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解雇
雨声哗哗，苍白的雾气缭绕着街道，眼前尽是一片迷茫之色。
我有些不安地倾了倾手里的雨伞，抬眼往两旁的房子望去，沉寂而破落的房屋内，露出一片森然的气息。我忍不住加快脚步，跟上身前的一个穿着红衣裳的女孩，问道：“你家还没到吗？”
她走在最前面，头也不会地跟我说道：“快了。”
她的声音，冷冰冰的。
一阵寒风嗖嗖地吹来，我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忍住心里骂娘的欲望，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我们走了一路，狭小的胡同一下子走到了尽头。我见到一动灰色的老房子矗立在雨中，看着分外的熟悉。


房子一共有四层，灰色的墙壁上长着密密麻麻的爬山虎，那斑驳的痕迹，乍一看，竟然像一只猛兽蛰伏在云雾里。
走在前面的红衣小姑娘终于停了下来，回头笑得甜甜的跟我说：“我家到了，咱们上去吧。”
我点点头，心里却没有来由的一阵迷茫，但是还是跟着她走了上去。
楼道里一阵昏暗，放眼望去，每个房间的门都是紧紧闭着，一点儿人气也没有。
她带着我走了一层又一层，一直走上了四楼。
让我有些害怕的是，她竟然还一直往上走去，我猛地收住了脚步，大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我家呀！”她回过头来，稚嫩的脸上，竟然有些苍白。
我忽然觉得脚心猛地发寒，这个女孩子竟然没有脸！
这可把我吓得不轻， 猛地浑身一个机灵，竟然睁开眼睛。


我去，我伸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浑身竟然有种虚脱的感觉，靠，竟然做噩梦了！
不过还好，只是个梦而已。
外面的天还是那样的黑暗，我看了看表，发觉自己根本没有睡多少时间。
忽然觉得有些尿急，我实在忍不住，只好忍着寒，起来上厕所。
这间新搬的房子并不是很大，就跟蜗居里面的房子一样，而且大家用得是公共厕所，所以很不方便。但是没有办法，我是个刚刚失业的记者，又毕业没有多久，哪里有钱住好的房子？还好，一般我在房子里的时候，尽量避免去厕所，特别是晚上。我宁可憋尿到天亮。
但今晚不知道是咋地了，吓了一声汗之后，我忽然很想上厕所。


算了，还是去吧，我在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从床上爬了起来，北方的冬天虽然屋里都开着暖气，但是这是对那些新建的房子而言的，像我住的这种古董房，房间能有就很不错了。
一开门，外面的寒气就嗖嗖地冒了进来，我浑身嗖一下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好不容易摸着黑，一路摸到了厕所，坐在马桶上的瞬间，竟然有种让我激动流泪的感觉。
这房东太他妈抠门了，竟然连个灯都不装。装穷也不是您这样的吧。
4楼的灯没装我都说了多少遍了，现在还不装，隔壁那老爷爷也真是的，难道也不会表示一下吗？
我一边小市民般心里骂着，一边哼哼着拉屎，突然，手机响了起来。
我伸手一看，竟然是王行芝打来的。
这妮子咋回事，半夜打电话来做啥？


“我卡里被人打了三千块钱，那些王八蛋竟然栽赃诬陷我向他们工厂勒索，王社长竟然调查也不调查，就把我开除了。”芝姐的声音越来越冷，“看来你上次的稿子发表不了肯定也是被他们给搞的了，我真是蠢，竟然还相信那种人！”
她越说，声音越冷。
前些日子，一封匿名的读者来信，爆料说，本市某区三家纸浆厂、造纸厂私自大量制浆，将纸浆卖给已被勒令关门的小造纸厂，违法牟利，严重污染环境。本来只是一个不大点的小新闻，但是没有想到芝姐调查到后面，竟然让她暗中打听到，这个厂的老板，竟然私底下和当地的环保部门有着见不了光的关系，为人正义感强的芝姐，当时立马动手写了一篇后续报道，指责指环保部门与厂方同流合污。
但过了几天，晚报的主管负责单位的王社长找到了芝姐，出示一张银行卡汇款凭证，卡上姓名是王行芝，存入现金三千元。芝姐表示不清楚情况，王社长于是拿出一封检举信，信中指她向厂方勒索，并要求将这笔钱存入她自己的户口，并且不容许芝姐解释，拒绝她要求与银行对证的要求把芝姐开除。
“我当时写的报导刊登时，还得到过上面的赞扬呢，我真想不到社长会这样我。”芝姐冷笑了一声，“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报社当初对我嘉奖，不单是对我的嘉奖，也是对报社优秀员工的一种鼓励。如果现在这件事，没有清楚的交代，不了了之，那么谁还敢写一些把黑幕曝光的稿子？ ”


我并没有说什么话，心里心知肚明，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的。只能转声问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上诉吗？
芝姐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个我会考虑的。我现在已经然律师帮我考虑收集出庭的证据了，不过我还是不甘心，他们那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一定要把那些黑幕都曝光出来，原来的晚报不敢曝光，我就让别人的报社来，我就不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们还能瞒到什么时候。”
“姐，你别太冲动。”我连忙道，“这事慎重一点，你一个人，不好办这事。”
王行芝的态度却很坚决：“小冉，你放心，我知道轻重，这两天我可能不在市里，有样东西会寄到我家里来，你帮我签收一下，钥匙还是放在原来的地方，你直接过去拿就是了。”
我奇道：“姐，你要去哪儿？”
“出省办点事情，放心吧，我很快会回你那儿取东西的。”芝姐说罢，交代一声让我早点休息，便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失去了声响的手机，竟然有一瞬间，心里忽然有萌发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我不知道，那晚上的几句话，竟然是芝姐对我说的最后的话。


第二章 见鬼了
第二天，我便早早的起来，上芝姐家去了，虽然她说东西大概这两天才来，不过我怕给她耽搁了，所以早早去了。加上现在住的那房子实在是太差劲了，冷得要命，我想上她家感受感受几天暖气房的滋味。
芝姐的家在市里的桂林湖小区，环境比我那老公寓简直好太多了，不像我那原来的房子，还漏气，房间还不带厕所，她这可是正正归归的三室一厅，虽然不是很华贵，但是在这个寸金寸土的地方，她这么一个年轻的女人能有一套这样的房子，实属不易。
我找到芝姐藏钥匙的地方，趁着楼道里面没有人的时候，一下打开了房门。
刚进去的瞬间，一股带着灰尘的空气差点没呛死我。
我去，这是多久没有收拾了！我挥了挥手，芝姐昨晚上才走的吧，房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灰，难道她很久没有住自己的房了？


我伸手摸了摸桌子，食指上瞬间就落了一大堆的灰尘。
桌面上放了一个笔记本大小的纸盒子。
这是什么？
我伸出手，将纸盒子拿了过来，上面赫然贴着一张中国邮政的EMS签单，上面写着：王行芝小姐收。让我有些奇怪的是，上面的签收日期，竟然是今天的。
难道芝姐要我收的玩意，是这东西？
我正入神着，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却不料忽然听见身后的门响了一下，紧接着，有人突然背后被拍了一下。我回头看去，背后什么也没有。
只是瞬间，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会是房子里有别人吧？我心里一阵寒意，然后操起客厅里面的扫帚，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一下在房间里四处翻找起来。
但是让我有些害怕的是，公寓里面，除了我，什么人也没有。
难道是我的错觉？
1分钟后，我告诉自己，可能是因为长期低头，所以刚刚可能是肌肉抽搐造成的错觉。我安慰着自己，这才安下心来，掏出电话，给芝姐来了一通，打算问她包裹到了没有，在我看来，不管什么快递公司，包裹到前，总得打个电话吧。
但是，芝姐的电话却打不通，难道是道上手机没电了？我一边想着，一边从她家里退了出来。 不知道为啥，刚才那一下，让我突然间打消了住在她家的念头。


刚开门，隔壁的老邢家忽然有人探出了脑袋，竟然是老邢家的姑娘，今年才四岁不到，粉嫩的小脸蛋特别的惹人
爱，我一喜，就想像往常一样去逗弄她，没想到这小丫头看到我，竟然一脸惧色的把脑袋缩了回去，然后啪一声巨响
关掉了门。
我一头雾水地站在她家门外。
真是，这丫头今天咋了，平时里都和我玩得好好的呀？
我并没有想太多，抬起腿就往楼下走去，在市里面闲逛了一圈，带着一包零食打道回府了。
我住的那栋公寓在市里一个老房子扎推比较多的地方，是八零年代就存在的老房子。我住在４楼，下面层的住户
不是很多，而我那一层，住着一个神出鬼没的老头子，经常都看不到他的影子，我记得前两天刚搬来的晚上，我还差
点被他吓哭了。
一如既往地走上去，我忽然觉得这才搬几天的楼道竟然有些眼熟，楼道里面的灯光昏暗，隔壁高楼里的灯光依稀
打了进门来，走道里面冷风嗖嗖的吹，黒摸摸的，每次走这条道，都会让我总觉得这里会有不干净的东西。
打开门，开了灯，映入眼里的温馨小房子竟然瞬间让我有股疲惫不堪的感觉，窗户外面的，还能听到在大排档里
面打牌人的笑声。楼上的小夫妻那晚上很卖力，隔音不太好的屋子里老能听到他们家床的咯吱声。我听着听着，不知
道咋的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我竟然，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了。
还是那条熟悉的胡同，还是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子。 这回的梦比上次清晰了一些，自己梦到自己回到了小学时候
，红衣姑娘似乎是我一个玩得很要好的朋友，我们俩耍了一路，然后，她忽然提议说，要带我回家看看。
我们走了一路，然后很快就到了她家了。
我当时在梦里隐约就记得她带我到一个很熟悉的房子前，然后笑得甜甜的跟我说，她家在五楼，让我上去。
我抬头一看，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慎。
不为别的，那栋房子居然只有四层。
在梦里，我那时很诚实地纠正了那个女孩的错误，我说：不对吧，这房子明明只有4层啊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然后很凶恶地跟我说：这房子明明有五层，你看，我家就在五层，不信你看。
然后伸手指着那栋老房子，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我觉得那栋房子看的有些熟悉
然后心里越来越觉得凉飕飕的，我觉得那女孩伸手牵着我的手一下，我浑身一个机灵，猛地睁开眼睛。
外面的天还是那样的黑暗，我看了看表，发觉自己根本没有睡多少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噩梦醒了，都会有尿急的
症状，我忽然想上厕所，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刷一下去开门。
我去，这一开可好，差点把姐的命吓走了半条。
那个死老头居然跟一个死人一样站在门外面，差点没把我吓哭出来。。
“老爷爷，你干什么半夜站在外面啊。。吓死我了。”我那时候声音都打颤了。
那老头忽然笑了，一点儿也没有老头该有的和蔼，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笑起来，就像一堆干瘪瘪的皮皱到了
一起。
我听到他跟我说：“我听到外面有人叫我，所以就出来了。”
我差点张口就骂出来：我艹，***有病啊，别人叫你***上我家门口做什么？
谁半夜三更的有病啊叫你，再说了，我怎么没听到？
我心里想着，看着老头在走道上溜了一会儿，就下楼去了，看来挺像是有人叫他。
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里狠狠地大骂了几句，刚才突如其来的尿意，忽然就散了一干二净。


诡异的事情，并没有结束。
这一觉我睡到早上１０点半，打理好后我就到楼下吃饭去。
中午回来的时候遇到两位买菜回来的中年妇女，她们看到我往四楼走，突然叫住了我。
“小姑娘，你上去找人哦？那上面没住人的。”
我停了一下，笑道：“姨，我是刚搬进来的，就住在上面。”
她又问我：“小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
“是呀。”
我们又礼貌地寒暄了俩句，那俩个妇女就回自己屋子了。
我模模糊糊听到她们俩个说：房东真缺德啊，这样的钱也赚。
然后声音忽然就没了，大概是不想让我听到吧。
人有的时候就是那样奇怪，越是不让你听到，你越想听。
我停了下来，拉长了耳朵开始听，可惜的是，那俩个妇女只留给我一声关门的哐当声。
缺德？
我并没有深想，只是心里一笑，那房东是挺缺德的，还抠门，老太太为了挣钱，不折手段啊。
匆匆回到家里，准备换个衣服就出去，床头边上，让人翻弄的塑料袋，忽然吸引住了我的注意。竟然有人碰过我的东西。
我这个人有个习惯，用过的东西放的位子我都会记得，特别是住在外面的时候，这是以前常丢东西得到教训而留下的习惯。
我这一看，就发现自己放在床头边上的零食袋子让人翻弄了一遍，有一包根本没有开封的小浣熊居然开封了，里面的面给吃掉了一半。
我有些郁闷，明明那天我就没有吃过那个东西的。
而且仔细地翻了下，发觉我自己好少了好几袋小零食。
真是见鬼了！
我骂骂咧咧地拿着自己房里的垃圾出去倒，这不出去还好，我居然在走廊尽头的大垃圾桶里看到我自己失踪的那些食物。


奇了怪了，这是什么时候掉进去的。
难道是房东的钥匙有问题？或者说，是我住的屋子房门根本就不牢靠？
有人在我不在的时候进入了我的房间？
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想想，一个女孩，半夜如果有人这样进来的话……
说想就干，我这边一把站起，直接跑过去敲那老头的房门。
我就一个想法，他如果开门，我就问他知不知道有人去我屋了？然后再看看他什么表情，有没有心虚，如果没有，也能从他那儿得到一点线索不是？
但是，老天可能不愿意帮我，我敲了很久的门，那个老头根本就没有开门。
不能的呀，一个七十岁老头子，能去哪儿呢？又不要工作？
难道是昨晚上没有回来？
我又拿手在门把上转了转，很可惜，门没开，因为房门上面有一个很小的小锁。把门关上了。
可能是人性深处的偷窥心理作祟，我沿着门缝往里面看了几眼，里面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楚其他的东西。
这老头果然有病，窗户都不开。
我恨恨地踢了一下房门，好像觉得那么做可以解气一样。
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又买了一把小锁，从屋子里面把门锁上了。
后半夜，我让隔壁的一声怪叫声给弄醒了。
“出来，你给我滚出来！”
然后就是踢门的声音。


外面的叫声一直断断续续的，踢门的声音更是没有消停。
妈的，老头，你仇人寻仇来了啊！
我在床上翻了好几个身，就算把枕头蒙住脑袋都无济于事。
哪个人吃饱了撑的啊，半夜三更上门寻仇，脑子进屁了啊！烦死了！让不让人睡了？
我猛地坐起来，下意识地伸手拿床头的手机。
那些人再不走的话，我就要报警了。
我一边给要好的姐妹西西发短信抱怨，但是对方一直不回应，应该是睡着了吧，也是，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呢？
不过外头这么一闹，我倒是没有什么睡意了，乘着外面的声音刚刚消停一会儿，我就伸手把门隙开一条缝，想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声音怎么突然停了呢，难道那个老头开门了？
我把好了门，防止他们等会儿打得太大殃及到我。
但是，外面，什么也没有。
我搓了搓眼睛，看了个清楚。真的，什么也没有。
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不对的，声音才刚刚停的，不可能这会儿连个人影都没有的，就算是走了，楼梯上怎么连个走路的声音都没有？
外面突然传来母猫发情的叫声，吓得我差点把手指夹在了门缝里。
真是见鬼了。

我赶紧把门关上，然后躺到床上睡觉。
楼上的小夫妻的床忽然又咯吱咯吱地响起来，不知道是哪个人晚上寂寞了，摸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
我想着，忽然浑身一个机灵。
不对，这个房子只有四层。
对啊，四层，哪里来的楼上的小夫妻？
一夜无眠。
我睁着眼睛，一直到了天亮。
楼上的声音因为我忽然的机灵戛然而止，只听到外面开过的三轮车当当当的声音回响在巷子里。
我忽然想起了第一个晚上做的那个诡异的梦。
那个女孩凶恶地跟我说，我住在五楼。
我怎么没有发现呢，梦的房子，居然和我租的是那么相像。
楼上没有住人，怎么会有声音呢？
我突然觉得，那个熟悉的咯吱声，让人不寒而栗
我当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跑到顶楼去一看究竟，先弄清楚它到底是不是鬼神之事。别到时候不是给自己闹笑话。
我跑去楼梯那儿，打算爬上顶楼。可惜的是，房东将门锁得死死的，上面有层挺厚的灰尘，看来这扇门没开已经很久了。
看来，还是得去隔壁问问老人了，问他是不是听到楼上有奇怪的声音。
但是，老头好像一直没有回来，我敲了半天的门，他一直没开。
难怪昨晚不开门了，感情是不在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