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里了？”
“快到了，四十分钟左右就到家。”
“乖乖走了，中午回来的时候知道的。”
……
我在回家的车途中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她刚把旁边的空地清理干净。而我的包里，还放着昨晚买的感冒药和跌打损伤药。但是，但是。
乖乖是家里养的狗。两年前的秋末冬初，它是父亲无聊之下托左近的一个小丫头“偷”来的。没几天，我接在县城读书的外甥回家，那时候它才两个巴掌大小。毛茸茸，傻乎乎，又爱走来走去，像一团四处流窜的绒毛。外甥很大方地把他朋友的昵称转送给了它，说它跟他的朋友一样可爱。我有些哑然，心想这狗以后要变成庞然大物，这名字会让它情何以堪呢？此后我临时回家一次，乖乖已经长得更乖了。岁末寒假回来的时候，它变化不小，绒毛是依旧的，绕着我转。我心里有些怵，总在它要舔我之前先打断他它的节奏，逃开去了。我和外甥的回家都是蜻蜓点水的，年后清明回来的时候，我在门前阶梯口，就听到哼唧哼唧声，再往上走，它已经拉长了身体，又变了一番模样，好在它有土狗父亲的容貌、哈巴狗母亲的身材，并没变得让我惊慌失措。它往我身边凑，咿咿呜呜，我闪，它跟，奈何脖子处套着绳，绳的另一端绑在石块上。见我走到门口，拖着石头就过来。
平日白天母亲外出务工，父亲闲坐的时候是更频繁的，虽然也间或出海帮佣。所以待到去年的暑期，它已经成了我在家百无聊赖时的陪伴了。我在屋里翻带回来的稿子，它在探头探脑。我不理他，它就走来走去；我继续冷漠，它就泄了气地趴着，伸长脖子表示无聊。看它爪子挺挺地伸直，就悄悄走过去，用左脚轻轻按在它的右前爪。它抽出，倏地把左前爪招呼过来要按住我的左脚；我将右脚移到它的右爪子前，它就失神了，右爪子凌空晃来晃去不知道该对付我哪只脚才好。这是我们私下的游戏。每每我背着书包要离家出门时，它就凑到旁边，依样画葫芦，要我留下陪它玩。我继续走，它就哦呜哦呜地唤我。狗也需要玩伴吧。
家里人没空陪它。父亲是宁可闲逛在外，给吃给喝也给不了玩。母亲则是常年忙碌。因为被之前父亲带回收留的一条狗咬过之后，起初她对养狗很是无感。不过乖乖是乖巧的，加上它成年后也体型并不大，这让母亲消弭了对狗的分别心。乖乖虽然小，但也懂得守护家。家里虽然穷徒四壁，对它而言却是主人的财物。陌生人不作侵入状倒罢了，否则是要被吠的。父亲对狗是喜怒无常，有时好肉伺候，有时恼怒乱骂。有次胡乱把剩的鱼肉、鱼刺倒给狗吃，乖乖被呛得呕吐，好几日不理睬他，自那以后即便吃鱼也是小心翼翼的。另有一次更夸张，大概是一年前，晚上许是周遭有些异动，它叫，无果，又吠，父亲醒来便拎着它往外走，扔到海里去。它自打入我家门之后就是拖着一条长长的绳子，在四五十平方的空地转来转去，游上岸后找不到北，沿途又没它的气味儿，就在原地彷徨了。母亲在熟睡之中却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声音：快去找狗，你的狗掉到海里去了。母亲醒来，下楼一看，狗不见了，把人叫醒，问，才知道真被扔到海里去了。打着手电筒往外走，走近岸边，狗儿认得脚步声，扑扑叫唤着跟过来了。——冥冥之中，似被注定，也似被神谕：它是我们家的成员。
它也是别人的成员。邻居几年前搬到其他地方，租给一户贵州人。贵州一家三口，小贵州六岁的时候，在它来我家上下时间也从同一个地方弄了一只狗。那狗跟乖乖模样相似，相貌略差了些，没绑，里外活动，是他在平时的最好玩伴。过了阵时间，据说是被别人掳走，突然不见了。小贵州就花更多的时间陪乖乖，成了它在平时的最好玩伴。有时家里顾不上喂养，小贵州的妈妈就瞅着缝儿丢肉给它吃，饭倒成了她施予的零食。我有时看她扒拉扒拉弄十来块肉给乖乖，心里暗呼：“这未免太浪费了！”小贵州更好玩，放学回来就抱着它，跑来跑去地耍；不爱吃饭，就悄悄把饭菜倒给乖乖。乖乖成年后的那个冬天是去年，圆滚滚的，这算是两家合力的成就。
的血腥味
好像是莫游戏的称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