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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之情错深宫错为帝妻 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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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错嫁为妃,她于他,如芒在背,若刺戳心。
红绡帐内,他不知是她,她不知是他。
失去清白之身,她却仍不能从他身边离开。
红绡帐外,一碗鸠药,堕去她腹中胎儿,她亦含笑饮下。
惑君心,媚帝侧,一切本非她意,一切终随他心。
关 键 字: 不做帝王妻 纯爱 风宸雪 宫斗 后宫 言情
一夜承欢
一溜初起的宫灯簇拥着坠着七宝琉璃的恩车缓缓行去,寂静无声的宫墙夹道,旦听得太监们轻快的步声。
恩车停下的地方,宫门是开启的。
一蒙着雪色面纱的女子,被迎往恩车。
今晚,是她的侍寝之夜。
第一夜,也是最后一夜。
因为,帝王临幸她后,天明,即会将她赐死。
她一步一步,走向恩车,车帘放下,她明媚的眸子里,并没有一分惧怕,仅是淡定安然。
一夜承欢,迎接她的,便是死亡。
这,是她的命。
身为罪妃,该有的命
而她的命,在那一年,那一夜,才发生阴差阳错的逆转……



1楼2011-10-29 17:53回复
    这,是唯一的一个罗筐。
    很大,能容得下俩人。
    现在,她是男儿装扮,自然无须有所避讳。
    泰远楼除了传来惨烈的尖叫声外,在这片尖叫里,那几名追着她的人,不多一会,就折了过来,该是那条巷子走到底,并未发现人,他们意识到,那块布条不过是个障眼术吧。
    其中一人,显然看到这垃圾置堆处,提着钢刀就朝这走来。
    夕颜尽量摒着呼吸,她身旁那名男子,更连一丝的呼吸声都听不到,只是,揽住她腰的手稍稍抽离开去。
    黑暗里,她仅看到,那把钢刀泛出明晃晃的光泽。
    今晚,虽有月,然,月华不过惨淡地在云后投射出一点点的芒华,甚至比不过钢刃的光泽。
    这光泽,湮进她的眼底,她觉得到恐惧。
    可,现在,恐惧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蹲在罗筐里,看来,也不能避过这场劫难。
    第一章 初邂君(03)
    提刀的男子越来越近,明晃晃的钢刀刺戳着外面的垃圾,眼见是要刺进罗筐内来,突然,一道银光闪过,那人,闷哼一声,应声倒下。
    她有些惊讶顺着银光的来处地转望向身边的男子,旦见他的手心,已然射出另外几道银光,银光过处,外面提刀的男子纷纷倒地。
    四周,很静。
    她的心跳声,并不静。
    做完这一切,男子伸手将罗筐掀起,长身玉立在月华下。
    他轻轻拂了一下衣袖上的尘土,手指洁白修长,如最美的玉雕一样。
    “躲,并不能让性命无虞。”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低徊,带着磁性。
    若干年以后,彼时的这句话,仍一直深深铭记在她的心里。
    包括这个夜晚,一并地成为她记忆里,永不褪色的一幕。
    这是他和她的初识,这份初识,在血腥的烘托下,依然,是让人缅怀的。
    夕颜站起身子,目可及处,刚刚追捕她的人,都毙命于地。
    这个男子,原来,并非是普通的百姓。
    他从泰远楼来,又身怀这样的武艺,那么,就远不是逃离绝杀般简单。
    可,她刚刚,并没有想到这一层,紧急的情况下,她只当他是同样无措,想逃命的百姓。
    念及此,她下意识地稍稍向后退了一退。
    一退间,却见他的手骤然抬起,一道银光向她射来,她没有躲避,因为,银光的速度之快,根本避无可避。
    银光贴着她面具而去,扮做小厮的帽冠束带被割断,帽冠坠落于地,青丝如瀑地披散下来。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声。
    青丝飘拂间转身,才发现,暗处本还躲着一名持钢刀男子,此时,趁着他们说话,鬼鬼祟祟地靠近他们欲待偷袭。这一道银光,正中他的眉心。他直挺挺地向后倒下时,她看到,那银光恰是一菱形的暗器。
    “姑娘,此地不宜久留,快回去罢。”
    身后,男子悠缓启唇。
    青丝覆盖下,面具的系绳亦被割断,随着她转身,那张小鬼面具离开她的脸。
    而,在这之前,他竟已识破她的女儿身。
    他看到她面容的刹那,也有一瞬的失神。
    透过面具,她在他的瞳眸深处,读到这抹失神,带着别样的意味。
    可,彼时的她,并不想去探究这种意味是什么。
    哪怕,他的身份并非普通百姓,至少,他并没有想伤她,反是保护了她两次,不是吗?
    所以,她心里所想的,仅是另外的念头,与她的处境息息相关的念头——
    她不认识回去的路了。
    知道这是泰远楼,是因为,纳兰敬德设宴都会于此,她也随父亲来过几次。可,怎样从泰远楼回去,却让她骤然发觉,与碧落走散后,她连回府的路都是认不得的。
    每每,出府都是坐着小轿,对于京都错陌的甬路,她,一无所知。
    身为世家女子,原来,离开府第,离开佣人,一无是处。
    “请问,城东,怎么走?我是第一次到京城,偏在赏灯与家人走散,不认识回去的路。”
    她开口问他,带着欺瞒的性质,她并不能告诉这个陌生男子,她是纳兰王府的郡主。
    而,只要回到城东,她该能识得回去的路吧。
    因为纳兰王府规模宏大,几乎占了大半城东的位置。
    他凝向她,瞳眸里仿佛蕴了一丝笑,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4楼2011-10-29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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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错为妃(04)
      二哥,还活着。
      夕颜用这个念头,竭力止住快要崩溃的神经,泠声道:
      “建叔,府里出了这等事,这里一切少不得劳你费心了。该做什么,只管吩咐他们去做,缺什么,只管拿腰牌去库房取。府里大小事务,我代母亲,就交给你了。”
      “郡主,老奴知道。”管家拿袖子擦了一下泪,望着府外,“王爷和少爷也该回府了,老奴先出去候着,天黑,得拿大灯笼照着,王爷和少爷回府的路才更看得清呐。”
      “建叔,我和你一起去,拿灯笼照着……”
      夕颜不知道,在面对抬回来装敛着父亲和哥哥遗体的棺木时,是怎样的心情,她只知道,她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没有眼泪,心里,很痛,这种痛,和着喉头的腥甜,再再地提示她,这一切,是真的,真的发生了。
      从这一天起,别人的元宵团圆佳节,注定成为她生命里不可泯灭的痛。
      也是,最初的痛。
      安置完前面的一切,宫里果然派人下来,赐下一副据说是先帝时的金丝檀木棺,因先帝突染急症驾崩于颐景行宫,是以,根本没有来得及用上这副棺木,幸好当时荣王送了一副颐景特产的千年水晶冰棺,可保尸身长年不腐,故回到檀寻后,也没有再换这副金丝檀木棺,如此,这副棺木,今日,反成了纳兰敬德的棺枢。
      这,对于纳兰府,亦算是圣恩浩荡。
      可,夕颜从这份浩荡里,品到的,仅是一抹愈浓的悲凉。
      不过这种悲凉在她步进母亲的房间时,她只能悉数压进心底深处。
      她不能让母亲为她担心。
      轩窗外,曙光曦明,原来,已一宿未眠,她缓缓行至母亲榻前,母亲早从昏迷中醒来,双目空洞地望着床栏,苍白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从容嬷嬷手中端过细米小粥,宽慰地道:
      “娘亲,喝点粥吧。”
      母亲的手随着这句话覆到她的腕上,眼睛一闭,一颗泪珠子坠落在锦被,鼻翼微翕,夕颜柔柔地望着母亲,复道:
      “爹爹若在,不会愿意看到娘亲不管不顾自个的身子,况且,如今二哥,也需要娘亲的照顾啊,娘亲一定要赶快振作起来,府里这么大一帮事,女儿一个人,实是做不了太多。”
      在母亲面前,她温婉乖巧着,也惟有这样,母亲应该还念着,余下的两名儿女,振作地活下去吧。
      死,其实很简单。
      在寻死的心里,求活,才是最难的。
      王妃的手颤抖着撑在床榻边,容嬷嬷早会得意,上前将一个锦垫靠于她的身后。
      就在这时,厅外突然传道:
      “圣旨到!”
      夕颜忙扶住母亲,容嬷嬷另把一厚厚的披风拢住王妃单薄的身子,传旨的公公早步进厅来:
      “奉天承云,皇帝诏曰,兹和硕襄王为平定血莲教,以身殉国,特册和硕襄王为和硕襄亲王,以抚英灵万年。钦此!”
      “妾身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夕颜放下粥碗,扶着母亲一并跪下叩首,心里,自然知道这份圣旨背后的蕴味,亲王,自古均须帝嗣方能册封,今日,加此隆恩,并赦造亲王府,对于父亲,确实是无尚的荣光。
      然,却是用父亲的命换来的,更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愈将茅头对准了王府。
      昔日,父亲手握一朝兵权,虽有暗枪,并无明箭,今日呢?恐怕,朝中的宿敌,谁都不会顾忌一个已死的亲王。
      襄王府,要护得周全,恐怕——
      


      9楼2011-10-29 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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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错为妃(07)
        夕颜站在殿门处,早有秀女循着香气朝她走来:
        “你薰的是什么香料?怪好闻的。”
        夕颜依旧戴着薄纱毡帽,并没有象其他秀女一样,进得殿内,就脱下置于一旁。
        这薄纱毡帽,虽让呼吸到的空气,并不清新,可,却能让她在呼吸中觉到一点的温暖,亦能掩饰她眸底偶尔的落寞。
        此时,她略低螓首,淡淡道:
        “我并未用什么香料。许是,这殿外的梅香吧。”
        这座殿外,载种着无数的梅花,沿途走来,沾染得仿佛连广袖处,都是梅香缠萦。
        “可这不是梅香啊。”
        那秀女颦了一下眉,摇了摇小脸,一旁早有另一秀女轻扯她的袖摆,带着嗤笑道:
        “人家可不愿告诉你薰了什么香料,这香料没准,一会就入了陛下的心,怎会告诉你呢?”
        夕颜的脸隐在薄纱毡帽后,并无一丝的动容,只先前那秀女受这言语挑唆,小嘴一撅,拂袖不再理夕颜。
        “颜儿——”一声低唤,夕颜转身,是慕湮进得殿来,她除下薄纱毡帽,一张粉脸,染了些许红晕,“你身上自幼就有的味道,又岂是寻常香料可比呢?”
        说出后一句话,慕湮的声音并不低,那些秀女听了,皆做不以为然状。
        是啊,谁会相信,一个人,自出娘胎,肌肤就带有香味呢?
        这种香味,仿佛是花香,却又不同于任何一种花,夏季随着出汗,香味更甚,冬天,进了生碳的屋子,这种香味也是不容忽略的。
        “啊呀,这不是慕姐姐吗?”未待夕颜启唇,太傅女儿迎到慕湮跟前,拉近乎地道,“慕姐姐,上回你给我的女红图,我琢磨了这几日还是绣不出要领,少不得,你再指点我一二呢。”
        这一声姐姐,并不是就着年龄而喊,恰是冲着慕湮父亲在朝中的地位来称,其余一众秀女也纷纷围了上来,竭做讨好的话语。
        慕湮的姿容虽让她们嫉妒,但,她们也明白,对于这样注定要成为帝王嫔妃的女子,除了讨好之外,冷落敌对绝非是一个聪明人该有的选择。
        夕颜从人堆里悄然隐到一旁时,方瞧见惟有一秀女并没有上前,淡雅地坐在那,只支着香腮望向轩窗外的梅影。
        她不知道那秀女是谁,瞧发饰,也没有任何出彩之处,仅别了两朵应景的梅花,但,那秀女的侧脸却是极精致的,她望着那秀女的侧脸,直到,主事公公的声音在殿外传来:
        “秀女——襄亲王长女纳兰夕颜、尚书令次女慕湮应选!”
        夕颜返身,走向殿外时,知道,那些秀女的目光中有着诧异,虽然,父亲不在了,可襄亲王这三字,于朝中,依旧还会如雷贯耳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后,怎样继续维系整个王府,就是她该去做的事。
        因为,昨日听宫里派下的太医说,二哥,恐怕再也站不起来了。
        所以,世袭亲王的爵位对于不能再建军功的二哥来说,不过是最空的头衔。
        她一步一步走着,没有任何后悔,没有任何怨尤。
        哪怕,对于父亲和大哥的死,她始终,还是心有着疑惑未消。
        是的,疑惑。
        父亲虽率军镇 压过闽西的血莲教,但,檀寻城守护森严,血莲教又怎潜伏进城,继而策划这一场绝杀呢?
        再有,侥幸存活下来随侍父亲的佣人说,父亲是受了左仆射的邀请,方去的泰远楼赏灯。可惜,左仆射也死在绝杀中,再无人知道,当初的实情。
        这些疑惑,她仅能隐于心底,毕竟,前朝,暗流诡讹,终非是她这样的女子,所能辨清的。
        她脚下的路,该怎么走,她很清楚,很清楚……


        12楼2011-10-29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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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禁宫深(05)
          “娘娘!”
          离秋惊唤一声,把伞掷于一旁,眼瞅着伸手够不到夕颜,就要探身下来。
          “离秋!”夕颜忍着左脚踝的疼痛,阻止她道,“速去山下,找多几人带绳索上来。”
          这个山坳虽不深,沿坡的泥土因着几日的积雪融化,早变得十分松散,离秋若要这般下来,无疑只会多增一个人坠于坳底,纵不会受多重的伤,却是耽搁了时间。
          而,她的时间耽搁不得,因为,这是她最后,可以目送父亲灵柩离府的时间。
          “诺。”离秋犹豫了一下,眉心皱紧,还是收住探下的步子,迅速返身往山下奔去。
          雪,密密地飘落,她的脚踝越来越疼。
          手轻轻地抚到脚踝处,莲足上穿的是一双月白绣碧竹的锦履,由于雪天,这双锦履的底有四方形的方木块支撑,这样,虽然,行走不方便,但,能避免鞋袜被雪濡湿。
          她的手停在左脚的锦履上,隐隐觉得不对,她脱去那只锦履,仔细端详,果然被人动了手脚,虽是崭新的锦履,木块底面却微微倾斜,形成一个斜面,四周边缘被稍稍地磨圆了,倘若不脱下来仔细看,根本不易察觉。
          这样的锦履哪怕不穿于雪地,都容易滑倒。
          又何况是穿于雪地呢?
          是谁在锦履上动了手脚,为的又是什么呢?
          可,现在,显然并不是让她去想这些的时候。
          她跌落的地方,前面是一丛灌木丛,虽是隆冬,这丛灌木并不见枯零,灌木的深处,俨然,有什么东西正蠕动而出。
          她下意识将身子向后挪去,才挪了一步,灌木丛后,探出一尖锥形、青绿色的蛇首,它兀自吐着信子,狰狞地向夕颜蜿蜒爬来。
          冬季,早该是蛇匿迹的季节,为何,这处山坳,依旧有蛇的踪影呢?
          手可及处,没有任何可以用来防御的东西,情急中,她解下斗篷,拧成一长条,用力地朝那蛇首抽去,那蛇被这猛然一抽,吃疼地往后一缩,怒吐信子,迅速向夕颜窜来。
          这一窜,近在咫尺。
          避,无可避。
          夕颜收回斗篷,复用最大的力气向它抽去,趁蛇首避让斗篷,无暇顾及其他之际,用方才脱下的锦履砸向蛇首。
          那花盆底,重重地砸在蛇首上,那蛇用力地牵了一下,瘫软下来,不再动分毫。
          雪很快飘覆于它青绿色的身上。
          但,比雪覆盖更快的是,灌木丛后,传来,一阵蠕动的声音。
          夕颜忍住心口的反胃,手紧紧地握住斗篷,无论如何,现在,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惧怕,惶张,并不能让她脱离此时的困境。
          能撑到离秋回来,就好。
          她反咬下唇,努力让自己镇静,陡然,觉到不对时,她腿侧的灌木群,窜出一条遍体通红的蛇,未待她反映过来,径直咬在她的小腿处。
          一阵酸麻沁进腿部,她的眼前,一真眩黑,她不能晕,不能!
          她要看着父亲的灵柩出府,这是她做女儿最后一点尽孝的地方。
          一定不可以。
          她将手腕放进素唇,用力地咬下去,一边,将最后的力气蕴于那斗篷,抽向那赤蛇。
          眩黑的眼前,仿佛有绛紫的身影从天而降……
          


          29楼2011-10-30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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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血杀戮(01)
            一日的大雪,整座禁宫皆覆于白雪皑皑之下。
            接近傍晚时分,突起了一阵阴风,这阵阴风,伴着空气里一种肃杀的气氛,笼罩在冰冉宫之上。
            “离秋,你也是宫中伺候过几位主子的老人了,今日的事,却让我不知怎么说你才好。”
            一略带苍老的女子声音在空落的庭院内响起。
            是的,空落。
            曾经的冰冉宫是冷清,现在,却是空落的。
            但,这份空落,并非是没有人的空落。
            按着从一品妃位的供给,除离秋外,共有宫女十人,太监八名,外杂役宫人五名。
            此时,这些人,都站在庭院内。
            却不会再发出一丝的声音,因为,他们嘴上都套了牲口用的嚼子,双手也都被反绑着。
            就这样站在那,他们每个人的身后,站着几名墨绿宫装的太监,这种宫服,正是负责宫内所有责罚的司审监专有。
            所以,墨绿,对于宫人来说,是最害怕见到的一种颜色。
            而此刻,司审监的出现,对于冰冉宫这些才被分配一日的宫人来说,仅是不祥的征兆。
            这份征兆,离秋自然明白。因为,同她说话的,恰是帝王寝宫天曌宫的掌事宫女,莫竹。
            “我明白,今日是我没有好好守住娘娘。”
            “明白?我希望你是真的明白,念在你曾伺候过倾仪皇后的份上,陛下额外给了你一道恩旨。”莫竹声音并不大,语意却是比这雪天更为寒冷。她睨了一眼离秋,复道,“醉妃一切的用度之物若再出差错,你就和他们一样。”
            “诺。”离秋躬身,随着莫竹的一个手势,她的身子,还是不自禁地颤了一下。
            那些宫人被推攘着,就地放倒,又一批墨绿宫装的太监手执板子上得前来,七寸宽的板子雨点般的落在那二十三名宫人的背上。
            隔着厚厚的棉衣,板子落下的声音并不是十分大。可,那痛却似钝刀割肉,一下子是死不了的,捱到几十板后,方会要人的命。
            宫里赐死宫人的法子有很多种,杖刑不过是其中的一种罢了。
            起初那些人还挣扎着,间或还传来呜咽之声,待到几十板下去后,均渐渐停止牵搐,空气里开始弥漫淡淡的血腥气。闻到这股味道的乌鸦从墨黑的苍穹飞过,凄厉的鸣叫让人毛骨悚然。
            离秋始终躬着身,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自己做到了淡然,可,再次面对杀戮时,她发现,她的心,还是会束到透不过气。
            在若干年前,也有这么场杀戮,那时的她,也是这样,手脚冰冷。
            只是,那时的她,经历还远远没有现在多吧。
            现在,又如何呢?
            她的心,依旧无法狠绝。
            那些墨绿宫装的太监确认执罚的宫人被仗毙后,为首一人上得前来,禀道:
            “冰冉宫宫人二十三名,悉数杖毙。”
            “好。”莫竹的声音依旧是镇静的,身为天曌宫的掌事宫女,她甚至比尚宫局正四品尚宫的品级都高。当然,她清楚,做到正三品掌事宫女,是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得到的,正因此,在一次次执刑宫规中,她不会有丝毫的心软。
            此时,宫外,碎步奔来一墨绿太监,躬身禀道:
            “尚服局司衣二名,已自缢。”
            “都拖下去罢。”莫竹淡淡说出这句话,执起丝帕轻掩了一下鼻端,看着,那些尸身在尚未清扫的雪地里拉出一条蜿蜒腥红的血迹,她转身,对着离秋,“娘娘受了惊,又染上风寒,这些事,就不必去扰她了。”
            “诺。”离秋仅将身子躬得更低,这一躬,鼻端,竟有些瑟瑟的意味。
            四周,顷刻间,万籁俱静。
            


            33楼2011-10-30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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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血杀戮(02)
              离秋回到主殿,已是戌时。
              殿内,在错银的火盆上,另笼了苏合香,这种安神的香淡淡地萦绕于空气中,却让她的心绪无法做到镇定坦然。
              毕竟,刚刚才经历了一场血洗。
              夕颜睡在榻上,她本来苍白的小脸,此时泛了不正常的潮红,离秋知道,这是高烧未退的潮红。
              瞧她进来,本伺在榻前的一名宫女,忙起身,手里是方换下的绵巾。
              这名宫女唤做燕儿,是尚宫局下午才拨下来的两名宫女之一。
              自发生今日之事后,尚宫局的尚宫再拨宫女至冰冉宫,更是战兢无比,生怕再有疏漏连累自个,所以挑选了半天,也只选出两名。
              幸好,莫竹的吩咐,也仅是两名。
              其实,这事,若真是宫内别有用心主子唆使的,再换宫人又有何用呢?
              没见,今日,哪怕知晓要杖毙,那些宫人都抵死不肯招认,谁在锦履上动了手脚。
              这深宫中,远有比命更重要的一些东西,让一些亡命之徒是从。
              这么多年,她见得多了。
              只是,她没想到,醉妃甫入宫,便会惹来今日之事。
              调换宫女,杖毙宫人,无非是个警示罢了。
              但,警示,终究,仅能是个警示。
              “你下去把药端来。”离秋深吸一口气,接过燕儿手上的棉巾。
              “诺。”燕儿低低应到,转望了一下夕颜,低声,“娘娘的温度还是不退。”
              “去吧。”离秋的指尖能觉到手里棉巾,并非是冷的,甚至于,和这室内的银碳一样的温暖。
              可,这份温暖,却带着燥热的触感。
              燕儿躬身退出殿外,她行至榻边,将棉巾放进盆内的雪水中,浸冷后,再拧干,甫覆到夕颜的额际,夕颜低低吟了一声,眸华缓缓睁开。
              “娘娘,您醒了?”离秋轻声道,手里的棉巾沁凉无比,因太医嘱咐,特用融化的雪水代替普通的井水,虽颇费周折,但,效果应该是不错的。
              “嗯。”夕颜疲惫地望了她一眼,继续闭起眼睛。
              离秋将手中的棉巾替她覆到额上,这一覆,指尖的触感,是火灼地烫,自麝山回来,夕颜就染上风寒,昏睡了大半日,到了晚间,果然温度越来越高。
              这么想时,殿门传来细碎的步子,燕儿端着托盘徐徐入内。
              离秋执起托盘内的药盏,先用手背试了温度,再用一边的银勺试尝后,道:
              “娘娘,喝了药再歇息吧。太医嘱咐,这药,得趁热喝了,发会汗,您的风寒才会好。”
              夕颜的眸子再次睁开,望着药盏,眉心,颦了一颦。
              “娘娘,再过八日,是夜帝和凤翔公主的饯行夜宴,您是唯一会陪同陛下与席的娘娘,所以,您的身子,一定要快痊愈才行啊。”
              这则消息,也是今日莫竹传来的。宫里的宴席平素就不多,而嫔妃能得以陪同帝王出席夜宴,更是宫里的一道殊荣。
              可,这道殊荣,落进夕颜的心底,却是别样的意味。
              凤翔公主。
              夕颜的心底,品到一抹涩苦。
              她,并非是怕这汤药的涩苦。只是——
              也罢。
              她不愿多去想,一边,燕儿早识眼色放下托盘,上前扶起夕颜。
              夕颜就着离秋的手,稍滞了一滞,方浅浅喝下一口中药,只这一口,她的眉心颦得愈紧。
              燕儿忙用帕子去拭夕颜唇边的药渍,夕颜的手旋即从她手中把帕子执了去,随后,旦听‘哇’地一声,才喝下的一口中药,悉数吐出。
              燕儿慌了神:
              “娘娘,您还好吧?”
              离秋亦是紧张的,她用手轻拍夕颜的背,夕颜却仍止不住呕吐,这一吐,何止是刚刚的中药,竟是连苦水都吐了出来。
              


              34楼2011-10-30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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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血杀戮(04)
                那长身玉立的身影正是轩辕聿。
                他依旧着一系玄黑的便袍,随昏暗烛影的摇曳,玄黑中那点点滟蓝光芒兀自流转出别样的华彩。
                他,就这样走到榻旁,一床锦被下,除了几缕乌黑如墨的发丝垂散下来,夕颜整个身子都蜷缩在被内。
                殿内的温度,暖融如春,可,他的心底,其实,早从那一年开始,就再没有了春天。
                闷着脸睡,无疑是不好的。
                他的手触到那床锦被,稍稍把它拉下,她苍白的小脸就显于下面。
                这张脸,是绝美的。
                但,襄亲王纳兰敬德,却显然不愿意这位女儿的美名在外。
                把她藏掖得如此之好,这,不过又是一步谋算罢。
                只是,纳兰敬德没有想到,这步谋算,会出现纰漏。
                再睿智的人,都无法避免出现纰漏。
                他,亦如是。
                这般想时,他的手骤然收回。
                收回间,他看到,夕颜莹白如玉的脸上,此刻,隐隐现出些红色的疹子,这些疹子遍布于她的脸,让本来的绝美,终染了一点微暇。
                她颦了眉,低低呻吟了一声,复将脸向锦被里埋去,他的手不得不再次伸出,将锦被拉下一些,却不想,指尖轻触到她陡然回转的脸颊。
                腻滑的触感,和着空气里,除了苏合香之外的一种淡香,幽幽地沁进他的心脾。
                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香,仅觉得,这种香,让他连日来为金真族侵犯边疆绷紧的神经,得到暂时的抒缓。
                可,这份抒缓对于他来说,注定,只能是一瞬,一瞬间,他决然收回手。
                四周,很静,他的心,再不能平静。
                手才移到腰际那条金纹翔龙佩带上,随着她低低的梦呓,他的手再动不得分毫:
                “……不想……进宫……但……不能……不进……”
                接下来的话,愈发断断续续,低不可闻,可,即便只这一句,他终究,狠不下心。
                眉蹙紧,他看到,她的眼边,有一颗晶莹泪珠若隐若现,却始终没有滑落。
                这样的情景,与他记忆深处那抹情景重叠,让他的眸底洇出一缕恸楚。
                许久以前那个风雨交加的深夜,那名女子也在他面前,哀婉地说出这一句:
                “臣妾不想进宫……但……臣妾不能不进。”
                那个夜晚,夜色浓稠如汁,连一点星光都不曾有。
                她从未说过什么,直到一生的最后一刻,她才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却做不了什么。
                原来,她并非甘心情愿的进宫,原来,她并非——
                然,一切都晚了!
                他失去了她,永生永世地失去了她。
                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不过是:
                “臣妾好累……真的……好——”
                还有一字,他再听不到。
                哪怕,他手握神器,问鼎这最高的帝王之尊,却失去了,这一生最初该去握住的爱。
                其他的一切呢?
                纵使再辉煌,不过是于岁月的蹉跎里,幻作流星刹那璀璨,每一颗都在生命里划过迷离的弧迹,却,不会留下丝毫的印迹。
                眼前,那女子的音容笑貌依旧是那样的清晰,他,是无法忘怀的罢。
                不论过去多久。
                怆然地闭上眼眸,惟有忆起她的那一刻,他的心,才会有些许的柔软。
                而,在其余大部分的时间里,他只是,冷血残酷的帝王。
                他骤然转身,不再望向榻上的夕颜。
                一步,一步,他走到殿门前,甫出殿门,听得李公公轻声问:
                “陛下,可是要去璃华宫?”
                他颔首。
                璃华宫,是,他想去那里。
                为什么不容许他自欺欺人一次呢?
                


                36楼2011-10-30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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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夜宴欢(01)
                  雪,飞飞扬扬,时断时续地,倒下了足足七日,第七日,方天放晴霁。
                  七日间,夕颜的病,终是去如抽丝。
                  太医院虽不曾懈怠,接连指了好几名太医过来诊治,甚至连邹院正都亲自到冰冉宫悬丝切脉,但都被夕颜吩咐离秋一并谢绝。
                  她不想再去试那些汤药,一点都不想。
                  汤药太苦太涩,即便能换去那一味令她过敏的药,她还喝得下么?
                  那一晚,端起汤药,咽进口中时,那种涩苦进入喉中的感觉,她忘不了。
                  和着心底刻意压下的痛,其实,能轻而易举地,将她强自伪装的坚强粉碎。
                  她,不能不坚强。
                  一如,她从今后,再也没有哭泣的权利,一切的眼泪,一切的软弱,都只能往心里咽,再没有人为她遮风挡雨。
                  而她,要挑起父亲留下的重担——维系阖府荣耀的重担。
                  这,不是必须的。
                  却,是尊严的维系。
                  父亲是那么骄傲的人,他倾尽毕生的心力,才换来纳兰府一门的无上荣光,她怎么可以,就让它顷刻间,土崩瓦解呢?
                  更不能让母亲和可能残疾的二哥过着流离失所的日子。
                  她,不过是个最世俗的人。
                  有着最世俗的愿望。
                  不过如此。
                  所以,她不能逃避。
                  唯能避的,只是,不再让自己多喝一碗苦涩的汤药罢。
                  “娘娘,您今日的气色可好多了呢。”燕儿清脆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手中的托盘内,她不用瞧,都知道是膳房特配的粥并几碟清淡小菜。
                  自她病稍好点,才知道,阖宫的奴才以伺候不力之罪皆被出死了。
                  很血腥,很残酷。
                  却是禁宫的本质。
                  眼前的燕儿是后来指下的宫人,很乖巧,很懂事,然,这份乖巧,懂事,或许,也是由不得自己的命的。
                  她执起筷箸,略动了些,就再吃不下,只搁了筷箸,倦怠地道:
                  “撤了罢。”
                  “娘娘,您不多用些,怎么行呢?明日就是夜宴,可是最费精神的呢。”
                  燕儿不由劝道。听闻,明天的夜宴,宫里是破费周折的准备了大半月,眼见着,一定是热闹至极,娘娘做为唯一陪同帝君出席的后妃,肯定会十分劳累。
                  偏是前几日,离秋曾禀了莫竹,说醉妃身子并未大安,但,莫竹仍说,是一定要醉妃出席的。
                  所以,她得了离秋的吩咐,愈加用心这几日娘娘的饮食来。
                  可,她再怎么用心,也得娘娘肯用啊,这一日日地下来,每膳都只用些许,伺候更衣时,眼见着,娘娘愈来愈瘦削,司衣司本按着娘娘入宫前量做的礼衣都宽大了几许,不得不重改。
                  想至此,她皱了皱眉,却并不端托盘下去。
                  “去罢,等一会,本宫觉得饿了,你再端来。”夕颜淡淡道。
                  一语甫落,突听得殿外,隐约传来女子娇俏的笑声,这种笑声,在宫里,是罕闻的。
                  夕颜的眸华往轩窗外瞧去,燕儿立刻会得意来,忙放下托盘,几步行至轩窗那边。
                  甫拉开厚厚的毡帘,推开轩窗。
                  也是,这七日间,第一次,推开轩窗。
                  先前因着雪大风寒,阖宫的殿窗都是紧闭的。
                  这一推,夕颜方发现,冰冉宫地势是较高的,一眼望去,景致恰尽收眼底。
                  正是一派雪景旖旎。
                  在这旖旎的雪景间,一众宫女围着一女子,那女子身着孔雀蓝的袄裙,欢喜地兀自堆着一硕大的雪人,此时,倒也堆得七七八八有了人形,那女子,俏俏地笑着,伸出手,从一旁宫女托盘内,取了红绡绫,就围在雪人的头上。
                  绝对的白,映着绝对的红,还有孔雀蓝,这样的颜色,真美。
                  


                  37楼2011-10-30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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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夜宴欢(02)
                    笑语殷殷声,不住地从那半开的轩窗中,和着寒风涌入殿内。
                    “娘娘——”燕儿有些犹豫是否要关上窗子。
                    “开着窗吧,怪闷的。”夕颜轻轻道,斜倚在榻上,凝目于窗外那女子的快乐。
                    原来,快乐也会感染人,看着她那样快乐,夕颜的唇边,不自禁地也浮起一抹笑靥。
                    这抹笑靥,却随着一袭明黄色的浮现,略凝了一凝。
                    一望无垠素白的雪地里,宫女太监捧了提炉、唾壶、犀拂诸色器物逶逦地跟在那袭明黄身后,而,那袭明黄就停在那,停在那绚丽的孔雀蓝旁边。
                    那孔雀蓝的身影轻盈地奔向明黄色的身影,不知是雪地太滑,抑或是她太急切,未到明黄身影的跟前时,她步下一滑,明黄的身影,伸出手臂,她顺势就跌入他的怀里。
                    夕颜仿佛能听到,那女子低低地,带着羞涩的笑意。
                    这样的情景,于这宫里的女子来说,无疑是幸福的。
                    因为,明黄色,在这宫里,仅是一人能着之色。
                    那人,就是九五之尊,帝君轩辕聿。
                    夕颜唇边依旧有着那抹笑弧,为什么不笑呢?
                    看着他们快乐,她没有理由难受,不是么?
                    毕竟,她不过是他名义上的后妃。
                    她相信,现在,是名义上的。
                    以后,也会是。
                    她的心,从进宫的那日开始,就只属于她自己。
                    交出去的,不过是纳兰夕颜的一生。
                    而,与心无关。
                    因为,交出心,意味着,付出爱。
                    在这禁宫森寒的地方,在爱的名义下,注定,会受伤,会流泪。
                    这些,都不是她要的。
                    “燕儿,这么冷的天,怎地开窗!”离秋急急地步入殿内,只一瞥,窗外的‘景致’自是尽收她的眼底。
                    “是本宫让她开的,难得天放了晴,本宫也有好多日,没见着外面了。”夕颜淡淡地道。
                    “可,娘娘——”
                    “呃?有什么不妥么?”夕颜眸华微转,青丝覆在她的莹白的脸颊边,另添了病态外的楚楚之姿。
                    “奴婢是担心娘娘着了凉,毕竟明日——”
                    “明晚就是夜宴,对么?本宫的礼衣,司衣司可改好了?”
                    “回娘娘的话,司衣司修好的礼衣,奴婢方才已拿了回来,娘娘,是要现在试么?”
                    “嗯。”夕颜由燕儿扶着,起得身来,她的眸华再望了一眼窗外,那女子正手里捧了一堆雪,拖着轩辕聿一并在堆另外一个雪人。
                    那个雪人,好小。
                    应该是个孩子吧。
                    做为嫔妃,谁都会想要一个孩子吧。毕竟,那是一种依傍。
                    她略略有些出神,就在此时,那大雪人上的红绡绫被风吹拂起,那女子雀跃地蹦起来,而,轩辕聿怕她再次滑倒,揽住她纤细的腰,她够住那红绡绫时,旦看到,那耀眼的红把她和轩辕聿一并笼了起来。
                    随后,轩辕聿颀长的身姿就俯了下去,就这样,俯了下去。
                    夕颜移转眸华间,轻声:
                    “关了窗罢,本宫试一下明晚的礼衣。”
                    窗外的恩爱深浓,她却突然不想再看。
                    是怕勾起一些不该有的思绪,还是会衬出这一殿的萧索呢?
                    


                    38楼2011-10-30 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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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啦?!


                      来自手机贴吧40楼2012-01-25 0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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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发给我全本呐


                        来自iPhone客户端41楼2016-07-03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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