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湮,雪山上的狐。
修成人形的第一日,我就去了杭州,在偏郊幻化出一座挂着“白府”二字牌匾的宅院。
寒冬腊月,断桥残雪,雪衫素伞,青丝成瀑。
我以狐类天赋千娇百媚的容貌示人,只身一人前去西子湖畔。
也许是在找寻什么,执念什么。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只是从刺骨的疼痛中恢复意识,面前是天山的白雪。
可我不会忘记,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我看到的白色身影。
那也许是我执着的原因。
狐婆婆告诉我,我再也不能回到尘世中去了。
心里不知为什么涌出一种浓重的失落,不知不觉中泪侧两颊。
我疯了般哭着,问她,为什么。
她说我是狐族的唯一希望,为了升仙。
在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允许我离开天山,给我一道封印,封住我千百年的灵力。
可我从不曾忘记西子湖畔的身影。
于是,我偷偷潜入狐婆婆的房里,找到冰镜,映出那一日,那一人。
那是一个男子,一纸桃骨,丰神俊朗。
我不知道他的名,可身为狐的灵觉告诉我,他是我的良人。
为了他,我耗去七成寿命,冲破封锁我所有灵力的封印。
我决心放弃一切,只是为了寻他。
我回到了我的白府,依旧是每日的一袭白衣,素伞青丝,候他于西子湖畔。
也不知持续了多久,我终于再见到他。他认出了我,告诉我,在下姓许,单名一个铭字。
许君此诺,定铭一生的许铭。
我随他离去,抹去了属于我的白府的存在。
他家附近的街坊只知晓,许公子的家里,多了个绝色姑娘,叫白湮。
几个月的相处,情愫必然升温,春末四月的一个雨夜,我说要为他抚一晚的琴。
他允,我便奏,琴声温软缠绵。
于是,终于,星火燎原。
帐幔低垂,被翻红浪,一夜温存,我只属于他。
我能够给他的,是我的全部。
街坊们都传,许公子要成亲了,新娘子是几个月前随他一同回来的绝色姑娘,白湮。
佳期定于五月初六,端阳。
我只是一直浸在了快乐之中,却忘了五月初六是什么日子。
——我与狐婆婆约定的,飞升的日子。
即使她沉眠于孤谷,不知我已经逃出来如此之久。
可我的身子已然给了许铭,染上尘俗的气息,怎能飞升?
与仙家定下契约,而不能如期执行,后果,将是七十七道天雷之刑。
—— 上-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