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枝末节可往任何方向延伸,比如说就在鸣人抱著蜂蜜赶回火之国边境某处小温泉的方向。
比如说漩涡鸣人迷路了。
他来的时候太过焦急忘记沿途留下记号,继而大晴天的夜晚居然有狂风卷来一片乌云,遮了星月而后甚至上了浓雾。
如果营造气氛往往是为了烘托重要人物出场,那么在这种阴风阵阵浓雾飘渺的气氛里出场的必然是鬼魂,鸣人如此肯定,战栗从头皮开始打著旋儿直抖到腰椎。
他脑海里第一个窜上的是卡卡西老师的身影。这绝对不是因为卡卡西满头鬼毛一样的白发又带著黑面具似要遮住青面獠牙。
「只有孩子和做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怕鬼。」他想起十二岁,进了第七班后某次任务时卡卡西笑眯眯地问,「你没做什么亏心事,那么你还是个小孩啊。要说原因的话,小孩子们都是因为被大人欺骗才会怕鬼,你是被谁骗的?」
那时他立马抖擞精神,中气十足语不加点地否认事实。
「你说谁怕鬼了我可是要当火影的男人鬼都要怕我好么?!」
其实他从没有被谁骗过,只是偷听了那些父母恐吓自家孩子的鬼故事然后相信了。从父母口中说出的话总是那么令人深信不疑,像不听话就没人要,没人要的孩子会有小鬼来抓他们回去,总是迷路就会撞见鬼之类。
「我挺希望这个世界上有鬼,那就能见到想见的人了。」卡卡西揉乱他的头发,「所以没什么可怕的。」
如果这样,那么他想见见自己的父母,就算他们长著驴头马嘴青面獠牙。
「那么卡卡西老师想见到谁?」女孩总是最八卦。
卡卡西懒洋洋地!向远处某个白点:「你们三个没看到刚才晃过去的那只猫么。」
话题就这么自然而然转开,而在抓住阿虎之后鸣人因为抱著猫而被拖累,渐渐落到队伍末尾,於是听到了银发上忍轻得像叹息一样的话语,那话不知是对谁说的也不知是不是在回答之前避开的问题。
「以前的同伴。很重要的朋友。」
队友,同伴,朋友,甚至就算是兄弟。无论什么程度的羁绊,加上个以前二字都是表达已经过去,以及永远放不过去的怀念。
什么时候起佐助也成了以前的同伴。
但佐助明明没有死,没有成鬼魂,在鬼魅氛围里鸣人如今却偏偏最想见到他。这是脑海里抑制不了的、频繁闪现的念头。
可如果真的在这种气氛下出现了,恐怕真就是宇智波佐助的鬼魂了吧。
鸣人怀疑自己的脊椎在颤抖中结了冰,眼珠也被寒冷雾水冰镇。两米内视线还算清晰,刚才自背后而来、擦肩而过的白色生物衣领处绘著的似乎是火焰团扇图腾。
如果木叶的情报没错,宇智波家族只有两人幸存,那两名幸存者,一个留著柔滑的长发,另一个却是永远整不服帖的刺猬头。刚才过去那位显然没有什么飘逸马尾。
疾速掠过却没有带来属於人类的气息,空气里残留的只有深邃墓穴的湿冷味。或许自来也估错了大蛇丸的转生日期。
这是修行途中常常怀疑的事,毕竟无论是大蛇丸是药师兜还是宇智波佐助,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都销声匿迹,追踪情报的好色仙人如今又卧病不起。
鸣人觉得自己冻成冰柱的脊椎哢嚓嚓碎裂,分神之际脚底在树干上打了个滑,头朝下直直摔上了地面。
他抱著脑袋哀号,好不容易才找到平衡感爬起身,眼前一片白光尚未褪尽,更浓的雾气却又重重叠叠包裹上来,风向是诡异的环绕型。
一个人影,两个人影,三个人影,四五六七八九十……没闲工夫再数下去。这些於周围层出不穷的人影模糊不清,只看得出白色衣衫松松垮垮,包围圈缓慢而不规律地缩小,圆心不是他。圆心是四五米外站得笔直显然一副靶子样的那位。
雾太大风太疾光太暗,从这里看去那靶子身影只能辨出微弱的白与黑。如果是佐助——不管是佐助的本体还是佐助的鬼魂——鸣人心脏抽疼地考虑,那么在这种时候他一定会用火遁。先蒸发了这团浓雾再说。或者还是一副傲慢死德性地仅仅使用苦无,只要有足够的命中敌人要害的自信。
但那个人没有用火遁也没有用苦无。那个人用的似乎是某种雷遁,在方向操控上精准堪称一绝,可以看见的仅是几道微弱又迅捷的银蓝亮光。雾水导电,鸣人想到这一点时擦过他耳郭击中他背后那个人影的冷光已经将麻痹扩散他全身。
这是故意的这绝对是故意的用这么危险的忍术绝对是想谋杀无辜观众啊你这混账!鸣人连嘴唇都一并麻痹,腹诽声音全闷在了胸腔里。那个人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的怨气,走时连头也没回。
可草地上留的……
上旋风散尽,雾气化开。星月露出丁点微光。鸣人揉揉被划伤的耳廓,头昏脑胀地向前走了几步。
是血迹,温热鲜艳的动脉血,活人新鲜的血液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