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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感人文章《糖丝绵绵》绝对让你落泪!!力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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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丝绵绵
作者:丁靖绵
她是极爱吃糖的,特别是父亲做的稠糖葫芦儿。看那粘稠的糖浆在父亲手中变戏法一般制成各种各样的形态各异的小糖人,龙飞凤舞的,令人赞叹不已。父亲家是祖传做稠糖葫芦儿的,那手艺更别提有多精湛了。据说她阿娘就是因为喜吃父亲做的稠糖葫芦儿而嫁给他的。可是她又想不明白为何阿娘最后会离开她与父亲。她问父亲,父亲搔搔后脑勺,神情有些难掩的黯然地说:“嗨,这做糖没啥出息,你阿娘跟着我能图啥?”
她似懂非懂,“丫头!”父亲一声叫唤立即把她拉出了思绪,她歪歪小脑袋,极熟练地跳上父亲的推车,“出发咯——”父亲粗而有力的手臂推着车,她站在推车上挨着制糖的炊具,扯着嗓子跟着父亲喊“卖稠糖葫芦儿咯——”
很多年以后她仍然会记得那个场景,父亲推着车,她站在车上,清脆稚嫩的叫卖声融入天边火红色的云彩,金黄的余晖洒在父亲黝黑而满是汗珠的脸上。然后父亲递给她一支晶莹剔透的稠糖葫芦儿,憨憨地对她笑着说:“我家丫头真棒!”她立刻笑得欢天喜地,握着手里的稠糖葫芦儿,小心翼翼地放在嘴里含着,待糖香蔓延开来,甜丝丝地渗入了心里。那感觉竟是给她十个阿娘也换不来的,“阿爹,我以后也要嫁个会做稠糖葫芦儿的。一辈子吃灶糖!”她甜甜地道。
“嗨,傻丫头哟!”父亲看着她笑意漫延,似要溢出来一般,目光柔软得竟渗得出水来。
当她回忆起这些的时候,嘴边总挂着止不住的笑意,她的童年是快乐的,有着让人羡慕的小糖人,有一个在她看来即使没有阿娘却不失完整的父亲给的温暖的家,而也是直至那时她才明白,父亲给她的,是双倍的爱。是倾尽一生都还不了的爱。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滑落在天边的晚霞里,她在不知不觉中,已到了花样年华,生得愈发好看了。不再跟着父亲到街上卖稠糖葫芦儿。却会在父亲出去时,为他的衣服里放上一块干净的毛巾擦汗。旁人看见了,总不禁笑着调侃父亲道:“我说卖糖的,你长得这么黑,怎么你女儿倒是这般嫩白细腻?”
父亲倒也不在意,随旁人说去,只叫她好好读书,别耽误了学习。她的成绩是极好的,每次发成绩单,父亲总是拿着那张红色的小油纸,端详着她上面的成绩,看了又看,嘿嘿地笑着。又舍不得放手,直到能把那上面的成绩与老师的评语背下来了,才把红纸工工整整地折好,放进铁盒里存放起来。对于父亲的举动她哭笑不得,却暗暗发誓,一定要为父亲争光。让父亲过上好日子。
到她中考那年,她考取了省城里的重点高中,离别那天,村里的婶婶奶奶争纷跟她讲到了城里应如何如何。倒是父亲一言不发,只定定地看着她,眼眸深得似一潭池水,似要把她深深印在里面。他从包裹里掏出几件衣服和大叠的零钱递给她,她握着手里皱巴巴并且还留着父亲的余温的钱下意识地塞回父亲怀里。父亲却有些恼怒:“我听说那城里有些人看不起咱们,我特意让裁缝给你赶制了几件新衣裳,咱可不能让人看不起!钱你留着,姑娘家在外总用得上!”
她听了默默收回手,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快步朝车厢走去,生怕被父亲瞧见。然而当她擦干眼泪再回头时,茫茫人海却没了父亲的踪影,她隐隐有些失落,心里空落落的,却听见嘈杂的人群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喊着——丫头丫头!
她猛然抬头,依旧是那张熟悉的、黝黑的脸庞,混着一丝着急的神情,仿若下一秒就会失去什么。
他气喘吁吁地弯下腰,头发因奔跑被风吹得凌乱,然后他看见父亲从怀里拿出了一包稠糖葫芦儿,外面用旧布褂严严实实地包着,父亲慢慢直起身子,仍然是对她憨憨地笑,用有些破旧的袖口擦着汗珠,有些口齿不清地说:“别,别忘了这个!”
她盯着父亲,有那么一瞬间仲怔,还来不及说什么,火车却即将要开动了,父亲随着人潮退到月台上,使劲地朝着她挥手,大喊:“丫头!路上小心,到那边来信!”她的心仿佛被什么撞开了,儿时的回忆,父亲憨厚的笑,馋延欲滴的小糖人……如幻灯片一般在脑海里放映,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泪水,掉落在那包稠糖葫芦儿上久久不肯化去……



1楼2011-09-17 21:36回复
    后来她读高中读大学,为了省车费也为了路上安全着想,竟是极少再回家,那个模糊得小村落她亦渐渐记不起来,却依旧记得那稠糖葫芦儿的味道,一直甜到心里。父亲时不时差人送乡下寄些东西来除了信件钱物,总少不了一包晶莹剔透的稠糖葫芦儿,其实灶糖放不了几天就会融化,到了夏天,那灶糖到了她手里早变成了一滩糖浆,黏黏腻腻的。她写信告诉父亲不必送来,父亲却不理她,依旧我行我素。倒是舍友们嘲笑得紧,笑她童心未泯,她满脸通红,心里竟埋怨起了父亲来了。后来父亲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省城,常常亲自搭村里人赶集的车来看她。那时的她忙于学业,父亲来了,也只是匆匆地一起吃顿饭。后来她几次告诉父亲不用来省城看她,父亲却只是笑着说:“没事,你二叔家刚好在这有生意,我搭他的车来的,不用钱。我就是不放心你,我看一眼你就安心了。”她却只觉得烦,一次忍不住对父亲大声说道:“我都不是小孩子了啊!烦不烦啊!”
    那时正值夏季,她看见父亲满头大汗的笑容瞬间凝固,只有一波高过一波的喧嚣的蝉声不断盘旋在空气里,那是她第一次对人发火,而对象却是父亲。她有些后悔,张张口却不知要说什么。渐渐模糊的视线里父亲慢慢转过身去,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她摸摸脸颊,是滚烫的泪。
    自那次以后父亲只是托人带东西给她,不再过去看她。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住在郊区的舍友有一次和她谈起以前常常在郊区那看见她父亲徒步往学校的方向走时,她愕然,后来才知道,二叔家的生意根本不是在她所在的那个小城,而是在城外。而父亲为了省车费,常常徒步从郊区走到她所在的学校。那时她才恍然想起父亲来看她时,磨得有些破旧的鞋子。心中苦涩,而父亲却如没发生过一样,寄来的信件里依旧提醒她要好好照顾自己。可是字数却少了又少,字迹也不如以前工整,歪歪扭扭的,她心中奇怪却也没问起。
    她再一次回家看望父亲的时候,已是大学毕业,她领着省城里的未婚夫去的。倒是父亲十分开心的样子,欣慰地拉着他们的手,只憨憨地笑:“好,好!”
    她这才发现父亲早已不如当初,满头黑发上染了岁月的风霜,笑颜上是时间的年轮碾过的痕迹,背已不复当年挺拔,微微驼了。
    “你爸和我爸同岁,怎么你爸看起来足足像是老了好几岁的样子。”未婚夫出来之后,皱着眉对她轻轻耳语,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时候他背我,任我在他背上调皮捣蛋也不放手。可有力气了,他年轻的时候很壮的。可能是这几年没锻炼吧。”她思索着回答。
    “我知道这样说不好,可是你爸刚才握我的手时,他的手抖得厉害,该不会…….”未婚夫说着,又忽然转了口气,有些自嘲道:“你看我,你爸明明刚才还拿他做的稠糖葫芦请我吃呢,怎么会有问题。真荒唐。”
    她不语,心里像是酸涩到了谷底,问他:“你会做稠糖葫芦吗?”
    未婚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从小在城里长大,怎么会做那种东西?”
    “我小时候就希望嫁给一个像我父亲一样会做稠糖葫芦儿的人。”她轻轻说着,目光柔软,像是陷入了回忆。
    未婚夫却不以为然地笑笑说:“稠糖葫芦儿有什么?我能给你更好的。”
    她望着未婚夫信誓旦旦的样子,把思绪从那些泛黄的回忆里拉出来,轻轻地点点头,是啊,稠糖葫芦儿给不了她未来,童言无忌,幼时的她又怎会懂得生活的竞争之激烈呢。她想着,随即又释然地笑笑。
    再后来,她随丈夫回了省城,有了孩子。早已过了吃糖年龄的她,亦不再贪恋幼时稠糖葫芦儿的滋味了。父亲偶尔便会乘车过去看他们,孩子见了外公小嘴立刻馋了,只甜甜地叫一声“外公!”
    父亲便笑得合不上嘴,慢慢地从怀里掏出几个稠糖葫芦儿给孩子。
    她看见的次数多了,不免有些意见,每当和父亲说起时,父亲却瞪大了眼睛,微怒地说: “我做给我外孙吃,有啥不对?”
    她无言,于是每次都将他给的稠糖葫芦儿放进冰箱里,时间一久,她清理冰箱时,竟清出了一大把。孩子在换牙,糖吃多了总是不好的。她想着,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把糖丢进了垃圾桶。
    几年以后,父亲因病去世,她愕然。赶回家乡时,二叔说,父亲得的是帕金森氏病,这病跟着父亲已十余年。而父亲却从未告诉过她。“我也曾经带你阿爹去医院看过,一听那高额的治疗费你阿爹就死活不肯接受治疗,我听那医生跟我说,病发症很痛苦,手指常常抖动厉害,甚至还会疼痛难忍。也不知道是怎么忍下来的……唉!你们的事业不是还刚刚起步吗?你阿爹怕你们操心,故意不告诉你们。他有时还做稠糖葫芦儿,我劝他,他总不听我的。直说你们爱吃。”二叔叹了口气继续说:“他这人就是倔,不然当初你阿娘也不会丢下你们就跑了,诶,他这人还死都不再娶,说是怕对你不好。你离开那几年,他哪不是自己一个人过啊……”
    她恍然,心头疼得像是要崩裂,眼前浮现了那一支支晶莹剔透的小糖人,那天边的晚霞,父亲的笑……她失声痛哭,那糖丝绵绵,竟是父亲牵扯不断的爱……


    2楼2011-09-17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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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楼2011-12-28 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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