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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小野站在一棵歪脖子树下感叹，伸手从树上掰了一颗鲜艳欲滴的果子下来。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种颜色鲜艳的树果有剧毒。吃下去肠穿肚烂了不要来找我。」
背后突然传来卡米亚的声音。
「咳……」小野迅速扔掉手里的果子，转身向卡米亚走去。
「顺便，我帮你把那破玩意捞上来了，」卡米亚懒洋洋道，「话说回来，你的船长得可真丑。」
小野顺着卡米亚所指的方向望过去，自己的海上伙伴正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倒扣在沙地上。
「谢天谢地，船身基本完好，只要修补一下破损的地方，应该就可以用。」小野吁了一口气，拍拍手站起身。
「趁天还没黑，我带你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卡米亚招招手。
小野哦了一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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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快落山时，他们已经绕着这个岛走了大半圈。卡米亚跳上靠近海岸的岩石，夕阳给他金色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温和而神秘的光晕，满是云霞的天际衬得他的脸色微红。
「太阳快落山了，」他说，「我要回海里了。」
「我要怎么找你？」
「你找不到我，我会来找你。」
「万一遇到什么紧急情况怎么办？」
「你们人类都跟你一样麻烦吗？」卡米亚一脸那你没办法的表情。
「防患未然嘛。」
「我就呆在着沿岸的海里。有什么事喊一声我就能听到，满意了？」
「这样啊，那我去岸边坐坐。」
「干什么？」
「可以聊聊天。」
「得寸进尺！」
「呵呵……」
-------我是LZ敬告养肥了再看的分割线-----
「呐，想不想跟我一起去陆地上看看。」小野提议道。
「不想。」卡米亚不假思索。
「都不考虑一下再拒绝吗？」
「有人类的地方就有危险。」
「……」说的也是。
「而且我无法长期逗留在陆地上。」
「不能吗？」
「我们鲛本来就是海之子，靠汲取海之精华而生存，人类的食物对我们没有任何用处。」
看来神之子也不好做啊……
小野用胳膊支住下巴往下望去，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卡米亚沉在海中的半个身子，漂亮的尾鳍惬意地轻轻摆动着，带起温和的波澜。静谧的夜里只有海浪浮动的声音，海与天连成一片，给他微微闪动的鳞片渲染上一层忧郁的深蓝。他看到他仰着头，半边脸陷入温柔的夜色中，眼神投进神秘的夜空，似在看繁星点缀的夜空，又似什么也没看。
或许是气氛过于融洽自然，那双眼睛的主人无意识的轻轻地哼起歌来。
「这是什么？听起来很特别。」小野问道。卡米亚吟唱的声音轻柔，悠远而古朴的曲调仿若天籁，衬着整个寂静的大海孤寂而哀伤。
「不知道歌名，也记不得在哪儿听过，好像从我出生起就记得这个旋律了。」
「歌词是鲛人的语言吗？」
「精灵语，古老而神秘的大海的语言。」
「唱的是什么？」
「吾之恋人啊，你从何处来。
泠泠海之神，汹涌起狂波。
深海若失迷，两地不相聚。
吾之恋人啊，莫要独睡去。
灼灼海之痕，只余吾一人。
莫问无有心，百年恐陌路。
吾之恋人啊，盼早入吾梦。
汝若不能来，何徒待海枯。」
「听起来倒像是诗歌，总觉得背后有什么故事啊。」
「唔，不太清楚呢，好像跟鲛人的传说有关。」
「传说？」
「神之海有一个传说，鲛人的祖先，曾经违背海之戒，与人类相爱，并偷吃了恶之果，受到了海之神的谴责。」
「恶之果？」
「传说吃了恶之果的鲛人，可以变成人，摆脱大海的束缚。」
「偷吃恶之果的鲛怎么样了？」
「海之神震怒之下，将这个人类驱逐出神之海永远不得靠近，将偷吃恶之果的鲛人禁锢在神之海的最深处。因为受到神之海的谴责，鲛人如果遇到命中注定之人，只有通过海之神的考验，历经百年的痛苦，解除诅咒，才能在一起，如果经不住惩罚，相爱的两方就永远不得再相见。」
「人类和鲛人相爱，真的会早谴责吗？」小野奇道。
「怎么可能是真的，」卡米亚嘲讽地笑了笑，「就连诅咒一说也是某次我偶然在海上遇到神海之龟，他告诉我的，那老家伙可是活了几千年了。年纪大了，难免会犯些糊涂，随口编造些奇闻异事。人类和鲛？不是天方夜谭么？不过鲛人一旦长期离开大海，就无法再存活下去，这倒是真的。」
「就算不是真的，总觉得听了怪伤感的。」
「……」
像这样安安静静的呆在一起，也未尝不好，小野翻身仰躺在岩石上，心想。
「呐。」卡米亚突然道。
「嗯？」
「现在的城市里，晚上还能看到许多星星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
「算了，当我没问。」
小野赶紧道：「我住的地方倒是能看到，城市的话，现在应该基本都看不到了吧。」
「什么模棱两可的回答，难道你不是从城市来的吗。」卡米亚仰起头看他。
「我住的地方，几乎跟城市是隔离的。」小野解释道。
「很久以前，我也上过一次陆地，在靠近北面的海岸。」卡米亚用手枕着头，闭上眼睛仿佛陷入想象，语气缓慢而低柔：
「夜里就像这样靠在海岸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星星，那么美丽的月色。」
「喜欢的话，现在就可以去看啊。」小野倾过身去看对方，卡米亚半隐在夜色里的表情格外柔和。
「看不了了。」
「诶？」
卡米亚轻轻叹了口气，「很久以前我又回去过一次，那里的海域被填成了平地，人类在上面建起了高楼，面目全非了呢。」说完又轻轻勾起嘴角：
「那大概是我看过的最美的夜空了。」
啊，他笑了。
小野在心里感叹。
原来他也是会笑的啊。
跟之前看到的或嘲讽或苦涩的笑容不同，夜色中的卡米亚表情是柔和而恬静的，眼睛里倒映着星光，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这原本就该属于他的笑容，虽然转瞬即逝，却是发自内心的。
就像他外表一样，剥掉那层坚硬锋利的，用来保护的鳞片，就能看到柔软的内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