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大小姐变成穷丫头•身体里的声音
好累……浓烟好像没了……
莫蓉坐起身，发现正躺在一张打满补丁的破木床上。灰绿的窗帘被微风吹起，扬起一片尘埃，在两三方阳光里旋转着落下。
莫蓉下床，踏上床边唯一的木鞋。偏过头，破了一角的镜子里映出她的侧影。似乎不太一样啊。莫蓉走近它，发现自己的相貌和原来截然不同。
飘逸的长发变成了利利落落的短发，鼻子上有些许雀斑，双眼皮像经历了加减乘除一样，变成了单眼皮。两只眼睛里透出原来所没有的精明。
这不是莫蓉自己。
“夏染啊，下来吃饭咯！”
“哦，来了。”
莫蓉抚摸着旧木头桌子，面无表情。
“原来，这个人叫夏染。”
楼下，一个面露疲惫的妇人正手忙脚乱地摆着餐盘。刀叉和方格桌布都旧了，却不可思议地整洁。淡咖啡色的桌布不算优雅，却也温馨。
“你来了啊”，忙碌的妇人看了一眼立在餐桌旁的莫蓉，低头继续干活，“做吧，今天是好吃的白面包和杂菜羹，吃了好上学，别迟到啊……”
妇人嘴里一边絮絮叨叨的，一边直起腰，用手背擦去了额角的汗水。
默默地坐下后，莫蓉望着妇人以为珍贵的白面包。那些，是莫蓉她们连碰也不碰的。在终日和提拉米苏、蓝山咖啡打交道的贵族眼里，那些是垃圾。
同是人，截然不同的环境造就了截然不同的看法和眼光，真讽刺。
直到莫蓉-夏染喝完杂菜羹，也没发出任何一声抱怨。杂菜羹顺着嗓子流下去，有一丝丝苦味。
“喝完了？”
“嗯。”莫蓉这才发现妇人一直在看着自己-她的女儿微笑。她那样一笑，眼旁的皱纹便全部一览无余。
“把那个吃了吧，上学可不能肚子俄啊。”妇人笑着，将下巴朝剩下的一小块面包点了点。莫蓉瞪着那一小块只能称之为残渣的面包，没有说话。笑容渐渐在妇人的脸上凝固了，接着消退下来。妇人低下头，又开始默默清扫着已经光洁的地板。
“那个……我来帮你。”莫蓉依然望着面包屑，不由自主地开了口，眼睛却没有朝妇人瞟一瞟。
“什么？”妇人猛地抬起头，一丝惊讶在她的脸上绽开。
“扫地啊。”
“哦……嗯。”妇人好像很不习惯，有点忸怩地将扫把递给莫蓉。莫蓉也同样不习惯。扫地对于以前的她，是佣人才干的下贱活计。扫把，莫蓉也是第一次接触。
莫蓉开始扫，屋里的灰尘被她扬得到处都是，莫蓉自己也被呛得连连咳嗽。与其说她是在“拂尘”，不如说是“扬尘”。妇人笑了一笑，拿过莫蓉手里的扫把，放到一边，转身消失在洗手间的木门后。看来是要提水来把飞扬的尘土压下去。
莫蓉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抬头看着窗外，阳光透过梧桐树的树叶，显得透亮。
“也许这样活着，也不错。”莫蓉笑了一下，心想。
一小股风吹来，灰尘迷了莫蓉的眼睛。莫蓉不得不紧紧地闭上它们，任由它们在那里又酸又涩。
“你叫做‘莫蓉’，是吧？”
闭上眼睛，世界就是一片黑暗，似乎混沌未开。就在“混沌”中，一个声音响起，是那么得像鬼堡的少年。
“对。你叫什么？”莫蓉心里道。她的奇遇似乎还没结束，也许不久又会变作其他人。莫蓉本身也不想让这突如其来的冒险消失，就想从未出现在自己的人生中一样。
“我的名字，你知道的。”
“……”冥冥中，莫蓉没有试图用思想传达自己的回答。
声音顿了一顿，又说：“镜人也要比幽灵好啊。幽灵，只不过是人生前残留在世间的一个映像罢了。”
“……”莫蓉依然缄口不答。
洗手间传来一阵关龙头的声音，妇人要出来了。莫蓉忘记了灰尘蒙眼睛的酸涩，一心一意地在想着鬼堡，还有鬼堡的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
没错那就是五百年之前打碎莫蓉镜子的少年。只可惜，莫蓉逃过一劫，没有像其他依赖着镜子生存的镜人一样死去。
“你现在占用着的身体”，声音又道，“是属于一个名为夏染的人的，她的妈妈就要来了。”
“如果你想继续我们的谈话，那就和我来。”
很长时间的沉默，沉默像是一面鼓，把莫蓉罩在里面。直到后来，妇人拖动水桶的声音戳破了它。
“好吧。”
莫蓉只能在心里答应。她怎么可能跟着他，一个幽灵四处穿梭呢？
妇人从洗手间出来了。与此同时，莫蓉和幽灵少年出发了。莫蓉像是被一根极微小的小洞吸了进去，无法抗拒的窒息感觉压迫着莫蓉……一只耳朵里灌满了血液的隆隆声，另一只耳朵则是妇人看到女儿凭空消失时惊恐焦急的尖叫…
好累……浓烟好像没了……
莫蓉坐起身，发现正躺在一张打满补丁的破木床上。灰绿的窗帘被微风吹起，扬起一片尘埃，在两三方阳光里旋转着落下。
莫蓉下床，踏上床边唯一的木鞋。偏过头，破了一角的镜子里映出她的侧影。似乎不太一样啊。莫蓉走近它，发现自己的相貌和原来截然不同。
飘逸的长发变成了利利落落的短发，鼻子上有些许雀斑，双眼皮像经历了加减乘除一样，变成了单眼皮。两只眼睛里透出原来所没有的精明。
这不是莫蓉自己。
“夏染啊，下来吃饭咯！”
“哦，来了。”
莫蓉抚摸着旧木头桌子，面无表情。
“原来，这个人叫夏染。”
楼下，一个面露疲惫的妇人正手忙脚乱地摆着餐盘。刀叉和方格桌布都旧了，却不可思议地整洁。淡咖啡色的桌布不算优雅，却也温馨。
“你来了啊”，忙碌的妇人看了一眼立在餐桌旁的莫蓉，低头继续干活，“做吧，今天是好吃的白面包和杂菜羹，吃了好上学，别迟到啊……”
妇人嘴里一边絮絮叨叨的，一边直起腰，用手背擦去了额角的汗水。
默默地坐下后，莫蓉望着妇人以为珍贵的白面包。那些，是莫蓉她们连碰也不碰的。在终日和提拉米苏、蓝山咖啡打交道的贵族眼里，那些是垃圾。
同是人，截然不同的环境造就了截然不同的看法和眼光，真讽刺。
直到莫蓉-夏染喝完杂菜羹，也没发出任何一声抱怨。杂菜羹顺着嗓子流下去，有一丝丝苦味。
“喝完了？”
“嗯。”莫蓉这才发现妇人一直在看着自己-她的女儿微笑。她那样一笑，眼旁的皱纹便全部一览无余。
“把那个吃了吧，上学可不能肚子俄啊。”妇人笑着，将下巴朝剩下的一小块面包点了点。莫蓉瞪着那一小块只能称之为残渣的面包，没有说话。笑容渐渐在妇人的脸上凝固了，接着消退下来。妇人低下头，又开始默默清扫着已经光洁的地板。
“那个……我来帮你。”莫蓉依然望着面包屑，不由自主地开了口，眼睛却没有朝妇人瞟一瞟。
“什么？”妇人猛地抬起头，一丝惊讶在她的脸上绽开。
“扫地啊。”
“哦……嗯。”妇人好像很不习惯，有点忸怩地将扫把递给莫蓉。莫蓉也同样不习惯。扫地对于以前的她，是佣人才干的下贱活计。扫把，莫蓉也是第一次接触。
莫蓉开始扫，屋里的灰尘被她扬得到处都是，莫蓉自己也被呛得连连咳嗽。与其说她是在“拂尘”，不如说是“扬尘”。妇人笑了一笑，拿过莫蓉手里的扫把，放到一边，转身消失在洗手间的木门后。看来是要提水来把飞扬的尘土压下去。
莫蓉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抬头看着窗外，阳光透过梧桐树的树叶，显得透亮。
“也许这样活着，也不错。”莫蓉笑了一下，心想。
一小股风吹来，灰尘迷了莫蓉的眼睛。莫蓉不得不紧紧地闭上它们，任由它们在那里又酸又涩。
“你叫做‘莫蓉’，是吧？”
闭上眼睛，世界就是一片黑暗，似乎混沌未开。就在“混沌”中，一个声音响起，是那么得像鬼堡的少年。
“对。你叫什么？”莫蓉心里道。她的奇遇似乎还没结束，也许不久又会变作其他人。莫蓉本身也不想让这突如其来的冒险消失，就想从未出现在自己的人生中一样。
“我的名字，你知道的。”
“……”冥冥中，莫蓉没有试图用思想传达自己的回答。
声音顿了一顿，又说：“镜人也要比幽灵好啊。幽灵，只不过是人生前残留在世间的一个映像罢了。”
“……”莫蓉依然缄口不答。
洗手间传来一阵关龙头的声音，妇人要出来了。莫蓉忘记了灰尘蒙眼睛的酸涩，一心一意地在想着鬼堡，还有鬼堡的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
没错那就是五百年之前打碎莫蓉镜子的少年。只可惜，莫蓉逃过一劫，没有像其他依赖着镜子生存的镜人一样死去。
“你现在占用着的身体”，声音又道，“是属于一个名为夏染的人的，她的妈妈就要来了。”
“如果你想继续我们的谈话，那就和我来。”
很长时间的沉默，沉默像是一面鼓，把莫蓉罩在里面。直到后来，妇人拖动水桶的声音戳破了它。
“好吧。”
莫蓉只能在心里答应。她怎么可能跟着他，一个幽灵四处穿梭呢？
妇人从洗手间出来了。与此同时，莫蓉和幽灵少年出发了。莫蓉像是被一根极微小的小洞吸了进去，无法抗拒的窒息感觉压迫着莫蓉……一只耳朵里灌满了血液的隆隆声，另一只耳朵则是妇人看到女儿凭空消失时惊恐焦急的尖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