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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此间的少年》不错的校园小说,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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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个人去的?"似乎是那个母亲清亮的声音。
  "带着体育委员呢……"声音消散了,人也离去了。
  风静悄悄的穿过整条小路,好象吹透了令狐冲的胸膛。令狐冲站在那里,酒劲完全消失了一样。路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看向路的尽头,似乎树阴下仍有些依稀的背影,还有些夹在笑声中的谈话。
  他抬起头,看见月亮在树叶中隐现,他想那些曾经在这里读书的校友,想起那个不曾谋面的班长,也许在商店门口,正有一个中年人狼狈的抱着一盒子可乐或者冰茶往回跑……有人在等他的饮料。 
  许多年以后,墙皮内刷过若干次,令狐冲将会是一个抱着饮料的中年人,在某一天的树阴下,有人等他这个班长回去。有人说"班长如何",无论将来的令狐冲有钱或者没钱,他将被当作一个班长来记忆愤青在这个瞬间脑袋瓜子豁然开悟----时间过去后,留下记忆。
  风象一根穿越过去和未来的线,从令狐冲背后吹来,令狐冲似乎在风的尽头看见了十年后的自己。物理学家们把时间当作世界的一个维度来处理,可是没有人见过时间这个维度如空间一样延展。大宋嘉佑二年,一个普通的汴大学生令狐冲在简陋的实验条件下----两瓶啤酒,用自己发昏的双眼验证到时间维度的存在。
  十年以后令狐冲才把这件事告诉杨康,杨康说你小子昏头了,校庆那时候网球场对面是封闭的,所有人都得绕道从静园那里过,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走那条小路?
  "铛铛铛"一阵敲饭盆的声音从宿舍外面的走道上传来。
  "靠,有老二在就没有我们的安静日子了,"段誉抄了菜刀给杨康,"康哥,去剁了他吧!"
  杨康抄或菜刀咚咚的切葱:"不要急不要急,等我吃完面养养体力。"
  "老二不是说准备不干了么?"
  "信他?"杨康啐了一口,"信他枢密院早就炸平了不说,铁木真的飞机也给他敲下来过了。"
  走道里的令狐冲瞅了瞅手里的饭盆,无可奈何:"大家出来吧,皇军说了,不杀人,不抢粮食。"
  "班座……"陆大有探了脑袋出来,"难道皇军是来送花姑娘的干活?"
  "呸!叫你们屋的几个出来,今天不是收班费,是发餐券……" 
第八章 段誉
  这样一个清晨,段誉独自站在宿舍窗前的时候,天上正飘着纷纷的雨。 
  暑假的早晨,天亮得特别早,整个校园也出奇的静馨。他们宿舍在三楼,窗外就是一树茂盛的银杏,那些碧绿的叶子中藏着一只喜欢饶舌的鸟儿,早上没事干的时候总在窗外一长一短的吊嗓子。有的时候恼火起来,段誉就老想和小时候那样做只皮弹弓把它揍下来。不过现在心情好,段誉就不想揍它了,而且觉得它叫起来颇像一曲似断还继的西洋长笛。
  段誉的性格就是这样。虽然从各科平均成绩来看,他实在算比较聪明的,不过从他某些方面的表现来看,令狐冲坚决认为段誉有两痴--花痴和白痴。
  花痴上几乎是可以确定的。段誉每天中午十一点早早就拎上饭盆去食堂,占上一个靠门临窗的好位置,把两个小菜排开,然后一边美滋滋地吃,一边乐呵呵地看着女生们在门口出出入入,间或品评一下好看程度。就这样,段誉一顿午饭可以吃上一个小时。 
  汴大一本学生安全手册上说,夏天因为女生穿着单薄暴露,是流氓事件的高发时段。令狐冲曾深刻指出这一条乃是专门为段誉写的。不过遗憾的是很少有女生对段誉抱以警惕的目光,因为段誉长了一张很可爱的娃娃脸,倒是不少人曾经狠狠地瞪过令狐冲,虽然令狐冲只是挤过去买牛肉的时候不小心地蹭她们一下。揽镜自照后思索良久,令狐冲只得承认,无论从面相还是内在,段誉都是那种天生不具备攻击力的人。 
  他纯粹是个没牙的兔子,女生当然不会警惕他。
  而白痴这一点上令狐冲还存疑。段誉虽然平时说话没什么脑子,可是在云南上中学的时候他一直跟那边旅游圣地"天龙寺"的一个老和尚学佛经,所以偶尔也能说出发聩震聋的话来。
  比如令狐冲以前说过:"老五你整天看女生,不烦啊?"
  段誉坐在学五门口的餐桌上,拿叉子挑了片牛肉,愣了一下:"不会吧?看女生你都能看烦?"
  令狐冲想想也是,这世界上比爱情追求更高的追求也实在不多。于是他只好说:"不过老看总有点……"
  段誉看了看令狐冲,很坦诚很无辜的眼神:"你想看就看了,你不喜欢好看的女生?"
  "喜欢……"令狐冲只能承认,他好歹也是个未婚大男人。
  "喜欢你为什么不看?"
  段誉收拾收拾去洗饭盆了,令狐冲手持一把不锈钢勺子呆在那里,刚刚被花痴精神洗礼了一次还没彻底苏醒过来。


IP属地:甘肃56楼2006-08-25 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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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还是让我们回到那个暑假的早晨,因为这个早晨对段誉实在太…………重要了。
      鸟鸣只是在乐曲的段落间传进了段誉的耳朵里,随着他深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随身听也啪嗒一声开始倒转,接下来是西域著名吟游诗人Paul Simon 的作品《The sound of silence》: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I've come to talk with you again,because a vision softly creepingleft its seeds while I was sleeping,and the vision that was planted in my brain still remainswithin the sound of silence.一只好的随身听加一首悠远的歌曲很容易在耳边制造一个寂静的空间,隔离了喧嚣和浮华,却混淆了真实和虚幻,里面有惟一的声音对你浅吟低唱。段誉的耳机虽然很劣质,不过好在他的完美主义精神弥补了这个缺陷。随着音乐声再一次响起,段誉陷入了歌声中那个忧郁沧桑的世界。 
      段誉其实是个比较开心的人,保罗西蒙的忧郁并没有让他丧失去小东门外面吃包子的乐趣,顶多只是让他忽然有点遐想联翩。保罗西蒙忧郁又不干他什么事情,反而更让他感觉暑假的校园真美好。段誉觉得大宋政府说得对,生活在大宋真是幸福快乐。看看西域那边有那么多保罗西蒙式的忧郁兄弟,而他段誉面对着汴大清静祥和的校园,只感觉师父枯荣大师说得对,"真如自在",能做到心中自在,修养就很上水准了。
      段誉准备关上窗子,然后出发。
      事实上如果段誉此时能够毅然决然地关上窗子离去,或者干脆扭头回床上呼呼大睡,他那种快乐的心绪也许能长久地持续下去,他自己也还是刚进校门的那个满脑袋花痴思想只喜欢看漂亮女生的段誉。
      可惜他听见窗户外面的鸟儿又在叫了,所以他没有退一步离开,却进了一步探头出去看。人一生的改变或许只在进退的一步中。窗外的饶舌鸟叫了一声,就留下了段誉。那个时刻谁也不知道这一声对段誉是福是祸,可是这一声鸟叫,段誉就变了。
      段誉听见了脚步声。
      鞋跟轻轻敲打在路面上,敲打得如此文静柔和有味道。作为一个半职业化的花痴,段誉赶快循着声音扭过头去,他看见了一条白色的丝巾。
      东边的薄雾中走出了纤细的身影。那个女孩抱着一本歌谱,微微垂着头,没有打伞。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长裙,衣着简单到了枯燥的地步,可是竟然能够在这个女孩身上营造出远离尘埃的素净。一头流水一样的长发直到末梢才微微地卷起,随着她轻盈的步伐,发梢在活泼地跳动。一方丝巾用它的雪白凭空分隔了细致修长的脖子,搭在她背后轻轻扬起。
      裙角起落,发梢在跳,雪白的丝巾在雨丝雾气中飘啊飘……花痴当时被一种美丽忽然提拔到极高的境界而没有丝毫的欲念,当时他满腔的纯洁足可以叫一个资深天使羞愧得无地自容。他不看那个女孩纤细的脚踝,也不曾注意领口细腻的肌肤,更失去了品评身材好坏的天生能力。他的眼睛只是追逐着那方丝巾,忽悠忽悠,忽悠忽悠。 
      初夏的黄花飘落,雨丝打在树叶上沙沙地响,段誉心里说:"完了!"
      没有任何语言可以描述花痴当时的心情,如果令狐冲杨康他们能够了解,他们应该立刻在段誉身边抛洒花瓣或者细雪,并且从头顶打一束纯净的白光到花痴的脸上,还要在他背后堆起如山如海的九十九万朵玫瑰。 
      非如此,不足以衬托段誉那一刻的心灵悸动。
      那个女孩就这么踏着满地黄花而来,鞋跟敲打着一首段誉无法忘记的歌谣。在人文精神浓郁的历史系混了一年,段誉当然不会不知道所谓"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可是那一季黄花凋谢的时候,段誉连"般若"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都忘记了。不是解脱,段誉把他读了十年的《金刚经》抛到了九霄云外,心里只有一种沉溺的大喜乐。
      当段誉兴高采烈地把这种心情写给枯荣大师的时候,大师正在喝药,当场就被药汁给呛倒了,于是住院,后来病重而死。由此见所谓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我欺,某女单凭一种朦胧的感觉就超度了一位高僧。 
      "我不跟你拼了是不行了!"
      背后的一声吼,把段誉的思绪从虚幻中扯了回来。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个女生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走了过去,消失在另一侧的树荫下。段誉怅然若失地站在窗前。
      令狐冲正手操一只大号扳手恶狠狠地瞪着郭靖的衣柜,他确实觉得自己应该和衣柜上那把大铁锁拼命了。
      本来他的懒惰程度在这个宿舍也能排第二,断然不至于暑假还早晨六点半起床。
      可是郭靖回蒙古前把自己的闹钟锁进了衣柜里。勤苦读书的郭靖素来把闹钟上到早晨七点,而且他的闹钟是地摊上最便宜的款式,和郭靖一样的粗神经,一到点儿就叮铃咣啷欢快地叫上整整一个小时。郭靖犯的小小错误是他忘记把闹铃关上,于是留守宿舍的令狐冲段誉两个人,每天早晨七点就准时聆听郭靖衣柜里的铃声。学生宿舍衣柜完美的设计使得衣柜内部构成了一个共振腔的构造,闹铃响起来的时候俨然是在青铜古钟里播放重金属。
      对此令狐冲和段誉做出完全不同的两种反应,段誉每天早睡早起健康快乐的吃早点,而令狐冲已经养成早晨六点四十必然红着眼睛从床上跳起来的习惯。随后他就会从杨康留下的工具箱里翻出大小器械,整整琢磨上一个半小时,去思考到底应不应该给郭靖衣柜上那把大铁锁留一个全尸。


    IP属地:甘肃57楼2006-08-25 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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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令狐冲总是说一些废话,从反抗蒙古霸权到反对大师傅把蟑螂和红烧肉一起烹调,没边没际。不过那天一路上令狐冲的话题前三句绕出去,后三句总绕回到王语嫣身上,算是难得的认真了。
        "唉--"令狐冲长叹一声。"你看我们老五那个衰样,以前他隔三岔五还听点什么《王大娘打缸》,俗是俗点,也算豪放。现在他一天到晚失魂落魄,整天一首《The sound of silence》翻来覆去地听,杨康已经疯掉了,我也差不多了。"
        "怕什么,"乔峰嘿嘿笑了两声,"等他什么时候开始听《金刚经》,那就是真的没救了。你们送他去少林寺出家,彻底安静了。"
        "我也是说啊,哪儿哪儿不都是女生们,一抓一把,何必看一个王语嫣看得跟仙女一样呢?"令狐冲无奈之下挥手,表示四处都是女生。
        对面走过来一个女生刚好擦着令狐冲面前走过去,令狐冲一双近视眼把她从头扫到脚,忽然感慨大发:"不过路上看见这些确实都不够水灵……"
        在两束怨毒的目光中,乔峰和令狐冲各自打个寒战,一阵风地溜了。
        进食堂的时候,令狐冲的心思还在这上面:"我们老五也不错,还算个小白脸,不至于一点希望没有吧?"
        "妈的,看不起我们黑脸的啊?"乔峰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逗。
        "别扯来扯去,"令狐冲竟是少有的严肃,"老大,不是你一见钟情了,你当然笑得开心。"
        乔峰收起笑脸,叹了口气:"一见钟情的多了,不是个个都能往一起凑的。凑不到一起,过一阵子也就没事了。他这还是喜欢王语嫣,他要是喜欢李师师怎么办?你进宫刺杀了皇帝把李师师抢来给他啊?"
        "我要是剑法巨牛,我就进宫帮他抢了李师师也未尝不可啊。"
        "你小子够狠。"乔峰也不得不竖大拇指。
        "可他喜欢的不是王语嫣么?能帮就帮一点了。"
        "你小子他妈的确实是个老太婆心肠,软得可以了,"乔峰苦笑,"你们屋那个花痴,他发一个花把所有人都折腾起来了,有必要么?"
        "无论如何,"令狐冲在食堂的门口侧眼看西风,敲了敲冰冷的饭盆,"喜欢一个人总不是错吧?"
        那天吃饭的时候,乔峰有些心不在焉。
        吃完饭各自回宿舍的时候,乔峰忽然对令狐冲说:"不如打赌吧,赌一顿麦当劳,你要是能帮段誉追到王语嫣,我请你三顿,你输了请一顿就行。"
        令狐冲犹豫了一下,说:"一赔三这个赔率还是小了一点,不如一赔五吧,你输了请五顿。"
        "你小子他妈的不是黄世仁,世界上还真就没有黄世仁了。"乔峰狠狠地啐了一口,"五顿就五顿,要赌就赌大的。"
        令狐冲满怀对麦当劳的憧憬去了。
        之后大约一个星期,乔峰在食堂里遇见杨康。
        杨康说:"你赌得真黑。十个老令狐帮忙,我们老五也追不上王语嫣吧?这和赛马的时候买乌龟赢有什么区别?"
        乔峰嘿嘿地笑:"其实输了他不请我也没关系,反正段誉要是真的能追上王语嫣我就请令狐冲五顿麦当劳,我又不是请不起。"
        杨康愣了一下。他脑子还算灵活,可是现在还是反应不过来。
        "就算是八千分之一,也难保你们老五不撞上头彩,"乔峰咧咧嘴,左眼眨眨,"让令狐冲帮他试试看吧。"
        杨康微微抬起眼皮瞟了乔峰一眼,两人相对笑笑,都不再说什么。
        发表感想容易,真地策划却有些难度了。
        令狐冲抓抓脑袋,实在不知道怎么让段誉和王语嫣从相识到相知到拉着手去幽明湖边花前月下。令狐冲能想到的还是当初教郭靖的那几个办法,比如英雄救美,再比如半夜让段誉沿下水管爬到王语嫣她们宿舍里去。
        不得已,他还是只有去找黄蓉想办法。
        令狐冲摆出大哥的姿态搂着段誉的肩膀怕他逃跑,然后笑嘻嘻地问黄蓉:"王语嫣到底有什么爱好没有?"
        "嗯……"黄蓉抬起小脑袋看着天花板,"喜欢打扫卫生……"
        "妈的,这爱好太有创意了,"令狐冲苦笑,"能不能来点有用的,比如足球篮球羽毛球什么的,让段誉去学习学习。"
        "篮球吧,好像……"
        "段誉你篮球行不行啊?"令狐冲问。
      


      IP属地:甘肃61楼2006-08-25 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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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此非但计算机系学生会主席邓百川大为不满,连计算机系名震一方的篮球高手慕容复都觉得老家伙有点好色的嫌疑。可是对于王语嫣来说,这只是一件她不得不做的事情,她每天早起长裙飘洒,很温顺地去参加彩排,甚至没有想到自己也可以拒绝的。
          相对于学校里的风光,家里的王语嫣就没什么光彩了。
          她母亲王夫人在公司是有名的"强人",在家却很郁闷,以她相当丰厚的收入却没什么机会去雇一个钟点工来支使。因为她竟然养了一个比钟点工还勤快的女儿。
          除了读书和弹琴,王语嫣几乎总是拿着一方抹布拂去家里任何一个角落的灰尘,或者推着吸尘器很安静地走过来走过去。实在没有事情可做了,王语嫣就会捧起一本罗刹诗人普希金的集子坐在沙发上读。
          很多收电费的走进王语嫣他们家时都会有一点小小的惊觫,他们无一例外的看见在一尘不染的客厅中,美丽的女孩子悄悄坐在灯下看书。对待客毫无经验的王语嫣甚至不知道打个招呼来表示自己是个大活人,所以这种和现实很脱节的环境立刻让查电费的兄弟怀疑是不是闹鬼了。
          甚至连王夫人自己也不喜欢王语嫣的木讷,她自诩的淑女教育也许是成功的,可是每当她回家看见王语嫣默默起身,很温顺地站在沙发边说妈妈你回来啦,王夫人就会再一次的体会没有家庭的悲哀。和王语嫣在一起,实在是很难让人感觉到温馨的。
          总之一句话,如果说黄蓉是一杯干红,阿朱是一杯陈绍,康敏是一盏二锅头,那么王语嫣就是一杯矿泉水。或许很好看的一杯矿泉水,不过依然没什么味道。
          王夫人并不喜欢女儿这样。
          看着女儿越长越漂亮,王夫人油然而生恐惧,觉得女儿和年轻时候的自己越来越接近了。更年期那会,王夫人老是怀疑有某个小子在旁边窥伺她的女儿,意图效访当年那个负心的汉子。
          所以王夫人对王语嫣是喝骂多于慈爱的,每每说起来就是男人个个不是好东西。
          王语嫣也总是点点头,然后吃王夫人在饭店里买回来的盒菜--王夫人虽然人到中年风韵不减当年,但是却是根本不会做菜的。
          王语嫣永远只是淡淡地点头听母亲说。她有这种反应并不奇怪,因为她从小就只有读书读书读书打发时间。王夫人的表现从来不超过那些小说里的单亲母亲,读书太多的王语嫣实在无法对此表露什么新鲜感。
          王夫人一方面希望女儿有些贵族一样的冷漠气质,可这个时候又会觉得女儿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于是心底暗存不满。心情好的时候,也就这么算了,可是王夫人后来的感情经历和她与王语嫣老爹那次一样惨不忍睹,这个忧郁高贵的女经理伤心的时候,除了呜呜痛哭就是把恼火发泄在女儿身上。
          好在王夫人好歹是受过很高教育的人,也是黄药师欧阳锋他们那个高收入小俱乐部里的一员,所以还不至于抄一只拖鞋打王语嫣的屁股。她老是流着眼泪掐王语嫣的胳膊,在女儿白净细腻的胳膊上留下指甲的痕迹。
          夜晚到来的时候,王语嫣在自己的小屋里,灯下,拉开衣袖看自己胳膊上未褪的红痕。听着窗外的声音--对面的楼不是王语嫣家这种高级花园住宅,依稀是饭前父母在喊孩子。
          看自己胳膊的时候,王语嫣总是很安静的,她感情确实也比较淡,不恨母亲。她觉得王夫人还是喜欢自己的,毕竟王夫人在商场一点不在乎价格给她买衣服的时候,那种欣赏女儿的眼光和其他的母亲毫无分别。
          可是,有一次听见对面楼上的父母又在喊女儿吃饭的时候,王语嫣哭了,哭得泪流满面。她趴在自己的胳膊上嚎啕大哭,如此的……悲伤。
          这,就是我们的王语嫣了。
          回到公元1063 年的那个早晨,王语嫣拿一只大纸板放在了宿舍的窗户上,忽然想起了段誉早上给自己的信封。
          王语嫣从运动衣里拿出信封打开,一张音乐会的门票忽悠悠飘落。王语嫣忽然有些诧异,有些不知所措。
          段誉开始给她那个信封的时候,王语嫣很不高兴。她也不笨,又收到过那么多情书,当然也知道一个男生塞在自己手里的信封可能是什么。可怜花痴在无限的决心和令狐冲的威逼下才鼓足了勇气把信封递上去,却没有注意王语嫣当时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出于礼貌才没有拒绝。 
        


        IP属地:甘肃68楼2006-08-25 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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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语嫣本来以为会是段誉刻骨铭心的情书,谁知道却是一张简简单单的音乐会票子。而且是马勒,是她惟一没听过的马勒《第四交响曲》。
            风吹得浑身一凉,王语嫣却有点傻了。
            如果段誉直接写情书说"爱你一万年",王语嫣也许不屑地皱了皱眉头就放下了。她收到的情书确实太多,整理整理出版一本世界经典情书大全也差不多了--大家抄来抄去,还是抄文学大师们的经典情书。 
            事实上令狐冲也鼓励段誉送票的时候来一封热辣动人的,杨康也拍了胸脯说看在兄弟情面,不收鸡腿也帮段誉攒一篇经典表白书。可惜段誉终于还是不好意思,于是到了王语嫣的手里,就只有一只没有任何标志的雪白信封,一张同样朴素的入场券--马勒第四交响曲,《天堂生活》。
            王语嫣放下了牛角梳,心思更乱了。
            王语嫣在宿舍里没什么朋友。
            漂亮未必不是错误,比如别的女生的男朋友来宿舍,见到王语嫣以后竟都不由自主地和她搭腔。阿碧就恶狠狠地问她原来的男朋友,是不是王语嫣真的很漂亮。 
            可怜那兄弟是物理系的高才,大学几年都和严肃的科学标准打交道。这时候虽然也知道阿碧问的是什么,可是他无法彻底背弃自己的审美观和良心。于是他点头说王语嫣是很漂亮啊。后来阿碧和那个男生崩了,不知道是不是与对此一无所知的王语嫣有关。
            风华绝代固然难求,一旦出现就是无法否认的。
            所以宿舍的女生们都不太喜欢王语嫣,王语嫣最要好的朋友还是小了她整整两届的黄蓉。黄蓉倒是不在乎她漂亮,黄蓉总是觉得自己最好看……"怎么办呢?烦死了。"王语嫣微微苦着脸对黄蓉说,她们在汴大的茶店里吃冰淇淋。 
            交朋友最怕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比如王语嫣交了黄蓉这个朋友。黄蓉当然知道段誉最近整天跟发了痴呆一样,在宿舍里大念普希金。何况还有郭靖……当郭靖也在黄蓉的耳朵边说:"唉,段誉现在还是那样。"黄蓉也觉得段誉很可怜了,黄蓉其实是不在乎偶尔出卖朋友的。
            于是黄蓉咬了口自己的草莓冰淇淋说:"那就去呗,段誉那个样子又吃不了你。"
            "挺烦的,"王语嫣说,"说起来又扯不清楚……"
            王语嫣确实低估了黄蓉。她以为黄蓉是个孩子的时候,黄蓉却已经几近投奔敌人的阵营了。 
            "反正去听音乐会又没什么,大不了听完了给他说清楚就行了。"黄蓉鼓动说。
            "嗯,"王语嫣还是犹豫,"就怕说不行他还老是缠着……"
            "哎呀!"黄蓉急了,"你看看他那个样子,那么面,能拿你怎么样啊?你怕什么?"
            "你认识他?"王语嫣终于觉得黄蓉的语气有点异样。
            黄蓉瞪圆了眼睛,只来得及捂嘴:"不认识,估计也是那种男生了……"
            王语嫣低头叹了口气。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黄蓉只好反过去问她,王语嫣只是不说话。 
            "最多跟那个段誉说不喜欢他喽。"黄蓉嘟着嘴。
            确实,对比段誉和王语嫣,差距太大了。即使黄蓉的劝说,也不过让他们俩一起去听一次音乐会吧?第一次见到王语嫣的时候,段誉好像做梦一样,而这整个的故事,也像是一场纯粹的梦幻。
            梦总是不真实的--无论多喜欢都一样。
            "如果要拒绝呢,就要干脆彻底。"黄蓉喝着一杯芬达,跪在郭靖课桌前的那排椅子上眯眯笑着眨眼。
            "我……我没说什么啊。"郭靖赶快申明。
            "切……头过来!"
            郭靖把脑袋伸过去给黄蓉刮了一个鼻子。
            "谁说你?越来越傻瓜了,"黄蓉顺手拍了拍郭靖的脑袋,"段誉啊段誉,王语嫣今天晚上和他去音乐会可是准备让他彻底死心的。"
            "哟,"旁边杨康凑上来,"他可借了我那双新皮鞋。第一次被穿出去就给人拒了,我那鞋可命苦。"


          IP属地:甘肃69楼2006-08-25 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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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歇会儿歇会儿,"黄蓉哼了一声,"别担心你那皮鞋,听我说完。王语嫣心特别软,你们段誉看起来就那么呆,王语嫣到时候肯定狠不下那个心。要是你这样一看就特别狡诈阴险的反而危险。"
              "靠,长得老奸巨猾不是我的错,"杨康恍然大悟,顺带感慨一番。 
              "同学,同学……"旁边桌子上苦读的兄弟终于忍无可忍,狠狠地拍了拍桌子。
              四道目光一起射到他脸上,都够凶悍:"怎么啦?有事别拍桌子行不行?"
              杨康和黄蓉两个异口同声说完,都斜着眼看着那拍桌子的男生,只有郭靖赶快起来招手:"小声点小声点,人家还自习呢。"
              "自习就自习,说不行啊?"杨康和黄蓉又都摆出同一副尊容。
              "切。"双方恶狠狠地对视一番,杨康和黄蓉一起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甩了甩手扭过头去。
              "出去走走,闷死了。"黄蓉不由分说地把郭靖拉跑了。杨康抓了抓脑袋,双手抄在口袋里,也懒洋洋地缩着肩膀踱了出去。
              自习的兄弟无奈地摇摇头,微微有一丝疑惑--为什么黄蓉不是和杨康一起出去,反而是跟郭靖呢?某种程度上说黄蓉和杨康相似得像一对兄妹。
              难道聪明的女生就喜欢那种傻头傻脑的兄弟?女生就喜欢和她们完全不一样的人,带她们去感受完全不同的世界?
              完全不同的……世界?
              王语嫣相信有完全不同的世界。
              在某个数着手臂上掐痕的日子,王语嫣听见对面楼上的小女孩咯咯笑着跑来跑去,后面有父母追着她说别跑别跑,吃饭了别出去玩了。于是她知道那个小女孩和她不在同一个世界中,那个世界和她只有20米的直线距离,隔着她家豪华的双层玻璃窗。可就是隔着这两层坚实的玻璃,那个世界永远只是窗户中看到的影子。
              把脸贴在冰冷的窗玻璃上看出去,是一片昏黄温暖的灯光。放下厚重的深蓝色窗帘,她又听见客厅里沉闷的响声--母亲暴躁的时候忽然把读着的书扔在地上,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在深夜单调的空调器的响声中,王语嫣也会辗转反复,有一些遥远的模糊的梦想。虽然不敢确定,但是王语嫣的梦想世界似乎翻版自那本她读了整整六年的《飘》。那个飘在天上的白瑞德是生平除了段正淳外第二个给王语嫣以震撼的男人,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段正淳就是电影版《飘》的男主角(作者按:上文关于段正淳和王语嫣在汴京贵族小学的一段故事其实来自好莱坞著名影星玛丽莲•梦露和克拉克•盖博,盖博作为《飘》的主演,成名于梦露童年时。梦露从小没有父亲,出名后得以见到盖博,曾说小时候总是在影剧院里看盖博的旧片,心里总是喊他爸爸。盖博当众流泪,大概确实是有感于孤女无依的辛酸)。王语嫣记得段正淳在剧中不止一次的微笑,从嘴角摘下飘着淡淡青烟的雪茄。那种带着一点点邪意的微笑,却让人觉得这个人拥有某种值得依赖的力量。 
              王语嫣曾经想,会不会有一个阳光比较淡远的早晨,当她推开家门的时候,有人靠在她家门口的楼梯上,然后一声不响地拉了她的手带她去看另一个世界……不过这意味着她必须把王夫人独自,甚至永远地扔在家里。王语嫣私下里也以为这个想法很有些大逆不道,从不敢多想。
              可是念头这个东西仿佛去年秋天野草随风扬来的种子,它的生长不被冻土和石头阻挡……只需要春天的第一缕风吹过它头顶的土壤。
              慕容复就在这个天时地利人合无不具备的时机横空出世,而且他绝非一缕春风那么简单,慕容复第一次出现在王语嫣家里的时候,绝对是一股横扫太平洋而来卷着水汽和温暖的热带风暴。 
              十八岁的慕容复第一次离开家从苏州到汴京读书,第一站是远方亲戚王夫人的家。
              当时慕容复身上的一身运动服绝非名牌,头发凌乱,似乎很久都没有洗过,也没有梳理。他把行李随手放在客厅,只对沙发上端坐不动的王夫人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王夫人对自己这门远方亲戚不甚满意,慕容复甚至不是在城市中长大的,他出生的那个参合庄算是王夫人几代前的老家,他和王夫人的关系也仅此而已。这种亲戚通常被王夫人似笑非笑地称为"老家来的"。
            


            IP属地:甘肃70楼2006-08-25 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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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只是端坐在那里,懒得动,挥挥手示意慕容复自己找椅子坐下。王夫人早已经想好了说辞,说你从参合庄一直考到汴大读书不容易,不要在大城市就贪玩,年轻人还是要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云云。然后王夫人就可以把手边那个封了1000块钱的信封塞给这个老家来的小子,然后打发他妈的,没事不要再穿着满是灰尘的运动鞋把她1500块一平方英尺的柚木地板踩得满是鞋印。
                谁知道慕容复只是默默地看了王夫人一眼,微微动嘴唇说:"我不坐了,来看看姑母,我就去报到。"
                "这里离汴大那么远,你怎么过去?"王夫人对慕容复那种冰冷的不驯的语气给呛了一下,可是女经理照顾着自己的面子,毕竟还没有发火。
                "出门看看坐公共汽车去,我有地图。"
                "公共汽车站离这里有二十分钟路,现在夜里也不一定有了,"王夫人皱了皱眉毛,"你坐一下,我叫公司的司机送你过去算了。"
                "不用了。"慕容复唇边有一丝很淡却很犟的笑容,"我晕车。"
                心里极度不悦的王夫人却没有注意到旁边坐着的女儿眼睛里那种神情。王语嫣在那一刻看见了她一生中第三个重要的男人--慕容复。她对这个陌生的远房表哥的第一个印象是慕容复掩映在长发下的眼神。稀疏和凌乱的头发垂在慕容复额头前,头发上的灰尘和汗水却遮不住慕容复一双很野的眼睛,那种凌厉的目光竟然让王语嫣的心里忽地冷了一下又热了起来。
                当然和黄药师段正淳那种阳刚气质的典型代表相比,慕容复还是太意气用事了。
                黄药师那种角色到后来都练到了水火不侵的地步,和完颜洪烈在生物学院会议上对抗的时候,自始至终脸色半分不变却依然咄咄逼人,而慕容复还只有借着头发去遮掩他的恼怒。不过无论如何,王语嫣在那个时候看见了一生第一个可以和母亲王夫人对抗的男孩,高大,沉默,站立的姿势中有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而最最重要的是,那一刻慕容复的眼神很像王语嫣梦想中的白瑞德,有一种难以察觉的邪意。 
                纵使乔峰那种和慕容复水火不容的人在场,估计也只有赞叹说真他妈的太酷了。
                可是却没有人了解慕容复那时候的心情。
                这个骄傲的篮球高手从踏上汴京的土地就察觉到了周围的眼色,正如郭靖因为那身老蒙古袍子被彭莹玉拦在汴大的门口,慕容复也因为那显得土气的发型和衣着而被火车站的保安搜遍了全部的行李。当时慕容复指着身边的人问怎么只查我一个,保安不耐烦地回答抽查只查外地的,你懂不懂啊? 
                出了火车站的慕容复狠狠把那张火车票扔在地上,于是他被佩了红箍的老太抓住,说这是我们大宋京城你还敢乱扔纸片?
                即使在去王语嫣家的公共汽车上,慕容复依然被售票员大笑了几声,因为他的官话实在不那么标准。
                走在阴霾的天空下,慕容复到达汴京的第一天就明白这个城市深处有某些东西是拒绝自己的。直到他看见了矜持的王夫人,听到她的第一句话"脱鞋脱鞋,脱鞋再进来",那股一直在心底卷动的怒火终于悄悄升了起来。 
                慕容复并不在乎承认他是敏感的,他绝不是心思粗得像水泥管道的郭靖。他是慕容复,而不是任何其他人,如果他不想原谅别人对他这个外地人的轻慢,那么他绝不会逼自己装得宽容。
                于是在身后关上门的时候,慕容复告诉自己他不会再走进王语嫣的家门。事实证明,慕容复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很久以后,王语嫣问慕容复,那天后来他到底找到公共汽车没有。慕容复趴在三教的窗口喷了一口烟说没有,我知道那时候已经没有车了,我是一路走到汴大的。


              IP属地:甘肃71楼2006-08-25 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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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康只是嚼了嚼嘴里的口香糖,吹了个泡泡粘在嘴上,然后刻意让脑袋麻木一会,随机的给每个班评上三到五分。他唯一开心的只是这样他就不必做早操了,也不会在细雨里把他一身衣服淋湿。
                  实事求是的说,杨康穿那身雪白的学生装也不是他自己愿意。从小杨康就羡慕生活颓废的同学,他最开心的时候就是穿一身运动服在学校门口的牛肉粉丝摊子上吃粉丝。虽然杨康是个眼高于顶的人,但是并不代表他会因此蔑视劳动人民,和民工吃一样的牛肉粉丝让杨康觉得很自在。杨康对整个生活都是懒洋洋的,那时候杨康还小,根本不想什么未来。他确实聪明,他爹又是完颜鸿烈,这已经足以让他无忧无虑并且自甘堕落了。 
                  不过完颜鸿烈显然不那么想,完颜鸿烈的理念中,他的儿子一定要与众不同,万万不能泯然众人。所以完颜鸿烈参考自己当年做学生时候最梦想的经典装束,给杨康做了一套雪白的学生装,虽然是穿在杨康身上,完颜鸿烈却觉得看见了当年的自己如此风度翩翩的走在校园里。完颜鸿烈一时高兴,就给杨康做了三套轮换着穿。杨康无法负荷老爹的盛情,只好偶尔脱下自己喜欢的运动服穿上学生装去学校拽一把。 
                  不过就是那身雪白的学生装一直留在了穆念慈的记忆里。直到很多年以后杨康长了胡子变了相貌,穆念慈心中,"杨康"依然意味着某一个细雨朦朦的早晨,在远处经过一个少年那雪白的影子。
                  高中时候的穆念慈实在是一只丑小鸭,她被公认为"清秀"已经是大学以后的事情了。所以即便在情窦初开的年纪,穆念慈也没有想过她和杨康之间会发生什么。那时候整个汴大附中有几百个穆念慈,却只有一个杨康站在高高的顶楼记录早操的成绩。 
                  而他们故事的最初,是杨康自己去找穆念慈的。
                  从高一开始,热衷辅导生物化学竞赛的丘处机就频频光临汴大附中。丘处机也算化学界知名教授,附中方面大感荣幸,于是号召同学们都参加丘老师的竞赛辅导班。
                  可惜号召来号召去,教室里却是越来越空。原因之一是丘处机是个大烟枪,不抽烟几乎讲不下课去。
                  丘处机那时候总是找各种理由在上课的时候抽烟,比如他拿出一根香烟,在黑板上画一个尼古丁的分子结构,很严肃的说:"同学们,你们知不知道,一根香烟的尼古丁含量可以毒死七头骆驼?"
                  大家往往悚然心惊,诧异的互相看看。
                  然后丘处机会趁机解释说:"不过人体内有一种酶,可以分解尼古丁,所以它是毒不死人的。"
                  同学们恍然大悟,点点头使劲写笔记。
                  这时候丘处机就顺理成章的把烟叼上点了火,说:"所以我抽一根是毒不死大家的……大家年轻,抵抗力比我强,我倒下以前,大家是一定安全的。"(作者按:这个故事完全取自真实,一根香烟的尼古丁也确实可以毒死七头骆驼.故事中的教授在此讳去)能经得起丘大烟枪熏上好几个月的人中,杨康是一个,穆念慈是一个。穆念慈之所以坚持下来是因为她知道竞赛获奖以后就可以直接保送去好的大学,她的家境并不好,实在不敢想象如果高考失利要交培养费上学的困境。而杨康坚持下来纯粹因为他老爹和丘处机的交情,杨康但凡逃课,丘处机肯定会给完颜鸿烈打电话。所以杨康宁愿在课堂上大梦周公,也要咬牙坚持下去。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杨康每堂课都坐在穆念慈的背后。可怜的穆念慈几乎每堂课都心神不宁,写笔记也总是走神,心里总觉得杨康在背后看她,自己的背心因此微微发热。而杨康这么坐唯一的理由是穆念慈上课记笔记最认真,所以背挺得笔直,杨康在她背后缩着脑袋趴课桌上打盹丘处机不容易看出来。对于提供了打盹屏障的穆念慈,杨康还是很感激的。
                  这种感激直接促成了杨康第一次为穆念慈出头的事件。
                  看见梁子翁和彭连虎两个拦住穆念慈的时候,杨康正在远处举着一只冰棍。辅导课总是上到下午很晚的时候,那时候汴大附中里除了杨康穆念慈等人刚从丘处机的烟枪下逃出来,也就只剩彭连虎和梁子翁这种准备找点钱花花的人。
                


                IP属地:甘肃74楼2006-08-25 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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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实说彭连虎和梁子翁确实算不上校园暴力分子,他们在汴大附中的时候虽然携手多次,可是一是不曾带刀,二是只敢威胁看起来特别老实的单身客商,所以总数也不曾弄到两百块钱。后来梁子翁没考上大学,只好去卖假药,一笔买卖就是几万的回扣。梁子翁不由的深深后悔自己小时候还曾半路拦截女同学,他倒不是良心发现,他想拦路打截这种买卖回报率真低啊。
                    不过当时梁子翁和彭连虎两个还是努力堆起满脸横肉,做出见谁砍谁的样子说:"同学借点钱花花。"
                    穆念慈满脸惊惶的连连后退的时候,杨康直愣愣的抬头去看天空。他在想到底是不是应该上去英雄一把。杨康并非什么江湖大侠,这种学校里讨小钱的买卖又是日日不绝,他也从来不曾挺身而出。不过穆念慈当时看了他一眼,所以杨康认出了她是为自己提供睡觉空间的那个女生。
                    杨康那天就穿着他很有些夸张的白色学生装,即使在惊恐中,穆念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远处的人。虽然白衣少年只是呆呆的举着一只雪糕站在空荡荡的操场中央看天,可是穆念慈还是忍不住看着他,只是一种奇妙的心思让她不肯大喊救命。
                    杨康从天空里收回视线的时候,还是拿不定主意是否为穆念慈出这个头,毕竟他们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这时候杨康看见远处的穆念慈依然在看他,杨康忽然迷茫起来,不知道穆念慈是否就这么一直看着他。只是一瞬间的念头,杨康回头对卖雪糕的大妈说:"大妈再来一根!"
                    "他妈的快点!有钱就借来花花!"彭连虎也郁闷,心想不就是点小钱么?值得大家僵持那么久么?你给了我们不就好说好散了么?
                    一根雪糕塞到了穆念慈手里,杨康忽然拦在了她和两个实习强盗的中间。
                    "妈的啊?没你事别他妈的掺合!"梁子翁壮起了胆子。
                    杨康指着穆念慈手里的雪糕说:"看看也知道啊。"
                    "看什么看?"
                    "我是她同学,就是刚刚去帮她买根雪糕,你们说有没有我的事?"
                    梁子翁和彭连虎对看了一眼,又一起去看冰棍,心想看来这小子还真的认识那个女生。将心比心,彭连虎和梁子翁两个虽然偶尔拦路打截几个小钱,可是从来不打班里女生的主意。如果真有外面来的实习强盗对他们本班女生下手,这两个兄弟也只有去帮认识的女生出头。从事的行业虽然上不得台面,但是好歹也是男人,不能跌了男人的面子。
                    所以彭连虎和梁子翁都估计杨康是不会轻易退避的了,用脚丫子想也知道,看见自己班同学被抢,杨康一定是觉得不出头丢不起那个脸。
                    "妈的!"彭连虎准备最后再狠一把,瞪圆了眼睛往上逼了一步,"少他妈管闲事,我数三,你给我滚一边去"


                  IP属地:甘肃75楼2006-08-25 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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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康立刻就滚一边去了。这个变化让彭连虎两兄弟彻底愣在那里,满脸痴呆的神情,实在不明白杨康在想什么。他们只看见杨康一溜小跑跑到学校工地里面去了。纳闷中的彭连虎只好继续实施打截,他刚刚把凶狠的表情恢复过来,就觉得梁子翁在扯他的胳膊:"妈的,那小子回来了。"
                      彭连虎大惊抬头,远远的杨康抄了一块板砖,一边大步对他们两个走了过来一边解衣服扣子。
                      "我数三,你们两个他妈的放马过来,"杨康拿板砖一指彭连虎,"别没种。"
                      彭连虎他们这才知道杨康是拿砖去了--如果面对这种不要命的角色他们还不知道逃跑,那么他们就只能是白痴了。
                      等杨康走到穆念慈身边,板砖已经失去了用途。杨康掂了掂砖,目送夕阳下彭连虎和梁子翁兔子般的背影。杨康把板砖放低,雪糕放到嘴边,对穆念慈笑了笑:"你叫穆念慈吧,送你根雪糕。"
                      平生和穆念慈说的第一句话,杨康奇迹一般报出了穆念慈的名字杨康就跟穆念慈一路回家。
                      其实杨康本来是准备吃了雪糕再去学校后面吃粉丝,然后等到天快黑了再晃悠晃悠回家。不过一个很特殊的理由让杨康陪穆念慈走了很长的一路。一路上穆念慈只是低头吃那根雪糕,杨康也只是咬着雪糕左顾右盼,彼此都没有什么话。
                      直到分岔路口,杨康家和穆念慈家就不在一条路上了。杨康觉得自己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于是他猛的站住,用一种很小心的语气说:"穆念慈,我有件事情一直想和你说……"
                      "什么事情……"穆念慈心里仿佛一窝兔子炸窝了,抬头看见杨康一双透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穆念慈不曾想过杨康那样慵懒的人也会有如此认真的时候。
                      "能不能把笔记借我抄一下?"杨康长叹一声,"老丘的板书和鳖爬一样,我实在是看不清楚。"
                      穆念慈恍然。她点点头,从书包里拿出笔记给杨康。
                      "好人啊,"杨康顿时笑得春光灿烂,"下堂课的笔记你也帮帮忙,行吧?"
                      穆念慈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
                      "不行就算了,没事没事,"杨康赶快说。
                      可是穆念慈笑了一下,低声说:"好啊。"
                      杨康兴高采烈的夹着笔记去复印了。他根本不曾想到,本来穆念慈已经准备退出那个竞赛辅导班了。穆念慈并不算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即使她不害怕丘处机的烟枪,她也实在无法忍受老丘把大学一个学期的课程压到一个月讲授的填鸭式攻击。那样的结果是她根本没有时间花在其他课上,如果她不能在竞赛中胜出,高考对她就是一个极其可怕的事情。
                      穆念慈本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这几乎注定了她不能去模仿杨康那种人。她就应该坚守她的普通,去学习那些适合她的普通课程,考她的高考,上某一个普通的大学。穆念慈从小就普通惯了,当她想明白了这件事情,她也并不在乎干干脆脆的承认自己就是普通。承认普通又死不了人不是?所以那天本应该是穆念慈的最后一堂辅导课。
                      可是在那个岔路口,穆念慈决心要咬牙念下去--杨康等着她下一堂课的笔记。
                      就是这样一个岔路口,穆念慈要选择改变自己或者继续走原来的路。
                      她可以是原先那个丑小鸭一样的穆念慈,她也可以把自己变成和杨康在一起的穆念慈。但是这两种穆念慈绝不可能并存,杨康是个眼高于顶的人,能看见头顶飞过的天鹅,看不见脚下经过的小鸭。那么这只小鸭鼓振单薄的双翼,是否真的能飞到杨康眼睛的视角呢?也许她还没有飞到那个视角就掉下来了?


                    IP属地:甘肃76楼2006-08-25 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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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蓉是一个绝对的理论派,但是在实践上也很顽固。她坚信自己对穆念慈的形象设计是正确的,所以就在第二天,黄蓉就把穆念慈拉到美容店去了。
                        把穆念慈交给那个负责的店员时,黄蓉郑重其事的附加了一份列表,关于她对穆念慈形象改造的所有建议。腮红、长发、睫毛、鼻影……而黄蓉的背包里还有她给穆念慈准备的项链和头花。 
                        "信我的,没错,出来就不一样了,"黄蓉一边推穆念慈一边回头和经理说话:"我有会员卡,同学也打七折吧?"
                        茫然的穆念慈坐在美容椅上,面对着银镜中的丑小鸭,店员小姐拿了一个喷罐微笑着说:"是帮助清洁皮肤的喷剂,没问题吧?那闭上眼睛。"
                        穆念慈闭上眼睛,感觉到一阵微凉的水雾落在自己的皮肤上,店员小姐甜润的声音在耳边:"其实你可以一直闭着眼睛,一会儿睁眼就不一样了。你脸部的基础很好的……"
                        穆念慈从没有这样享受过,她闭着眼睛,没过多久就睡着了。西域有一个关于阿芙罗拉公主(作者按:既《睡美人》中的公主)的传说,当她沉睡复而醒来的时候,她面前将是一位亲吻她的王子。入睡前的穆念慈想到那个公主的传说,虽然她只是一只丑小鸭,可是丑小鸭也有公主的梦想。
                        这个时候远方的某处,王子正在和一个叫令狐冲的衰人练引体向上。王子猛的打了个喷嚏说:"他妈的,有谁又在骂我了?"
                        "别没文化,据说有人想你的时候你也会打喷嚏的,"愤青正吊在横杆上脸色血红。
                        "莫非是我老娘?"杨康看着天空上的白云悠悠。
                        当穆念慈从里面走主来的时候,黄蓉正鼓着她的小腮帮子,嘴里含着一口辛辣的漱口水洗牙齿。她猛的看见穆念慈,把满满一口漱口水都给吞进里肚子里。"经理,我也做一下发型吧,不然郭靖看见穆念慈没准就跑了。"
                        黄蓉当然相信郭靖那个傻孩子,所以她这番话其实也是说给穆念慈说的。多少有点大惊小怪的样子,不过黄蓉的惊诧也是认真的,在穆念慈走出来以前,黄蓉也没有想到结果会是那样的惊人。
                        黄蓉把穆念慈推到镜子前面,然后把项链围在她的脖子上,小心的梳理着一副瀑布一样的青丝,把头花卡在她的长发间。 
                        穆念慈不知道自己是面对一张海报还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
                        长发拉的笔直,是一溪垂落的流水。穿堂的微风中,发梢婉约在她的肩上。黄蓉给配的玳瑁项链,岁月沉淀的色泽衬着她自己原本皎皎的肤色。丝绸的白色头花宛如一只大蝴蝶降落在自己头上。黄蓉说白色的衬衫和衬姐姐的脸色,于是穆念慈买了白色的衬衣。黄蓉说姐姐的腰细,腰线也高,最好穿长裙子,于是穆念慈买了亚麻色的束腰长裙。甚至连脚上镂出空花的白色袜子都是黄蓉推荐的。束着细细的脚踝,美丽的精致而优雅。
                        穆念慈看着镜子里的人,想知道那是不是自己。如果杨康真的喜欢这样的自己,那么杨康喜欢的会是"穆念慈"么?也许只是美丽的衣服呢?可是黄蓉说的也对,不打扮起来,杨康决不会注意到她。
                        后来穆念慈悄悄问黄蓉,黄蓉愣了一下,微微叹口气:"姐姐,我本来我还以为你是装傻呢……"
                        门里杨康咬着笔杆仰望天花板。
                        事实上我们说杨康是个感情的白痴并不很合乎他的真实形象,他只是懒惰惯了而显的有点迟钝。他的课余爱好居然是帮人写情书。
                        在这个行当里,汴大也出过一些英才,以前高年级的柳永就是其中翘楚。柳永的情书一短篇诗词为主,据说当时润笔的价码是一直爬到一个字一条鸡腿,经典作品不乏被校园派歌手那吉他谱了曲子弹唱的,其中至高无上的传世之做"为伊人消的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的吉他弹唱后来荣获汴大十佳歌手第一名。也是在那个时候,台下一众兄弟个个胆寒,女生们发现她们很多人居然都收到过这篇情书。原来柳永一篇情书绝不只卖一笔鸡腿,如果放在出版界就有重复投稿的嫌疑。
                        杨康也是后来居上的少年英才。他老娘包惜弱在女性作家中是响当当的人物,杨康自幼在老娘的悲情文字熏陶下成长,颇是练了些本事。杨康的情书风格以排比铺陈为能事,一篇浩浩长文下来,字字血泪。女生们无不以为送情书的兄弟已经暗恋自己多年。这时候就算对方是一头猪,她们也不忍心断然拒绝了----而必然寻求委婉的拒绝方式。
                        而在第一对男女花前月下的时候,杨康就啃着他的润笔等待下一笔生意上门了。
                        穆念慈静悄悄地站在门外,局促不安地看着自己的脚尖。白色的鞋尖干净的没有一粒尘,一看就不是劳动人民的鞋。
                        穆念慈没敲门,但是她知道杨康在里面。和他只隔了一扇门。
                        她和杨康在中学同窗六年,纵然没有耳鬓厮磨,也算是青梅竹马。按照黄蓉的想法,就是"你给他说啊"--黄蓉觉得穆念慈和杨康之间不清不楚,没有一个人去捅破中间的纸。不过当穆念慈站在杨康宿舍的门口时,她觉得那根本不是纸,而是一扇门。门锁在里面,杨康那头如果想见到她,只要轻轻拧一下锁,而她这一侧要见到杨康,却只有去敲门或者干脆把门打碎。
                        穆念慈打不碎那扇门,她只有去敲门告诉杨康她在这里。门会不会开,最终还是取决于杨康的心思。不过就象中学时候在哪个岔路口,穆念慈想着要再勇敢一点。如果她不去敲门,杨康甚至不知道她在这里吧?
                        穆念慈犹豫着举起手,同时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身衣服才是最让她最迟疑的,一想到杨康看到她这身衣服的神情,穆念慈脑袋立刻会自动休克几秒,怎么也想不下去。
                        还没下手敲,门已经开了,令狐冲端着一只大茶缸准备去隔壁借水,这时候正好看见穆念慈举起手做了一个敲的姿势,好像是要叩他的脑门。
                        "啊!"迟疑了几秒,令狐冲发出一声惊叫,伸手去捂嘴。他嘴张大到了极点,好象可以把自己的手和大茶缸一起吞下去。
                        门在穆念慈面前忽地关上了,令狐冲贴在门背后喊:"杨康咬我一口,我不是做梦吧?"
                        杨康手里的钢笔"啪"地落地,瞪圆了眼睛看着令狐冲,一片安静。令狐冲这才觉得自己过分了点,本来是想和杨康开个玩笑,谁知道这分惊讶装起来那么逼真。
                        "怎么啦?"杨康问。
                        "自己过来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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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念慈点点头。
                          "程瑛,"那个清秀的男生有点犹豫,但还是歉然的说:"我先走了,陆无双还让我帮她写通史的论文,我晚上不写就来不及了。"
                          "等一会我跟你一起走吧……"
                          "你们先玩着吧,"男生说,"时间还早。"
                          "喔。"程瑛淡淡的应着,穆念慈注意到她的目光有些黯然。
                          "哟?有人要走?"杨康急忙把话筒往身边的人手里一塞,一窜就过来了,"一起走吧,我也有点事情,我们快考试了,老丘逼死人了。"
                          程瑛低头问穆念慈:"那你跟杨康一起走么?"
                          "早着呢,菜还没上完,你们急什么?"杨康说。
                          "你送穆念慈回去啊,你陪她来,哪有让女孩自己回去的?"程瑛一向是当大姐的,面面俱到。
                          跟程瑛一起来的男生脸上有点不自然,穆念慈感觉到程瑛的手指在内后轻轻捅了雍自己。
                          "没什么危险,路上刑部兵马司不是有警察巡逻么?而且晚上回汴大的多呢,"
                          杨康说,"随便找个人送也行啊。"
                          彭连虎在旁边点头:"不然我送的了。"
                          "不要紧,"穆念慈笑,"没什么危险,路上刑部兵马司不是有警察巡逻么?"
                          杨康和程瑛带来的男生赶快掉头跑了,如逢大赦一样。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穆念慈才发现两个人真的和象,连鼻子眼睛都有说不出的相似,好象一对兄弟一样。
                          程瑛没有离开,她捏了捏穆念慈的手掌坐在她身边,用手指梳理她的头发:"刚拉直的吧?你头发这个长度,拉直最好看了。"
                          穆念慈愣了一下,笑了,程瑛忽的叹了口气。
                          最后是程瑛送穆念慈回学校的,反正她在旁边的宋朝大学,也算顺路。
                          两个女孩在路上走,一阵夜风吹过,还是有点冷,穆念慈打了个哆嗦。
                          程瑛把自己的外套递给穆念慈:"春天穿成这个样子,不冷啊?为了漂亮不要命了,漂亮有什么用?你以前又不是不好看。"
                          穆念慈喝了点啤酒,脑袋有点晕,可是还能听出程瑛的意思,穆念慈低了头,没说话。
                          "杨康就是那样……"
                          "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的?"穆念慈打断了她。
                          "他啊?不是我男朋友,"程瑛轻轻笑了起来,"大家都带男朋友来,我也不能自己来吧?"
                          "不是?"穆念慈站住了。
                          "一般朋友。"程瑛淡淡的说。
                          穆念慈动了动嘴,可是没说出来。
                          "不信啊?"程瑛笑了,"别瞎想了,确实是一般朋友,他有女朋友了。"
                          "别想了。"程瑛挽起穆念慈的胳膊,"杨康对你还不错,你高兴跟他在一起就行。他喜欢不喜欢你就是他的事情了,你也没办法。反正我从高中就看你离不了他……"
                          "他不喜欢你啊?"穆念慈在一点酒意下终于问了。
                          "也还行,"程瑛说,"可他不是有女朋友了么?"
                          "那你以后怎么办?"
                          程瑛无声的笑着:"你还以为真的谁离不了谁啊?"
                          "怎么样怎么样?"回到宿舍,黄蓉立刻凑上来问。
                          "没事啊,"穆念慈有一丝疲惫的笑容,"挺好的。"
                          "那杨康说什么?"
                          "他快考试了,回去复习了……"
                          穆念慈爬到自己的上铺,躺下来看着苍白的天花板,脑子里空荡荡的,直到电话铃响了起来。不可能是找黄蓉的,因为黄蓉自己带手机,于是穆念慈下来接电话。
                          只是微微的一声咳嗽,穆念慈已感到一阵战栗。仅仅一声咳嗽她就听出了杨康的声音。杨康毕竟还是打电话来了……"喂,"话筒对面的杨康清了清嗓子,"我有一句话一直想告诉你……我怕再不说就没有勇气了……..."
                          当时穆念慈的心里一片空旷,象一片浩瀚得可以看见地平线的荒原。眼泪好象已经滚在眼眶里了,她几乎握不住话筒,偏偏话筒对面又是久久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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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杨康很认真的说:"我是猪!我真的是猪!"
                            穆念慈还没有反应过来,段誉已经接过了话筒喊:"他是骗你的,其实我才是猪!"
                            穆念慈听见隐约有杨康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杨康说:"妈的,再来再来,上一把是你们手气好。"
                            说这话的时候杨康已经坐回了牌桌旁边。事实上,那天晚上他和郭靖几个在宿舍里打供猪。他和段誉一伙,不幸败在令狐冲和郭靖联手下。起初的规定是打输的人钻到桌肚里去,后来打输的人要给随便一个熟悉的女生宿舍打电话,对接电话的女生说:"我有一句话一直想告诉你……我怕再不说就没有勇气了……..."
                            然后在女生心跳加速还来不及回答的时候就大喊:"我是猪!我真的是猪!"
                            而另一个输家必须在他喊完以后马上抢过话筒:"他是骗你的,其实我才是猪!"
                            事实上在对穆念慈说这句话以前,杨康已经对木婉清、王语嫣、阿紫、傻姑都说过了。有时候对方会扑哧一声笑出来,比如阿朱,而象阿紫那样的女生还没等他说完就会抢答:"其实你不用说了,我早就知道你是猪,当猪好可怜,你还四处宣传,真是委屈你了。"
                            当杨康打电话给穆念慈她们宿舍的时候,杨康也并没有想到会是穆念慈来接电话。说完那句经典的话以后,他就急急忙忙扔下话筒去牌桌上报仇去了。穆念慈当时甚至没有机会说一句话,杨康也不曾想到话筒另一侧会有人黯然失神,而这黯然失神的人竟是穆念慈。
                            穆念慈默默地把花筒挂上。黄蓉从帐子里探出脑袋,看着她呆呆站在电话旁边,许久都不曾动一下。
                            黄蓉说:"姐姐,你见到鬼了啦?"
                            穆念慈轻轻摇头说:"我没事。"然后爬到上铺自己的帐子里,头落在枕头里的一刹那,眼泪刷的滑过了脸庞,穆念慈死死地抓着毛巾被盖住自己的脸。
                            直线距离仅仅几百米外的男生宿舍,杨康依旧在一片乌烟瘴气中抓了满把的纸牌,脑袋里只有变化的红心、方块和梅花。
                            彭连虎是杨康未曾想到的主顾,在聚餐桌上留了宿舍的号码和电话,彭连虎隔天就找上门来了。 
                            "听说你的文采不错啊?"彭连虎满面微笑的拍了拍杨康。
                            "妈的,"杨康这种角色把顾客的心理都摸透了,"看在我们兄弟当年的情分上,你去买点啤酒来两个小炒,我帮你写一封感天动地的……"
                            于是彭连虎老老实实地提了五瓶啤酒两个小炒。
                            酒酣耳热的时候,杨康抓抓脑袋开始他的刀笔生涯。
                            "亲爱的叉叉叉,"杨康刚写了几个字就停笔,"是叉叉,还是叉叉叉?不会是叉叉叉叉吧?"
                            "什么叉叉?"彭连虎不解。
                            令狐冲赶快解释:"叉叉,比如黄蓉,我们可以用叉叉代替。不过师兄你真有这么大的胆子,我们老大一定把你叉叉了。叉叉叉,比如王语嫣,你看我们老五眼睛都泛绿了,你还是别打注意的好。至于叉叉叉叉……"
                            令狐冲琢磨了一下,双名双姓的实在少:"比如孤独求败……"
                            "靠,"彭连虎说,"你叉叉我得了。别叉叉了,留空白吧。"
                            杨康点点头:"那你追的女生是什么类型的?"
                            "你这里还分类型呐?"
                            "我们规模化经营。"令狐冲很严肃的强调,"那,我们有先锋型,裙子长度始终在膝盖上半尺,头发五颜六色,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女生适用。"
                            "你见过?"
                            "喔,还没有,不过按照流行趋势肯定会出现,这一款是我们开发适应未来需要的。那么还有小资型、可爱型、柔和型、忧郁型等等一堆款式……"
                            "得得得,我都快晕了,别说老彭了。说你想给女生什么感觉吧。"杨康挥挥手打断令狐冲,他知道令狐冲想象力一发作就不可救药。
                            "比较感人一点好。"彭连虎尴尬得笑笑。
                            "嗯,那就不要太威猛太热情是吧?既然你和人家不很熟,我们可以把你写成比较沉毅雅致,还稍微有点忧郁的那种。对对,就是情圣。
                            彭连虎对这个构思满意以后,杨康就开始琢磨,琢磨一个比较沉毅雅致有略带忧郁的彭连虎该怎么对一个柔和温顺的女生说话,琢磨这个女生回喜欢什么样的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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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被什么样的情调打动。他在自己熟悉的女生中一个一个的搜过去,寻找一个合适自己的范例去参考,最后他找到了,于是乎文思泉涌。
                              杨康最后写了那封情书:"你在舞台上你自己的骄傲和美丽中舞蹈,我在你舞台外寂静的黑暗中沉默。我曾愿用尽我有限的时光,就如此凝视、凝视、凝视,直到我随着时间的流水化作雕塑或者尘埃。可是当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片黑暗中的孤独和寂寞时,我拾起那束经年尚未凋谢的百合放在惟一的灯旁。看见这随风飘逝的花瓣么?请在最后一片花瓣零落成灰前看我的眼睛……"
                              "搞定!"杨康一把把钢笔扔到了空中,兴高采烈,"文静的女生是吧?这篇专门指向文静型的,泡上了再请我一顿,写得我牙齿都酸掉了,一顿小炒也太便宜你了。"
                              "真恶……"令狐冲掐着自己的脖子出去了,"等我吐习惯了再回来。"
                              杨康未曾想到这封情书会落在谁手中,对方也不曾想到如此接到了杨康的情书----她一生中的第一封情书,等待了多少年?
                              穆念慈的指尖扫过那些熟悉的字句。即使一个情书的天才也不可能写出无数封独一无二的情书。杨康虽然不象柳永那样一封情书卖几次,但他还是把不同的字句拆散了组合,以出产新的作品。一些经典的语句,穆念慈已经不陌生了,她甚至可以想象杨康这封情书抄写前的原本。那种飞扬跋扈的字体。题头写:"亲爱的叉叉叉……"
                              她的抽屉里还留者高中时候的练习簿,满篇满页都是这样飞扬跋扈的字体。她也知道收集这些有多么可笑,可是每当她想扔时,看见那熟悉的字体,她的手最终没能挥出去。
                              眼泪打在了精致的信纸上,表达倾慕的绚丽华章在泪水湿润下模糊了,包括彭连虎和穆念慈的名字。于是这不再是一封情书,因为再也看不清楚是谁寄给谁的,只留下一种模糊而遥远的情感一丝一丝得渗进了纸张的深处。
                              "杨康,"穆念慈的声音在电话那边特别的温柔,"晚上丘师母生日,你去不去?"
                              喝了彭连虎五瓶啤酒的杨康正头晕脑胀,站在电话旁边摇摇晃晃:"去吧,去吧……我现在困得要死,你晚上去之前再给我打个电话叫我一声。"
                              穆念慈的声音沉默了一会:"晚上我准备去给丘师母买束花,你一起来帮我挑,行吧?"
                              "你自己随便选一束不就完了么?不要挑菊花别送红白玫瑰就得了。什么康乃馨、象牙红、马蹄莲都凑合着能用,拉我这个可怜的壮丁不是浪费人力么?"
                              "我不想一个人去。"穆念慈这次竟异常地顽固。
                              杨康困得恨不得拿两根火柴棒把眼皮支起来,只想着赶快应付完了去睡个回笼觉,"唉!好吧好吧,几点?我要是能记得我就去。"
                              "五点吧,就在学校外面的那个花店,上次我们去的那个。"
                              "喔,知道了知道了,"杨康还没忘记加一句,"我要是忘记了你就别等我了。"


                            IP属地:甘肃82楼2006-08-25 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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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乔峰(II)
                                夕阳下,乔峰守着一大摊子书在那里打磕睡。 
                                终于到了毕业卖旧书的时候,乔峰惊讶地发现在这方面虚竹的竞争力比他强多了。摆了一下午地摊,虚竹卖了两百多块,乔峰只卖出二十块。乔峰很不平衡,不过虚竹却晃着光头说:"我的课本比较干净嘛。"
                                虚竹的书是干净,他几乎从来不用自己的书,除了专业课,他都是复印乔峰的笔记混日子。而乔峰的书上除了画满黑线红线,还有乌龟兔子米老鼠……这个壮硕如土匪的人物听课听困了就喜欢在书上即兴创作,而虚竹虽然也喜欢创作,但是从来都把想到的诗句写在厕所内侧门板上。
                                "喂,同学,这本两块卖不卖?"一个穿了短裙的女生很娇俏地伸出一根手指点着前方。
                                "不卖,"乔峰摇摇头,"我一百九十多斤呢,两块不卖,加点吧。"
                                女生的姿势有点娇俏过头,那根白皙的手指微微翘起来,倒像点在乔峰的鼻子上。
                                女生倒没有脸红。她提着一大兜子旧书,已经征战了一个下午,跟无数卖旧书的男生打过交道。事实证明顾客的服饰对书的价格有很大的影响,郭靖买起来要五块的书这个女生也许只要一块钱就可以买到了。在虚竹的摊子上,她暴露着双腿蹲在那里,虚竹就不敢直视前方。侃了五分钟的价后,虚竹无法忍受一直仰头看天的动作,于是举手认输,追赠一本《新概念波斯语》解决了自己的困境。 
                                "那本GRE。"女生妩媚地笑了笑,"不是说你。"
                                书藏在一堆笔记里,不很显眼,但确实是乔峰书摊上看起来最体面的一本书,用那种有点古老的牛皮纸包得很整齐,虽然有点磨损,却非常干净,封面上用绿色的墨水写着书名。
                                乔峰低头翻过那本书,忽然愣了。摸到封面,乔峰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他对那个女生摇了摇头:"不卖。"
                                女生有点不悦:"都拿出来了你怎么又不卖了,最多算你三块,那边本来有一本只要两块的,书有点味道我才没买。"
                                乔峰抄起那本书扣在摆摊的塑料布下面:"这本我拿错了。"
                                "哎,怎么这样啊?"女生皱了皱眉毛,噘起嘴,穿着凉鞋的脚下意识地踩了踩地下,转身要走。这个动作看起来有点像黄蓉,乔峰摇摇头,笑了一下。
                                "我这有本新的,"乔峰从自己书包里抄了一本扔给那个女生,"一样的书,版本还要新一点,我买了就没用过。"
                                "你怎么两本啊?算多少钱?"女生瞅了一眼那本书,确实是一样的单词书,不过她有些犹豫,这种全新的旧书开价也不便宜,相比起来也许买那本旧一点的更实惠。
                                "两块,"乔峰漫不经心地说着,"你不说两块么?"
                                女生糊里糊涂地付了钱走了,走了很远又有点好奇地回头看乔峰。那个大个子和尚坐禅一样端坐在那里,手里捏着那本牛皮纸包面的单词书,看起来有些走神。
                                "喂,同学,太阳下山了,卖书还不如都救济难民算了。"乔峰耳朵边上有人说。
                                乔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手腕一翻就用手里那本旧书敲在后面那人的脑袋上:"一边歇着去,难民你还欠我一顿麦当劳呢。"
                                令狐冲及时遮住了脑门:"轻点轻点,眼镜给你打碎我就完蛋了。"
                                 "咱们系的课本我不都扔给你了么?这些都是番话和外系的书,你要了也没屁用。"
                                "我已经决定好好学习番话下个学期考GRE,以后留学西域为国争光……"
                                "你小子就是他妈的废话多,"乔峰看了看天色,"你看看什么有用都拿走。"
                                "哎,郭靖郭靖!"令狐冲赶快起身对远处招手。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郭靖排开人群,蹬着一辆破三轮过来了。
                                乔峰目瞪口呆地看着令狐冲捋起袖子往三轮上堆书,半天才反应过来:"打劫啊……有人打劫了……"
                                令狐冲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落在乔峰手上那本GRE单词上:"哟,这里还有一本?战利品战利品,一起扛走。"
                                乔峰的手忽然缩了回去:"这本我留着有用。"
                                "你又不出国,拿本单词干什么用?靠,好人做到底,一起给我算了。"令狐冲胳膊一伸就把那本单词从乔峰手上抄了过去。
                                这一次乔峰是真的有些急了,令狐冲没来得及反应的瞬间,他已经劈手把那本书夺了回去,并在令狐冲肩膀上狠狠推了一巴掌:"你小子他妈的毛病啊?"
                                令狐冲认识乔峰很久了,这是乔峰第一次对他目露凶光。令狐冲一下子愣住了。
                                "怎么了这是?"令狐冲不好发作,嘟哝了两声。
                                乔峰皱着浓黑的眉毛,冲令狐冲挥了挥手:"该干嘛干嘛去,啰嗦。"
                                令狐冲肚里很不痛快,但再没说什么,扭头就走了。
                                等到收罗了一圈旧书回来,乔峰居然还捏着那本书站在那里。郭靖对乔峰点点头,卖力地蹬着三轮,令狐冲懒洋洋地坐在车斗里,侧过脸没和乔峰打招呼。
                                三轮从乔峰身边擦过去的时候,令狐冲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他似乎听见乔峰微微叹了口气,叹息声在瞬间被周围的嘈杂淹没了。
                                "嗨,令狐冲。"乔峰在三轮后说,"给你算了,别他妈的给我随便扔了,拿了就要用。"
                                令狐冲慌慌张张地张开胳膊在车斗里做了一个艰难的平衡动作,把那本书抱住了。这一阵慌张就让他没有看清乔峰那一瞬间的神色。乔峰嘴角歪了歪,似乎是笑了一下。
                                三轮吱呀吱呀地跑远了,令狐冲掂着手上那本书,看见远处的乔峰一个人弯下腰去收拾那些旧书。令狐冲没有想去帮他,因为那时候他觉得乔峰和他的距离很遥远。
                                红透了天空的夕阳下,乔峰模糊的影子半跪在那张塑料布上。周围卖旧书的队伍已经撤得差不多了,只有乔峰一个人在干活。令狐冲看不见乔峰的脸。


                              IP属地:甘肃86楼2006-08-25 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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