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开端
小娇眯着眼打量着一整天都在傻笑的瓶筱泠浑身一阵哆嗦。
“泠大小姐……”
“……”
“泠大姑奶奶……”
“……”
这娃必定是邪物侵体了，小娇无力地扶额。瓶筱泠继续春色盎然地大步向前走，焦小娇憋屈地握了握拳，最后还是放弃了给筱泠一顿拳头的念头，一路小跑跟上去。
小娇伸手戳了戳眼冒桃心的瓶筱泠，清了清嗓子。
“……瓶筱泠同志你是吃了春药了是不是？！”
“阿?”
瓶筱泠吓得不轻，小娇看着身上鸡皮疙瘩跃动的同伴，对自己这一声吼感到满意极了。筱泠抱歉地朝一直被自己无视的焦小娇咧了咧嘴，样子就像是订了婚的小少妇一样，看得焦 小娇又是一身鸡皮疙瘩。她是哪根筋被抽走了，花痴毛病泛成这样……小娇晃晃脑袋。
“那么，某泠今天看上了哪班的宇宙无敌超级美男啊？”
小娇笑眯眯。
“你……你怎么知道我找到猎物了？”
筱泠显得惊慌失措，小娇看着两颊绯红的筱泠一脸别有深意。
“那么，从实招来呗。我来给你们牵红线阿。”
继续笑眯眯。
筱泠抛给焦小娇一个反光性极强的白眼，撇嘴。
“谁要阿，你给牵的红线都是伪劣产品，三天两天就断。”
虽然这句话吐槽点满满，但小娇明白瓶大神一定未完待续，于是咬了咬嘴唇忍住吐槽欲望果然，静静看着瓶小泠。
瓶筱泠顿了一下，羞红了脸。
天知道这孩子心里到底在幻想什么龌龊的东西…小娇看着身边的花痴女，顿时无力。
“咳咳……你不觉得苏安格很帅嘛……”
筱泠鼓足勇气，憋出了完整的一句话。
“嗯，是啊。”小娇赞同的点点头，又瞬间咬了一下舌头，“嗯？你刚说什么来着？”
“我……我说苏……苏安格很帅……那个……”
筱泠像正在恋爱的少女一样不由自主地咧着嘴。
“……”小娇的大脑开始纠结，顺便挺尸了一会。她说苏安格很帅？就是那个看着都牙痒痒手痒痒的苏安格？快醒来吧。小娇狠心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然后眼泪汪汪地承认了 这是现实。
“看来我们瓶筱泠同学确实吃了春药了，还是苏安格牌儿的……”看着脸上写着我是花痴女的瓶筱泠，小娇犯晕地嘟哝了一句。
却不知为什么焦小娇心里极为异常地涌起了一点难过。
“我……我今天家里有客人，先走了阿，拜拜……”小娇突然烦躁起来，大步大步地消失在了余晖中，消失在了瓶筱泠的视野里。
瓶筱泠若有所思地看着焦小娇的背影，低下了头。


.3异变（上）
焦小娇揉揉自己的一头碎发，像中弹一样四肢分叉地躺在床上。瓶筱泠说的话一点一点撞击着小娇几乎崩溃的神经，莫名的占有感流动在小娇的血液里，像呼吸的氧气一样侵蚀着小娇的理智，她渐渐感到愤怒不安起来。焦小娇在床上扭动着她的身体以平息自己的情绪，却发现只是徒劳的作为。于是小娇很快从床上翻坐起来，哭丧着脸揉头发。
“喂，快醒一醒的焦小娇大神，你在发什么神经呢？”
小娇毫不留情地拍打着自己的双颊，清晰传入大脑的痛楚让她好受了一些。小娇一下子像是跑了马拉松一样疲惫地瘫软下来，颓废地看着天花板。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苏安格而感到不安，不明白当自己听到瓶筱泠说完喜欢苏安格为什么难过占情绪的大半部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烦躁而到了只有落荒而逃的地步。焦小娇觉得自己真是可笑极了。
“你可真狼狈阿，焦小娇……”焦小娇苦笑着咧咧嘴，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艾里斯• 黑骑暗系学院二段3班】
“……”
班里静悄悄地，让本来就内心不安的焦小娇压抑得连呼吸都感到困难。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堪称“鲜艳小百合”的焦小娇和瓶筱泠并没有如往常一样黏在一起肆无忌惮地胡扯着道听途说的奇怪灵异新闻和花痴们捏造的桃花事件，而是自顾自地在座位上看书。苏安格扭头看着焦小娇手里拿反了的书，无奈地垂下眼帘，奇怪着这样豁天豁地的丫头也会有安静地想心事的时候。焦小娇心里一口连一口地叹着大气，琢磨着自己内心因为苏安格而变化的情绪，烦躁地揉着头发，转过头去看苏安格。苏安格的目光在空中莫名与焦小娇的目光相交，他一愣，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低下头去。焦小娇分明看到苏安格的脸在低下去的一瞬间红起来，小娇眨巴着眼睛，惊奇地盯着苏安格晕着淡淡血色的侧脸，他也会害羞？小娇摇摇头，又看了一眼脸色恢复正常的同桌，笑起来。
“是幻觉，他怎么可能会害羞……”
小娇拍拍自己的脑袋，舒了一口长气。
坐在后排的瓶筱泠目光忧郁地从书页间游离在焦小娇和苏安格之间，她脸色苍白地咬了咬唇，低下头。传闻都说苏安格喜欢小娇……不是真的。瓶筱泠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安慰自己，她目光望向看不清表情的焦小娇，眼神在空中打结似乎像要发出嘶嘶的爆鸣声。要是…要是小娇也喜欢苏安格怎么办……我…是第3者？筱泠被毫无意义的思维牵引着情绪，望向焦小娇的目光中掺杂进了一丝愤恨。
小娇一个激灵抬起头，背后冷簌簌的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她下意识地回头。瓶筱泠一愣，来不及收回目光却已经被小娇的目光牢牢锁定了起来。小娇眼神复杂极了，瓶筱泠内心挣扎起来，慌乱得从空中扯回目光，用书挡住了自己的脸。
小娇叹了口气，转身地伏在桌子上。焦小娇看了一眼连正视自己的勇气都没了的昔日死党，转而把目光转向窗外。今天的天空和昨天的一样蓝得澄澈，可我们还能回到以前紧紧相连的生活么？小娇摇摇头，干脆低下头读起书来。


1.3异变（下）
连着几天的阴雨。
小娇的眼珠随着顺着房檐一滴一滴打在窗台上的雨水匀速上下运动着，余光却始终在瓶筱泠空荡荡了三天的座位上游荡着。虽然经历了极端心理变化的瓶子和小娇的关系也冰冻到了极点，但小娇依旧非常没骨气地担心着瓶子。焦小娇有个奇怪的爱好——喜欢胡思乱想一些发生的可能性基本为零的悲惨事件来吓唬自己，理由是为了锻炼自己的承受能力。
“焦小娇，请告诉我曼陀罗草和科斯奇茛段的汁水分别能抵抗哪种属性的病症？”
艾斯比老头极具效果的金属音。
焦小娇“反应灵敏”地从座位上弹起来，答案像爆米花一样“嗒嗒嗒”地蹦出来。
“艾斯比先生，能抵抗瓶筱泠不小心打翻了火属性召唤水而引来天极火鸦被严重烧伤的病症。”
话刚说完，小娇大脑里的筋接触瞬间良好了。焦小娇内心暗呼大事不好。看着“艾斯比”的脸色起着神奇地属性颜色变化，顺带地冒着好像练功练到走火入魔时的白烟，小娇瞬间运起内息消失在了教室的空气里，“艾斯比”老头眼疾手快朝焦小娇消失的方向精准地飞去一个加了内息的粉笔头，就在零点零零一秒的时间差里，粉笔头在小娇嘴角滑起弧度的瞬间毫无悬念地落地了。
“哈哈哈哈哈，艾斯比那糟老头肯定气得想拆楼了~活该那糟老头”
焦小娇很爽地用手撑着膝盖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小娇的表情慢慢落寞下来。她的目光穿过三楼教室的窗户落在弥着浅浅灰尘的瓶筱泠的桌上，心缩成一团。
“遥远的弥留在第七星际的埃斯米诺预言星宿宿主，吾乃众星支配者。”小娇闭上眼，轻轻呢喃起来。地表有规律地沿着脉络透出一层微亮的艾里斯兰色的光痕，形成一个类似于古老占卜术的阵型。
“告诉我，你忠诚的契约缔结者，瓶筱泠有着怎样波折的命运？”
焦小娇睁开眼，却不见瞳孔。眼中迷雾般呈现一片灰芒，空洞如渊。大量地符号信息如水鱼贯进入小娇的大脑，随着信息量的增加，小娇瞳仁中渗出血色的殷红，忽明忽暗地配合着地面上愈显愈深的六芒星阵图。一刻钟过去，小娇身下地面上的蓝光渐渐褪去，土地回归到原来坚实的土褐色。
焦小娇跌坐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显然对于黑骑暗系水平只是半瓶子水的小娇来说联通一次外道星宿做预言还是一件极费灵力的事情。小娇没有说话，只是大口补充着自己血液中的含氧量，眼中却显出与性格毫不相称的焦虑，准确来说是惊恐。
所有的事物在焦小娇眼里呈现出一概的灰白，她大脑中依旧保留着预言最后所有符号信息汇集出的那个血红的大字——死。


1.4断绝（上）
小娇的心剧烈地被撞击着。她清清晰晰地听着耳里震荡着如鼓声一般的自己的心跳。焦小娇试着站起来，却撑了几次依旧全身瘫软地赖在地面上。小娇第一次感到自己离死亡那么近，近得好像随时随地身边的人就会一个接着一个地消失一样。小娇眯着眼抬头望着天空，是我的错。要是没有和她闹脾气的话什么都不会发生。焦小娇……你前几天到底在做什么……为了苏安格你做了什么阿……到底…完全不必要的……完全，完全是我造成的……
小娇绝望地抱着脑袋，语无伦次。
“那么后悔的话，与其赖在地上埋怨自己还不如赶紧去她家看看。”
焦小娇吓了一跳，噙着满眼的泪水微微抬起头。这个声音，难道是……？小娇慌乱地摇头抖掉眼中来不及滴落的泪水，回过头去。
苏安格双手插在裤腰袋里，并没有去看狼狈不堪的焦小娇，而是显出一副自在的表情望着天。
或许也只有天知道现在苏安格内心波澜壮阔得像浙江潮一样。看着头发被汗水浸透而乱糟糟
地粘连在一起的焦小娇像只差点丧命的小鸡一样缩成一团，苏安格皱皱眉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小娇脸上残留着殷红，不知道是因为过于激烈的感情起伏还是因为苏安格的突然出现。
苏安格那笨蛋其实说的也有道理。小娇低着头回想起苏安格刚才的话，咬着唇。不知道为什么，做事只知道大喊着“有才有貌焦大神一定会成功的，你们等着看吧！”类似这样的豪言壮语，然后果断地留给围观的人一阵尘土轰轰烈烈而去的焦小娇这次有极为不妙的预感。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吧。焦小娇的心这样告诉她。而这次的预感似乎特别强烈，也特别准确。
焦小娇从地上慢慢吞吞地爬起来，吃力地整了整衣服，对着身后一直“深情凝望”她的苏安格象征性地挥了挥手，然后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苏安格的视线中。似乎踏上的是一条不归路一样。
【汤吉士街十字路口】
小娇气喘吁吁地立在汤吉士街的十字路口，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内心的自责感成为了焦小娇一路飞奔的原动力，突然遇到红灯而急刹车的小娇顿时没了气力。“…应，应该是这里吧……”小娇看着红灯一跳一跳地变为绿灯，一边疑惑地自言自语一边大模大样地过马路，脸上挂着一副“老娘就这么过马路你还撞死老娘不成”的表情。两边的车主头痛地看着大无畏的小娇，于是很乖地让出一条干净的马路，然后捏着拳头看着眼前的绿灯随着焦小娇的步伐又一跳一跳地变为了红色。
“嗯……过了汤吉士的十字路口再往下走10个台阶然后……往下走？”小娇郁闷地捏着一张皱巴巴且沾满汗水的纤维纸。往下走，往下要怎么走阿。遁地是三段的课程呢，焦小娇无力地抚着额头向四周寻找着可以让她往下走的类似坑的东西。
“……啊！！！！！！！！————”
人群中响起一个尖利的女声，人们大眼瞪小眼地扭头四顾，残留着余音的地方除了空气和一片刚凋零的落叶什么也没有。
【地表内部】
“…真危险…昔拉保佑…”
攀着一块突起的维斯草根摇摇欲坠的焦小娇看着底下危险的黑暗满头大汗。她向上看了看已经恢复正常的土地，翻了个足够能用来照明的白眼，心说真亏瓶筱泠那丫头每天回家都要这么丢一次魂…
小娇调整了一下自己瞳孔的大小以适应周围黑暗的环境。焦小娇把余下一只空闲的手摸索着伸入校服的最后一个口袋里，把那张写有地址的纤维纸放到了鼻子前，小声念起来。
“再往下走10个台阶…台阶？”小娇嘟哝着，“嗯……这里好像还有一排小字……”
小娇的眼睛紧贴着纤维纸仔细斟酌起来。
“请把一块突出的维斯草根割掉，您将会看见显示台阶的按钮…看到一句有用的了~”焦小娇明显为了自己的发现而感到着实的雀跃。
小娇盯着就在眼前的维斯草根，一手攀着草根一手拿着小刀，作大眼瞪小眼状。
“割掉维斯草根？那我不就掉下去了吗？”焦小娇汗颜地盯着纤维纸，忍住自己想要撕掉这张纸的强烈冲动。
小娇垂着头满脸黑线，心说设计路线的大神等我出来我一定要膜拜你。
不知道现在瓶筱泠怎么样了。埃斯米诺星的预言贯穿了一千年前的安排，不会有假。要是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焦小娇沉静下来，重新盯着皱巴巴的纤维纸，皱了皱眉。
看来只能利用割掉维斯草根那一瞬间的时间差了，在割完的时候要有一个向上跃起的动作。小娇心说。
焦小娇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拿出小刀果断地朝维斯草根划去。小娇感到自己的身体往下一震，冷汗刷刷刷地从背后冒出来，凉丝丝的瘆人。
“……”
焦小娇闭上眼用尽全力向上跃起，维斯草根随着一个向上的牵引力断得很彻底。蹦完的小娇开始对着地心引力咬牙切齿。不要……我还不想死……我我还年轻……我家的切西亚娃娃果还没开花呢…我的宠物蛋都没选呢……苏安格我还没耍够呢…焦小娇闭着眼睛害怕的像个八旬老妇人写回忆录一样说着一些零零碎碎的话。
脚上突然传来一种久违的坚实的安全感。
真是昔拉保佑，焦小娇心存感激地双手合十拜了拜天。
“10个台阶……”小娇掏出纸看了一眼。
“1…2…3…4……9…10”
焦小娇站在倒数第三个台阶上惶惶不安地拿出了那张纤维纸。
“请按住你左手边的岩壁，进入出现的隧道中，我们在出口处静候。”
看着还算正常的指令，小娇顿时松了口气。


1.4断绝（中）
她带着对一下午波折经历的不满，拿起拳头用力朝左手边的石壁摁了下去。
半晌。
“……”
小娇无解地敲了敲她按住的那块石壁。
“砰砰砰”
坚实的声音没有掺杂一丝空气毫不含糊地打在周围石壁上然后传进焦小娇的耳膜里，轰隆隆地作响。小娇顿时像是颗人间大炮被点着了火，各种脏话像是炒豆子一样吧唧吧唧涌出来。
“***，【屏蔽】【屏蔽】【屏蔽】……”
焦小娇一边指着石壁欢快地翻动嘴皮子，一边解气地上下蹦跶着。突然，一种绵软感从脚底空空荡荡地涌上心头，伫立在空中的焦小娇愣了一下，接着全身一阵哆嗦。她难以置信地盯着脚下一块方方正正的土地凭空消失在了空气里。小娇动了动喉咙，发出了一个毛骨悚然的音节，然后毫无悬念地掉了进去。
“啊！！！！！——”
那个隧道似乎是为了焦小娇量身定做的一样，小娇缩着身子坐在里面一点也不会被卡住也不会过于宽敞，速度刚好地向着隧道延展的方向前进着。焦小娇的火气渐渐被平息下来，她干脆仰着身子躺在了隧道里。
“嗯…这个设计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嘛，还挺舒服的。”
小娇很惬意地闭着眼睛，嘟哝了一句。
希望来得及吧。瓶筱泠你丫的要是敢在我赶到之前去见昔拉的话，我焦小娇一辈子都不原谅你，我不给你烧香，我不给你扫墓，我不给你带贡品，我每天晚上都拿把锄头来挖你的坟，我抢你的零食吃，我我…我还……还抢你的苏安格。
焦小娇想到这里脸莫名其妙地红了个遍。
【泠嫘别墅】
瓶筱泠盯着别墅的入口一动不动地发着呆。原本无时不刻冒着桃心的虾米眼如今被一层薄薄的水雾遮掩着。看着空空荡荡的草坪，筱泠的眼角沁出了一点液体。她握有一瓶浅蓝色药剂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
“阿嚏————”
瓶筱泠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她苦笑着摇摇头，心想没想到在她去见昔拉之前，焦小娇那孩子竟然还在咒她。
要好好过阿，瓶小泠这样想着。
她看着手中历经千辛万苦从学校药剂室偷来的萨麦尔之泪，心里挣扎着。筱泠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值不值得。她知道她病了，心病了，病得好像再也没有办法治好了一样。这几天她躺在床上翻看着她与焦小娇的合影，心里有说不出痛楚，甚至开始动摇她的自杀计划。但当她又翻开焦小娇与苏安格从小玩到大的合影，心里开始剧烈的挣扎，占有欲像是病毒一样咬虐着筱泠的心。这让瓶筱泠觉得她再也回不去了，她的心得了绝症，不自行了断的话就会像等待枪决的犯人一样，每日每日的受到煎熬。
阳光透过大块大块的落地窗影射到筱泠的瞳孔中。她微微笑起来，就像要得到解脱了一样，慢慢地拔掉了瓶塞。
门突然之间被撞开，顶着一头乱发的焦小娇出乎意料地出现在瓶筱泠的视野里。
“……瓶筱泠……！！快…快把那药给我！”
小娇克制不住自己的焦急，风风火火地扑上去抢夺筱泠手中的药剂。瓶筱泠显然被突然出现的同伴吓得不轻，就在一怔的刹那，萨麦尔之泪脱手而出，焦小娇笑起来，踮起脚去接空中的药瓶。指尖顺着药瓶滑动的抛物线移动着距离，却不想在并没有计算好高度，只是轻轻地触到了药瓶光滑的玻璃，但没有抓住它。药瓶在小娇指尖那轻轻一点的推力下翻倒过来，木塞很自然地从瓶口脱落，药瓶继续沿着它的轨迹朝瓶筱泠飞去。焦小娇捂着嘴，愣在原地。她眼睁睁地看着药水毫无悬念地泼在筱泠的脸上，大脑却没有给她任何急救的指令。
瓶筱泠震惊地看着向自己飞来的药瓶，看着蓝得透明的萨麦尔之泪，突然笑起来。不是微笑，不是大笑，是一种带有歇斯底里的冷笑。只是一瞬间，筱泠看着目瞪口呆的焦小娇，视线里灼烧着仇恨。
瓶小泠闭上眼睛，倒在了地上。

1.5觉醒（上）
虚弱不堪的焦小娇被压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咳咳…………”
苏安格有些尴尬地松开了小娇，不安地看着她。
小娇别过脸，避开苏安格的目光，看着躺在地上“无人问津”的瓶筱泠眼泪就掉了下来。
“筱泠…筱泠……是我杀的…可…可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筱泠……”小娇用一只手捂着脸哭得肩膀一耸一耸，另一只手软绵绵地垂在地板上，像一根刚烘焙出来的芝士面包一样冒着白烟。
“别这样……”
苏安格看着地上已经没了生气的瓶筱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目光无奈地望着近乎崩溃的“维纳斯小姐”。小娇一边大口喘息一边轻轻地啜泣着，蚀骨的钻心感如今却被一阵大过一阵的悔恨掩埋地不留一点痕迹。苏安格痛心地叹了口气，目光穿过跪在地上的小娇落在瓶筱泠周围泛着蓝光的地面上。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
焦小娇顺着苏安格的目光转身看着身后的地板，声音幽幽地解释。
“是萨麦尔之泪。”
“萨麦尔之泪？普通的瓶邪贵族怎么会有被禁忌的毒药？”
萨麦尔之泪是可以匹敌“被酒酿过的亚当金苹果”的稀世毒药。传说萨麦尔被上帝选中而成为堕天使，并被赋予了夺走和杀戮的异能量。萨麦尔因内心最后一丝忏悔而凝结出的泪水能够让上帝世界里的所有事物都被侵蚀为零。这是一种寄语为报复的药剂。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小娇满眼都是瓶筱泠倒下那一瞬望向自己的目光中的流动的仇恨，她害怕地把自己缩成一团，想逃避面前瓶筱泠苍白的身体。
苏安格面色严峻起来，或许这不是单纯的自杀事件。苏安格这样想着，走近了瓶筱泠的身体，蹲了下来。安格立起一根手指传了一点内息进去，接着按在了瓶筱泠眉心中央的地方。苏安格闭起眼睛。果然有一股极其微弱的脉动着得温暖感回应着苏安格的内息流入了苏安格的体内。冥冥中，一条琥珀色的灵息沿着生命轨迹一点一点完整地展现在了苏安格面前。琥珀色……那应该没错，瓶邪氏族的灵息代表色就是琥珀蓝。可是……
“别哭了，果然如我所料，瓶筱泠现在进入假死状态，看来只有少量萨麦尔之泪进入了她的血液中，应该还有救。我们回学校。”
苏安格扶起蹲在地上呆滞的焦小娇。焦小娇浑身一震。
“什么？假死？也就是说筱泠她没死？还有救？”小娇灰白的瞳孔中突然放出一道光彩，一闪而过地跃进苏安格心里。苏安格欣慰地扬了扬嘴角，朝着焦小娇目光坚定地点点头。这个幅度很小的动作似乎给了焦小娇最大的精神支柱，她用仅剩的一只手拽着苏安格的衬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苏安格担心地看着小娇另一只贴着裤管笔直下垂的手臂，挑了挑眉，脑海里浮现焦小娇吟唱斩空时的样子。难道……苏安格恍悟地突然扯住小娇的领口翻了过来，看着她光洁的脖子，安格疑惑地晃了晃脑袋。
“你干什么？”焦小娇像是看到色狼一样把自己的衣服裹紧。
“没……没什么，快走吧。”苏安格有些尴尬地红了红脸，接着弯下身轻轻抱起瓶筱泠，一手拉着小娇，急忙向学校掠去。

你给我的时候漏了一个= -

1.6签约（上）
焦小娇昏昏沉沉地撑开一条缝让视线勉勉强强穿过。
一片纯白。
她又重新无力地闭上眼睛。
一片纯白。
虚，实，皆为纯白。
小娇站在明亮的微光中却觉得那一眼望空的纯白简影比更深沉的黑暗来得还要汹涌。与在纯净的黑暗中一样，不管怎么竭尽全力去睁开眼睑，能够纳进视野的依旧一成不变得令人生畏。小娇试着往前点了点脚步。她不知道前面通向何处，又会回到何处。
“小娇……”
是谁？小娇晃荡着眸中大块大块的纯白，扭动着方向，试图沿着声音的轨迹捕捉一个清晰的影像，那个声音的源头……是谁？焦小娇茫然地在原地以自己为中线点绕着圈，四顾张望。
“小娇……小娇……”
小娇干脆闭上眼睛留给自己一片令人稍稍安心的黑暗。这个声音……鼓动在血脉里，弥留着清晰的回音，一点一点攀着螺旋体的轨迹绕进耳里。焦小娇顺着声音走过的痕迹折返回去，血脉一直向前蔓延蔓延，小娇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体里会有那么大的空间，有这么复杂的生命回路。
“小娇……我在这里……在这里……”
声音来自心里。
什么嘛，原来是我自己……
小娇笑着摇摇头。她不知道自己如果被这片纯白一点一点吞噬，最后消失在了这个空间，会不会有人满世界地找她，然后哭得像个泪人儿。
这个世界不属于上帝，它静得连一丝声响都不存在，没有风，没有四季。
【艾里斯• 黑骑暗系学院病护室】
“小娇！小娇……小娇……小娇你醒醒……”
苏安格把头紧紧抵在焦小娇的病榻上。守了一晚的安格半梦半醒之间迷迷糊糊地念叨着碎碎的句子。和焦小娇一个病房的还有依靠着电击和元气罩而弥留在六道和人间之间的瓶筱泠。
焦小娇丧气地坐在类似于地面的空虚中。她习惯性地用右臂揉着自己一头乱发，却猛然感到那一股顿时充盈了整个左臂的血液，温热感，如此久违。小娇温湿了眼眶，鼻子酸酸的。她试探性地抬起了左臂，上下摇晃了几下。
“啊……怎么会……”
焦小娇惊讶地绯红了双脸。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手臂，小娇突然有种突兀感，厌恶一波一波泛上心头，令焦小娇不安起来。这手是为了……为了赎罪……为了赎罪我亲自舍弃的东西……我怎么能要回来？小娇眯着眼凝视着自己的左臂，好像在观赏一件艺术次品。
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暗系驱魔师一生所要坚持贯彻的是什么？
“道义。”
焦小娇一愣。
“谁？”
她反射性地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问了一句。脖颈上嘶嘶地烫起来，灼烧的炙热如疟疾一样小块小块撕咬着小娇的皮肉。焦小娇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用手去捂刺痛的地方。只有零星的暖意顺着小娇接触印记的皮肤传入大脑。那是什么……小娇不知道自己颈部到底有着什么不可小视的东西，也同样不知道究竟在什么时候那小小的东西已经侵蚀了自己大部分的思想。
“我是……”
声音因为过于浑厚而扭曲起来，最后传进小娇耳里的除了无关紧要的“我是”二字，余下的便是海鸣般的巨响，模糊了音波。焦小娇徒劳地把眼越挣越大，光明如今能给予小娇的除了绝望别无他物。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幻影，这样的声音……应该长成这样才协调吧？小娇那么理所当然地想着。
“路西法的元魂……”
整个纯白空间随着声波而微微震荡起来。那是怎样的力量和气场啊，小娇毫无意识地跌坐下来。路西法的……元魂？……路西法不是……不是六翼炽天使……啊不，堕天使天使长么……焦小娇的动作远远跟不上思维的运转，她依旧呆滞地坐在原地。颈部的灼热吸人魂魄地源源不断，就像新生婴儿对奶源的渴望一般，印记强大的吮吸力不仅大程度地消耗着小娇的灵息和体力，甚至侵蚀着她的精神。
那是一团异于纯白而高于纯白的光点，充斥着一股力量。


我走过
杳杳加油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