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曾觉得，生活在一个变幻不定的时代，每个人的心情也会是变幻的、纷乱的，就像整天忙于高楼、人群及种种城市的噪音中，无法停息，但有时候，会有一种声音，一种影像跳出来敲打他。他会很奇怪的安静下来，凝视一个人，一件东西，或一段风景。或者回忆，或者在一本书中安抚整理自己，就像一部时间机器将他送回到过去的某个年代，坐在当年的电影院里，吃着当年的爆米花，看着当年的人……
有时想想，这是一种幸福，但更多时候，它就像一个梦境。
清晨
菊丸喝了蔬菜汁，气急败坏。大石有点不明白，并不觉得，搭档是那么在乎胜负的人。
“因为是小不点啊……最不想输给他，不想……”把头探到水管上，淋了个通透。
大石紧了紧手里的球拍。
不二带着最新型的超薄数码相机，抬手，把那两人框进了风景中。
“最新的嗜好吗……”越前在一旁喝着芬达，斜窥的眼神带着少许好奇。
“最近，很无聊。”不二微笑依然，转过身：“越前，笑一下。”
“……madamadadane。”
挑起的眼梢，流转着清芬的倔强，不二手微晃，拍下了飘落的一片绿叶。
放学
越前和桃城走出校门，看到不二和朋友走在前边。
单车经过时，桃城停车，用脚支地，和他们打着招呼。
“越前君，好久不见。”不二的朋友微笑着向越前问好，银发垂在眼角。
带点迷茫的瞄了一眼，看那神情，不二知道越前必定忘了他这也曾有过几面之缘的好友。
“越前，他是——”刚想介绍，却看到了朋友有点尴尬的表情。是了，见过几面，还要这样介绍，的确是有点……
“越前，你小子健忘症又犯了吧，他是六角的佐伯，和菊丸前辈打过的那个。”不二打住话头，桃城的声音却传了出来。
不二无奈的别过脸，这实在不是和谐的场面。但佐伯却突然开口，说什么，越前君，我们的交情并不止我和你的学长打过一场球吧。
“唔……”越前压着帽檐，微皱着眉头，似乎在回想什么，伸手到衣袋里掏出枚硬币抛给了佐伯。
“不是说过不必在意。”
“没记得答应。”
佐伯轻笑，突然伸手去碰越前的肩。
不二蓦然心惊。
后院
佐伯到不二家吃饭，由美子在厨房忙碌，不二陪他在后院聊天。不知怎的，就讲起越前。
不二确定自己是在问那硬币的事情，佐伯却自顾自的问他，会不会喜欢上男生。
“……的确，有见过这样的人。”
“周围就有？”
“恩……”
佐伯拍了拍前额，说这实在是很麻烦的事情呢。
“喜欢男生？”
“喜欢上男生。”
不二没再开口，喝了口手里的啤酒，他听到佐伯手中的易拉罐咔咔做响。是PONTA，葡萄味，从他家冰箱里挖出来的。
人造天堂
佐伯约越前很突然，冒昧的来到青学网球社，不二隔着三十米远冲他笑，那家伙却窘迫的抓着头发。
“要我帮你叫越前？”
“啊……麻烦了。”
不二话音刚落，转过身，带着帽子的身影就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手里的饮料瓶倾斜，淡紫色的液体洒了一地。
“不二前辈……”
“正要去找你呢，小虎……找你……”
夕阳下的游乐场，木制的滑梯边，佐伯看着越前的侧影，笑的恍惚。
他讲了很多话，尽管不知道越前有没有在听，但嘴停不下来。关于这里每个设施，都是六角中网球社队员们亲力亲为的事情，已经是第三遍重复了。
越前跳上栏杆，居高临下的看着佐伯的银发，他问——你叫什么？
阳光下
当桃城注意到的时候，越前已经有三个周末不是做在他的单车后座回家。
当不二习惯的时候，佐伯已经是第三次在周五送完越前来他家蹭饭。
50cc的轻型机车停在校门口，佐伯拿着两个安全帽和往外走的不二打了照面。
“越前还没换完衣服。”
“恩，那个……今晚就不去打搅了，我们——”
“在外面吃？”
“是啊。”
佐伯朝球场方向走过去，不二轻笑着走自己的路。
桃城站在校门口的机车前，手里握着单车钥匙。海堂站在不远处，瞪着他。
“真是可恶啊……”他蹲下身，用手中的东西在车前挡板上留了刮痕。


“怎可能，那快走吧，海边海边，向海边进军！”
葵的嗓门，不论何时都那么……让人不得不振奋……
“秋天也去海边？”不二悄悄问佐伯，后者满脸尴尬。
“那个……单身汉社团的传统节目，也就是海边的聚会了。”
“哦……所以小虎才不愿意再参加了啊。”不二笑的暧昧，想看到佐伯更加狼狈的神情，对方脸上却泛起了窘迫但幸福的表情。
不二转头，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正想着，左脚就传来一阵痛楚，越前扶着帽檐，把脚从不二脚上挪开，顺带碾了一下。
“抱歉，不二前辈。”
倒抽口气，越前的不小心……很狠……
破晓
越前迟到并不是什么反常的事。当他缓步走进球场，除了乾开始倒蔬菜汁外，只有菊丸活泼的嘲笑声。
没有解释，只是看着蔬菜汁发呆，然后一饮而尽，虽然随后近乎瘫软的双膝证明学长秘技的水平没有丝毫退步，但却没有跑去水池漱口。
菊丸拥着他的肩头，笑说小不点别是已经有些习惯那恐怖的东西了吧，在努力努力也许就可以和不二一样了。
越前皱眉，拿起球拍就朝球场走。菊丸呆呆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突然想起，小不点就算不喜欢，也从来没有这样决断的拒绝他的拥抱。
“英二，今天放学——”
“陪我去买东西吧。”转过身，失落的笑脸让大石把补习的话生生咽回肚里。
“我要买玩偶，抱起来很舒服的那种。”
“恩，一起去吧。”
“越前今天，似乎有什么事情吧。”看着在场地另一边喘气的桃城，不二走到越前旁边，不变的笑颜掩不住心底的不安。
接过水的人抬起头，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撇嘴撂了句口头禅，擦身而去。锁骨上淡红的印记，夺目到灼人。
不二望天，他想哭，也想生气，去摔东西，或者打人。但他不知道为什么。
放学时，飘起小雪。社团活动提前结束，越前不肯搭桃城的车回家。
他缓缓走在校园里，和不放心他的桃城并排，在快到校门时，停住了脚步。
身上落着一层薄雪的佐伯低头站在不二对方，右手遮着眼，似在颤抖。不二的拳头捏了又放，最终落在了对方肩膀。
刹那
机场的喧闹，意外的少了菊丸一份。南次郎夹着报纸，坐在离儿子很远，但又刚好可以从缝隙中看到的地方。
佐伯带着笑脸，轻声叮嘱着越前，记得来信。
“打电话……不可以吗？”
“越前，愿意我打电话给你？”像是忘记了呼吸，佐伯的语速急切了起来。
不二就站在旁边，他眼看着佐伯独占越前在东京的最后时间，却没有人不识相的上前打搅，连葵，也只是看来有些烦躁但更多是兴奋的跺着脚。
突然，不想再善解人意。
不二上前，伸手勾住越前的肩，把他带到怀中。尽管还隔着些许的距离，但似乎已经能记住身体的轮廓。
“越前，我……真想咬你。”
“不二前辈！”
慌乱的推开彼此，眼里尽是惊恐。不二蓦然想要逃离，他知道自己做了一生中最傻的一件事。
“喂，少年，登机了。”南次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越前没说什么，和众人胡乱的点了下头，转身就走。
“越前——”
“越前——”
两个声音同时叫出了口，却不是不二与佐伯。越前摇头，倔强的冷笑逸出咬到发白的嘴角——
“你们，madamadadane。”
弹指
大三的时候，佐伯在一个春雨连绵的日子跑来名古屋，找不二喝酒。
听和佐伯上了同所大学的旧识说，他交了女友，在三个月前的圣诞夜，确定的关系。
不二进便利店，买了二十罐啤酒，然后找了个河堤，两人就着月光下酒。
佐伯的心情似乎不错，斜躺在堤岸上笑的开怀。他问不二他们有多久没这么相处过了。
“从越前离开后。”
“……其实很奇怪吧，他在的时候，我们却能很平和的说笑，就算……我早知道你也喜欢他。”
远距离恋爱很辛苦，不二总是听到人如此说。他没经历过，所以没感觉，直到佐伯终于有天在电话里告诉他，没法再忍耐坐过山车感觉。
“没办法继续了……连见面都没法确定的事，再这样下去，会崩溃。”那次，佐伯很丢人的……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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