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催坑猫BB 2005-11-18 11:47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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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夏天的午后(拖过来一片给撒加的文)
丁冬,丁冬,雨水打在金色的面具上,他毫无感觉的站立,似乎生了根。
他不敢动,他知道某个瘦骨嶙峋的倔强的死东西把他当靠垫。现在他自己也瘦骨嶙峋,苍白并且冰冷,不像后面的那家伙,虽然枯槁但还能散发绝对的热量,地狱的邪火,他无法释然。
海水的墙壁继续向他压倒,冰冷刺骨,只有一块不算规则的椭圆依旧温暖。就像以前,他们并排躺在洒满寒霜的草地上看星,手拉着手,身上热度也只有手掌大小。当时他也很倔强,可是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他就像只最听话的小猫,粘在他的身边,并且试图给他更多的温暖。
他忍不住笑了,身子不住的摇摆。
他则坐在那里放声大笑,笑得鼻腔开始发酸,并迅速波及眼眶四周,有滚烫的东西从眼角流出来。
满洞的螺蛳和螃蟹都见证他的羞辱和困窘,他却很高兴。
身后的他似乎想捉弄他,变了表情,笑声带着最大程度的鄙薄,越来越冷漠,越来越狂暴,滚滚的雷声都相形见绰,可是他仍然一动不动,似乎在守候。
于是他也冷笑,并吐唾沫,很大声。
他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从来都是如此,他们彼此无法逃脱对方的思绪,坦诚,无可躲藏。不需要说就可以分享的东西永远都不用说,而只要从嘴巴里吐出来的,只有彼此的分歧、伤害和蔑视。
这让他们疲惫不堪并永远沉迷于互相躲藏、互相伤害、互相寻找。
以至于终于厌倦,沉迷于厌倦。
于是他们放弃了。他放弃了他,让他独自去承受比太阳更毒辣更明亮的光芒,而自己躲在投下的影子中偷笑。他则把他丢在这里,好像栅栏既可以埋葬他也可以埋葬自己的黑暗,或许是想要躲避光,也想躲避黑暗。
多么徒劳。
而现在,这是什么呢。
什么也不是。
他紧贴着栏杆站起来,破旧的衣服写上红褐色的铁锈,他感受他的后背,一边抽鼻涕一边嘲笑,因为他感觉到背后的人只穿了那件天鹅绒的长袍。他燃烧小宇宙,想要温暖他们两个人,可是奇异的铁栏却只让他温暖黑色的布料。他想拥抱他,却知道自己伸不出手去——拜他所赐。
他也永远不会伸手。他只会什么也不说,默默地把后背转向他,贪婪的贴近,不说话也不笑,帮他遮挡太阳或者风雨或者海浪。
他们把所有的笑容给了别人,把所有的思想给了自己,把所有的遗憾给了对方,顺便派送的还有恨。
他们俩能够共享的只有遗憾和恨。
因此还有爱,然而那好像见不得光,藏在黑色的袍子下面,当然也藏在他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下面。
他再一次坐下,不哭也不笑,他也一样,有如对称生长在栅栏两边的石雕,纹丝不动。
他们分享所有的体温,脉搏和骨骼的震动,分享所有的寒冷、痛苦、灼热、窒息、潮湿、苍白。
分享一切。
天晴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