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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醉颜红 + 番外 BY 桔桔 很值得一看的文,小受粉可爱的~小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特别可爱的小受,让人想咬上一口
温馨的文文~~~~~小攻是外表看起来一表人才文质彬彬,其实一肚子的坏水,整天欺负可爱的小受~~~~~~~~~
作者文笔也不错,很值得一看的~~~~~~~


1楼2006-08-11 19:04回复



    笑尘居的舒颜是扬州城风月场中响当当的四大头牌之首,人比花娇,才华横溢,自然眼高于顶,千金难买一笑,又是个自赏自怜的主儿,那些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向来入不了美人的眼,而饱读诗书出口成章却囊中羞涩的惨绿少年又入不了老鸨的眼,于是造成笑尘居钱财积压,而人才青黄不接,舒颜每日对着那些个言语无味面目可憎的渔色之徒,早就烦不胜烦,只盼着老天开眼,赐她个知情识趣的好男儿,哪怕是露水姻缘也好,总比零落枝头,无人攀折要强。 

    至于那个有幸进驻美人芳心的男人,除了观叶楼楼主苏慕情,不作第二人想。 

    那日舒颜才和一个借酒装疯的登徒子闹翻了,摔了琴拂袖而去,在走廓里撞到苏慕情,还没等她赔礼那老鸨就冲上来劈头盖脸地将她骂了一顿,舒颜向来是被老鸨哄着的,几时受过这等气,再加上原本心里就有委屈,当下泪盈于睫,一枝梨花春带雨,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苏慕情却是个怜香惜玉、天生见不得美人垂泪的,上前温言软语安抚了一番,又出面解决了那个追出来纠缠不休的寻芳客。言谈举止,既有霸气,又不失温雅,沉稳内敛,又带了一丝不经意的顽皮,再加上他容貌俊朗身形挺拔,正是怀春少女梦里期盼已久的如意郎君,舒颜一颗心立时被撩拨得荡漾不已,忙拭去泪水,重理花容,仪态万方地向苏慕情行了礼,一口一个恩公叫得极甜,老鸨原本就是想巴结苏慕情的,见他们眉来眼去,正求之不得,当下摒退了环绕在一旁的莺莺燕燕,命舒颜单独陪他,舒颜本是冰雪聪明,不用老鸨嘱咐也明白这是贵客,自然施出浑身的解数侍候得苏慕情满意而归,只是一别之后,一个是风过水无痕,另一个却是愁上心头,日思夜想。 

    好不容易盼着他又来了笑尘居,还指名自己作陪,舒颜喜不自胜,又莫名地有些委屈——笑尘居的舒颜艳名满扬州,多少世家子弟趋之若鹜,自己还爱搭不理,偏偏为一个苏慕情放下身段,垂青不已,却只换来数日冷落,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气恼上来,就要让他多等片刻,容得她对镜梳妆,精心打扮。 

    她又是喜又是怨,忙着描眉画眼,浑然不知有人正在窗外偷窥,等发觉事情不对时,已被人一把捂住檀口,拖到床边,来人面如冠玉,体态风流,眉宇间透着不耐烦,几下把没回过神来的大头牌捆成一颗肉粽。满意地看了看成果,墨颜俯过身去,一指勾起她的下巴,努力模仿昨夜苏慕情胁迫他时的神情,沉声威胁道:“你再敢打苏慕情的主意,小心我抓一百只耗子放在你床上!” 



    六、 

    苏慕情一边品着香甜的桂花酿,一边听笑尘居的小姑娘弹琴唱曲儿,悠然自得,南宫凝向门口张望了几十回,终于忍不住了,道:“慕情,这头牌姑娘走路怎么这么慢?还是干脆把咱们晾在这儿了?” 

    陪在一边的老鸨早急得手心冒汗,又派了个丫头去催,一迭声地向二人赔不是,苏慕情扬扬手,懒得多言——他原本是风月场中的常客,此番前来却没多少寻花问柳的兴致,若不是南宫凝囔囔着要评扬州第一美人,非来笑尘居看头牌,苏慕情宁愿待在楼里逗弄那只才到手的小玩意儿,好过在这里百无聊赖。 

    也不知道他睡醒了没有,醒来见不着自己会是什么反应,上蹿下跳闹得鸡犬不宁还是若无其事翻个身继续睡?苏慕情将酒杯贴在唇边,唇角微微勾起,想起那小妖精的种种天真妙趣以及在他身下意乱情迷的样子,心里就像被猫爪子抓过一般,麻痒难当。 

    正想要不要把南宫凝抛在这儿自己先回去,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口的小童一挑珠帘,脆生生地报了句:“来了。” 

    淡淡的檀香混着松香的气味沁入鼻端,像极了桐叶楼常燃的香料,苏慕情从遐思中回神,定睛一看,不由得火气上涌,双眼微眯,神情却是平静如往常,举杯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墨公子好兴致。”敢跑到秦楼楚馆寻乐子,这小野猫真是皮痒了。 

    墨颜立在门边,似笑非笑,一双桃花眼波光闪动,纯稚中带着入骨的妖媚,勾人魂魄。 

    南宫凝先是看呆了,惊艳过后发现美人身形修长,喉结若隐若现,面容虽丰神俊美,却不同于女子的阴柔娇俏,而是无可挑剔的华美端宁,神态慵懒闲散,自有一种惑人的韵致,却不染风尘,纯澈如水。 
    


    9楼2006-08-11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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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到他的呆相,苏慕情不悦地低咳一声,对墨颜伸出手,柔声道:“过来。” 

      墨颜不紧不慢地晃悠过来,每走一步苏慕情的耐性便会稀薄一分,花厅里鸦雀无声,老鸨也呆住了,围着他们的花花草草知趣地退到一边,墨颜满意地环视了一周,醋味下去了些,苏慕情一把将他拉坐在膝上,捏住他的下巴,附耳道:“小妖精,胆子不小嘛!” 

      温热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酒香,熏红了脸颊,墨颜横了他一眼,忍不住朝他怀里偎去,道:“是你先出来喝花酒的。” 

      懒洋洋地声调带着几分撒娇和指责的味道,苏慕情斟了杯酒递给他,不以为然道:“你管得倒宽,我去哪里还要向你报备吗?” 

      墨颜身体一僵,脸色煞白,道:“苏慕情,你要气死我才甘心?” 

      “我可舍不得。”苏慕情收紧了怀抱,将下巴支在他肩上,笑着问,“吃醋了,嗯?” 

      墨颜怔怔地点了点头,又猛地摇头,心想自己一片挚情,却被那人当成游戏一般耍弄,不由得满腹酸楚,推开他,低声道:“不许你和别人好。” 

      苏慕情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宠溺地拍拍他的脸蛋,这时一直被晾在旁边的南宫凝看出了些明堂,清了清嗓子,插嘴道:“慕情,这位是?” 

      虽从未谋面,那眼神却分外熟悉,特别是含嗔带怒瞪过来时,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真像一只猫,充满戒备地霸着自己的地盘,分毫不让。 

      “他叫墨颜。”苏慕情一挥手遣退了闲杂人等,对比较迟钝的南宫凝干脆直接提出,“南宫,你回避一下。” 

      南宫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老老实实地退出房去,还体贴地带上房门。 

      听见门阖上的声音,墨颜垮下肩膀,扭过脸生闷气,苏慕情抚着他僵冷的脸蛋,柔声哄道:“别气了,气病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墨颜挣了几下,没挣开,索性靠进他怀里,吸了几下鼻子,把脸埋在他颈窝处,轻声问:“你是不是喜欢舒颜?” 

      对方沉默了片刻,墨颜闭上眼,心头如针刺般疼痛,正不知如何是好,苏慕情轻吻他的脸蛋,如丝般温柔绵密的吻蛊惑了他的心智,墨颜细细地哼了几声,悄悄搂住男人的腰,眩晕中,听到那人在耳边低语:“喜欢舒颜的人满大街都是,她挑都挑不过来,而小墨颜只有他情哥哥一个人,你说,我会喜欢谁?” 

      墨颜坐起身来,喜上眉梢,怯怯地问:“我?” 

      苏慕情点点他的鼻头,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胸口被突如其来的喜悦胀得满满,墨颜傻笑着环住苏慕情的颈项,柔顺地回应他缠绵的亲吻,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喘息间,苏慕情咬住他柔嫩的耳垂,道:“不过,你偷跑来妓院这一桩,惩罚可是逃不掉的。” 

      低哑的声音带起阵阵惊颤,墨颜软绵绵地窝在男人怀里,脑袋一片浑沌,只剩被人拆解下腹的份儿了。 



      七、 

      直到掌灯时分,两个人才从房里出来,墨颜双颊红潮未褪,眉眼含笑,整个人慵懒无力地靠在苏慕情身边,脚步虚浮,可见被惩罚得很彻底,下楼时更是一步一颤,苏慕情环住他的腰,耳语道:“我抱你出去可好?” 

      墨颜双眼发亮,看看大厅里人声嘈杂,实在没那么厚的脸皮,摇了摇头,苏慕情看看楼下,突然一手环住他的腰背,一手拦住他的腿弯,将他抱了起来。墨颜低叫一声,勾住苏慕情的肩膀,又羞又喜,脸上浮现出顽皮的笑意,凑在他耳边低声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有你这一抱,我值了。” 

      苏慕情唇角上挑,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凑过来做势要亲他,吓得墨颜急忙偏过脸去,老老实实地扒着他,一动也不敢动。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苏慕情抱着羞得不敢抬头的墨颜下了楼,而南宫凝依红偎翠地午睡了一觉,也是大梦初醒,正在厅堂里舒展着一把懒骨头,看见他俩下来,讶异之余,打了一半的呵欠又憋了回去,半张着嘴,憨态可掬。墨颜见他那副呆相,忍不住笑了出来,更惹得不知多少冒火的眼睛直盯着他不放,苏慕情心生不悦,将怀里那勾魂摄魄尤不自知的小家伙抱紧了些,凌厉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去,霎时如风行草偃,一干寻芳客色眯眯的眼神全收敛了下去,连正在发呆的南宫凝都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跟着苏慕情踏出门槛。 
      


      10楼2006-08-11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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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春的夜里,湿冷阴寒,在楼里还不觉得,一出门,凉风扑面而来,苏慕情放下冻得直打哆嗦的墨颜,接过小厮递来的披风给他裹上,一边系带子一边问:“怕冷的话,我叫人准备马车。” 

        小厮已经牵了他与南宫凝的马儿过来,若是骑马回去,怕会冻坏这衣衫单薄的小妖精。 

        墨颜呵了呵双手,好奇地去摸那匹马的鼻子——苏慕情的爱骑是千里挑一的大漠良驹,骏壮高大,浑身的皮毛油亮漆黑,光滑顺手,疾驰起来犹如流星闪电,神骏非凡,向来深得主人的宠爱,脾气自然也是一等一的高傲,墨颜手还没碰到它,那匹马儿便咴咴儿打了几个响鼻,很不屑地转开头——如果不是看苏慕情在旁边,只怕当场就要一蹄子蹬上来。 

        墨颜有些沮丧,他还是只幼猫时,在山里的日子可称艰辛,不但要躲那些豺狼虎豹,连食草的野羊野鹿,都不敢轻易招惹。被猎人夹到那次,他正为躲一条穷追不舍的蟒蛇而没命地奔逃,慌不择路,不小心误踩了兽夹,眼看小命休矣,却被苏慕情救了下来,那蟒蛇也是个怕人的生灵,早哧哧地钻回乱石缝中,跑得老远,墨颜死里逃生,惊惧之后,心里自然是镂刻下了苏慕情的样子,从此情窦初开,拼了小命地吸取天地精华,刚刚勉强修炼成人形,便迫不及待地下山了——与其说是报恩,倒不如说他相思难耐。 

        苏慕情猜出几分他的心思,牵起他的手朝马头探去,那匹惨遭调戏的马儿虽然百般不情愿,也只得瞪着眼睛,任一只笨乎乎的小野猫摸了个尽兴,马蹄子不耐烦地踏着地面。 

        墨颜呵呵笑了,转向苏慕情,道:“我要骑马回去。” 

        南宫凝已骑在马上,笑吟吟地看着这边的肉麻景象,朗声道:“该叫秋月姑娘出来唱十八摸才对,慕情,你们慢慢玩,我先回去了。” 

        苏慕情瞪了他一眼,将墨颜抱上马背,翻身上马,一手执缰,一手把墨颜锢在怀中,两匹马儿不紧不慢地出了笑尘居的大门,在青石板路上小跑起来。 

        被裹得像颗粽子的墨颜扯了扯披风,探出头来,迎面而来的夜风吹散了长发,缕缕拂过苏慕情的腮畔,如情丝纠缠,让他也不禁沉迷了下去,伸手扳过墨颜的脸蛋,嘴唇凑了过去—— 

        “咕噜噜——”一阵怪异的响声从墨颜腹部传来,苏慕情愣了一下,随即仰头大笑,连隔了几尺远的南宫凝都听到他肚子叫,也跟着笑起来,墨颜臊得满脸通红,拉起披风的领子遮住头,怎么哄也不肯露面,肚子又偏偏不给主人争脸,更是叫得如打雷一般,墨颜按住饥火中烧的腹部,要不是有南宫凝在旁边,真要变回猫身,省得丢脸。 

        就这么缩在斗篷里颠簸了片刻,感觉苏慕情勒住马头,滚鞍下马,伸手将他抱了下来,扯掉一截披风,墨颜抬头一看,灯火通明,大红灯笼中间的额匾上龙飞凤舞地三个大字:醉香楼。 



        八、 

        天刚黑下来,正是酒馆茶楼生意最好的时候,醉香楼是扬州城最大的酒楼之一,此时当然是客满,大堂里推杯过盏好不热闹,墨颜在人多的地方仍是有些拘谨,扯扯苏慕情的衣角,悄声道:“换个地方吧,这里大概没位子了。” 

        苏慕情拍拍他的手,早有伶俐的小厮来牵了马去,掌柜满脸堆笑,亲自迎出来,一迭声地招呼,热情万分。 

        没有谁的位子,也不会没有苏慕情的,一行三人在掌柜躬身引领下,进了临街的雅间,清幽宁静,楼下的喧嚣被隔在外面,只剩下隐隐约约如风吹过丛林的模糊声响,使得楼上不至于太寂寞。 

        墨颜早饿得前腔贴后背,将几道开胃的小菜一扫而光,眼巴巴地盯着苏慕情,垂涎欲滴的眼神让后者不禁怀疑自己变成了一条特大号蒸鱼,他伸手敲在墨颜头上,问:“中午没吃么,饿成这样?” 

        墨颜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扒着桌沿,南宫凝看得有趣,搜遍全身,找到半包酥糖,凑上来逗他:“墨颜,吃不吃酥糖?” 

        饿得眼睛发绿的小妖精先是兴冲冲地坐起身来,看看那包酥糖,咽了口口水,然后将目光转向苏慕情,只待他一点头,就朝那东西扑过去。 

        苏慕情皱起眉头,不悦地扫了南宫凝一眼,后者无疑是唯恐天下不乱,正摸着下巴看好戏,眼看墨颜期待的神情渐渐转为沮丧,他莞尔一笑,拈起一颗酥糖丢入口中,一手揽过墨颜的肩膀,口对口地给他哺渡过去,墨颜尝了甜头,欲罢不能,干脆黏在他身上,左一颗右一颗被喂得不亦乐乎,直到最后一颗糖融在口中,卿卿我我的两个人才将注意力转回对面的南宫凝身上。 

        南宫凝扭着头装作看风景——天知道在黑夜里有什么风景可看——那边两个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唧唧咕咕地贴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让他这局外人更是如坐针毡,好在醉香楼上菜一向快,半盏茶的功夫,摆了一桌子美味佳肴,墨颜摸摸肚子,抓起筷子吃得浑然忘我,南宫凝也有些饿了,一边吃一边不忘和墨颜逗趣,苏慕情却只管给墨颜搛菜添饭,殷勤周到得让人不禁啧啧赞叹:高高在上的苏大楼主,什么时候学会伺候人了? 

        吃了八分饱后,墨颜放慢了速度,搛了一筷子水晶鸭舌递到苏慕情唇边,清澈的眼眸中一片挚情,苏慕情含笑接下,抿了口酒,柔声问:“饱了没?” 

        墨颜才注意到他一直未进饭食,不禁有些心疼,搛了一碟子菜要喂他,苏慕情摇摇头,按住他的手,转向窗外,朗声道:“树上的朋友,饿着肚子喝风的滋味如何?” 

        墨颜听得一头雾水,南宫凝却是一惊,站起身来,楼外那棵高大的公孙树上,果然有压低了的呼吸声,细若柔丝,内力当属上乘。 

        两条黑影如幽灵一般,轻飘飘地挂入室内,看身形是两名男子,浑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两只小眼睛,精光四射。 

        苏慕情笑吟吟地斟了杯酒,不着痕迹地将墨颜护在身边,南宫凝皱着眉头扫了他们几眼,道:“你便是包成千层饼我也认得出,长江双蛟,今日到此有何贵干?” 

        这长江双蛟兄弟俩,原是横霸长江下游一带、人人闻之色变的盗匪首领,来来往往的商船民船没少吃他们的亏,但自从三年前观叶楼吞并了数家船行,垄断了长江的航运以来,押船的都是高手,点子越来越硬,挡路劫财的买卖越来越难干,再加上苏楼主亲自出马,重伤了长江双蛟的老大江谦,将双蛟手下的弟兄们收的收,散的散,从那时起蛟帮江河日下,再难成气候。 

        当年整治蛟帮的时候,南宫凝也参加了,对这两条蛟兄蛟弟自然是熟悉的,但有件事他不明白,虽然无聊,但好过无知—— 

        “慕情,你怎么知道他们饿着肚子的?” 

        苏慕情一手抚弄着墨颜的头发,懒洋洋道:“你们吃饭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咽口水的声音。”


        11楼2006-08-11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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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拥得越紧,越绝望,他不怕和人争抢什么,他怕,不顾一切求得的东西,会毫不眷恋地离去。 

          “笨!”苏慕情扳过他的脸,曲起手指轻弹他的额头,眼中尽是狷狂傲气,“舍不得走,就留下,我苏慕情要留你,谁敢过问?” 

          墨颜又惊又喜,转过身来抱住他,细声问:“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看着他满怀期待而小心翼翼的神情,苏慕情又开始升起欺负人的冲动,捏捏他的鼻头,笑道:“小妖精。” 

          墨颜沉下脸,似恼非恼,问:“敢和妖精同床共枕,不怕我把你吃了?” 

          苏慕情装出沉思的样子,揉了揉额角,沉吟道:“我的小妖精又饿了么?实在是夫君的失职啊,来来春宵苦短,莫要虚度了才好。” 

          说罢抱起墨颜朝大床走去,下午刚被疼爱得腰酸腿软的小妖精低叫一声——再被他这么索需无度下去,他一定会在发情期前被做疲掉——已经被哄得不怎么灵光的脑子一转,墨颜抬起头亲了亲苏慕情的面颊,然后喵呜一声,变成一只猫。 

          胆怯中掩饰不住得意的神态惹得苏慕情哈哈大笑,发现自己又遭戏弄的墨颜一爪子抓了上来,偷袭成功之后便窝到被子里不肯出来,苏慕情换洗过后,上床歇息,将昏昏欲睡的小黑猫搂在怀里,一夜无梦。 



          十一、 

          起雾了,墨颜打开窗子,凉润的雾气扑面而来,他打了个哆嗦,钻回被窝里,柔软的锦被余温犹在,冰凉的手脚却不知道该怎么摆放,翻了几个身之后仍是了无睡意,他裹着被子靠坐在枕上,懒洋洋地不想起身。 

          天还未亮,苏慕情就起身练功了,当时墨颜正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那人不停地揪弄着他的尾巴,闹得他睡不安生,干脆变了人形,长腿一伸踢了过来,惹得苏慕情低笑了几声,穿戴整齐之后,临走不忘在他屁股上拍两下,恶劣的性子让人咬牙不已。 

          一觉醒来,还是自己形单影只,墨颜蜷在被子里,百无聊赖地缩在床头,在起床与赖床之间犹豫不决。 

          猫儿没有不爱睡懒觉的,尤其是这样湿冷阴郁的早晨。墨颜怕冷,瞄了几眼挂在床架子上的衣服,暗叫一声苦,从被窝里钻出来穿件衣服都是折磨,想来想去,还是变成猫比较保险,一身的皮毛,总不至于冻得瑟瑟发抖。 

          才变成猫形,苏慕情就回来了,一把抱起他来,笑道:“小淘气,快起床穿衣服了。” 

          墨颜在他怀里拱了拱,温暖的触感让他浑身舒坦,跳回床上,慵懒俊俏的墨颜公子又变了回来。 

          苏慕情卟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手拿着衣服,一手朝他臀部摸来。墨颜以为对方又要调情,半推半就,软软地靠了过去,谁知苏慕情伸手一捞,手指卷缠上一样物事,忍俊不禁道:“墨颜,这东西怎么不收回去?” 

          墨颜扭头一看,顿时一张脸胀得通红。 

          他的尾巴、他的尾巴居然还垂在后面! 

          真是丢脸至极,墨颜头也不敢抬,嘴唇翕动,含了个咒,谁知越急越出乱,不仅尾巴没变回去,两只尖尖的耳朵也顶开头发,钻了出来。 

          这下可是穿上衣服都遮不住了,墨颜急得冒汗,又怕苏慕情笑话他,东抓抓西蹭蹭,最后又把自己裹回被子里,从头裹到脚,只露出一张脸来,又恼又羞,不知如何是好。 

          苏慕情丢开手上的衣服,将他连人带被抱在怀里,抬起他的下巴,问:“你几日不曾修炼了?” 

          墨颜眨了眨眼,小声说:“和你……之后,就再没修炼过……” 

          才两天功夫,就耽搁得他妖力弱到连变换形体都困难,这小妖精的修为实在是……低得让人无话可说。 

          苏慕情拨弄着他毛绒绒的猫耳朵,一手滑入被中,抚摩着线条优美的脊背,忍不住想笑,他低下头,朝那尖尖的小耳朵吹了口气,墨颜痒得直缩脖子,扯过被子盖住头,闷声闷气地送出一句:“你别闹了,烦。” 

          被浓浓的挫败感笼罩周身的小猫妖心里十分郁烦,才修炼成人形就贸然下山实在是莽撞了些,再加上相逢以来只顾着谈情说爱,每日的修行早丢到脑后,这才妖力不继,破绽百出。 

          苏慕情憋住笑,硬剥开被子,把墨颜光滑滑地拎出来,一件一件地给他穿上衣服,尾巴还好,长裤长袍一遮就显不出来,这耳朵可怎么办? 
          


          14楼2006-08-11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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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梳一对抓髻的话,或许能挡住。”苏慕情想出一个馊主意,墨颜瞪了他一眼,郁郁不乐地套袜穿靴,去杂物间翻找了半天,找出个斗笠戴在头上,对着铜镜转了半圈,没好气地问:“这样总行了吧?” 

            倒颇有几分江湖游侠的味道,只是白皙俊美的容貌透着几分火气,一双清澈的眸子光华流转,怎么看都是一个正在闹别扭的公子哥儿,苏慕情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赞道:“妙极妙极,只是欠了些沧桑,不如你把胡子也变出来好了。” 

            墨颜本来紧绷的脸上有了笑纹,道:“人脸上长着几根猫胡子,能看么?” 

            苏慕情脑中浮现出那番景象,笑得别有深意,上前揽住墨颜的腰,额头抵住帽沿,皱眉道:“这可坏了,想亲亲我的墨颜都碰不到,可该如何是好?” 

            墨颜扶住斗笠,调整到盖住耳朵的位置,乖顺地靠在他怀里,嘀咕了一句:“你又想戏弄我了……” 

            苏慕情连连喊冤,朝门外吩咐了一声叫丫环上早膳,拥着墨颜到了花厅,在桌边坐下,捏捏他的耳朵,笑道:“吃饱了饭,火气总该小一些。” 

            墨颜突然抓住他的手,眼中闪过一抹凄楚,问:“若我再也变不成人,你还留我不留?” 

            “何出此言?”苏慕情皱眉,却发现墨颜双手冰凉,脸上血色全无,皮肤白得几乎透明,他一惊之下,扶住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墨颜?!” 

            墨颜勉强朝他一笑,整个人猛然塌了下去,片刻之后,小黑猫从一堆衣服斗笠底下钻出来,倏地一声跑进屋角柜子后面,怎么叫也不肯出来。 

            苏慕情千哄万哄,墨颜充耳不闻,不得已只好亲自动手,然而柜上的摆设多是易碎的东西,又怕伤了墨颜,他也不敢动武,于是丫环们捧着早膳鱼贯而入时,看到她们英明神武的楼主,正蹲在地上,焦躁不已地、形象全无地、气急败坏地,抓猫。 

            贴身丫环小双反应过来,搛了一碟烤鱼走上前去,柔声道:“楼主,不如试试这个。” 

            苏慕情端起那碟焦香油亮的烤鱼,对角落里那一团小黑球轻哄道:“乖,你不饿么?别闹脾气了,快出来吃饭。” 

            小双悄悄安排丫环们摆好饭食,领着她们退了下去,楼主对那只小猫的态度实在古怪,做下人的,还是非礼勿视吧! 

            墨颜伸出爪子,又缩了回去,暗中咽口水,喵呜几声,就是不肯出来。 

            苏慕情无法,将烤鱼放下,站起身后退了几步,道:“我不抓你,你快出来吃饭。” 

            墨颜戒备地盯着他,直到苏慕情退到门边,才犹豫不决地挪出来,实在是饿得紧了,叼起一块最大的,正要缩回去,一阵风拂过,后颈已被提了起来,墨颜惊叫一声,口中的烤鱼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等回过神来,已被苏慕情紧紧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15楼2006-08-11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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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颜得意地点头,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是沈大哥和张厨娘教我做的。” 

              “哦。”苏慕情取过汤匙,揭开盖子,看清内容后,一张脸沉了下来。 

              南宫凝好奇地探过头来,愣了一下,狂笑出来:“牛鞭!?” 

              墨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苏慕情狠瞪着那个笑得前仰后合的家伙,偏偏南宫凝神经奇钝,完全没注意到对方山雨欲来的脸色,仍抱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来,一边笑还一边手指发颤地指着他,道:“苏大楼主!我们小墨颜可是在抱怨你雄风不展了!哈哈哈哈!快、快补补,免得未老先……嗷!” 

              苏慕情一颗棋子飞出,不轻不重地敲在南宫凝门牙上,看着他疼得跳脚、眼泪都快流出来的样子,心里舒坦了些,回手抓住正想悄悄溜走的墨颜,面带三分笑,暗含咬牙声,道:“小妖精,晚上没把你喂饱么?” 

              墨颜在他刺人的目光中缩了缩脖子,摇头如拨浪鼓,委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太累……不是不是……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苏慕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墨颜的声音越来越小,跟蚊子哼哼也差不了多少,冷汗渗出额头,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越描越黑。 

              苏慕情一脚踢开捂着嘴闷叫的南宫凝,抱住墨颜的腰身向上一提,将半点武功也无的小猫妖扛在肩上,施展轻功朝桐叶楼掠去。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要和床打交道了,墨颜用力挣扎,低叫道:“慕情,我真的不是说你不行……” 

              见着的丫头小厮纷纷侧目不已,苏慕情额角青筋乱爆,自打记事以来,头一次被人气得哭笑不得。 

              一路目不斜视地冲回房,“砰”地阖上房门,墨颜头昏脑胀地被扛回卧房,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苏慕情双手支在他肩侧,正俯身看他,深邃的眸中闪动着隐隐约约的怒气以及显而易见的欲望。 

              老天!那牛鞭再补,也不至于让人只闻闻味道就能热血沸腾吧?! 

              墨颜撑起身体,作垂死挣扎,低声道:“慕情,你别生气,我真没有那个意思。” 

              苏慕情挑起一边眉毛:“哦?” 

              “因为我总是缠着你要……我怕你身子虚了……才……唔……” 

              苏慕情越听越火,干脆堵住他翕动不已的双唇,舌头长驱直入,带着惩罚的狂野霸道,侵占着他的唇舌,直吻得墨颜意乱情迷,在他身下瘫软轻颤,才放开那双红肿的唇,哑声道:“小妖精,你可真会惹我生气。” 

              墨颜的双臂已经缠上对方的颈项,身体也弓了起来,一双桃花眼情欲氤氲,迷离如醉,苏慕情低声笑了,扯下他的手臂,凑到他耳边低语:“自己把衣服脱掉。” 

              墨颜瞪了他一眼,脸红得快滴出血来,手忙脚乱地脱去自己的衣物,下衣也踢脱到一边,身体光溜溜地贴了上来。 

              苏慕情却突然坐起身来,轻轻将他推开些距离,又道:“脱我的衣服。” 

              墨颜牙齿咬得硌硌作响,奈何下身火烧火燎的欲望让他顾不得羞涩,双手探向苏慕情的衣结,一件一件解开,动作急切而粗鲁,感觉到对方的手掌抚上他的脊背,墨颜低吟一声,整个人偎向苏慕情,一手朝他腰下伸去,碰着胯间生龙活虎的欲望,像烫着一般猛地缩回手去,低低地喘息着。 

              苏慕情看来是成心找他别扭,拉过他的手覆上自己的硬热,啃咬着他的耳朵,含糊不清道:“今天就让它给你好好地补一补……” 

              墨颜只觉得自己脸上快要冒烟,两道温热的液体滑了下来,苏慕情一怔,随即喷笑出声,随手扯过件衣服给他擦脸—— 

              “墨颜,你流鼻血了。” 

              墨颜看着那雪白衣衫上的猩红,欲哭无泪。 

              ……他没脸活了……


              19楼2006-08-11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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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他只敢欺负比自己更没胆的东西,而那条祸从口出的倒霉鲤鱼闻言大惊,拼命扭动着身子挣扎起来。 

                “哟,小伙子,你捉我的鱼做啥呀?”身后传来中气十足的男声,墨颜吓了一跳,手一松,那条鱼“啪”地掉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跳回水中,逃之夭夭。 

                啧! 

                他回过头,对上一个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头,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五官与苏慕情有七、八分相似,特别是一双深邃明亮的眸子,虽然年老,仍不减半分精神。 

                墨颜站起身来,拱手道:“晚辈墨颜,见过苏老前辈。” 

                苏济呵呵一笑,捋了捋胡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问:“你是慕情的朋友?” 

                墨颜双颊泛红,支支唔唔地点了点头。 

                苏老爷子一向粗线条,没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对面前这个清朗俊美的小朋友很有好感,基于讨好儿子的意图,他端出父执的身份,直想和墨颜套套近乎。 

                “慕情那小子,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厚实的大掌拍上墨颜的肩膀,“走走走,我带你找他去!” 

                墨颜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苏济伸手扶住他,好奇地问:“你不会武功啊?” 

                墨颜摇摇头,心里七上八下,大气也不敢喘,又怕失礼,又怕惹苏老爹嫌恶,真是左右为难。 

                苏济只当他是脸嫩怕生,寒暄了几句,也不勉强,一个人乐颠颠地去了桐叶楼,结果在楼前碰见一只皮毛黑亮,眉清目秀的小猫,瞪着两只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想不到出去游玩了半年回来,他那个无趣到极点的儿子也会养宠物了——苏济笑得眼眯成一条线,抱起墨颜,哼着小调进了书房,洪声道:“小子,看看谁来了?” 

                苏慕情从满案卷宗中抬起头,目光如刺,蜇得小黑猫缩缩脖子,将脸埋入苏济臂弯中。 

                “爹何时回来的?怎么不先派人捎个信来,好让孩儿前去相迎。”苏慕情口气淡然,又将目光放回到公事上,苏济抓抓头,嘿嘿一笑,问:“你生气了?” 

                “不敢。”苏慕情头也懒得抬,漫声道,“在陇州、柳州、舒州丢下的烂摊子我已派人处理,爹您尽管行走大江南北,观叶楼的名扬四海,苏老爷功不可没。” 

                苏济气短了三分,干笑两声,道:“不愧是我苏济的儿子,好胸襟!好气量!” 

                苏慕情皮笑肉不笑,道:“爹爹过奖了,孩儿可没有在艳红楼跟人大打出手的魄力。” 

                墨颜看得仔细,苏济的白胡子一根一根翘了起来,脸上虽然仍带着笑,话音里夹了几分磨牙的声音:“儿子啊……” 

                苏慕情叹了口气,突然振衣而起,电光石火间,苏济一手拎猫,单掌已击向苏慕情的胸口,后者堪堪闪过,却不知为何没有像往常那样迎头痛击、还以颜色,像是有所顾忌似地,只守不攻,过了几十招后,苏济猛然收手,问:“为什么不还手?!” 

                苏慕情翩然落座,继续提起笔来批批注注,完全不把自家老子放在眼里。 

                苏济灵光一闪,阴险地道:“你怕伤了这只猫?” 

                得到不耐烦的一瞥作为回答,苏济欲哭无泪——为人爹亲的居然还比不上一只猫受宠,这让人怎能不妒火中烧,苏济拎起墨颜的后颈,阴笑道:“我要拔它的毛。” 

                苏慕情停下笔,揉揉隐隐作痛的额角,漫不经心道:“要拔出去拔,别弄脏我的书房。” 

                墨颜喵喵直叫,把苏济的袖口抓得脱了线,好不容易挣脱出来,三逃两窜跑到苏慕情脚边,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喉咙里逸出细细的低鸣——乖巧惹人的小模样让铁石心肠也软了半截,苏慕情朝他伸出手,命令道:“过来。” 

                墨颜心花怒放,“嗖”地窜上他的膝头,毛绒绒的身体窝进他怀里,脑袋还亲热无比地蹭来蹭去。 

                记吃不记打的家伙! 

                “唔……”被晾在一边的苏老爷揪揪自己线头缭绕的袖口,才想起此番前来的目的,“儿子,你什么时候向洛姑娘提亲呐?” 

                成功地拉回一人一猫的注意力,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瞪着他,瞪得苏老爹一头雾水—— 

                “我说,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十七、 

                “你要知道,落弦山庄跟我们一向不对盘。”苏济又把小黑猫抱了过去,捋着胡子翻起了老帐,“洛云天那老头子跟我斗了几十年,哼哼,可惜他命中无儿,最后只能乖乖地把家产让给外人。” 
                


                22楼2006-08-11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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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慕情淡淡地“哦”了一声,静待下文。 

                  苏老爷子一番得意忘形的话表过,最后总结:“所以,儿子啊,你就去抢了他的宝剑,烧了他的古琴,再娶了他的女儿……哟!它咬我!” 

                  墨颜竖起浑身的毛,双目圆睁,尖利的爪子扬了起来,苏济甩着被咬出血印的手指,把小猫高高地提了起来,左摇右摆,吹胡子瞪眼。 

                  活该! 

                  苏慕情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那一对活宝,对上墨颜惊疑不定的眼神后,他微微一笑,悠然道:“那,便听凭爹爹安排了。” 

                  墨颜身体一僵,澄澈的猫儿眼蒙上一层震惊与伤痛,蹬开苏济的手,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苏济顾不上拦它,喜笑颜开地问儿子:“那你几时去洛家提亲?” 

                  苏慕情摇摇头,笑得高深莫测:“我为什么要去洛家提亲?” 

                  “咦?”苏济不解,问,“你方才不是答应了?” 

                  苏慕情轻描淡写地抛给他一句:“我收回前言。” 

                  语罢,他甩甩袖子,施施然步出书房,留下苏济一人,皱着眉头,暗忖自己的儿子究竟有多厚的脸皮、抵赖也能抵得如此理直气壮? 



                  墨颜从桐叶楼冲出来,一路狂奔,搅得沿途鸡飞狗跳,乱成一团,他四脚不沾尘地冲回卧房,变成人形,穿好衣服之后又红着眼睛冲出来,直奔楼下。 

                  乳娘才给孩子喂完奶,那婴儿见他进来,挥着小手要他抱,墨颜鼻头一酸,抱起孩子转身就走,刚跨过门槛便撞上路过的沈烟清,后者一把扶住他,柔声问:“怎么了,墨颜?” 

                  墨颜眨了几下眼,努力将那股热流眨回去,颤声道:“他要成亲了,我回山上去。” 

                  “带着孩子?”沈烟清皱眉,“你养不了他,别做傻事。” 

                  墨颜低头看看婴儿,又回头看看白白胖胖、不知所措的乳娘,一番天人交战后,叹了口气,将小孩还给她,咕哝道:“反正也不是我生的,我自己……走……” 

                  低哑的语声消失在哽咽中,他吸着鼻子,俊俏的脸皱成一团,沈烟清递了块帕子过来,劝慰道:“楼主的事,只有他自己能做主,一切未成定局,你先别难过。” 

                  墨颜点了点头,有些难为情地接过帕子擦擦脸,沈烟清见他平静下来,也不再多话,陪着他回了房,出乎意料的是,苏慕情正立在窗边,显然正在等他。 

                  沈烟清向他行了个礼便离去了,留下墨颜,背靠着房门,又气又恼地瞪着他。 

                  苏慕情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脸皮还板得僵硬如石,冷冰冰地对墨颜道:“你知错了么?” 

                  墨颜愕然,随即气冲牛斗,怒道:“苏慕情,你欺人太甚!” 

                  苏慕情挑起一边的眉毛,摆明了“我就是欺负你又怎样?”的神色,墨颜满腹怨气无处发泄,咬着牙低声问:“你会娶妻么?” 

                  “不一定。”苏慕情优哉游哉地靠着窗棂,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墨颜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你若成亲,我立时就走,绝不多留片刻。” 

                  苏慕情轻笑一声,道:“若我不放你走呢?” 

                  墨颜两条眉毛拧在一起:“你什么意思?” 

                  “我不娶。”苏慕情莞尔一笑,调侃道,“只是想看看你吃醋的样子而已。” 

                  墨颜先是怔住了,然后长一口短一口地出气,深信再与此人相处下去,自己绝对会短寿,可是内心渐渐漫上的喜悦冲淡了原有的激痛,两颊染上淡淡的红晕,明媚的桃花眼波光流转,惑人心神,苏慕情看在眼里,下腹早有一股火焰燃起,烧成燎原之势。 

                  几日来对他爱搭不理,结果发现这根本是在折磨自己——墨颜的发情期已过,他又是本性羞涩纯稚,自然不会主动求欢——可是苏大少爷就不一样了,每天看着这么一口美食在眼前晃来晃去,强压着将他按倒在地狠狠侵犯的冲动,逼着自己不去回应他的讨好撒娇——对一个身强体壮、精力旺盛的青年男子而言,实在是一件苦不堪言的事。 

                  不是柳下惠,何必装正经?苏慕情决定不再跟自己过不去了,他朝墨颜勾勾手指,笑得柔情万千——


                  23楼2006-08-11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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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水衣甜甜地笑了,吩咐丫头取过琴来,沈烟清勾起唇角,笑容中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讥诮之意,十指划过琴弦,悦耳的乐声如流水般散播开来,秦水衣和着琴音,徐徐唱道:“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洛阳女儿惜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寄言全盛红颜子,应怜半死白头翁;此翁白头真可怜,依昔红颜美少年。公子王孙芳树下,清歌妙舞落花前;光禄池台文锦绣,将军楼阁画神仙。一朝卧病无相识,三春行乐在谁边?宛转蛾眉能几时?须叟鹤发乱如丝;但看古来歌舞地,惟有黄昏鸟雀悲!” 

                    琴声缠绵,歌声幽怨,搭配得天衣无缝,一曲唱罢,倒尽了众人寻欢作乐的胃口。 

                    沈烟清扫视一周,气定神闲地收了琴,道:“献丑了。” 

                    宋平没料到会碰这么个软钉子,一时有些张口结舌,平凡的脸上表情有些呆滞,那双幽暗的凤眼却带着与外表不符的邪魅之气,放肆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 

                    这人显然是风月老手了,毫不掩饰猎艳的目光,若换了别人,或许会窃喜一番,但放在早已不堪烦扰的沈烟清身上,只会徒生厌恶。 

                    墨颜啃了一半叉烧,又竖起耳朵看着对面,一人一猫都清楚,沈烟清已经被惹恼了。 

                    偏偏还有人不识相地火上浇油——洪修粗着嗓子,道:“秦姑娘好歌喉,再给咱们唱个‘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如何?” 

                    墨颜气得咻咻直喘,却被苏慕情强按着动弹不得,沈烟清脸色也变了,面沉如水,缓缓起身,对洪修冷然道:“请。” 

                    顷刻之间,画舫已靠岸,二人一前一后掠了出去。 

                    众人立在船头观望,墨颜咬住苏慕情的手指磨牙,眼中气怒交加,好似在问:你为什么不管? 

                    苏慕情抽出被咬得发疼的手指,弹在小黑猫脑壳上,低语道:“以那人的性子,我若帮忙,才是折辱了他。” 

                    小黑猫歪着脑袋看他,似懂非懂,又像在问:咦,为什么? 

                    “因为你太笨。”苏慕情将他的脑袋扭回去,道,“好好看着吧,烟清可不是省油的灯。” 



                    二十、 

                    认识沈烟清的人都知道,他是个脾气极好的人,温文尔雅,宽容大度,对下人亲切和善,甚少责罚,对朋友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和他在一起,如沐春风。 

                    但这并不意味着被人蹬着鼻子上脸的时候,他会一笑置之。 

                    那洪修性情虽莽撞,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练家子。低叱一声,腰间的缅铁剑已迎风抖得笔直,剑光如电,方寸不离沈烟清周身要害,沈烟清掠出去时只顺手抄了一双象牙箸,本来一剑就能斩成数段的东西,硬是让他使用七十二路分水刺的手法,险险地贴着剑刃平滑下去,避其锋芒,防守得密不透风,与洪修缠斗在一起,身形翩然,游刃有余。 

                    “好身手!”身后传来一声赞叹,苏慕情转过头去,不意外地看到宋平精光湛然的双眼眨也不眨地死盯着沈烟清,并摇着扇子啧啧赞叹,“人不可貌相,观叶楼果然藏龙卧虎。” 

                    苏慕情但笑不语,墨颜根本无心听别人拍马屁,径自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喵喵直叫。 

                    若不是忌惮着有外人在,只怕他早不顾一切地变回人形了。 

                    一双搛菜用的筷子,一柄削铁如泥的长剑,竟能斗得不分上下,不仅小黑猫看得兴奋难耐,就连苏慕情,也忍不住呵呵笑了出来——来者是客,这洪修是伤不得的,而以沈烟清的本事,气他个半死,倒是未尝不可。 

                    果然,过了百余招后,洪修气急败坏地大吼:“拔你的剑!” 

                    用一双筷子算是怎么回事?!成心侮辱人么? 

                    “你还不配。”沈烟清淡然一笑,眸中森冷如冰,错身闪开一剑,反守为攻,手上的筷子直取洪修的天灵盖,洪修忙抬剑抵挡,眼看对方招式用老,然而那双筷子竟脱手飞出,破风而来,洪修大惊之下,挥剑斩去,岸上看热闹的人也叫了起来,心想这一剑下去,不仅是筷子,连沈烟清的手腕只怕也是要齐根斩断了。 

                    墨颜一双眼珠子几乎瞪了出来,苏慕情安抚地揉着他的后颈,神态自若。 
                    


                    26楼2006-08-11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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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颜“哦”了一声,侧过身一手支腮,又问:“那个宋平是不是想害他?” 

                      “或许吧。”苏慕情点了点头,将他揽在身侧,道,“别瞎操心了,你帮不上忙。” 

                      “谁说的?”墨颜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皱皱鼻子,拱拱苏慕情的肩头,很快倦意袭来,他絮絮叨叨地呓语了几句,沉沉睡去。 



                      南宫凝前日启程前往并州,府里清寂了不少,宋平几乎天天来约沈烟清出去,各种追求手段纷纷出笼,缠得沈烟清头大如斗,还得耐着性子虚以委蛇,真是烦不胜烦。 

                      好不容易觑了个空,沈烟清甩掉暗中盯梢他的人,一人悄悄来到秦水衣的水依楼。 

                      小楼婷婷立于水,像它的主人一样柔雅清幽,沈烟清躺在透出缕缕清香的软榻上,品着波斯商人带来的葡萄美酒,双眼几乎眯在了一起。 

                      “辛苦你了。”秦水衣软绵绵的声音催人欲睡,一双柔荑轻巧地按捏着他的肩膀,窗边的小铜炉里燃着镇定安神的熏香,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他没来找过你吧?”沈烟清半闭着眼,一手垂在身侧,好像要睡着了,秦水衣噗嗤一声笑了,道:“这几日他不是一直缠着你么?哪分得出时间来找我?” 

                      沈烟清暗暗叫苦,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他撑起头,沉吟道:“或许,他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秦水衣点点头,嗔道:“十几年交情了,同在扬州,我却几个月也见不着你一面,谁能想到我们的关系?” 

                      沈烟清拍拍她粉嘟嘟的脸蛋,笑道:“是啊,休说别人,就连楚大哥,若看到当年那个顽皮凶悍的管事丫头出落得这般娇柔可人,只怕也是不敢相认的。” 

                      秦水衣不着痕迹地在他后颈狠掐了一把,沈烟清识趣地闭上嘴巴,知道自己后颈上必然青淤了。 

                      他们都是自幼跟着那个人的,十几年青梅竹马,情同姊弟,后来尚书府家破人散,秦水衣也流落到扬州,抛头露面做起了卖唱的营生,所幸有槐叶楼暗中庇护,才没人敢为难她一个弱女子。 

                      沈烟清曾数次劝说她换个营生,毕竟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在风尘中打滚总是不适宜,但秦水衣不肯,至于原因,她不说,沈烟清也知道——他们,谁也没有放弃寻找那个人的下落。 

                      无论坊间的传言多么不堪,楚大人对他们的养育之恩,师徒之义,万死难以报其一。 

                      “既然他不认得你,你自己小心些,不要惹火烧身。”沈烟清不放心地低声叮嘱,秦水衣点点头,蛾眉轻颦,若有所思道:“我觉得那宋平,或许不止是寻仇那么简单……他看你的眼神……”活像要把人剥光了生吞下去一样。 

                      沈烟清的头又开始疼,低咒了一声,感觉到秦水衣纤细微凉的手指揉上额角,才稍稍好受了些。


                      28楼2006-08-11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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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水依楼时天已有些薄暮,回到府里,看见墨颜在后院湖畔,正捧着一把谷粒喂鸟。说来稀奇,那些向来怕人的雀鸟竟都停在墨颜肩头膝上,争食鸣叫,亲热万分,沈烟清立在拱门处,不禁看得呆了。 

                        “沈大哥!”墨颜朝他招招手,又转过头对肩上那只喜鹊说了句什么,只见那喜鹊啄啄羽毛,振翅飞起,直接停到他的肩上,与他大眼瞪小眼。 

                        沈烟清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站了片刻,他试着伸出手指轻触那只喜鹊的尖喙,那鸟儿竟也不怕他,在他手指上不轻不重地啄了几下,逗得他笑出声来,道:“墨颜,好大的本事!” 

                        墨颜笑嘻嘻地洒掉谷粒,跑到他面前,接过那只啄个没完的喜鹊,道:“他们是我在山上的朋友。” 

                        沈烟清深吸了口气,看着墨颜与百鸟嬉戏玩耍的样子,暗暗做了决定—— 

                        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没有权利因一己恩怨连累到身边的人,没有资格为贪求片刻安宁而置大局于不顾,更没有勇气,去破坏如此和谐美好的画面。 

                        有道难行,不如归去。 



                        二二、 

                        一弯残月挂在天边,在凄迷的月光照映下,林间的道路更加坎坷难辨。 

                        密林中的空地,开阔平整,很适合即将到来的较量。 

                        沈烟清将一支洞箫凑到唇边,吹奏出呜咽低回的调子。 

                        身后传来悠然从容的脚步声,渐渐接近,缓缓吟道:“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瞑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玉阶空伫立,宿乌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沈烟清停止箫音,转过身来,淡然道:“你来了。” 

                        “佳人有约,岂敢不来?”宋平一双眼睛幽深漆黑,闪动着显而易见的嗜血的兴奋,沈烟清丢开那支洞箫,冷冷地看着他,问:“你是谁?又为何来扬州?” 

                        宋平笑了,抹下精致的人皮面具,道:“我来,为一株倾城名花。” 

                        淡薄的月光下,仍能看清他是个非常俊美的男子,剑眉星目,高鼻薄唇,只是眉宇之间戾气未敛,笑容中含着几分阴狠。 

                        沈烟清比他想象的还要平静,气息平稳,眼神淡定,连声音都清朗依然:“你是千面童子的徒弟?” 

                        他点点头,笑道:“江湖上,我的名字是‘孙怜雨’。” 

                        沈烟清眸中似有火花闪现,一瞬即逝,孙怜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问:“你似乎并不惧怕?” 

                        期待对方惊惶失措的想法落空了,他不禁有些失望——哪一个落在他孙怜雨手中的人不是受尽折磨凌虐而死?为何这人竟没有丝毫的惧意? 

                        “很好。”沈烟清退后一步,朝他拱了拱手,“请。” 

                        这一生有过多得数不清的较量,每一次他都不会吝啬一个彬彬有礼的“请”字,无论是点到为止的切磋,还是你死我活的拼命。 

                        孙怜雨低声笑了,看他的眼神像是在打量困入罗网的猎物:“你不是我的对手,乖乖束手就擒就好。” 

                        “做梦!”沈烟清低叱一声,剑如匹练,当胸刺来。 

                        孙怜雨错开一步,拔剑出鞘,与沈烟清缠斗在一起。 

                        刀剑撞击声惊起了树梢的眠鸟,月光越发幽冷黯淡,夜风穿过林间,树叶沙沙作响。 

                        沈烟清的剑术揉和了海南剑派的狠辣阴绝与峨眉剑派的空灵闲适,再加上深厚的内力相佐,在江湖上已数上承,然而与孙怜雨交手不过数百招,他已隐约意识到:这人敢如此狂妄,并非无所倚恃。 

                        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沈烟清屏气提神,不敢有丝毫轻怠,反观他的对手,却悠闲得如同花间漫步,甚至还在刀光剑影中调笑于他:“世人皆传你是他的娈童,烟清,他抱过你么?” 

                        沈烟清咬牙,出手更加迅疾,剑剑封喉,完全不留退路,拼着一死,也要将对方诛于剑下。 

                        “这样的性子,我喜欢。”孙怜雨轻声笑道,漫天的剑影霎时收敛起来,一招一式都变得柔似春风,然而出手却更为刁钻,毫无破绽,逼人的剑气如浪涛般席卷而来,混着淡淡的香气,顷刻间,沈烟清已汗透重衣,喘息声清晰可闻,体力飞快地流失,视线渐渐模糊起来,朦胧中,那双无法逃避的幽深眼眸,燃烧着露骨的欲望,萦绕在他的周身。 

                        他不会不懂那种眼神代表什么,只是他宁可死,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侮辱! 
                        


                        29楼2006-08-11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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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已中了牵魂散,何必苦苦挣扎呢?我会让你品尝到人间至乐。”温柔的声音灌入耳膜,无异于索命恶鬼,沈烟清忙屏住呼吸,然而为时已晚,体内真气紊乱薄弱,渐渐无以为继。 

                          气怒之极,反而笑了,菲薄的月光映出昔年一笑倾城的风采,饶是见多识广的采花贼也不由得看呆了眼。 

                          沈烟清挽了个剑花,勉强提起最后几分真气,使出一式“白虹贯日”向对方喉咙袭去,孙怜雨从没碰上过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若不能得胜,谁不是求得全身而退?沈烟清难道是疯了?!只怕他的剑还没沾上他的喉头,便已被自己一剑穿心了。 

                          不成功便成仁么?他偏不让他如愿!这般性烈如火的人,更能带来征服的快感。 

                          孙怜雨提气纵身,躲开那一剑的同时向沈烟清欺去,然而就在他将点上对方穴道的时候,沈烟清一翻腕,剑如灵蛇一般,向他肋下斩去,孙怜雨怎么也没想到他还有余力挣扎,慌忙抽身,只觉肋下一阵灼痛,鲜血已渗透了衣裳。 

                          孙怜雨难以置信地看看自己肋下的伤,伤口不深,所幸躲得快,他瞪着对面那人,眼神阴毒狠辣,沉声道:“很好,沈烟清,今天我非得到你不可!” 

                          两人重又展开一场激斗,沈烟清方才侥幸得手,内力已被牵魂散消弭殆尽,全身上下虚软如棉,使不出半分气力,手中的剑很快被挑飞,孙怜雨狞笑着伸过手来,正在暗叹此命休矣时,忽然一道白光闪过,尖锐的剑气如坚冰般冷硬森寒,逼得孙怜雨不得不挥剑抵挡,同时一股轻柔的力道托住沈烟清的身体,向后一送,将他稳稳地放在草地上。 

                          “苏、慕、情!”孙怜雨瞪着半路杀出的不速之客,咬牙切齿,将要得手之际却落了个前功尽弃,任谁都会火冒三丈。 

                          夜风吹动衣袂,那个狷狂俊朗的男人持剑而立,月光都仿佛明亮了起来。 

                          苏慕情绽开一个从容淡定的微笑,问:“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孙怜雨怔了怔:“何出此言?” 

                          苏慕情敛了笑容,一字一句道:“若没有,我便送你上路了。” 

                          浓浓的杀气排山倒海而来,压得人几乎无法呼吸,孙怜雨明白能将内力如此收放自如的人江湖上寥寥无几,苏慕情的功夫显然在沈烟清之上,但要他放弃到嘴边的肥肉,实在心有不甘。 

                          “得罪了。”苏慕情没有给他犹豫不决的时间,一柄百炼精钢的长剑刺穿凝滞的空气,如毒蛇的红信一般悄无声息,快得让人根本看不清它的来势,孙怜雨大惊失色,一敛息向后掠去,险险地躲过这一剑,却没躲开夹挟而来的剑风,腮边一热,已有猩红淌下。 

                          苏慕情原本家学渊源,又师承昆仑剑派,成为昔年武林第一高手北松老人的得意弟子,江湖上已鲜有对手,如今盛怒之下,出手更是狠绝不留余地,交手数回合,孙怜雨渐渐招架不住,一咬牙,触到剑柄上的机簧,数枚钢针如暴雨一般朝对方射去。 

                          苏慕情冷哼一声,长剑回腕一抹,将那些暗器尽数击落,剑走空灵,如丝帛般连绵轻柔,剑气却凌厉得穿肌透骨,顷刻之间,孙怜雨手脚的经脉尽被挑断,重重地摔在地上。 

                          “你……”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喉间,孙怜雨委顿在地,不敢相信自己竟如此轻易地被废了武功。 

                          苏慕情原本刺向他胸口的一剑又硬生生收回,转回身摸摸沈烟清的额头,急问:“你中了毒?” 

                          沈烟清点点头,强撑着坐起身,道:“不碍事,先杀了那个恶贼。” 

                          孙怜雨突然放声大笑,道:“他中的是牵魂散!三日内若无解药,不仅功力尽失,还会全身僵裂而死,苏慕情,你纵杀了我,也救不回他一条命!” 

                          苏慕情在他面前蹲下,幽暗的月光下看不出表情,声音平淡温和,问:“你不怕死?” 

                          孙怜雨冷笑:“有沈堂主相陪,黄泉路上岂会无趣?” 

                          苏慕情皱眉,在他身上搜过一遍,孙怜雨嗤笑道:“解药不在我身上,沈堂主若肯允我一度春风,那解药……” 

                          “楼主!杀了他!”沈烟清怒叱道,苏慕情却站起身来,抚着下巴似乎在考虑什么,直到沈烟清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才见他似笑非笑地扫过来一眼,朗声道:“世间竟有如此欠揍之人,我今日算是见识了。墨颜,出来吧。” 
                          


                          30楼2006-08-11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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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那双充满期待与不安的眸子,苏慕情的坏心眼开始成串地冒出来。 

                            不能怪自己老是欺负他——这小模样,已经充分激起了人的残虐心,不欺负还怕要忍出内伤呢。 

                            思及此,苏慕情也不客气了,绽开一个邪邪的笑容,对墨颜勾勾手指:“过来。” 

                            那个记吃不记打的小家伙立时忘了这人的恶劣性子,晕陶陶地凑上前来,苏慕情的下一个命令却让他霎时清醒—— 

                            “脱我的衣服。” 

                            墨颜一张脸红白交错,讷讷道:“你……你又想……现在是白天?” 

                            “白天就不成么?”苏慕情不怀好意地凑近他的耳朵,温热的气息一阵阵拂过耳轮,原本浅粉色的耳朵立时烧得透红,墨颜手忙脚乱地抵住他的胸膛,身体后仰,咽了口口水,小声问:“晚上再来……好不好?” 

                            苏慕情搂住他的腰,一手不安分地轻拍着他的臂部,笑道:“磨蹭什么?不想让我带你出去了么?” 

                            墨颜澄澈的桃花眼中满是懊恼,对面前这个趁火打劫的家伙又实在无可奈何,他叹了口气,双手伸向对方的衣带。 

                            看来逛集市是没指望了,依往常的惯例,晚膳之前能从床上爬起来,已是苏慕情手下留情。 

                            一边暗中腹诽一边手脚麻利地解去他的外袍,正要脱他的中衣时,手被苏慕情按住,咦? 

                            “你做什么?”两个人同时问了出来,一个是不明就里的惊奇,另一个是诡计得逞的舒坦。 

                            “你不是想要……”墨颜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谁知那个一向狡猾的家伙开始装傻扮呆,追问:“我想要什么?” 

                            墨颜红着脸,声如蚊吟,道:“你不是想……抱我?” 

                            苏慕情眼中盈满可恶的笑意,戏谑道:“只是让你帮我换件衣服好出门,我的小墨颜想到哪儿去了,欲求不满么?” 

                            墨颜只觉头顶快要冒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苏慕情偏偏要得寸进尺,暧昧道:“既然墨颜想要,为夫实在没有推辞的道理,那就陪你在床上消磨一天吧。” 

                            墨颜先是愣了,后来从对方忍不住的大笑中得知自己又被耍了,当下气得跳脚,一把揪住苏慕情的衣襟,抡起拳头朝那张得意洋洋的俊脸砸去。 

                            “哟!”苏慕情接住那虚张声势的一拳,顺势轻啄一下他的嘴唇,威胁道,“你再动手动脚的话,今天可就真不能出门了。” 

                            小妖精立时像烫了尾巴的猫儿一般从他怀里跳出来,“砰”地一声打开衣柜,翻出件衣服丢给他,苏慕情本想再戏弄戏弄他,可一见墨颜横眉竖目火气冲天的样子,心知快把他逗恼了,于是他见好就收,穿戴整齐,搂住仍在气恼不休的小妖精,柔声道:“别气了,你情哥哥会心疼的。” 

                            墨颜一张脸绷了又绷,终于没忍住,卟嗤一声笑了出来。 



                            扬州城的最大的市集在城东广宁大街上,左右两排店铺,再加上沿街一溜小摊子,囊括了各地特产,粮食茶叶、小吃零嘴、衣裳布料、古玩字画、木工铁器等应有尽有,墨颜修炼成人以来,第一次到这么热闹的地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一双眼睛东张西望,怎么也看不够。两个人随着挤挤挨挨的人流慢慢挪动,墨颜捧着一块栗子糕边走边吃,时不时拉着苏慕情问东问西,心情大好。 

                            财势逼人的观叶楼楼主出现在市井之间已经够令人惊奇了,何况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俊美无双的青年,而两个人满手零食玩物,显然是来逛街的,更是让认出苏慕情的人看直了眼。 

                            苏慕情自然觉察到了那些诧异的视线,不过他一向脸皮厚实,再多人看也不疼不痒,仍是挂着一抹云淡风清的笑容,气度悠然,只有在和墨颜对上的时候才会展露出温柔而宠溺的神色。 

                            至于墨颜,天生迟钝,再加上琳琅满目的有趣玩意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任你盯他盯到眼睛抽筋,他也不见得能感觉得到。 

                            这么一对绝配晃晃悠悠地从街头逛到街尾,墨颜吃了不少糖果点心,胃口正好,直囔囔着饿了,苏慕情也由着他,找了家面摊子坐下,对瞪大眼的老板笑了一笑,朗声道:“老板,上几盘小菜,烫一壶酒,两碗鸡丝卤面。” 

                            老板认出这个满身贵气的公子是扬州首富苏慕情时,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忙应了个“客官稍等”,便匆匆忙忙切菜煮面,邻桌的客人们也不住地偷眼看这边,看得墨颜终于有所觉察,扯扯苏慕情的衣袖,悄声道:“你是不是从来不在这种地方吃饭?怎么他们看你像看妖怪似地。” 
                            


                            33楼2006-08-11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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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慕情握住他一只手在指间揉捏,道:“在山上学武时也曾和师兄弟们溜下去逛逛市集,吃一碗面,喝几盅酒,或者去馆子里听听曲儿,然后——”压低了声音,“回去被师父臭骂一顿。” 

                              墨颜忍俊不禁,回握住他的手,道:“我修炼的时候,也时常跑到村子里偷农家的鸡蛋和鱼干……” 

                              说着说着,脸又红了,难为情地低下头去,苏慕情莞尔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去的话,大概会直接用抢的。” 

                              墨颜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漂亮得让人屏息,张嘴想说什么,肚子已经咕噜噜叫了出来,苏慕情笑得开怀——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真恨不得把他锁在怀里,一辈子好好疼爱。 

                              酒菜很快上来了,两碗热腾腾的鸡丝面墩在两人面前,香气扑鼻,墨颜挑了一筷子,也不管面还有些烫,大一口小一口吃得连头也顾不上抬,苏慕情给他挟了些菜,又为自己倒了盅酒,慢慢品尝起来。 

                              “苏楼主……”柔雅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墨颜回头看了一眼,缩缩脖子,继续吃他的面,苏慕情笑吟吟地站起身来,道:“舒颜,好久不见。” 

                              笑尘居的舒颜头牌,依然娇艳如花,看样子是带着侍女出来添购胭脂水粉,她盈盈一笑,对苏慕情行了个礼,道:“我看了许久,还真不敢认呢!苏楼主一向可好?怎么这么久没去笑尘居呢?” 

                              墨颜吃面的速度慢了下来,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苏慕情知道他吃醋了,笑道:“府中事务繁忙,实难抽身,舒颜姑娘不要怪罪才好。” 

                              哼!事务都分派给手下了,忙个鬼!墨颜愤愤难平,又一阵狼吞虎咽。 

                              舒颜转头看了正吃面的人一眼,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便只顾着与苏慕情寒暄,一张俏脸含情带怯,正要顺水推舟地请苏慕情回去一叙旧情时,墨颜将空碗重重地往桌上一墩,喝道:“老板,再来一碗!” 

                              四座皆惊,被墨颜冒火的双眼扫了一周,又各自低下头去,该干什么干什么,那个可怜的老板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拉面下锅、捞面浇卤,为平息客人的怒火还特意多加了个卤蛋,恭恭敬敬地摆到墨颜跟前。 

                              老虎不发威,你当是病猫啊?! 

                              苏慕情丝毫不为所动,只有那双深邃中流转着光彩的眼瞳暴露了他正强忍着大笑的冲动,舒颜却吓白了脸,指着立在她面前的墨颜,尖叫道:“是你!” 

                              算你眼不瞎,墨颜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道:“想打苏慕情的主意,先过我这关。” 

                              舒颜看看他又看看显然不打算插手的苏慕情,见后者对他一径纵容,明白自己没有任何指望了,她后退一步,冷冷道:“不过是个兔儿爷,也有脸……” 

                              “舒颜!”苏慕情厉声喝止,仅两个字就让那美艳女子脸色灰败下来——一向怜香惜玉的苏楼主竟会用那么严厉的语气和她说话,更不用说他眼中如冰一般的森冷绝情了。 

                              舒颜匆匆行了个礼,落荒而逃,苏慕情转向闷不吭声坐回去吃面的墨颜,想起当初沈烟清的告诫,眉毛拧了起来。 

                              若不是因为对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不是他一向有着极佳的自制力,只怕方才已一掌将舒颜送上西天了——她对墨颜的那声辱骂,让他火大得想杀人! 

                              墨颜是那么善良单纯的人,禁不起任何一点恶意与伤害,而他苏慕情,也绝不允许。 

                              不是作为一时兴起的游戏,也不是贪图新鲜有趣的玩物,更不是为发泄欲望的男宠,这只对他一往情深的小野猫,已经在他心里生了根,溶入血中肉中,与他不可分离,是足以让他用心珍爱、牵系一生的,伴侣。 

                              “墨颜……”苏慕情低喃道,墨颜咬断面丝,清亮无垢的眸子对上他的,苏慕情心中一热,抚上他的面颊,道,“墨颜,别听她胡说,你不是什么兔儿爷,从来不是。” 

                              墨颜吞下面去,眼中笑意流转,道:“她说错了,我分明是猫儿……唔!” 

                              苏慕情拈起那颗卤蛋塞住他的嘴,顺势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心情一下子爽快起来。 

                              他所心爱的、纯澈如水的小妖精呵…… 



                              宣景六年四月初三,苏慕情在一个满是油垢的面摊子前认清了他对小猫妖墨颜的感情,虽然地点有些令人沮丧,不过倒也蛮适合这一对粗神经的恋人。 
                              


                              34楼2006-08-11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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