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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1-09-29 15:13回复
    好吧好吧,我出来透透气……


    IP属地:山东来自掌上百度2楼2011-09-29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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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斯里边大部分怪兽都是好了···连BOSS都变成好人了···
      坏的奥特曼···几乎每个奥里边都有几个坏奥···
      初代里扎拉布星人变的假初代
      赛文里萨洛梅星人造的机械赛文
      艾斯里亚波人制造的机械艾斯
      爱迪里某孩子怨念的妄想赛文
      迪迦里正木敬吾变的邪恶迪迦
      戴拿里古雷格尔星人变的假戴拿
      盖亚里各种金属生命体的假奥
      高斯里各种卡欧斯变得假高斯
      奈克瑟斯里边的各种扎基手下
      梦比优斯里的假希卡利假小梦
      赛罗超银河传说里边的贝利亚
      


      3楼2011-09-29 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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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骚年,你要和我比比水更水吗


        4楼2011-09-29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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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迪迦没有死,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被封禁在石像中的大古虽然没能及时抓住正木敬吾带给他的光,却看到了无数年幼的孩童带着人类的光向他奔来。看着从世界各地孩子身上散发出的耀眼的光芒汇聚在一起的一刹那,感动,泪流满面;看着发光的迪迦再次站起来以孩子们聚集起来的能量给怪兽最后一击的时刻,兴奋,欢呼雀跃。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自己也绽放出光芒,带着无尽的希望,和他们一起高声呐喊:“我是迪迦!” ……
          


          5楼2011-09-29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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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雪传奇
            时未寒
            楔子黑色的砾石。赭黄的沙丘。盘旋的苍鹰。触目的枯土。放眼望去,一盘猩红浑圆的落日紧贴着曝火沙漠,将沉未沉。地表上腾起一片灰蒙蒙的沙雾,空气也仿佛被这巨大的沙罩所密封,不再流动。
            砂粒总在不耐烦地荡动、翻滚、汇集、结聚,似是预示着将有一阵狂风呼啸而起,却忽又压抑、肃然、平息、静默了下去……这片将一切都会生生凝固的曝火沙漠,似是满怀着将要沸腾的热情,却固执而矜持地保持着沉默。除了单调而干枯的风声,便只有偶尔的几声尖锐的鹰唳,将无尽的热浪从苍炽的大地中唤出。暮色中惟有托着落日的沙浪在地平线上缓缓起伏着。此刻的曝火沙漠就像是一片欲要沉睡的死海,经过最后几次深深呼吸后,一切都将归于静止。
            围在曝火沙漠西边的便是盼青山脉,它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隔断了曝火沙漠漫无止境的延伸。山脉的东面是连绵五百里的曝火沙漠,而西面却是一望无际的喀云大草原。一边是碧绿盎然,另一边却是赤血骄阳。
            相传几百年前,有商队穿越曝火沙漠,苦行数日后人员折损近半,饥渴交加,终来到盼青山脉。却见其山顶积雪终年不化,更有怪石嶙峋,尚以为是绝路。攀后才见其另一面竟是广袤的喀云大草原,水源丰沛,禽鸣兽踪,别有天地,故此方得名为"盼青"。而此刻,当四合的暮色将青黑色一笔笔画入,当欲落的夕阳把一片艳红点缀,当整个曝火沙漠即将陷入黑夜无边沉寂的时候,在沙漠边缘的盼青山脉上,却出现了一道缓缓而动的黑线。
            那是一群驼马混杂的队伍,却意外地没有"丁冬丁冬"的驼铃声,似是惟恐扰乱了这黄昏的平静。十匹骆驼背上负着一卷卷的羊皮,还有十匹骆驼背上负着清水与食物,另有三十余个青衣长刀的草原战士骑在战马上跟随左右。
            他们缓缓行下山来,走入曝火沙漠中。曝火沙漠就像是一个沉默的怪兽,不动声色地等待将那驼队静静地吞噬。
            是什么人,来到了这人迹罕至的大沙漠?是什么人,要在快入夜的时候轻叩这死城的心房?
            呼无染短襟长氅,铜带束腰,立马横刀,独自一人留在盼青山脉的峰顶上。满是虬髯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一双锐利的眼睛正炯炯环视着大漠的四周。
            一阵温和的微风从背后袭来,挟着一股淡淡的野草香味。他不由回望来路,但见雪松丛丛,暖雾娇风,满目青葱。金色的霞彩在白云背后燃烧,瓦蓝的天穹下是一片宁静的澄碧,放眼眺望,似仍可见远方避雪城的影子;而前路上,草色越来越浅淡,天色越来越黯然,空气似也变得浓重而沉闷,目光处尽是一弯又一弯新月形的沙丘点缀在似无止境的茫茫沙漠上,透过迷蒙的沙雾,黄沙不见尽头。
            他望着那群驼队小心翼翼地踏入沙漠,不由在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二十匹骆驼,三十匹战马,三十个血气方刚的战士,三十个避雪城最优秀的剑手,三十个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在穿过这片人迹罕至、禽鸟无踪的曝火沙漠后,却不知还有几个人能活着回来?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淡青色驼队中最醒目的白马上,立刻变得温柔起来。马上人素黄罗衣,浅绿披肩,朱色长裙,锦花捆袖,头扎彩带,腰佩长剑,饶是在将暮的黄昏中,仍是能感觉到她那低颦浅笑间的绝代风华与举手投足间的飒爽英姿。
            "红琴!红琴!"呼无染的心中低低呼唤着她的名字,"你可在怨我吗?"是的。是的。她一定是在埋怨自己,怨怪自己偏偏只能做送她出嫁的护卫,而不能像从前一样,在无数男人与女人艳羡的眼光与欢呼的掌声中将她抱入怀中,照顾她,呵护她……
            他亦在狠狠地怪责着自己,身为避雪城最有名的勇士,不能拒敌于城外,却只能给敌人奉上族内最美丽的女子与最贵重的珍宝。这一切所带给他的,就只有一份沉重的屈辱!
            


            6楼2011-09-29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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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琴当然知道铁帅。
              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生活着几十个风俗各异的部族,每个民族都有许多美丽的传说。比如攀天峡可以直达天宫的步云梯,比如天山顶峰可以起死回生的雪莲花,比如避雪城可以让风雪永不涉足的凝露珠,甚至连红琴的美丽也似乎成了一种传说。可也许还是有人没有听说过步云梯、雪莲花、凝露珠与美女红琴,但没有人不知道铁帅!
              在草原的西方,在盼青山脉与曝火沙漠的那一边,不知何时崛起了一支百战百胜所向披靡的不败雄师,征战于大草原的各处,以战养战,抢掠纳贡为生,所到之处,如遇抵抗,必是城破灭族之祸。这就是铁帅与他的三万铁血骑兵!也许,永远不败的铁帅已成了传说中的传说!
              而这个貌不惊人一脸倦意名叫柯都的青年人竟然就是铁帅的亲卫,想必他马鞍上插的那面绣着"铁"字的大旗就是铁帅征战千里的帅旗。
              起初红琴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她的心中除了她与呼无染的婚事便再也盛不下其它的事。虽然她从旁人的纷纷议论中知道,铁帅的传信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征纳贡品,要么就是宣战!
              但是,避雪城离铁帅的势力那么远,要是不想从那人迹难至寸草不生的曝火沙漠边缘穿过,就得沿着盼青山脉绕个大圈子,即使是骑着草原上最快的骏马,至少也有十余天的路程,铁帅根本犯不着远征来此吧?!
              更何况,避雪城与曝火沙漠的沙盗世代为敌,无论男女,从小都是在马背刀剑中长大的,铁帅纵是威名远震,但在红琴的心中,那亦是全然不足为虑的。她只知道她心目中的英雄是快要做她丈夫的呼无染,她心目中的战士就是避雪城的一万将士。可她还是没有料到,铁帅信使柯都的出现,竟然会让她的生活出现天翻地覆的变化!
              柯都默然策马,走在驼队的最后面。
              在他前面的避雪战士故意甩出一个个鞭花,击打在天然形成的小沙丘上,看似在催赶着骆驼,却扬起满天的尘砂,全都顺着风扑到他的脸上。有几次,鞭梢甚至差一点掠上他的身体。即使所有的人都保持着与他五尺以上的距离,柯都仍能感觉得到他们目光中的那一丝永远不能化解的敌意。可这一切,都不能让他心浮气躁,平静的脸上仍是看不出一丝波动。
              柯都并不是不在乎这样的轻蔑。做为铁帅手下最精锐的亲卫之一,他有着不容侵犯的骄傲与尊严。只是这一次,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带给避雪城的是怎样的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明珠凝露。美人红琴。千张羊皮。十株雪莲。十年平安。"半支箭,一张短笺,铁钩银划。五句话,二十个字,掷地有声。
              避雪城没有人见过铁帅的笔迹,但谁也不怀疑这封信的真假。语意中的那份铿锵、那份冷峻、那份呼之欲出的狂烈、那份不容置疑的霸道,舍铁帅其谁?!
              千张羊皮对于避雪城自然不成问题,对伤毒有奇效的雪莲虽然难得,却也不是什么稀世之物,可据说能让风雪再不侵犯的凝露珠却是避雪城的传世之宝,而芳名传遍草原的美女红琴更是避雪城的骄傲。
              做为在铁帅身边的近卫,柯都当然知道铁帅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铁帅要的是铁血骑兵在大草原上至高无上的地位与尊严,纵使是千里之外的避雪城,亦要对铁帅俯首称臣!
              十五天前,他只身孤骑走入避雪城,带着铁帅的大旗与亲笔信。那个时候,纵然他一脸风尘,纵然他身心俱疲,他的神色仍是高傲与自豪的。
              从一开始,他就清楚这件使命的危险,草原上的民族都有着自己的血性与自尊,铁帅的要求无疑就是给避雪城下达了一封战书。若是避雪城违命不遵,一意与铁帅的铁血骑兵抗争到底,那么,首先就会拿他的项上人头来祭旗。这些天来,他已见识了贵族的蔑视,百姓的嘲笑。草原上怕的是铁帅毫不容情的铁腕、铁血骑兵所向无敌的豪勇,可是对于他,对于一个只身前来下战书的小卒,却可以尽情地发泄心中的不满与愤怒。
              


              8楼2011-09-29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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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些都不能使他害怕。他只知道,能为铁帅尽心做事,能为铁帅出汗流血,对于每一个铁血骑士来说,都是一种无上的光荣。
                他想像得出这十五天来避雪城是经过了怎样的争执,才终于下定决心,宁可奉上凝露珠与美女红琴,也不愿看到铁帅的三万铁骑席卷而至,吞噬避雪城,遭到灭族大祸。
                他的心里在冷笑,他早早知道他们会在犹豫与恐惧中选择屈服,在大草原上,从来也没有人能抵挡铁帅,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可是,不知为什么,就在此时,就在与飞雪城最有名望的勇士呼无染以及三十名战士一起护送财物与红琴去见铁帅的路上,他的心里竟然有一点点令自己都感到怀疑的内疚。
                他尚清楚地记得十五天前,他经过整整十天的日夜兼程,风尘仆仆终于来到了避雪城。当看到那些栖恬守逸的人们在四季如春的避雪城中安居乐业,听到悠扬动听的琴声在热闹喧哗的集市中缓缓奏起,还有那个清纯俏丽的女子脸上荡漾的笑容时,那久经战阵被打磨得冷漠的心里亦产生了一丝久违的温馨……也许,过久了马背上南征北战东拼西杀的日子后,谁都愿意拥有这样一个充斥着笑容与安宁的故土吧!
                那时,虽然他的表面上看不出一点变化,可他却清楚地感觉到了心底一份强烈的震撼。因为这安宁的一切,却只是缘于他的到来而终结。人们脸上坦荡的笑容在一刹那凝固,优美的琴声在一刹那停止……尤其知道那个俏丽的女子就是红琴后,他心中的内疚就更深了。于是,他生平第一次在心中有种微微嗔怪铁帅的念头,热切地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
                他当然不会背叛铁帅,他只能力劝避雪城尽快接受铁帅的条件。他们嘲笑他的贪生怕死,他却并不分辩,他自己清楚地知道,只有这样,这片远离纷争的和平乐土才能完好地保留下来,永远这般地与世无争!
                可是,许是避雪城的人们经历了太久的安逸生活,他们的优柔寡断浪费了宝贵的整整十二天……若是下一个月圆之夜,铁帅还见不到避雪城送上的宝物美女。那么,这样一个美丽的城市就会在绵延的战火中变成一片废墟!
                一 惊变
                天色已渐沉,落日的余晖将西边的天穹染得一片艳丽,着了火般的云彩如一锦飘曳的缎幅。尚未完全落下的太阳仅露一线,在起伏的沙丘交掩下,就像一弯红色的眉毛。
                呼无染却无心欣赏这大漠中的落日美景。鞭马、放缰、飞驰,策骑冲到队伍的最前面,不紧不慢地默然前行。他的脸上却仍是一片沉静,看不出丝毫的激动与烦躁。
                经过在避雪城高层会议上十二天的争执,主降派终于占了上风。毕竟铁帅与他的铁血骑兵已在草原上树起了不败的威名,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播下了恐惧的种子。纵使呼无染与手下的一万避雪战士立下了誓死抵抗的豪言壮语,可他亦无权将一城人的性命尽皆押在这一场强弱悬殊的对抗中。
                竭力主战未果后,他只有一个要求,由他亲自护送凝露宝珠与红琴至铁帅帐前。当有人置疑呼无染会不会带着红琴远走高飞时,雪亮的刀光与一截血淋淋的左手小指让所有人闭了嘴。
                他的心中没有屈辱,只有愤怒。他已暗暗下定了决心:他会为了避雪城将最爱的女人送给铁帅,但他亦要让铁帅知道,避雪城不但有宝珠凝露与美女红琴,还有一个勇士呼无染!
                整个队伍默默地行走着,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有骆驼与战马的蹄音,只有人畜沉重的喘息声与耳边呼呼的风响。
                呼无染明白,虽然还没有人知道他对红琴提亲的事,但避雪城人人都知道红琴是他最心爱的女人。可是,这一次他竟然要亲自把红琴送与那草原上既令人惊惧又令人尊敬的铁帅。做为避雪城最有名的勇士,却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谁都能感觉得到他那刻骨的痛苦,那被践踏的自尊。是以,这三十个避雪战士只能用沉默来表达对他的尊重与同情。而此刻,他最怕见的人就是红琴。
                


                9楼2011-09-29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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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琴像歌声一样悦耳的声音及时响了起来,冲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尊敬的铁血骑士,并不是呼将军不愿意连夜赶路。你可知道在曝火沙漠不但有吞掉整个骆驼的流沙沼泽、覆盖整个山头的沙漠风暴、吃掉整个驼队的狼群,还有我们避雪城的世仇狂风沙盗?"她竟然叫自己"呼将军"?!呼无染心中暗叹一声,趁机对柯都缓和了语气:"公主殿下说得对,最令我担心的就是遇上沙盗。"他竟然叫自己"公主殿下"?!红琴心中亦是一痛,面上却不动声色,仍是只对着柯都说话:"沙盗从不落单,向来都是啸聚而来,呼喝而去。凭借着对地利的熟悉,来去如风,再加上心狠手辣,财命均收,是大草原上人人痛恨的部族。更是专与我避雪城做对,一旦遇到避雪城人,宁可追杀千里,亦从不放过……"柯都这一路上尝尽了白眼,而此刻队伍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对他细心解释,且语意中不无歉然,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讪讪松开握刀的手,嘴上却兀自喃喃争辩道:"可是我们已经进入了曝火沙漠,为何看不到沙盗的踪迹?这么大的沙漠,要刚巧碰上沙盗只怕亦与大海捞针相差无几。"红琴解释道:"沙盗的主人叫酷烈王子,人如其名,为人残忍嗜杀,反复无常,心意难测。有时他可以视而不见一个千驼的商队,有时却不会放过一个流浪的过客……"呼无染的目光投向沙漠深处,缓缓道:"我只知道,酷烈王子若得知有避雪城的人经过曝火沙漠,就绝不会坐视不理。"柯都道:"我亦听说过酷烈王子的名声。不过草原上的信息比风还快,避雪城投靠铁帅的事早就传遍。我就不信沙盗连铁帅也敢惹,难道他们就不怕灭族之祸么?"呼无染冷冷一笑:"据说沙盗总共也不过二三千人,实力并不足惧。但他们最可怕、最令人不可捉摸的地方乃是神出鬼没,来去如风。两年前我避雪城曾尽起一万大军征讨沙盗,却根本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他用手一指茫茫黄沙,"就算是铁帅亲至,在这片足可吞噬一切的曝火沙漠里,若是酷烈王子避战,任凭三万铁骑逐寸搜寻,也不会发现半个沙盗的影子。"柯都哼了一声:"若是铁帅决意以沙盗为敌,只怕十个酷烈王子也敌不住!" "不错,沙盗也知道铁帅的可怕。"呼无染意外地没有反驳柯都,而是一脸忧色,沉声道,"所以,他们只需要阻止我们几天,就可以借助铁帅的力量来亡我避雪城。"柯都恍然大悟,脱口道:"既然酷烈王子是避雪城的死敌,只怕他会尽一切力量不让我们赶上铁帅的月圆之期。"听到"月圆之期"四个字,想到若是没有这一切的变故,那就本是自己出嫁的日子。红琴心中一酸,险险掉下泪来。她不想让旁人看出自己的失态,一提缰绳,径直往前冲去。
                  呼无染亦是浑身一震,一错愕间,红琴的白马已冲出几丈外,连忙招手让几个避雪战士追了上去,自己则陷入沉思中。
                  红琴放马疾驰,刹那间只闻两耳风声阵阵,只觉身体在马背上颠簸起伏,再也顾不得去管什么避雪城的存亡、不去想自己的如梦佳期,不去见什么铁帅。一时她只想就此奔驰在茫茫沙海,消没于莽莽大漠,似是如此这般才能将这些天来的满心凄苦尽皆驱走。可是,她深心里却又清楚地明白,这一切已经成了她不容回避的责任,是她必须要为族人做出的牺牲。可她娇弱的肩头如何能承载起这满负的责任与牺牲?这些日子里蓄下的泪水再也忍耐不住而溃决,畅快地流了下来……
                  红琴的白马是避雪城主亲赐,极为神骏,一时已将身后追赶的避雪战士丢下足有半里路。她回头望去,但见负重的驼队越拉越长,才知道自己这一放骑奔驰,迫得全队不得不紧跟在后面,不由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此刻的驼队已深入沙漠,西边的太阳在地平线上跳了一下,终于完全落了下去。繁星在黑沉沉的天空上闪烁着,月光照映下,沙雾腾然而起,整个大沙漠就像披上了一件银灰色的外衣。
                  "那是什么?"柯都用手一指前面。
                  众人运足目力,透过迷蒙的沙雾定睛看去,但见前方三四里外,有一道沉沉的灰线,在夜幕的掩映下,就像是一道围猎的栅栏。
                  


                  11楼2011-09-29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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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路的避雪战士接口道:"应是那片荆棘林吧。"呼无染犹豫了一下,方才传令道:"圈好马匹和骆驼,派人四处放哨,今晚我们在此扎营。"众人齐声答应,各自领命。
                    他的犹豫大有道理,在沙漠中驻营的地方很有讲究,一要靠近水源,以便供给人畜的食用;二要有树林,防备突如其来的沙暴。但若是沙盗亦在找他们,便肯定会先去这些地方搜索。
                    夜色朦胧中,隐约看着数十丈外的红琴停马不语,再看着左右的避雪战士忙忙碌碌地呼喝着骆驼,阵形已然散乱。呼无染的心中突然有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仿佛已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做为避雪城最有名的勇士,呼无染不但有高超的武艺、过人的胆识、坚强的斗志、快速的应变,而且还有一种天生的敏锐。
                    他定睛看向前面那片荆棘林,却见得那道灰线蓦然模糊起来,踽踽而动,沉稳至极地慢慢朝他们这方向挤来,看那势道,就似一道沉重的磨盘般要把他们这三十余骑磨得粉碎……
                    "准备战斗!"呼无染大喝一声,再也顾不得许多,大叫起来,"红琴,快回来……"呼无染的话音未落,"砰"地一声,大地仿佛亦抖动了一下。就在他们南侧二三里处,从靠近盼青山脉一侧的沙丘后突地腾起漫天的灰雾,惊起冲天的尘砂。灼热的气流将这弥漫的沙雾裹卷着带上高空,像一朵蓄势已久的乌云,铺天盖地般朝着众人压来。来得更快的是一道黑压压的马队,就像是在追赶着那朵乌云,呈一道弧状的扇面从左首圈到后路围堵过来,嘶吼的喊杀声摇撼着大地,刀枪的锐芒刺痛了双目……
                    "是沙盗啊……"一个避雪战士忍不住呻吟出声,"狂风沙盗!"二 反击从南侧延向后方的敌人足有五百余骑,来势极快,一眨眼的工夫就已逼近里许,马背上的沙盗均是一身黄衣,在夜幕的掩护下与周围的环境浑然一体,就如同一阵扑面而来的沙尘暴。
                    冲来的沙盗人人双腿夹住马鞍,两手张弓搭箭,一任马速迅疾,身子却稳若磐石,显示了极为精深的骑术与久经战阵的悍勇,看来只要迫入射程,箭矢便会雨点般袭来。
                    而避雪战士的前方才是沙盗的主力,约有一千余骑,人人手执利于马战的重兵器,并不急于杀来,依然保持着稳定的阵型,不偏不倚地拦住避雪战士的前进方向,静待援兵收拢包围圈。
                    呼无染心头一沉。看此情形,沙盗分明是有备而来,算准了己方的行军路线,早早设下了埋伏。本来自己打算在前方的绿洲扎营,虽未必避得开敌人,但总好过现在被迫入包围中。可是红琴刚才的负气而走,令得自己也失了镇静,导致陷入被动。如今情势危险至极,幸好他及时发现了埋伏,尚不致于被敌人严严实实地包围,还有北面一侧退路。不过看敌人并不急于冲锋,莫非就是想把己方迫入沙漠深处后,再慢慢吃掉。
                    柯都亦料不到沙盗出现的声势如此惊人,饶是他久经战阵,此刻也不由脸色发白。己方三十名战士面对足有上千的敌人,自是毫无胜望。眼望呼无染:"快下令往北方撤退!"呼无染见得红琴已然回到阵中,心中稍定,擎刀在手,立下决断,眼望自己的副手艾穆:"你带领兄弟排开驼阵,尽力阻敌。"柯都大惊:"你不是要硬拼吧?!"呼无染冷然道:"你和我,护着红琴走。"柯都凛然道:"铁血战士绝不会抛开同伴先走……" "你要想死就留下吧!"艾穆打断柯都的话,与呼无染的双手重重一握,转身号令避雪战士将骆驼跪围成一排,再卸下羊皮厚厚地铺在骆驼身上,不几时已建成一个简单的小型堡垒。
                    呼无染已来到红琴身边,也不多说话,牵起她的白马缰绳,往北方无敌人的一侧驰去。百忙中还不忘转头招呼柯都:"走!"柯都愣了一下,立在原地不动,对着避雪战士大吼一声:"快逃吧,留下来只能送死!"艾穆转头冷冷看了柯都一眼,反转刀背重重拍在柯都的马臀上,战马一声长嘶,带着柯都追着呼无染与红琴的方向去了。柯都心头大震,从艾穆的那一眼中,他不但看出了必死的决心,亦看出了一份无怨无悔。
                    


                    12楼2011-09-29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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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嗖"得一声,来自敌方阵营的第一支弩箭已然射了过来……
                      柯都追上了呼无染,三人并骑往沙漠腹地走去,起初犹听得身后杀声震天,不一会终归平静。"现在只有雪莲与宝珠了。"呼无染反手拍拍背上的包袱,再看一眼红琴的背影,对柯都淡淡道,"希望见到铁帅的时候,你能说明羊皮的去向。" "为什么要他们白白送死?"柯都心中不忿,对着呼无染大叫。
                      呼无染长吐了一口气:"他们不是白白送死,他们的死是有价值的。" "什么价值?" "你、我、红琴的安全!"呼无染一字一句地道。
                      柯都不解:"可我们完全可以一起走。"红琴咬紧嘴唇:"在沙漠上,没有人可以比沙盗的速度更快,他们有一套独特的驭马之术,若是我们一起走,那就谁也走不掉。"柯都痛声道:"可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就算碰见小股的沙盗也难有胜算……"呼无染淡淡道:"我们还有选择吗?"柯都呆了一下。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亦只有呼无染才能及时痛下这样的决断吧。可是,他的心里总是有种逃离战友的感觉,无法释怀。
                      红琴黯然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呼无染眼望前路,似解释又似在自言自语:"每一个战士出发的时候,就已做好了随时为避雪城牺牲的准备。"柯都亦劝道:"公主殿下不用自责,狂风沙盗一出现就是上千人,显然是早就得知了情报,要置我们于死地。"不知不觉中,他已俨然以"我们"来称呼了。
                      呼无染长吸一口气:"他们不会白白牺牲的……"红琴眼中闪过一道与她的骄弱截然不同的坚定之色:"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呼无染的眼中亦闪过一丝沉痛:"是的,为了兄弟们的信任,我们一定要活下去!"信任!!!柯都心中猛然一震,他忽就知道了刚才艾穆看向自己的那一眼为何有着他所不解的无悔无怨。
                      因为,那些用自己的血肉阻止敌人的避雪战士都坚信,他们是在做出应该的牺牲!他们亦都知道,自己不会白白牺牲,他们相信呼无染一定会把红琴与凝露宝珠按时送给铁帅,来换取避雪城的安宁。
                      而呼无染与红琴,大概亦是在做出他们的牺牲吧!
                      走出半里,呼无染翻身下马,贴地伏听,脸色一变,喃喃道:"奇怪!"柯都问道:"沙盗追来了吗?" "不!"呼无染重新上马,望着眼前一道道起伏不定的沙丘,"他们竟然列队缓进,而不派快马追赶我们。这是什么缘故?"柯都思索片刻:"如你所说,也许沙盗的目的就只是阻止我们,不让我们及时见到铁帅……"呼无染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形。"敌人设下如此声势浩大的埋伏,显然是侦察清楚我们的行迹方谋定后动,意欲全歼。"他轻轻摇头,若有所思,"你不明白我们与沙盗间的恩怨,就连酷烈王子的亲兄弟亦是死在我手上,他不可能就这般轻易放过我!"柯都傲然道:"沙盗既然查清楚了我们的情况,自是知道我的存在。不管酷烈如何强横,对铁帅总是有所顾忌的,恐怕他也不愿意背上杀害铁帅近卫的罪名吧?"呼无染耸耸肩膀:"在这片沙漠上,酷烈王子不会怕任何人。"柯都注意到呼无染每次提及酷烈时总会加上"王子",他心想,这或许就是一种对敌人的尊敬吧,即便是如避雪城与沙盗这样的世仇。
                      红琴亦陷入思考中:"沙盗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避雪城的人,不管是什么原因。"三人口中说话,马速却不放慢。
                      柯都对呼无染问道:"好吧,我们暂且认定沙盗不可能为了任何原因放过避雪城的人。那么为何沙盗北侧不设埋伏,要给我们留下一条逃路?"红琴道:"毕竟事起仓促,也许他们根本来不及布置人手将我们团团围住。"柯都想了想,沉声道:"所谓知已知彼,避雪城想来对沙盗的藏匿之道应该很有体会吧!"呼无染与柯都双目互望,刹时灵犀相通,心有所悟:"对!若是沙盗没有早早设好埋伏,探路的战士断不会发现不了沙盗的踪迹!"柯都心中不由发冷:"那么,敌人是故意给我们留下北侧的路了?"话音未落,红琴座下的白马一声长鸣,双足已然陷入沙中。
                      


                      13楼2011-09-29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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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无染惊呼一声:"流沙!"他立刻明白了一切,沙盗是绝不会对他们心慈手软的,之所以留下一条路给他们,那是因为这里是曝火沙漠中的可以吞噬一切的流沙!呼无染对着红琴大喝一声:"不要停下,加速绕回来……"手中紧握马鞭,只要红琴陷入沙中,便立刻冒险上前相救。
                        红琴应声奋力鞭马,那白马极是通灵,觉得足下酥软,晓得不妙,当下长嘶数声,尽力一跃,带起大蓬的沙土,总算从流沙中脱身而起。足不沾地、风驰电掣般拼力飞奔,在红琴的驾驭下绕了一个大圈子转了回来,直至脚踏实地,方才缓步踱到呼、柯二人的身边。
                        沙漠中的流沙与草原上的沼泽是不同的。草原上的沼泽都处在水洼中,极好辨认,而在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上,看似处处都是一样的漫漫黄沙,其下却是大有分别。一旦人畜踏入流沙区域,起初尚不觉得,走几步便会陷足其中。且流沙吸力极大,稍一挣扎便会越陷越深,直至没顶。再吹过几阵风后,外表看来又是一如平常,是以在沙漠中时常会有无缘无故的离奇失踪……而此刻,横亘他们三人面前的正是这片险地。
                        流沙区域是沙漠中的禁地,就连纵横大漠的强悍沙盗亦不敢轻易涉足,所以没有派人设下埋伏。若是身处其中,纵然有良驹快马,可以趁尚未陷入流沙的时候急驰而过,可一旦力尽速缓,结局便只能是没顶之灾。
                        柯都虽是第一次来沙漠,却也听说过流沙的厉害,沉声问道:"能绕开么?"呼无染望向前方看似与来路无异的茫茫黄沙,缓缓摇头:"只怕我们已经进入了流沙区域,最好的方法就只有回头。"柯都想想身后的上千沙盗,深吸了一口气:"若是我们马不停蹄,全力往前,能不能冲过去?"红琴心有余悸,拍拍胸口道:"沙盗是最熟悉沙漠的人,只看他们不敢在此设伏,就可知道这片流沙范围极大。只怕是难以冲过去……"呼无染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恨色:"酷烈王子狡诈多计,既然把我们逼入此处,必是有把握让我们插翅难飞。就算是我们能冲过去,只怕亦是人困马乏,前方等着我们的怕也是狂风沙盗!"三人听得身后敌人的战马嘶声由远渐近,却是毫无主意。
                        呼无染一双虎目炯炯望向柯都:"若是你现在回去,酷烈王子也许不会杀你!"柯都一愣,随即放声大笑起来:"不错,他或许还会借此向铁帅示好……"红琴冷冷打断道:"也许酷烈王子与他的狂风沙盗还会做铁帅进攻避雪城的先锋。"呼无染抬手止住红琴的话,对柯都正色道:"避雪城与狂风沙盗不共戴天,我们自知落在沙盗手上绝对无可幸免,你不必陪我们一起送死。"柯都收住笑声,面容一沉,拔刀在手:"铁帅手下没有投降的士兵,只有战死的勇士。呼大哥若再这样侮辱我,我便先与你大战一场。"呼无染先看到柯都一脸肃容,浑不以生死为念,再听得他以"大哥"相称,心中明白他决意已定,重重拍了一下柯都的肩膀:"好!不管日后我们是否会对战疆场,这一刻我们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兄弟!柯都心中猛地一热,一腔血也似燃烧起来。何曾想自己奉命来下战书,此刻竟会与避雪城的人并肩抗敌,真真是造化弄人!当下豪笑一声:"只可惜此处无酒,不然定当痛饮几杯,再与呼大哥并肩杀敌。"呼无染按不住对柯都的欣赏之情,大笑起来:"且让我们以沙盗的血为酒,比一比谁杀得沙盗更多吧!"这个铁血骑士虽然是自己的敌人,言行间却是极为入眼,若非在这样微妙的情形,当真便会放下恩怨,与他痛饮一番,一醉方休。
                        红琴亦执刀在手:"我虽不懂武功,但你们战死的一刻,就是我的血洒在这片大漠的时候。"呼无染却按住红琴的手,将她的刀缓缓送入鞘间。"不!我们宁可在流沙中被沼泽吞噬,也不要死在沙盗的面前,让他们侮辱我们的尸身。"转过头望着柯都,"记住,杀十个人就回来,若是他们敢追上来,就陪我们一起来闯闯这片流沙吧!"红琴轻轻笑道:"还有我呢,所以你们最少要各杀十五个沙盗,我们才算够本。"呼无染大掌一拍,大笑道:"好!我们死了三十个兄弟,就要杀三十个沙盗!"柯都眼见红琴这样一个弱女子都有如此豪勇,心中血气上涌,亦重重拍了一下呼无染的肩膀,放声大笑起来:"避雪城的勇士果然名不虚传,酷烈想必是下了重赏要你的人头,我们这岂不是帮他省了一大笔银子……"三人计议已定,反而不再担心追兵渐近。为了减轻战马的负重,将鞍镫食物都卸下,只各留下了一袋清水。红琴留在原地,依着呼无染的吩咐,用小刀将马鞍上的硬木割划成巴掌大的木片,缚扎在马蹄上。呼无染与柯都则至前面里许外寻得一沙丘掩蔽住身形,均将长刀挂于腰间,手执弓箭,静待沙盗的到来。迎着星光,就如二尊屹立千年的雕像。
                        


                        14楼2011-09-29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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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几时,但见黑沉沉的前方沙尘飞扬,人喊马嘶声越来越近。呼无染笑道:"酷烈万万料不到我们竟会回头反击,这一刻正是志得意满之际。我定要他知道避雪城第一勇士的厉害!"柯都初时听到避雪城第一勇士之名,尚是不以为然,而这一路眼见呼无染处变不惊,行事沉稳,谋略决断,悍勇无匹,心中由衷地佩服,沉声道:"能与呼大哥并肩御敌,真是痛快。"呼无染微微一笑,也不答话。但见他脸色坚毅,双目如电,前手如拒,后手如撕,将强弓拉至满张。冷冷望着行在最前的一个沙盗已来到百步内的射程中,冷喝一声,羽箭若流星般直往黑夜中射去。
                          三 穷途
                          一声惨叫从暗夜的大漠中远远传开,走在最前面的沙盗应声中箭,手抚咽喉落地,羽箭透身而过,余劲不衰,再从行在后面的第二名沙盗的右肩上穿过,血雨飞起,在星光下就若开了一朵凄艳的红花。只一箭,沙盗便是一死一伤。
                          酷烈王子骑在最雄壮的一匹黄膘马上,走在沙盗队伍的中间。一面接受着手下的祝贺恭维,一面想着如何能擒住避雪城有名的美女红琴,尽情蹂躏一番。
                          他刚刚领着狂风沙盗成功伏击,杀死了三十名避雪战士,还缴获了大批羊皮,正是踌躇满志之时,料想如今追赶区区三人,前方又有流沙阻路,自是手到擒来,一路上根本没有派出侦骑。何曾想对方竟然会主动转过头来伏击,猝不及防间,前面已倒下两个兄弟,己方阵形大乱。大惊之下,才刚刚认清二人的方向,柯都的箭又已袭至,另一个沙盗面门中箭,落下马来,沙盗的呼喝叱骂声这才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狂风沙盗均是久经战阵之士,粗狂骠悍,应变奇快。虽是见了呼无染的一箭之威,却凛然无惧,在酷烈王子的命令下,队伍最前面的二十余骑已策马执刀杀了过来,其余的沙盗重整队形,却不急于随后冲来,而是四下散开挡住二人左右的退路,显是训练有素。一时整个曝火沙漠上喊声震天,杀声遍野。
                          二人意在诱敌,边射边退,呼无染连珠发出九箭,箭不虚发,九个沙盗倒在血泊中,却见柯都毫不逊色,业已射杀了七名沙盗,对他的箭术亦不由刮目相看。沙盗的大漠驭马术果然名符其实,几个呼吸间,沙盗二十余人的先锋小队已然逼近至五十步内。呼无染眼见已将退至流沙边缘,而酷烈王子的帅旗尚在一里外,要想诱敌大兵杀来,必须先解决眼前的十余骑,对柯都长笑一声:"你退后用弓箭,我去阻住敌人。"言毕反手挂住长弓,拔刀跃马,迎向最先冲来的沙盗。
                          柯都见呼无染不要自己去近身缠斗,知道他对自己的武功极有信心,也不争辩,手中弓箭不停,座下战马却往后缓缓退去,口中犹道:"呼大哥记住,杀够十五人就走,可别杀红了眼。"呼无染策马冲上一个小沙丘,挡开一支箭矢,却见最前面的沙盗口吐秽言,目露凶光,发枯齿裂,怒容眦眉,手执狼牙棒,恶狠狠地当头砸下。骑兵作战不同寻常争斗,讲究的不是小巧灵动,而是务求势沉力重,这一棒挟着战马的冲力,只怕有千斤之力。
                          呼无染心知不能力斗,就算能挡住这泰山压顶的一棒,只恐战马也吃不消。这一刻他充分显露了避雪城第一勇士的武功与骑术,双脚一紧,腰腹用力,座下战马灵巧地一个转身,堪堪避过狼牙棒,从来敌侧身掠过,灿烂的刀光一闪而没,再与第二个敌人的长枪硬撞了一记,火星四溅而起。
                          执狼牙棒的沙盗一式击空,与呼无染错身而过,心知不妙,却再也收不住势,一棒重重砸在地上,战马长嘶声中,漫天激起的沙土中血光如迷梦般爆起,竟已被呼无染一刀拦腰斩过。
                          其余沙盗眼见呼无染骁勇无匹,一刀毙敌,依旧全然无惧,更是激起了凶性,一时也不去管退后的柯都,长枪、弯刀、重戟、大槊、流星锤、斩马钩等重型兵器尽皆朝呼无染袭来。
                          "当当"几声大震,惨叫从火星中迸出,嘶吼在血雾间充斥。呼无染左拒右挡,仗着精妙的招式与灵动的骑术从沙盗群中穿过,带着肩背上的二处血淋淋的伤口,留下了五具沙盗的尸体。三个是呼无染所杀,另二个却是中了柯都的箭。
                          


                          15楼2011-09-29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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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所聊以自慰的,是还有一个“阿”字非常正确,绝无附会假借的缺点,颇可以就正于通人。至于其余,却都非浅学所能穿凿,只希望有“历史癖与考据癖”的胡适之⒂先生的门人们,将来或者能够寻出许多新端绪来,但是我这《阿Q正传》到那时却又怕早经消灭了。
                              以上可以算是序。
                            第二章 优胜记略
                              阿Q不独是姓名籍贯有些渺茫,连他先前的“行状”⒃也渺茫。因为未庄的人们之于阿Q,只要他帮忙,只拿他玩笑,从来没有留心他的“行状”的。而阿Q自己也不说,独有和别人口角的时候,间或瞪着眼睛道:
                              “我们先前——比你阔的多啦!你算是什么东西!”
                              阿Q没有家,住在未庄的土谷祠⒄里;也没有固定的职业,只给人家做短工,割麦便割麦,舂米便舂米,撑船便撑船。工作略长久时,他也或住在临时主人的家里,但一完就走了。所以,人们忙碌的时候,也还记起阿Q来,然而记起的是做工,并不是“行状”;一闲空,连阿Q都早忘却,更不必说“行状”了。只是有一回,有一个老头子颂扬说:“阿Q真能做!”这时阿Q赤着膊,懒洋洋的瘦伶仃的正在他面前,别人也摸不着这话是真心还是讥笑,然而阿Q很喜欢。
                              阿Q又很自尊,所有未庄的居民,全不在他眼神里,甚而至于对于两位“文童”⒅也有以为不值一笑的神情。夫文童者,将来恐怕要变秀才者也;赵太爷钱太爷大受居民的尊敬,除有钱之外,就因为都是文童的爹爹,而阿Q在精神上独不表格外的崇奉,他想:我的儿子会阔得多啦!加以进了几回城,阿Q自然更自负,然而他又很鄙薄城里人,譬如用三尺三寸宽的木板做成的凳子,未庄人叫“长凳”,他也叫“长凳”,城里人却叫“条凳”,他想:这是错的,可笑!油煎大头鱼,未庄都加上半寸长的葱叶,城里却加上切细的葱丝,他想:这也是错的,可笑!然而未庄人真是不见世面的可笑的乡下人呵,他们没有见过城里的煎鱼!
                              阿Q“先前阔”,见识高,而且“真能做”,本来几乎是一个“完人”了,但可惜他体质上还有一些缺点。最恼人的是在他头皮上,颇有几处不知于何时的癞疮疤。这虽然也在他身上,而看阿Q的意思,倒也似乎以为不足贵的,因为他讳说“癞”以及一切近于“赖”的音,后来推而广之,“光”也讳,“亮”也讳,再后来,连“灯”“烛”都讳了。一犯讳,不问有心与无心,阿Q便全疤通红的发起怒来,估量了对手,口讷的他便骂,气力小的他便打;然而不知怎么一回事,总还是阿Q吃亏的时候多。于是他渐渐的变换了方针,大抵改为怒目而视了。
                              谁知道阿Q采用怒目主义之后,未庄的闲人们便愈喜欢玩笑他。一见面,他们便假作吃惊的说:哙,亮起来了。”
                              阿Q照例的发了怒,他怒目而视了。
                              “原来有保险灯在这里!”他们并不怕。
                              阿Q没有法,只得另外想出报复的话来:
                              “你还不配……”这时候,又仿佛在他头上的是一种高尚的光容的癞头疮,并非平常的癞头疮了;但上文说过,阿Q是有见识的,他立刻知道和“犯忌”有点抵触,便不再往底下说。
                              闲人还不完,只撩他,于是终而至于打。阿Q在形式上打败了,被人揪住黄辫子,在壁上碰了四五个响头,闲人这才心满意足的得胜的走了,阿Q站了一刻,心里想,“我总算被儿子打了,现在的世界真不像样……”于是也心满意足的得胜的走了。
                              阿Q想在心里的,后来每每说出口来,所以凡是和阿Q玩笑的人们,几乎全知道他有这一种精神上的胜利法,此后每逢揪住他黄辫子的时候,人就先一着对他说:
                              “阿Q,这不是儿子打老子,是人打畜生。自己说:人打畜生!”
                              阿Q两只手都捏住了自己的辫根,歪着头,说道:
                              “打虫豸,好不好?我是虫豸——还不放么?”
                              但虽然是虫豸,闲人也并不放,仍旧在就近什么地方给他碰了五六个响头,这才心满意足的得胜的走了,他以为阿Q这回可遭了瘟。然而不到十秒钟,阿Q也心满意足的得胜的走了,他觉得他是第一个能够自轻自贱的人,除了“自轻自贱”不算外,余下的就是“第一个”。状元⒆不也是“第一个”么?“你算是什么东西”呢!?
                            


                            19楼2011-09-29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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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Q以如是等等妙法克服怨敌之后,便愉快的跑到酒店里喝几碗酒,又和别人调笑一通,口角一通,又得了胜,愉快的回到土谷祠,放倒头睡着了。假使有钱,他便去押牌宝⒇,一推人蹲在地面上,阿Q即汗流满面的夹在这中间,声音他最响:
                                “青龙四百!”
                                “咳……开……啦!”桩家揭开盒子盖,也是汗流满面的唱。“天门啦……角回啦……!人和穿堂空在那里啦……!阿Q的铜钱拿过来……!”
                                “穿堂一百——一百五十!”
                                阿Q的钱便在这样的歌吟之下,渐渐的输入别个汗流满面的人物的腰间。他终于只好挤出堆外,站在后面看,替别人着急,一直到散场,然后恋恋的回到土谷祠,第二天,肿着眼睛去工作。
                                但真所谓“塞翁失马安知非福”①罢,阿Q不幸而赢了一回,他倒几乎失败了。
                                这是未庄赛神②的晚上。这晚上照例有一台戏,戏台左近,也照例有许多的赌摊。做戏的锣鼓,在阿Q耳朵里仿佛在十里之外;他只听得桩家的歌唱了。他赢而又赢,铜钱变成角洋,角洋变成大洋,大洋又成了叠。他兴高采烈得非常:
                                “天门两块!”
                                他不知道谁和谁为什么打起架来了。骂声打声脚步声,昏头昏脑的一大阵,他才爬起来,赌摊不见了,人们也不见了,身上有几处很似乎有些痛,似乎也挨了几拳几脚似的,几个人诧异的对他看。他如有所失的走进土谷祠,定一定神,知道他的一堆洋钱不见了。赶赛会的赌摊多不是本村人,还到那里去寻根柢呢?
                                很白很亮的一堆洋钱!而且是他的——现在不见了!说是算被儿子拿去了罢,总还是忽忽不乐;说自己是虫豸罢,也还是忽忽不乐:他这回才有些感到失败的苦痛了。
                                但他立刻转败为胜了。他擎起右手,用力的在自己脸上连打了两个嘴巴,热剌剌的有些痛;打完之后,便心平气和起来,似乎打的是自己,被打的是别一个自己,不久也就仿佛是自己打了别个一般,——虽然还有些热剌剌,——心满意足的得胜的躺下了。
                                他睡着了。
                              第三章 续优胜记略
                                然而阿Q虽然常优胜,却直待蒙赵太爷打他嘴巴之后,这才出了名。
                                他付过地保二百文酒钱,愤愤的躺下了,后来想:“现在的世界太不成话,儿子打老子……”于是忽而想到赵太爷的威风,而现在是他的儿子了,便自己也渐渐的得意起来,爬起身,唱着《小孤孀上坟》③到酒店去。这时候,他又觉得赵太爷高人一等了。
                                说也奇怪,从此之后,果然大家也仿佛格外尊敬他。这在阿Q,或者以为因为他是赵太爷的父亲,而其实也不然。未庄通例,倘如阿七打阿八,或者李四打张三,向来本不算口碑。一上口碑,则打的既有名,被打的也就托庇有了名。至于错在阿Q,那自然是不必说。所以者何?就因为赵太爷是不会错的。但他既然错,为什么大家又仿佛格外尊敬他呢?这可难解,穿凿起来说,或者因为阿Q说是赵太爷的本家,虽然挨了打,大家也还怕有些真,总不如尊敬一些稳当。否则,也如孔庙里的太牢④一般,虽然与猪羊一样,同是畜生,但既经圣人下箸,先儒们便不敢妄动了。
                                阿Q此后倒得意了许多年。
                                有一年的春天,他醉醺醺的在街上走,在墙根的日光下,看见王胡在那里赤着膊捉虱子,他忽然觉得身上也痒起来了。这王胡,又癞又胡,别人都叫他王癞胡,阿Q却删去了一个癞字,然而非常渺视他。阿Q的意思,以为癞是不足为奇的,只有这一部络腮胡子,实在太新奇,令人看不上眼。他于是并排坐下去了。倘是别的闲人们,阿Q本不敢大意坐下去。但这王胡旁边,他有什么怕呢?老实说:他肯坐下去,简直还是抬举他。
                                阿Q也脱下破夹袄来,翻检了一回,不知道因为新洗呢还是因为粗心,许多工夫,只捉到三四个。他看那王胡,却是一个又一个,两个又三个,只放在嘴里毕毕剥剥的响。
                                阿Q最初是失望,后来却不平了:看不上眼的王胡尚且那么多,自己倒反这样少,这是怎样的大失体统的事呵!他很想寻一两个大的,然而竟没有,好容易才捉到一个中的,恨恨的塞在厚嘴唇里,狠命一咬,劈的一声,又不及王胡的响。
                              


                              20楼2011-09-29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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