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合上手里厚重的古卷,关严的窗外,寒风卷地呼啸而过。
端木蓉依然跪在神像前默默祝祷。
“公主,天色已晚,请回。”
端木蓉闻言抬起头来,看到了祭司英俊冷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神会听见我的祈祷吗?”她轻声问。
盖聂沉默半晌:“不会。”
神殿古老沉重的大门缓缓关闭,端木蓉公主失落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夕阳西下,盖聂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神殿中,身影被夕阳慢慢拉长。他转过身,随便的把手中典籍丢在一边:
“出来吧。”
除了回音,没有人回答。
“小庄,我知道你在这里。”
大殿里忽然出现了另一个人,挺拔的男子,白色的长发,蓝色的眼眸——与众人传言中的魔王毫无二致。
“你不该来这里。”盖聂皱眉。
“是很不应该,耽误了师哥和端木蓉共处一室的时间。”卫庄微笑。平心而论,这位令众人闻风丧胆的魔王,在相貌上比同门的盖聂更加出众。然而笑容里总是孤高森冷,让人不敢直视。
【作者注:所谓美人带煞……被拖走】
“我没有这么说。”盖聂依然是一副没有表情的脸。
“开个玩笑,师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古板无趣。”卫庄在盖聂面前站定:“神不会倾听凡人的祷告,他只会创造喜欢的,毁弃厌倦的,周而复始,像个顽童……这还是当年师父说过的话。你居然连一点希望都不愿意给她,真是枉费了端木对你的一番心思。”
“当年,如果真有一点希望,”盖聂低声说:“我也不会让你变成现在这样。”
卫庄怔了一下,随即神色如常:“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至少逍遥自在,无所顾忌。我知道桑海城里人人欲诛我而后快,但是终究没有一个人能奈何得了我。”
“而你呢,师哥,你明明知道谁也不能改变今后的命运,却还必须要作为神明的使者,日复一日的留在这里,为这一群无能的废物浪费时间。”
盖聂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师哥,你觉得,如果有人发现你在这里与我见面……结果会怎样?”
“不可能。”盖聂冷静的回答:“能够突破我设下的结界进入这里的,只有你一个。”
“……难怪,原来师哥早有安排。”卫庄半是意外半是鄙夷:“没有十足的把握,你自然不会贸然行事。师父当年,果然没有看错你。”
盖聂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先不说这个。小庄,今天你为什么来这里?”
“不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来了么?”
“桑海城是墨家的领地,向来守备森严。连我都无法完全取得他们的信任,你孤身前来,无异于在冒险。”
“究竟是不是冒险,你没有这个资格,替我判断。”卫庄神情厌倦:“师哥,我真是越来越厌烦你这副说教的模样。”
【作者注:傲娇的Boss真是让人无比想压……聂叔请稍安勿躁】
“小庄,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盖聂也习惯了师弟日益阴鸷易怒的性情:“现在墨门首领病危,全城戒严。今晚巡夜的是墨家数一数二的高手荆轲,如果……”
“荆轲,”卫庄冷笑着打断了盖聂的话:“原来是他……原来师哥还是怕人发现你我在此见面,既然如此,我现在便走,如何?”
当然,卫庄没有来得及继续发泄他的怒气,他那行动派的师哥,用一个轻浅的吻直截了当结束了争执。
唇上温润的触觉太过突然,带来了片刻的恍惚。卫庄隐约记起少年时代,在鬼谷时盖聂第一次吻他,同样的突然,即使在慌乱中却也能感受到的甜蜜,瞬间理智轰然溃散,更不知身在何处。
上一次和盖聂在一起,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难得见一次面,小庄,不要因为这些小事和我为难。”盖聂伸手环着卫庄的腰身,一向漠然的灰色眼眸中有淡淡的柔和。
神殿中终于安静了下来。
“时候不早了,想来出城已经不易。小庄,今晚留下来。”
【作者注:所谓差别待遇,就是指:同样是时候不早了,端木蓉公主请回,而小庄留下来陪师哥滚床单………………某星再次被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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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云遮天,无星无月。
蜃楼是桑海城的最高点,直入苍穹。夜晚时奇寒刺骨,薄雾流云飘渺氤氲。
凝神细观,可以看到蜃楼最顶层仿佛的人影。
“蓉姐姐。”环佩伶仃,微闻香泽。不必回头也知道来者何人。
雪女走上前来,和端木蓉比肩而立:“姐姐,城主的病情……可有转机?”
端木蓉面色忧戚,轻轻摇头。
“听说姐姐下午去了神殿,难道连祭司大人也没有办法?”
“盖聂不肯来。” 端木蓉低声说道。
整个桑海城,都知道盖聂的行事风格,当他选择袖手旁观时,只能说明事情本身已经无力回天 ,再作纠缠也是徒然。
一时间没有人出声。各自都有些不详的预感。
高渐离忽然冷笑一声:“盖聂,他的判断也不是没有出过错。”
“小高?”雪女诧异的转过头。高渐离自知失言,移开了视线。
“起风了。”端木蓉顾不得追问高渐离刚才在说什么,骤起的夜风呼啸而过,漫卷着空中积云四散漂流,厚重的云层逐渐散去,透出几缕星光。
然而,当看清楚等待已久的星象时,所有人都是心里一沉。
——天狼星冲犯紫微垣,天象大乱。
“荆轲呢?荆轲在哪里!”端木蓉公主猛然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