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在流年里存在的孩子，被迫追随这流年的步伐，被迫因流年的转变而改变，流年会灰白，会散尽，会流转。 ——题记 选自《青鸟的虚像》

【story Ⅰ·流年】

05
那是我快要毕业的一天。
天空始终是斑驳而灰白的，一直都在做荒唐可笑的事情。我独自一个人走在学校的某一天路上，那是通往校外的方向，我沿着那条空无一人的道路一直走到了校外的一条步行街。
我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我就那样慢慢的，低着头往前走。
几分钟前，蕾打电话说瑜出车祸了。瑜和蕾都是孤儿，我们天天出去打工才凑齐的学费。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你不是认识很多人的吗？以前不都是你帮我们的吗？苓也没办法。求求你了，瑜快死了。
蕾电话里的哭声那么无助，那是她第一次求我，也是最后一次。
我摇了摇头，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眼泪在我的努力下倒流。
- 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对不起，蕾。
其实我什么都不是，我根本做不到什么。以前的帮助，以前的金钱，都是我爸妈丢弃我的时候因为愧疚留下的一笔钱，这笔钱已经在几年里没了。
10秒前，苓发给我一条短信，很简单，只有三个字：瑜死了。
步行街的声音很吵杂。因为天气的关系，每个人买好需要的东西就匆忙快速地向回家的方向走去。我对每一个因为匆忙而撞到我的人责骂，似乎是要把一切的愤怒都发泄到那些无辜的人身上，我一遍一遍地听着“神经病”这样的字眼，然后痛苦地笑起来。
06
自从瑜死后，直到我大学毕业还是没有见过蕾一面。
苓说瑜死后蕾也想没魂了，一整天都不说话不吃饭的。
看着很那天同样灰蒙蒙的天，我终于轻轻地哭了。
- 我是真的没办法。你以为我们几年来的相依为命我会连这么一点钱都不愿给予吗？我问过很多人了，那些人一听借钱，就理都不理我。你说我怎么办？怎么办？
我用手狠狠地捶打自己胸口。是啊~我到底怎么办！蕾不愿意理我对我来说多么痛苦？我们是六年的好朋友啊~
苓看着我，说：我知道，霏姐姐，我一直都知道。
她说，她知道。
我还是捂住了脸，不愿意去面对明天的生活。

07
时光又无情地走过了一个春秋。
苓也毕业，她找到了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而我只能靠每天去酒吧表演而转来微薄的仅能维持生存的一点工资，或许根本算不上工资。
我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瑜，也消失了蕾。
08
我们一直都是孩子。即使经过了多少挫折，多少悲哀，我们都只是会哭会笑的孩子。
在酒吧驻唱的一个夜晚，手机显示了一个很久没出现过的号码，那是蕾的号码。
- 喂。 - 喂。
- 是、霏姐吗？我是蕾。 - ……
- 当年，都是我不好。苓都告诉我了。
- 蕾。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理我了。
- 说什么话~我们都发过誓说一直在一起的。
- 是啊，就是因为我们太要好了，我才怕你会永远恨我。
- 呵。我们认识有多久了？
- 七年吧。或许八年。我记得，遇见你那天是我爸妈离婚抛弃我那段时间。我那时候刚考上高中，你初三，我看到你欺负别人就去组织，没想到就成朋友了。
- 那时候啊~其实是瑜被欺负了，我才去教训他们的。那时候瑜还是个小不点呢。
- 是啊~都过了将近八年了。人生一共就几个八年啊~我把所有青春都给我四个人这段友谊了。
- 我打电话来是要告诉你，我要结婚了。
- 是嘛~那恭喜你。
- 你来我们的婚礼吗？
- 那当然。
- 我现在要去试婚纱了。
- 那我们以后再聊吧。
- 嗯，拜拜。 - 拜拜。
挂上电话，我静静地靠在了更衣室的那面大镜子上。
酒吧的老板娘走了进来，告诉我说：霏霏，你啊~运气真是好。有个经纪公司的老总看到你的表演，说要和你签约呢！诶~你怎么哭了啊。这多高兴啊！发了可别忘了我哦~好了好了，别哭了。快点出去，再唱首歌，我就给你最后一笔工资。
我擦干眼泪，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灯光很暗，我什么都看不见，即使遭受重创，即使被毁坏。
我微笑着，抬起头。与此同时，一束亮丽的、无形的灯光打在了我的身上。
我知道：生活仍然是继续的，蓝天仍然是微笑的。不管怎样，不管过了多少流年，伤痕累累的我们还是能够找回原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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