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韩十三
一、我和你之间就真的连三十八块钱的关系也没有了。
2005年12月13日,大雪。
我站在街道旁边的公园里,用手指在积雪上一遍遍写你的名字“林青牧,林青牧。”
我写道第九十九遍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手指头没了……没了知觉,没了疼痛,没了那仿佛从背后某个不之名的暗处席卷而来的,铺天盖地的凉意。
我把手指头举在眼前,发现它还在,只是红红的,像一根冻蔫了的胡萝卜,在食指的旁边,微微蜷曲着的中指上面有一枚银白色的凤尾戒指,在雪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亮光。林青牧,你记得么,那戒指是你送给我的,打完折后花了你三十八块,于是我就在你脸上吻了三十八下,其实我本来是想把它戴在无名指上的,可是我的无名指太细,每次戴上去都会不知不觉地掉下来。我一共试了七次,第八次,放弃。
我抬起头,对着冻红食指哈了一口气。
这时候,顺着布满积雪的草坪看过去,我就看见了唐嘉年。
他站在马路对面,把自己包的像一只得了伤寒的北极熊,看见我后两眼放光地跳起来,对我挥了挥手,然后,他慌不择路地从马路中间的栏杆上翻过来,咚,脚下一滑,便栽在积雪面前。一位骑单车的大叔,在前车轮离他的脑袋还有几厘米的地方“手舞足蹈”地跳下车,口里叫着“你找死啊!”
半分钟后,顶着一头雪花的唐嘉年终于跑到了我的面前。
他低头看了一眼我脚下写满你名字的雪地,表现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大声呵斥我说“阿七,你傻啊。”
然后一把拉起我的手,拖死狗一样地把我拖出了公园。
慢速行驶的公共汽车里,他压低了声音告诫般地对我说:“阿七,爱情这东西向来都只有三种关系,吻关系,性关系和没关系。现在,你跟林青牧就是没关系。”
我的心微微一疼,窗外的积雪刺痛了我的眼睛。
唐嘉年把我的双手握在手中,不停地揉搓着,我看见他的眼睛中充满了心疼和埋怨。
然后他摸着我的脑袋说:“好了好了,阿七,林青牧虽然走了,但一切都未曾改变,不是还有我么?”
是的,林青牧。我不得不承认唐嘉年说的很对,你离开我之后,其实我的世界也并没有什么改变。这个小城市的冬天还是会下雪,夏天依然会开花,就算是你曾经最好的朋友唐嘉年,也一直未曾远去。
我的身边没有了的,只有你。
你于世界不足一提,于中国只是微不足道的十三亿分之一。
而于我,却是那永远也不会随着大雪一同融去的记忆。
如今,你与我咫尺之隔,却天涯永诀。
想到此,我就顺势趴在唐嘉年的肩膀上哭了。
哦。我忘了告诉你,唐嘉年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就算我们两个人走在大路上,迎面突然走来了那个曾经熟悉的你,这样亲昵的动作也算得体。
车子还是平稳地前行,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眼睛一直望向窗外的我,突然坐直了身体,大叫着让司机停车。
但还没到站,那司机不听我的,装作没有听见一样,继续驾车前行。
于是我就恼了。像个泼妇似的跳着脚大叫,我把唐嘉年的帽子取下来直直的扔向他,车门打开,我跳下去,直直地向十字路口的方向跑去。
林青牧,刚才我无意间看见的那个人是你么?是么?是么?是么……
你在十字路口,拉着一个女生的手跟我面对面的交错走过。
我想,那个人一定不是你,要不然你看向我时,为何眼里充满了陌生?
后来,你们走远之后,我又追着那辆公交汽车好久,直到全身没有了一丝力气。
我追它,是因为我再向着司机投掷唐嘉年帽子的时候,手上的戒指也跟着一起扔了出去。
没有了它,我和你之间就真的连三十八块钱的关系也没有了。
二、我想长成一棵山楂树守着你给的疼痛,一千年。
戒指丢了。
就跟你一样,是真的丢了。
不同的是,你是主动离我而去,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跟着唐嘉年所说的一样变成了“没关系”。
后来在下一站下了车后追回来的唐嘉年原本打算再给我买一枚戒指,前提是我得帮他买一顶帽子。后来,我为他买了一顶帽子,却没让他为我买戒指。我睡:“唐嘉年,这石阶上可以送我戒指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