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章:
乾隆寿诞在即,普天同庆,各国来使纷纷来朝,皇宫里一片张灯结彩洛泽不绝的热闹场景。
漱芳斋里一忙的人仰马翻,以受封为荣亲王福晋的小燕子不安心待在景阳宫,而是以替皇阿玛准备礼物的理由说服了五阿哥,堂而皇之的搬进了漱芳斋与紫薇同住。仿佛时光倒流般,入宫以来的种种忘事都浮现在脑海上,惊起层层涟漪。紫薇握着小燕子的手不成唏嘘道:“不过一转眼间,竟已过去了这么多年···小燕子,你知不知道,能在有生之年看你找到你的幸福,找到归宿,便是我最高兴的事。只可惜我自己···却终没能等到那个人。”一丝忧伤静静流泻在眼角,那般落寞哀婉的表情看的小燕子鼻尖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紫薇,你还有我和金锁,还有永琪和皇阿玛,不管发生怎样的变故,不论经历怎样的困难,我们都会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小燕子,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伸手按住心口,“为什么我总是觉得心里像缺了一块般隐隐作痛?”闻言小燕子不禁心头一跳,却仍强装笑意道:“你记心那样好,那会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别胡思乱想了····我们还是赶快想想给皇阿玛准备什么礼物好。”说罢转过头去。装作冥思苦想的样子,眼睫毛上却已然沾了湿意。他们四人经历了那么的波折苦难,本以为可以岁月静好;相携白首,怎料天意弄人,尔康竟在云南与缅甸军交战之时身陷险境,最后战死沙场。她还清晰记得在见到棺材的那一刻,紫薇脸上的表情——仿若陡然失了魂魄的躯壳,那般深彻入骨,甚至无法用世间任何一种语言来形容。
之后许多天,她不吃不睡,执意守在尔康尸体旁,整个人憔悴的像行尸走肉,深情空洞,一夕忽老。
乾隆忧心不已,命太医诊治,得出的结果确实明珠格格已患疯症,神志不清。
她渐渐的的不爱记得身边的所有人,终日混混僵僵,曾经举世无双的才情聪慧一朝聚散,只会不停的重复两个字:“尔康···尔康···”
再后来,她愈发消瘦,清减到似乎一碰就会碎,身子也愈见虚弱,眼看着就要香消玉损,追随尔康而去。
众人守在她的身边,尽皆熬红了双眼太医沉吟许久,才道若如今想救回明珠格格的性命,唯有用银针刺进她的膻中,太阳穴两处死穴,通其血脉,置之死地后起死回生。但此法凶险万份,稍有不慎便是前功尽弃,再难回天。所幸最后的结果要比预期的好,紫薇在昏睡数十日后终于醒来,神智也恢复了清明。太医说,只要不大悲大喜,她便性命无虞。
可是这一次死里逃生后,她记起所有人,却独独忘了尔康。
她不在记得他们之间“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山盟海誓,不再记得幽幽谷的生死相许,甚至不再记得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往昔种种,已如烟云,消散在痛彻心扉的前尘旧梦里。
乾隆爱女心切,下旨将她接回宫中,重新入住漱芳斋,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不曾改变,她仍是皇宫里受宠无限的明珠格格。
只是····这样的一场遗忘,究竟是解脱,还是残忍?
紫薇,请原谅我对你隐瞒了所有的真相,甚至不让东儿与你相见···我只是希望你能活下去,梦境也好,幻境也罢,只要你能活着,我便无悔。想必···这也是尔康在天上唯一的心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