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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失恋33天 [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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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贱紧紧搂住我肩膀,“咱们也回去,别害怕,有我呢。”
   我们转身走回座位,把仓皇愤恨的他一个人,留在了指指点点的包围圈里。
王小贱趁大家不注意,长出一口气,然后在我耳旁说,“HI么?”
我猛烈点头。
“笑一个。”
我挡住嘴,只冲着他,露齿一笑,红光一闪。
王小贱满脸享受的表情,“值了!”
我偷偷问他,“要是他今天是和女朋友一起来的,你丫这招根本行不通啊。”
王小贱看看我,露出一个邪恶的笑,“你觉得我是那种只带着一套计划闯江湖的人么?”
婚礼开始了,我也有点儿惊魂未定,眼神放空的看着舞台上穿着婚纱一脸甜蜜笑意的同学。
王小贱这么一闹,我从一个惨遭抛弃的倒霉蛋,摇身一变成了心狠手辣的负心人。但是毫无疑问,我更喜欢我这个新身份。
因为我知道,随着时间的一天一天过去,我对他的未尽的眷恋,总有宣告结束的那一天,在接下来的日子,我会更纠结的是:凭什么转身先说再见的那个人是你?
   王小贱就此了却了我一个后患。
台上开始播同学两口子从相遇到相恋的短片,矫情的画外音和煽情的小音乐,把台下的人看的声色动容,隔着人群,我看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和从前一样,微微驼背,发尾好笑的卷成一团。
  这时,人群中如坐针毡的他,偷偷起身,准备离开了。
他转过身,又一次看到了人群中的我,我冲他笑了笑,就像王小贱要求的一样,又温柔又内敛又风骚。
他也用力的看了我一眼,眼神同样不含杂质,满满当当的,全是恨。
这就对了,不用对我觉得抱歉,不用想到我的时候心里一软:“哎呀我曾经是多么无情的伤害过她。”每次一想到这段感情留给你的尾巴居然这么温软这么多愁善感,我就会觉得脸上被实实在在的狠抽了一记耳光。我不稀罕你的抱歉,我不稀罕你说你对我很亏欠,我要的就是这样的对等关系,一段感情里,我们实实在在的爱过对方,到结尾时,也实实在在的恨上了对方,你不仁我不义,我要你知道,我们始终势均力敌。
渐渐的,我听不清司仪在说什么了,台上的同学困顿的傻笑着,她身边还带着婴儿肥的新郎也是也是面目模糊,环绕在我四周的,是被放大了很多倍的玻璃碰撞声,假笑声,还有一股潮呼呼的夹杂烟味儿的百合花香气,我在人群里不动声色的狙击着他远去的身影,我想起许许多多的很陈旧的往昔,有人一直在说恭喜,有人一直在说不客气,有人在说早生贵子,有人在说早晚也会轮到你,有人喝醉了酒开始胡言乱语,有人哈哈大笑,有人哭了。
  那个突然哭了的人是我。
王小贱转身看着我,说,“您这是喜极而泣么?”
我麻木的点点头。
真是没想到,这个关于我们的爱情电影,会有一个B级片的结局。
台上的同学和她胖胖的老公开始一唱一和,同学说:无论生老病死。小胖子说:无论生老病死。同学说:我愿意。小胖子说:我愿意。
我眼泪突然怎么止都止不住了,手旁也没有面巾纸,我只好拽起王小贱的领带,擦了擦眼泪。
王小贱跟旁边的人解释:感动的。
然后转身对我说:这领带是跟我姐夫借的,千万别擦鼻涕,求你了。



43楼2011-11-03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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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天 7月17日 星期日 阴 大雾
    昨天参加完婚礼,小贱分开后,我回家倒头便睡,这睡意是那种誓把前世今生睡死的睡意。
    什么梦都没有做,我和整个睡眠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有时候翻身醒过来,看看外面天气,阴阴沉沉,不怀好意,分明是在鼓励我接着睡过去。
    等到彻底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窗外一片灰蒙蒙的气象,这漫长的一觉睡的我骨质都疏松了,随便一动,仿佛都能听见连接四肢的各个零件咔咔作响的声音。
    我套上一条运动裤,打开空调,然后接着回到床上,坐着发呆。
    这就是我经历过大战役之后的状态。
    高考结束后的那天,我也是这样,回到家里,闷头睡了一大觉,醒来后,靠着床开始自己琢磨,越琢磨越觉得考砸了,于是二话不说跳下床开始打包行李准备离家出走,爸妈被我搞的很崩溃,这孩子自打回了家就一句话不说,现在又要拎包就走,别人参加高考是为了上大学,可她参加完高考怎么好像整个人被洗了脑一样。
    和他确定了恋爱关系的那天,我也是这样。他买了听可乐,结果中奖了,他美滋滋的去兑了奖,然后搂着我说,跟你在一起干什么都能走狗屎运,以后咱俩得一辈子在一起。我听完这话,心里亢奋的炸了窝,但是脸上不动声色。回了宿舍,我倒在床上一口气睡到了第二天的凌晨。醒来后,我一路跑下楼,去小卖部买了50罐可乐,偷偷摸摸的在他家门口堆成金字塔状。
    现在的我也是这样,大梦初醒,一睁眼,看见的就是人生的岔路口和新篇章,但稍微不一样的是,这次战役后,我看见的人生前景,就和今天的天气一样,风雨欲来,一片迷茫。
    这种迷茫,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那种迷茫,我手捧着大龄未婚女青年的金字招牌,就这么站在这片属于我的荒郊野外,如果真是狂风骤雨席卷而来,手中的牌子一定不能拿来当雨伞。
    我知道,市面上的好青年还有很多,一定有一个人,幽默而不做作,温柔而不咸湿,相貌不用多端庄,但随便一笑,便能击中我心房。茫茫人海活跃着这么多的怪胎,难道还容不下这样一个人存在?
       我想努力安慰自己,黄小仙儿,前途还是光明的,重出江湖吧,就算屡战屡败,补个妆换身儿衣裳重新站起来,一直战斗到这个人出现,这才是大龄女青年独有的豁达心态。
       但我很快又转念一想,如果我这位命定的先生,和我注定今生遇不到呢?比如说,我是宅女,他是宅男,下了班都各回各家,我上淘宝他看DVD,就算一起玩起了WII,也是在不同的空间里。上班路上,我们或许能搭上同一辆地铁,但我被咸湿佬偷捏屁股的时候,他可能正站在另一个车厢里,用PSP看《六人行》看到哈哈大笑。
       就算全城十面埋伏,都有可能一次又一次的和一个对的人擦肩而过。这个血淋淋而又充满文艺腔的想象,让我刚刚好不容易激荡起来的斗志,像梅雨时节放在空地上的烟花捻子一样,湿漉漉温吞吞的萎靡了下去。旧事如天远,新人还没来,这是我的新篇章。
      我觉得连空调吹出来的冷风都悠然的盘旋在我耳边嘲笑我,“又唠叨又多虑,这明显是更年期提前了,你活的好没有时间顺序。”
      我甩甩头,也是,就算是庸人,也不能天天自扰,走一步说一步,这样最有时间顺序。
      我关掉台灯,整个房间又重新回到我熟悉的黑暗里,睡意来临前,我把头埋在枕头里,安慰我那诸多个正在伤感的第二人格,“临死之前,能把这个人等来,哪怕只是打个招呼,就我的际遇来说,已经很了不起。”
    


    44楼2011-11-03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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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我和他也和此刻一样,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困在了一个小天地里。
        “看,你是不是也有种感觉,除了接吻,干别的实在是不应该?”
        魏依然上下左右的环视一周,然后看定我,眼神专注起来。
        我笑着问他,“是不是灯光一配合,我也变得很端正了?”
        魏依然轻声说,“既然来了,那就别白来,接个吻再走?”
        魏依然把脸凑上来,我默默的估算着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50厘米,30厘米,15厘米,还剩5厘米他嘴唇就要着陆的时候,我迅速往后一撤,躲开了。
        魏依然扑了个空,满脸不解的看着我。
        我露出一个抱歉的笑,“真不好意思,一凑近了才能闻出来,虽然你喷了古龙水儿,但还是带着一股混蛋的味儿
        魏依然脸色一变:“黄小姐,你这是在逗我玩儿么?
        “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这是一特真诚的事儿了。”
        远远的,我听到魏依然在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声“操。”
        “昨天在森林公园看见你,就知道你不对劲,快结婚了,以后再出来鬼混多多少少都得牵涉点儿道德问题了,心里特不甘心吧?正好我一出现,是不是顿时觉得这是老天爷快递给你的一个大便宜?”
        “一你情我愿的事,你至于说的这么严重么?”魏依然修养真是好,居然还保持着微笑。
        “可你昨天跟我哔哔李可那种姑娘有多好的时候,我很不情愿听的啊。”
        “那你今天可以不用跟我出来吃饭的。”
        “我得让你明白,有一种姑娘爱你的方式,是把你带到新天地下面去,让你有一个机会为她们消费,不过还有一种姑娘,是把你骗上来,真心实意的跟你接个吻,让你看看北京的小夜晚有多HI。”
        魏依然沉默了半天,然后开口说,“好,我承认,如果我年轻五六年,我肯定追你这样的姑娘。”
        这才是一整晚唯一中立的事实,是的,多年以前,我的矫情我的浪漫我的天时地利,到了今天,已经统统过期,更关键的是,当年陪在我身边的那个人,居然选择了中途退票离席。
        我看着魏依然,开口说,“如果我能回到五年前,我要把自己好好打磨好好完善,争取五年后的今天,再惨也不能惨过现在。”
        我和魏依然慢慢走下台阶,两个人和平而有礼貌的握了握手。
        “我猜,你也不会让我送你回家了吧?”
         “前面就是公车站。”
        转身离开前,魏依然转身笑着说,“不过,我确实发现了和李可完全不同的姑娘,她们的好处在什么地方。这么一来,你欠李可更多了。”
        “更多选择更多欢笑。”我冲着他说,“你有这个觉悟很好,而且,这是李可她欠我的。”
      我坐在回家的末班车上,看着窗外。长安街的风景真好,这么好是因为它永恒不变,那些大气势的建筑物,越来越昏黄的霓虹灯,和在金水桥前傻笑着留影的游客,他们永远不会变。
      曾经,我和他天天坐着公车经过这条街,经过我们初吻的那个舞台,这一条街,也是我们爱情故事里的一个小景点,老的时候,可以让子孙来瞻仰参观。
       但现在,或许只是在我眼中,这条街变得越来越面目惨淡,每次经过时,说触景伤情太夸张,但我确实是想要紧紧闭上眼睛,免得脑海里循环播放起关于回忆的3D电影。
      从今天以后,希望不会再这样了,对于销毁不了的回忆,我只能找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做些毫无意义的事,东拼西凑,勉勉强强,把那回忆覆盖起来。
        不然它永远立着纪念碑,我宁可洒点狗血上去,让它不要美的那么遥不可及。
        这是第23天,我努力做到的尝试。
      


      50楼2011-11-03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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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贱的软肋就在这儿了,他就是不能看见别人牙上有东西,一看见,精神立刻就变得不稳定。有一次大老王吃完奥利奥,没漱口就来给我们开会了,一张口,牙上星星点点全是黑,结果那漫长的半个小时里,王小贱差点儿就忍到涅盘了。
        “……我回家洗澡去了,你接着纠结吧,看完房过去找我。”
        准备离开时,经过东北大哥,我冲他笑了笑,然后说,“大哥,牙上有东西。”
        大哥脸一红,然后一手捂着嘴一手开始奋力的抠抠抠。
        王小贱的天空顿时豁然开朗了。
        回家洗完澡,收拾完卫生间,没过多久,王小贱咚咚咚的开始凿门,我打开门,看见他满面春风眼波流转熠熠生辉,像一个小太阳一样戳在我门口。
        “小仙儿,我看中了一套特惬意的房子。”
        “有多惬意?”
        “听说本来是刚装修好的婚房,结果结婚前两人掰了,男的就把房出租了。”
        “嘿,那正好啊,你捡了一个悲情故事的大便宜。”
        “但是是两居,我一个人租不了。”
        “那就合租呗。”
        “要是合租就得和一外地来打工的一家三口合租,那小孩才8个月,正是夜夜笙歌的年龄段儿呢。”
        “那千万别合租,你先整个租下来,然后再找人呗。”
        “所以我来问问你啊。”
        “问我干嘛?”
        “小仙儿,咱俩一起住吧。”
        “啊?”
        我愣了三秒钟,然后说,“我觉得还是8个月大的那小孩适合你,你没准儿跟他们一家混熟了,还能当他干爹呢。”
        王小贱一脸正经,“小仙儿,我说真的呢,那房子特好,咱俩一人一间,那房子装的特风骚特香艳,你绝对喜欢,看完那房子再看你家,我都有心理落差了。你要是看了那房子,跟大老王一起住你都愿意。”
        “我这儿住的好好的,凭什么说搬就搬啊,而且我都住出感情了。”
        “别废话,你这小破单间,得多博爱才能住出感情来啊。真的,跟我去住豪宅吧,人生这么痛苦和短暂,你就不要再苦苦的磨砺你自己了。”
        “我不去,合租也不跟男的合租啊,我还指望着混个好名声嫁人呢。”
        “黄小仙儿,你得冷静的分析一下现在的局势,眼前,可是一个活生生的爷们儿在召唤你和他一起展开新生活啊,你不动心么?”
        我把王小贱从沙发上拎起来往门外推,“滚滚滚,你这是恶魔的召唤,我再说一遍,没戏!”
        门关上之前,王小贱仍然坚定的在门外推销自己,“黄小仙!冷静!你好好想想……”
        我把莫名其妙的王小贱和他不找四六的要求一起扔出了门,但在临睡前,我还真的冷静想了想,想了半天,唯一的结果就是:没准儿在我今后的人生里,王小贱真的将是最后一个向我提出同居要求的异性。想到这儿,绝望感和突如其来的疲惫顿时一起挟持着我,向昏黑的梦境飞速前进。
        但愿能做个鸟语花香艳阳高照美型男纷纷向我求婚的梦,睡意吞没我之前,我无力的许了一个愿。
        


        52楼2011-11-03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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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天
          7月23日 星期六 暴晒
          早上七点半,我睡得正迷时,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打开门一看,王小贱朝气蓬勃的站在门外,手里捧着胶带和塑料泡沫。
          “干嘛啊你?”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整个人靠在门框上声音虚弱的问他。
          “今天就抓紧往过搬吧?正好有时间,我来帮你打包。”
          我关上门,“不行,我要睡觉。”
          王小贱侧身挡住门,“几点了,睡什么睡,都已经是中老年人了,哪儿来的那么多觉啊?”
          我转身,拿过他手里的黑胶带,撕下一段,一掌拍在他嘴上,“我特别困的时候,道德标准也没醒,所以别惹我,杀了你都不用负法律责任。”
          到底有多少首歌唱到过:“离开了你,我会一辈子彻夜难眠”之类的话。但放在我身上却没那么应景,刚分手的前几天,我也真的是狠狠失眠了几天,但那之后,恨意终究没有敌得过睡意,而且物极必反,我反而睡得愈发昏沉起来。
          


          57楼2011-11-03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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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西都搬进来以后,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王小贱又精神百倍的帮我拆行李,撅着个屁股满屋子乱窜,我不禁也揣测了起来,王小贱这个人,风格实在是太多变,想要给他下个定义真是很难。我分手前,此人从来都是出招犀利言语狠毒,无数次几乎要把我逼哭在茶水间,他把我搞得最抓狂的时候,我甚至曾痴痴的恳求过前男友,无论黑道白道,交通事故或是买凶杀人,只要能把这个家伙干掉,我愿意一辈子不求名分永远追随他然后给他生一个足球队的小孩。
            就是这么个人,在我分手以后却突然基因突变,我最手足无措最绝望欲死的时候,在手旁一米范围内摸一摸,总是能摸到他。
            说这是友情,我不相信。在我眼里,所有把一个女性当成自己哥们儿的男人,脑子肯定都有问题,而愿意把一个男人当成闺蜜的女人,肯定是人生里有太多的空窗期。
            如果说是爱情,就更不对劲了。王小贱的眼神实在是太坦荡荡,而且冥冥中,我总有一种这家伙在自得其乐的感觉。
            王小贱终于累歇菜了,在地板上一趴,作垂死状。我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把他看起了疑。
            “怎么样?劳动中的老爷们是不是特性感?”
            “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我分手以后你为什么突然表现出了这么善良的人格?”
            王小贱一愣,想了半天,终于开口了,“其实吧,我的出发点很龌龊。你看,马加爵当时变了态,先杀的是他们宿舍的人。我当时看你也有这个倾向,那你肯定是先杀我们小组的人了,咱们小组里,你又最讨厌我,到时候第一滴血肯定是我流下的,其实我是为了自保,顺便代表北京女子监狱表个态:他们不欢迎你……”
            “王小贱,”我打断他,“你能分清楚什么是需要正经说话的时间段么?现在就是正经说话的时间段!你要不说清楚,我还是没法儿跟你住。”
            王小贱翻个身,看向天花板,愣了半天神儿,“那明天吧,明天告诉你。”
            “几句话的事,还要定日子啊。”
            “明天是礼拜日啊,正经话不都得放在礼拜日说么?”
            “你是基督教么?”
            “是啊。你不知道么?”
            “胡说!你每次吃饭前也不祈祷啊。”
            “你不懂,我把筷子伸向饭碗的那一瞬间,就是一种最专业的祈祷仪式。”
            “怎么听着那么可疑呢……”
            “反正,明儿肯定告诉你。我去洗澡了。黄小仙儿,你不觉得你浑身湿中带黏,而且浑身萦绕着一股成分复杂的味道么?”
            我一边骂他恶心,一边出了门。回到家里,冲完澡走出来,虽然还有些生活用品没有搬走,但是家里还是显得空荡了不少。我捧着湿漉漉的头发在沙发上坐下来,打量着四周,从住进来的第一天到现在,实在是段不短的时间,房间里的陈设没怎么变,但是气氛却早已无数次的改朝换代。
            我爬上床,静静等着睡意来临,但这次,我希望自己不要一睡不起,因为明天王小贱要说什么,我实在很好奇。
            


            59楼2011-11-03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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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天
              7月24日 星期日 阴雨天
              礼拜日,小雨从凌晨起就开始下,窗外的能见度基本为零,但空气却依然很闷热。
              我和王小贱在光线昏暗的客厅里,我用WII练着瑜伽,他双手捧着块抹布撅着屁股一遍遍擦着客厅地板。
              “黄小仙儿,你谈过几次恋爱?”王小贱突然停下来,气喘吁吁的问我。
              我一愣,“干嘛?不是你要趁着礼拜日说正经话么?凭什么要我先吐露心扉啊。”
              “你先跟我说说,就当是序曲。”
              “我的隐私凭什么告诉你啊,跟我这儿装牧师,你自宫了么你?”
              “瞧您这文化水平,人家牧师连二奶都能包。”
              “哼,看你信的这个教,这么荒淫。”
              “黄小仙儿,这次这个男的不会是你初恋吧?”王小贱往地板上坐下来,问我。
              我一激动,差点儿从平衡板上掉下来,“您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那这是第几任?”
              “第三任。”


              60楼2011-11-03 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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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贱一脸的兴致勃勃,“说说吧。”
                我也干脆从平衡板上下来了,关掉电视,靠着玻璃窗坐下来,身后雨点细细密密的打在玻璃上,潮乎乎的房间里,我努力的回想起了我的惨淡人生里的前两任男朋友。
                第一个是初中同学,初一好到初三,断断续续也在一起了三年,他长的不俊美,我长的不娇媚,我们这个组合属于早恋群体里的二线演员。在躁动的青春期里,两个比较容易被忽略的人如果聚到了一起,后果就是:会被更彻底的淹没在了人海里。现在回想起来,刚在一起的时候,带着酸奶味儿的小情话也说过,带着错别字的小情书也写过,课堂上偷偷摸摸的小眼神儿也互相传递过,但那时的场景和心情都记不清了。功课倒是没耽误,倒不是因为聪明,而是我们两个都属于那种连谈恋爱都谈不专心的人,不管在做什么,都呈现出一种三心二意灵魂半出窍的状态,甚至就在进行很不专业的接吻活动时,其中一个人都会突然抽身而退瞪着双眼睛问:哎,新出的那集《海贼王》你看了么?
                记得最清楚的是,我们那里的电台在半夜一点半时,有一个节目,专门放相声和笑话。这个时间段里,我们那个小地方,除了贼和刚失恋的,其他的正常人基本上都睡着了。没什么听众,但男主持人依然很兴致勃勃,放一段儿相声后,自己再讲一个笑话,讲完还自己负责哈哈大笑,把那有点儿嘶哑的笑声在午夜一点半通过电波覆盖到整个小城上空。
                我和他是这个节目的忠实听众,他喜欢听相声,我喜欢听笑话,每天半夜一点半钟,我们就躺在各自家里的床上,带着耳机,捂着被子里扑哧扑哧的笑。第二天到了学校,还要交流一下收听心得。
                高二暑假里的一个晚上,节目播到一半,男主持人突然兴致勃勃的说,“今天,我们有观众点播!三中的XXX同学想要给他的女朋友小黄同学点播一个笑话:《幸福的鞋垫儿》,希望能永远和小黄同学在一起。哎呀,我很感动啊,那么下面,我就来再讲一遍这个笑话:从前,有一对幸福的鞋垫儿,一只叫左左,一只叫右右……”
                现在想起来,我窘的一身冷汗,但那时候,那一刻的我,幸福的在被子里簌簌发抖,我的男朋友给我点播了一个笑话,我最喜欢的那个笑话,而通过电台主持人的复述,我们的关系仿佛更坚固了。
                我走下床,打开窗户,看向黑乎乎的夜空,大家都睡着的晚上,我和我的男朋友却在听着相同的节目,甚至能同时发出傻乎乎的笑声,这不是琴瑟和谐是什么,这不是心灵相通是什么。我清晰的记得,那一刻里,我对着一个星星都没有,大气污染很严重的夜空发誓,一定要嫁给这个会在半夜时给我点播笑话的人,因为,我们就是一对幸福的鞋垫儿啊,他是左左,我是右右。我们永远都不应该分开。
                我一边说,一边眼睁睁的看着王小贱的脸色活生生的被憋成了猪红色。于是我停下来问他,“你是特想笑么?”


                61楼2011-11-03 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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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贱摇摇头,“特感动。你接着讲。”
                  说了永远不分开,但过了没多久,我们还是分开了。考高中的时候,他没发挥好,没有考上本校,去了另外一所不太好的学校。我们那个城市特别小,骑着自行车半个小时就能城南城北溜达一遍,所以虽然被棒打了鸳鸯,但我们离得并不远,基本上还是属于午饭时可以伺机幽会一下的距离。但是,他因为中考失败,一直埋头于一蹶不振的气氛里不愿抬起头来。午夜的电台节目也不听了,我去他学校等他下学,远远的就看一片朝气蓬勃的人群里,他拖着一条长长的阴影面目惨淡的向我走来,眼神里泣血闪烁着四个字:天理何在。
                  面对这个状态的他,我很是头大。但想到我在那个夜空下发过的誓,便总觉得,这时候对他始乱终弃,怕是将来打雷闪电时,我怎么躲都会中彩。所以,我反而更气势磅礴的一路尾随他,但他却是越来越烦我,常常十天半个月,躲着不愿意见我一面。我觉得这个家伙总会有幡然醒悟的那一天,重新和我变成一对散发着二百五气质的默契小情侣,但有一天,在他久久没有出现之后,我给他们家打了个电话,他妈妈听出我声音后,突然在电话一头怒吼道:别再给我儿子打电话!他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不光他恨你,我们全家都恨你!
                  挂了电话,我半天没回过神儿,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居然是,轻松了。头顶上一片不大不小的阴霾,就此散开。跟着这片阴霾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些听广播的午夜,那个主持人的嘶哑笑声,还有那个关于鞋垫儿的笑话。
                  我把初恋回忆讲完,王小贱笑不露齿的给了我三个字做评价:“真凄美。”
                  “那第二次呢?”王小贱接着问。
                  “第二次太惨绝人寰了,我真不想说。”
                  “别啊,我想听的就是惨绝人寰的那个部分。”
                  第二次恋爱不光惨绝人寰,而且还很短暂,从确定关系到分手,只有一个礼拜的时间。那男孩高二时转学转到我们班,功课好,长的很美型,小眼睛细细长长,笑起来又风流又甜美,我迷他迷得简直不能自控,他对我也很好,我说什么是什么,他老是摸着我的头问,“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但确定了我们两个人在谈恋爱的第六天,我突然从他朋友那里听到了晚上卧谈会时,他说的一番话,“黄小仙儿那个人,每天傻不拉叽的真好玩儿,我真想把她脱光了放在笼子里然后挂墙上每天研究她。”
                  愤怒的我马上找到了当事人质问,结果他居然也没否问,“是这么想来着,你也别着急,和色情想法没关系啊!就是觉得好奇。”
                  我先是平静了一秒钟,但转念一想,把我脱光了天天研究都没有色情想法,这不是更让人愤怒么。当时,我很想甩手给这个猥亵男一巴掌,但却又鼓不起勇气,于是应该扇耳光的时间段里,我用来发了十五秒钟的呆,然后转身跑走,就此结束了一个礼拜的短命恋爱。
                  第二段恋爱讲完,王小贱很认真的说,“这人有点儿意思啊?性启蒙很早嘛。”
                  “别说了,这人高考的时候上了人大,学人类学,后来留学去了美国,上次老家同学会的时候听他们说,这个家伙在美国一个大实验室里工作,德国跑车也开上了,美国富婆也傍上了,还在海边买了大别墅。”
                  “后悔么?”王小贱眯着眼睛问我。
                  “能不后悔么,原来每个人的人生里都是会出现一个钻石男的啊。”我捶着墙回答。
                  “后悔当初没让人家意淫一下了吧?”
                  “是,早知道丫这么有出息,别说当初是把我脱光了放笼子里这么点儿要求了,就是把我脱光了刷上一层黄漆然后关进笼子里,让我扮翠儿天天”啾啾”的叫,我也愿意啊!”
                  “嘿,您可真有出息。”
                  “这就叫往事不堪回首,都是你,非得问,搞得我现在这么追悔莫及。”
                  “这是第二段,那第三段就是刚过去的这段儿了。你想说说么?”
                  “不想说,关于这段历史的档案,起码也得等十年后再重新开封了。”
                  窗外的雨还在稀稀拉拉的下着,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八四消毒液的味儿,空调运转的过了头,我浑身上下汗水欲流不流,好像盖了一层塑料薄膜在上面。阴影里,王小贱开始埋头对抗着他脚下的一块污渍,带着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我把地上的垫子向他丢过去,“别装出一副忙碌状啊,该你了该你了,老老实实的都给我交待出来,最近对我这么好,到底是揣的什么居心?”
                  王小贱说话前,我先整理了我当下的心情。在若干种答案里,关于“王小贱喜欢我”这个可能性,说我没想到过,也未免显得我太纯洁无暇了。但是这种可能性,就像今天这种天气背景下的太阳一样,你说它存在么?确实早上的时候也打东边出来了,但你要说能看见它而且还被它晒得好澎湃,未免也就活的太乐观了。
                  而且,很久之前我说过,王小贱在我眼里是个GAY,现在我仍然这么想,而且,从打算搬到一起以后,我伺机窥探到了此人的生活风貌,于是,更加这么想了。
                  有哪个直男,只要市面上有新出的洗衣粉消毒剂,就马上要买回家来试用呢?
                  有哪个直男,会把自己的内裤编号,单号穿那个花色双号穿哪个花色节假日又要穿哪个花色都分的清清楚楚呢?
                  又有哪个直男,会对着广告里奶声奶气的郑元畅同学恨铁不成钢的怒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娘!
                  我还在默默总结王小贱的奇怪表现时,他在阴影里开口说话了。
                  “小仙儿,你从来没有抛弃过别人吧?”
                  我想了想,“别说抛弃别人了,我连被别人追的时候,拒绝一次的机会都没有过。”
                  “真的?”
                  “真的,村姑的人生就是这么惨淡。”
                  王小贱沉默了一阵,“别这么说。”
                  “咦,你丫声音好深沉。”


                  62楼2011-11-03 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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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贱没理我的调侃,开始正式说起了他要说的话。
                    “我只谈过一次恋爱,谈了两年,快到第三年的时候,我出轨了。”
                    我看着王小贱,王小贱说完这话,嘴角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看上去很严肃认真。
                    “你要是问我关于这段感情,甜蜜的回忆,痛苦的回忆,感人的回忆,我都想不起来了,我只能记得,我出轨以后,给对方造成的伤害是什么,我把对方变成了一个特可怕的人。这是抛弃别人的人的下场。”
                    我忍不住插话,“可是我一直觉得,抛弃别人的人,一般都比较幸福啊。被抛弃的人说,“我们的心是真的一直疼”,对抛弃别人的人来说,这种话不就像美人鱼跟他们说:“哎呀我游泳游得太多所以鳍好疼”一样难理解么?”
                    “不是这样的,”王小贱很认真的说,“我记得我跟对方说要分手的时候,对方什么都没说,我还松了一口气,觉得这种事结束起来也没那么复杂。后来,过了三个月,我在一个饭局上看见了这个人,完全变了,从前温柔大方,那么单纯的一个人,根本找不到了,具体的变化在哪儿,你说不出来,但却能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尤其是眼神,灰蒙蒙的罩了一层雾,落在谁身上谁都觉得不舒服。我不愿意告诉自己,那都是你,你作下的孽,但我确实心里有鬼,我都不敢看这个曾经和我那么亲密的人。如果你被抛弃了,是你曾经相信过的一个人,一段感情,被彻底推翻了;但如果,你因为一些你自以为不可抗的原因,去把一个曾经认真爱过的人伤害了,背叛了,那么,在那之后,你都无暇顾及这段感情了,你怀疑的,根本就是你自己这个人,你身上到底有多阴暗的地方,会去亲手毁掉一个人和一段感情,事后再后悔,再挽救,你这个人,也从此变得终生不堪。”
                    王小贱说完话,整张脸便彻底埋进了阴影里,看不到他表情。我觉得,关于抛弃别人这个问题上,他走的有点儿远,话说的也有点儿狠,可能是他之前的恋人前后转变太过巨大,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我仔细想想,突然想明白王小贱在我分手后突然对我关怀备至,是因为什么了。
                    “小贱,你是不是一直特别后悔,和那个人分手以后,没有陪对方再多走一段儿路,也许就不会变成后来那样?”
                    王小贱果然点点头,“我一直觉得,我应该为对方做点儿什么。”
                    我把手旁边的落地台灯打开,一室明亮里,王小贱看起来格外惴惴不安。
                    “王小贱,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是怕我也变成那样么?”
                    王小贱吭吭哧哧的徘徊半天,终于开口说,“是这么想的。”
                    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然后蹲下,两个人距离很近,鼻尖几乎能撞到一起,我盯着他眼睛看了半天,然后开口说,“你眼神倒不是灰蒙蒙的,又明亮又单纯,但我怎么突然觉得,你陪我过了这么久,做了很多事,效果也确实特别好,但出发点好像有问题啊。”
                    我吸着鼻子,上下闻了闻他,“哎,你闻见了么,我怎么闻到你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救赎的味儿啊?”
                    “小仙儿,你是生气了么?”王小贱小心翼翼的问。
                    “能不生气么,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一种见义勇为的出发点,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良心不安呢。”
                    “小仙儿,你不要乱激动……”
                    我挥挥手打断他,“是,我现在不想激动。我先回家,今天的忏悔礼拜到此结束。”
                    走进电梯里,惨白日光灯的照耀下,我冷静了很多。仔细想想生气的原因,大概是隐隐觉得王小贱利用了我。但是,如果再往下分析,这段时间来,我好像也在利用王小贱,来度过我的困难时期。
                    如果不关情爱,那么,是不是所有的男女互助关系有带着一些利用的成分?
                    这问题我暂时还想不明白,但直觉却提醒我,这种关系大概最稳固的一种关系。
                    走出单元门,我忍不住往上看了看,我们的那套房子客厅窗口还亮着暖黄色的灯,落地玻璃上,紧紧趴着一个瘦长的小身影。
                    


                    63楼2011-11-03 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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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天
                      7月25日 星期一 晴
                      上午到了公司,王小贱就开始在我旁边伺机搭讪,但我目不斜视任他自生自灭,语言上的沟通不能建立,王小贱就开始在MSN上骚扰我。
                      “别生气了。”
                      ……
                      “你把这事儿都搞复杂了,其实,其实我就是因为你美,所以想趁你之危。”
                      ……
                      “我真是出于一片好意,希望你不要被这场浩劫把精气神给掠走了,能像以前一样,每天还能生活的那么咸湿。”
                      咸湿?
                      我扭头瞪着王小贱,王小贱一脸茫然,凑到我电脑前看了看他刚刚发的信息,大惊失色,抽身回到自己电脑前,接着打:“是闲适,闲适。”
                      其实我也没真生王小贱的气,阻止我开口说话的理由成分很复杂,占最大比例的,恰恰是感谢,但感谢中又带着一点被蒙在鼓里的愤怒,愤怒上有细细洒着一层我不愿意承认的失落,五味杂陈之下,我被这个原因噎的好销魂,所以一下子真是张不开口。
                      我刚准备在MSN上回王小贱点儿什么,这时,大老王打开办公室门,雄赳赳的扫视工作区一圈,然后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黄小仙,你进来一下。”
                      我推门走进大老王办公室,里面除了他,还有一个老头,说老也不算太老,很憔悴,衣服穿的简单,但是透着一股斯文气。我在老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大老王指指我,冲着老人说,“这是我们这儿的策划小黄,您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跟她沟通,她脑子转得比较快,要是急活儿,由她来复杂比较合适。”


                      64楼2011-11-03 1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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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冲我笑了笑,我也赶紧点点头,开口说,“您好,我叫黄小仙,您叫我小黄就行,怎么称呼您?”
                        老人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上前一步,握着我的手,“黄小姐,这次要给你添麻烦了,我免贵姓陈,陈书坤。”
                        我被陈大爷吓了一跳,慌忙也站起来,“陈大爷,您这是干嘛呀,我们坐着聊,新人今天没一起过来么?”
                        大老王在我身后说,“是给陈先生和他夫人办,你眼前站的就是新郎官儿,这次咱们办金婚仪式。”
                        我心里发自肺腑的高兴,“祝贺您,这真是大喜事儿,您打算怎么办呢?夫人怎么没一起来?”
                        陈大爷眼神一暗,“她现在行动不方便。”
                        我大概明白了是什么回事,“您放心,只要您们老两口把想办的仪式风格告诉我,我们来负责所有的操作环节,不会劳你们操心。日子呢?日子定好是哪天了么?”
                        陈大爷在沙发上坐下来,有点儿无助的来回搓着双手,“越快越好。黄小姐。”
                        “越快越好?”
                        大老王又在我们身后做画外音解释了,“小黄,陈大爷的老伴儿,身体很不好。”
                        我在心里琢磨,身体很不好,仪式越快办越好,那就是说,陈大爷的老伴儿,是不是没剩下几天了?
                        我心里一惊,转头看向大老王,把疑问用眼电波传达给他,结果大老王瞪我一眼,我赶紧又重新看向陈大爷。
                        “那好,陈大爷,我们就抓紧一切时间吧,您看,您是全权代表了您夫人呢?还是需要我们去和她沟通一下?”
                        陈大爷露出一个特别单纯无邪的笑,“你最好问问她,这个人哪,意见特别多,我可全权代表不了她。”
                        我点点头,“好,那我一会儿就跟您去见见夫人?”
                        陈大爷一犹豫,“她现在在医院呢,上个月住的院,住院之前就嚷嚷着要我跟她办个金婚。住院以后,精神不好了,这事儿就没再提,但是我想给她办了。你要是想问问她想法,得赶在早上6点到9点去,这时候她清醒,天气一热起来,她就有点儿迷迷糊糊的了,到了下午,基本上就一直是昏睡了。”
                        我顿时忐忑了,这么个状态,要是真操办起来,别管有什么想法,都得给老太太的精神状态为中心轴,向外开展,难度实在是有点儿高不可攀。
                        送走了陈大爷,我冲回办公室咨询大老王,打开门劈头一句话,“头儿,咱们以后不做生意啦?”
                        一般的婚庆公司都喜欢接金婚的仪式来办,因为金婚在现在人心目里,和“奇迹”“神话”一类的词基本上是一个意思。四处觅食的小情侣们但凡能顺利交往上五十天,就恨不得击掌相庆满城裸奔已示自己不再是单身了,但同一个世界里,居然也有一男一女吭吭哧哧的埋头搭伴走过了五十年,想到这样的事实,总是能让许多人包括我在内,偷偷汗颜。
                        所以许多婚庆公司在给新人办结婚仪式时,都不往捎上一句:“两位的金婚典礼也要在我们这儿办哟。”新人们一听这话,总是要俗套的裂开大嘴作眉开眼笑状。
                        但这次的案子,我实在想不通大老王为什么要接,是金婚没错,但是金婚典礼过后没多久,可能其中的女方就要过世了。这事儿放在哪个婚庆公司,都是不用动脑筋便会拒绝的案子,如果传出去,办结婚典礼的新人,怕是要觉得很丧气。


                        65楼2011-11-03 1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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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盯着大老王,等着他回答我,大老王靠着他的老板椅,手里拿着个紫砂壶,又摆出了一副天降大任于他的模样,迎着阳光说,“老头儿不容易,跟我磨了三天了。别的婚庆公司不接啊。”
                          “是啊,您想想为什么别的公司不接啊?”
                          大老王喝口茶,不慌不忙的说,“让你接了,你就好好做,哪儿那么多废话?”
                          “要是传出去,公司客源要受影响的。”
                          “人家老头也那么真诚,这争分夺秒的事儿,我再不答应,回头转世投胎也得受影响。别废话了,回去写策划。”
                          我转念一想,老板都豁出去了,但我还瞎操心什么,于是一下午埋头写流程,列出提纲,准备好了明天一睁眼,就赶去医院见一见清醒中的陈夫人。
                          下了班回到小区,我看着手上的两把钥匙,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拿起了新家的钥匙,打开了门。王小贱已经回来了,正蹲在厨房里,抱着个像煮蛋器一样的盒子揣摩来揣摩去。
                          我看了王小贱一眼,还是没法儿开口说话,于是径直进了卫生间,洗澡,换衣服,然后回到我房间吹空调。
                          过了一会儿,房间门偷偷摸摸的开了一条缝,王小贱的小眼睛在门缝里一闪一闪的,“小仙儿,你想吃手工自制的薄荷冰激淋么,我自己做的,我买了一特拉风的冰激淋机。”
                          我把埋在枕头里的脸亮出来,斜眼看看他。
                          “你尝尝吧?”
                          我想了想,还是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你是不是困了,那我等你睡醒了再给你吃。”
                          王小贱转身要走,我终于忍不住了,“把吃的留下。”
                          王小贱眉开眼笑的推开门,把碗递到我面前,“你尝尝,味道特别荡气回肠。”
                          “你看看你这点儿出息,奔三的老爷们儿了,天天在家琢磨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儿,问题儿童研究中心应该拿你当课题。”
                          我一边数落他,一边把冰激淋往嘴里放,还真的是口感不错,尤其是薄荷味儿,特别浓郁。
                          “怎么样怎么样?”王小贱一双眼睛兴奋的闪闪发光。
                          “还真不错,特别是薄荷味儿,很浓郁嘛,你怎么做的啊?”
                          王小贱一屁股坐我身边,数着手指头给我讲解,“特复杂,蛋清得打开,然后把奶油也打散了一直搅拌,一定要打到特别均匀才行,累死我了,你摸,我胳膊都肿了……”
                          “那薄荷味儿是怎么来的呢?”
                          “我挤了点牙膏进去。”
                          “……”


                          66楼2011-11-03 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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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天 7月27日 星期三 阴天
                            睡不着的时候,比较有益身心的一项脑部运动,就是畅想我今后人生里,会出现多么奇怪多么火花四溅的场景和状态,简单说,就是在脑子里自己给自己拍一部荒诞剧情片。情敌相见,怨偶重逢,都不是能发挥想象空间的选择,而且会越想象越愤恨,进而导致彻夜难眠。我一般都会选一些类似于“缝纫机和雨伞在手术台上相遇了”这样的场景,来竭尽全力发展故事情节,直到想象力枯竭,睡意大面积袭来,但这么做也会有一点儿副作用,至今为止,我已经不止一次梦到家人逼迫我嫁给一台电视机,或者胃部一阵绞痛然后生下来了一只兔子。
                            但想象力一旦遇到现实,总是单薄的不堪一击。就好像现在,我从来都没想过,我会聚精会神的和一个被管子包围着的老太太,在凌晨五点钟的病房里,讨论男人的出轨问题。
                            “是男人就有走神儿的时候。”这是我和陈阿姨初步达成的共识。
                            早上刚到医院时,我困的厉害,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走进病房里,生命状态看上去比张阿姨要更垂危一点。看到我来了,陈老师便趁机去院子里抽烟。张阿姨和我一边谈仪式的事,一边聊天,问到我的婚姻问题时,我因为困,所以坦荡荡的说了大实话,“有过要结婚的人,前一阵儿分了。”
                            “为什么分了啊?”张阿姨追问。
                            “他跟别人跑了。”
                            说完我就后悔了,我觉得接下来张阿姨一定得摸摸我手背,然后说一番类似“长的这么朴实,怎么还会情路坎坷呢?”之类的话。
                            但张阿姨没有,她剑走偏锋的问,“他跟别人跑掉前,你什么问题都没发现呀?”
                            我一愣,除了我自己,没也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
                            背叛伴侣之前,一个人会露出多少马脚?就算这人再高明,新欢旧爱之间往返的步履很熟练,也总会有跟不上节奏的一天。如果我当初留心一点儿的话,我们的剧情应该是一部谍战情节剧,而不应该是只献给我一个人的惊悚灾难片。
                            “没发现他有什么不正常的……”
                            “那不可能的,你活的也太马虎了。”张阿姨一口打断我。
                            “张阿姨,”我一边笑一边说,“不是我马虎,是根本防不胜防,我们跟您和陈老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张阿姨微微往上躺了躺,“你知道陈先生背着我,做过不知道多少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哎。”
                            “真的假的?”有八卦听,我立刻精神了。
                            “我生第一个儿子的时候,住院住了好几天,就是生不下来,他在医院里陪我,那时候我也算是大龄产妇了,大家都担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有一天他从外边回来,脸色不对,一整晚呀,人在这屋子里,魂不在。从那天开始,他就老是往外边跑,一趟一趟的,我估计也没跑远,但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干什么。后来人家小护士跟我说了,说张姐呀,你家还有人住在医院里哦,我看你家先生老去楼下外科病房,陪着一个做阑尾炎手术的病人,那病人是你们家属吗?


                            70楼2011-11-03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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