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在这所全国重点高中里，所有老师只有一个目标，就是高升学率。 
于是小小是让所有老师放心的好学生，尽管她上课经常睡觉。 
但是因为她从来不出年级前十以外，老师于是也乐于不管她。 
她很少提要求，除了高一期末考试之后请求老师让她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老师也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因为后排同学要是看见前排同学上课睡觉，是件很杀风景，很坏听课心情的事情。 

尽管周小小除了偶尔跟别人打打篮球以外就很少跟人打交道，班上同学对她印象却还好。 
因为周小小对待每个人都一样，而且当别人需要她帮忙时，她通常尽心尽力。 
大家给她一致的评语是“乐于助人的偶尔运动的文静型神童”，这个评语着实让后来稍稍了解她的柏霖哑然失笑。 
不仅如此，她还在这个学校出了名。 
整个年级都在传高三三班有个喜欢作男孩子打扮的女生，上课老在睡觉，成绩却出奇地好。 
“三班那个周小小真厉害，睡觉都能睡出成绩。” 
“我听说她都是晚上回去偷偷看书，一般都要看到十二点。” 
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柏霖耳朵里的时候，已经变成：“周小小晚上从不睡觉，都在K书。” 
柏霖说给小小听的时候，小小只是撇撇嘴，说了两个字“无聊”便不置可否。 

柏霖是高二文理分班的时候进入三班的。 
起初他被安排在教室的中间位置。 
很快老师发现他是一个大麻烦。因为他太活跃。 
不管任何时候，他都能把周围一群人情绪调动起来。 
于是老师经常发现上课的时候，他周围的一圈人都在忍住笑。 
晚自习则成了茶话会。 
于是高三一来，他被忍无可忍的班主任安排坐在小小旁边。 

柏霖起初很热情地跟周小小攀谈。 
可是发现这个女同桌总有点爱理不理的样子。 
柏霖三寸不烂之舌没了用武之地，无聊到只有听老师讲课。 
虽然经常走神，但多少也能听进去一点，于是成绩有了一点起色，在中上徘徊。 
他的目标是本市一所重点，他掂量着自己的成绩，觉得它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于是对自己很满意。

三． 

时光流逝。转眼元旦就快要到了。 
几个月下来，柏霖跟周小小倒也相安无事。 
周小小还是不太爱说话，但是比原来好那么一点，偶尔会停下手中的笔听陈柏霖 JJWW。 
柏霖时常觉得周小小也算是个好同桌。 
因为每次他问她题，周小小总是尽心地给他解答，尽管解答完毕后会给他两个卫生球：“这都不懂！”这时的柏霖除了傻笑不知道要说什么。 

周一班主任在课后宣布，周五晚上班里开个元旦晚会。 
点名让周小小出个节目。 
理由是让大家抓住高中最后的尾巴认识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女生。 
全班大笑起来。 
周小小没说OK，也没说不OK，老师知道那是应承下来的表现。 

周五很快到来。 
下午陈柏霖一来就发现周小小旁边放了一个好大的吉他盒。 
“哇，你会弹吉他啊？” 
“难不成你以为我带它来弹棉花啊？”一句话把柏霖噎了回去。 
陈柏霖早已习惯她的说话方式，好脾气地笑着走开帮忙布置教室。 

那天晚上陈柏霖忘记自己后来是如何过来的。 
只知道晚上睡不着抬手看表，指针指向凌晨三点 
陈柏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同桌会是那个样子。 
她本来应该是酷酷的，拽拽的。 
回忆起前几个月的相处，他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她丢来的白眼和她睡觉时候那张微红的脸。 
可是那天晚上，她穿着件很长的黑色羽绒服大衣，表情忧郁地坐在教室中央，抱把吉他，手指轻轻拨动琴弦，眼光越过众人落在远处。 
她唱的是celine dion 的《where is the love》。 
“if ever a boy stood on the moon”从她嘴里逸出的时候，他几乎倒吸一口凉气。 
他甚至忘记了给她鼓掌，他楞在那里，分明听到“拍搭”的声音，象一朵花开了，又象什么东西被扣上了。 
……

六． 

最后一个月，柏霖疯狂地K书，他准备放手一博。 
同时他似乎感觉到周小小好象有点变化，可是又说不清是什么。 
比如每次问她题，她总是不厌其烦地给他讲，之后也不给白眼了。 
或许她忙得没有时间丢卫生球了，哈哈！柏霖心想。 

很快高考就来了。 
再然后结果出来了。 
周小小以高出录取分数线50多分的成绩，理所应当的考入了F大的电子工程。 
陈柏霖则走了狗屎运，打了个压线球。 
只是专业被调剂进一个冷门。 
可是这根本不在他的在乎范围以内。 

“喂……”小小拿起电话。 
“周小小，我以后跟你还是同校哦！”80在电话那头兴奋地喊。 
“那又怎样，阴魂不散啊你。”小小嘴上说着，心里还是为他高兴起来。 
“周小小，为了报答你，我决定以身相许！怎样？”80又开始开周小小的玩笑。 
“……你还是以死明志吧……” 
“哈哈！我晚上请你吃饭，回头我来接你啊！怎样？” 
“不吃白不吃……”小小哼道。 

80家住城南，小小家住城东，80骑着山地车走了城市环线的四分之一才来到小小家。 
远远的看见周小小穿着短袖衬衫，及膝沙滩短裤，戴个帽子，背个双肩包，双手插袋站在小区门口。 
“你是不是顺便骑去南极看企鹅了啊？现在才来？”小小被盛夏下午的热浪侵袭了半个小时，没好气地说。 
抬头却看见80被阳光照耀的脸，突然有一种明媚灿烂的感觉，一时竟然恍惚。 
“对不起啊，我没想到路上有红绿灯。”80咧嘴笑道。 
“……”小小回过神，听到这个理由，无语地摇摇头。 
“上来啊。”80拍拍车后的座位。 
小小顺势坐了上去。

七． 

80带着小小，绕开路上的黄马甲，往城中心骑去。 
“你想吃什么？”80问道。 
“随便，我现在饿得可以吃下头你。” 
“呵呵，那就吃PIZZA吧。”80回头笑道。 
“随便！”小小又白了他一眼，“小心驾驶！” 

必胜客里。 
PIZZA一上小小捞起一块就开始大嚼起来。 
“瞧你那个吃相，真担心以后你嫁不嫁得出去。”对面的80笑道。 
“吃你的吧，关你什么事啊？！”小小瞪他。 
“我是怕你嫁不出去就赖住我！”80往嘴里送了一口PIZZA后笑道。 
“见鬼去吧你！”小小拈起PIZZA上的一粒豌豆朝80丢去，正中眉心。 
看到80眉心中的一点油渍的滑稽样子，小小大笑起来。 
80看着坐在对面的小小难得的笑容，一时竟发起呆来。 
“归来吧，归来哟~~”小小在对面招魂一样地对他招手，“我们去叠水果沙拉吧。” 
两人端着两座宝塔回座位的时候，全餐厅的人都张大嘴巴对这两人行注目礼。 
“我第一次叠这个，还蛮好玩的，你常叠啊？”80问道。 
“我也第一次叠，不过之前在网上详细看过功略的，嘿！”小小不自觉地吐了吐舌头。 

等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聊天边吃完两座宝塔，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走吧。”小小提议。 
“好。”80打了个响指叫服务生过来。 
“切，你装什么酷啊？”周小小又丢来两个好大的卫生球。 

“真希望这条路一直骑不到头啊。”80边骑边感叹。 
“把你车胎扎暴你就可以骑到明天早上了。”小小哼道。 
“那你陪不陪我？”80又转过头，夜色里眼睛闪闪发光。 
“切，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打车走的。”小小别过脸不愿意看那一点亮光。“小心驾驶。”声音却软下来。 

小小回到家里，洗完澡躺在房间的床上看电视，可是脑袋里却一团乱麻。 
“那你陪不陪我？”还有那闪闪发光的眼神一直在她脑海里绕啊绕。 
她无从知道他确实的想法，于是无从判定那是真话还是玩笑。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 
一想到恋爱她就会恐慌，她终究还是爱一个人呆着。 
“F大的帅哥多如牛毛，谁稀罕他啊？切~”最后小小选用这一句作为结束语，打消自己脑子里冒出的全部怪念头。 

80回到家里，洗完澡把自己往床上一扔，脑袋里一团乱麻。 
回想起吃饭时她的一颦一笑，原来她笑起来可以那么美丽。 
原来她也不是不会说话，只是平时不爱说而已。 
可是她有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意？ 
自己难道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难道她不喜欢自己这一型？可是自己已经够英俊潇洒了吧？她还挑什么挑啊？ 
“进了F大再说吧，没准遇见一个大美女，还温柔，不象她就会翻白眼，哼！” 
不禁又想起周小小翻白眼的样子：“切，谁稀罕啊？”。 
80哈哈干笑两声，不知道是笑温柔的大美女，还是在笑翻白眼的周小小。

八． 

暑假很快过去，F大新生报道的时候到了。 
由于两家父母工作都忙，加上正好两人又是同一个学校，于是乐得让两人一同坐飞机前去学校，父母都放心。 
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小小紧张地抓住座位的扶手。 
“你第一次坐飞机啊。”80扭过头问道。 
小小点点头。 
“哈哈。没事的，坐飞机很舒服啊，很平稳的，还安全……”80在一旁只顾JJWW。 
飞机突然加速。小小脸色煞白。 
发现飞机在腾空而起的时候，转而忘记了害怕又兴奋起来，拼命透过窗户朝下看。 
却没发现旁边的80已经把他座位上的那块垫子抓得皱成一团。 

整个旅途中，小小兴奋异常，一会看看飞机上发的杂志，一会又看看电视，再不然就看看窗外的朵朵白云，还吃掉一个便当。 
80却一直贴在椅背上不愿动。除了吃掉飞机上发的便当里的一块巧克力，什么也没有做。 

经过两个小时的飞行，两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下飞机的时候，周小小发现陈80一直扶着旁边的栏杆。 
“你腿软啊？哈！”周小小拍了拍陈80的肩膀。 
“没有啊，哪有！”陈80象被电击一样挺直身板，快步向前走去。 
“哈，还不承认。”周小小在后面笑弯了腰，跟上前去。

九． 

“黑白双煞在此，你们速速纳命来！” 
陈80站在F大的校门口，一手搭在行李杆上，捏着嗓门作着怪腔调朝着大门喊到，旁边已有几个人侧目。 
“你又发神经了。再说要煞你自己去煞，我才不要跟你一起，还黑白呢，切~”周小小费劲地从的士里拖出行李赶到，又好气又好笑地对陈80嚷道。 
“嘿嘿！”80咧嘴一笑，把小小的行李接了过来。 

忙活了一个下午，两人终于把入学手续办完。 
周小小被分入电子工程7班。陈80则被分入材料工程2班。 
另外，大家被通知进校第一个月是军训月，三天后出发，地点是郊县的武警指挥学院。 
“周小小，我们去采购吧。”傍晚吃过饭，80说道。 
“不去了，我好累的。”周小小摇摇头，“我想回宿舍。” 
“那好吧，我自己去。”80见她太累，就没再要求。 

晚上九点。 
“喂……”周小小抓起寝室电话。 
“周小小，快下来拿东西。”80在电话那头喊道。 
周小小探头往窗外一看，发现楼下的80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扶住撑在腰间的一个装着杂七杂八东西的盆子，样子甚是滑稽。 

“喏，我帮你带的，给你。”80笑着把盆子塞到小小怀里。 
“……”小小端着盆子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怎样？感动吧？哈哈！”80把脸凑近小小笑道。 
“切~才不呢！”小小嘴上说着，心里一阵慌乱，脚不自觉地向后退一步，80笑意更深了。 
小小定定神，抱着盆子转身就向寝室大门跑去，直到上了台阶才回过头对80忸怩地说了句谢谢。 

回到寝室，小小把盆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才发现自己要是没有这些东西，晚上就只有不梳不洗直接睡了。 
不禁笑话起自己的粗心大意。 
最后她拿出盆子里一个黑色的袋子。好奇打开一看，居然是包娇爽。 
小小的脸顿时红到耳根。 
“啊！”小小侧头看见搁在床头的镜子里自己的红脸，哀号一声倒在床上。

十四． 

时间过得快，冬天来了，期末考试也陆续来了。 
陈80周围那圈兄弟仗着80跟老师关系好，还是玩得热火朝天。 
倒是周小小，总被寝室几只拉着去自习室。 
周小小又恢复老样子，一去就趴着睡。 
她不爱复习，平时上课的时候就烂熟于心，有什么好复习的？ 
她被拉去的目的，是为另外三只答疑解惑。 
每次睡得正香，都被她们摇醒：看这里看这里。 

一日，自习室，周小小睡得朦胧之中，只觉得旁边呼地坐下一人。 
一股凉意袭来，周小小用胳膊圈紧自己的头。 
“喂，醒醒啦，老师叫你回答问题。”有人在叫她。 
“什么问题？什么？”周小小眯着眼睛惊慌地抬起头。 
却看到两道浓眉毛。 
定睛一看，却是陈80的脸，正笑得一个灿烂。 
“去死。”周小小一见是他，继续倒头睡，留给80一个后脑勺。 
“周小小，帮我，我平时都没怎么上课，这次挂定了。”陈80凑近。 
“关我什么事啊？”周小小掉转头看他。 
“你不是这么绝情吧？学分很贵的！再说反正我们课差不多，你给我讲一下啊。”陈80哀求道。 
“从高中问到大学，你真是阴魂不散！”周小小坐起身，白他一眼“说吧，什么不会。” 
“周小小，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MUMA~~”陈80故作激动地挽住小小的胳膊，作势要亲过去。 
“找死啊？”周小小用手把80的头支开，眼睛落在那双爪子上。 
陈80识趣地放手。 
周小小正想发作，却瞥见坐她后面的三只笑得花枝乱颤。 
“你们好啊。”陈80转身笑着对她们招手。 
周小小朝她们哼了一声，回头狠狠地瞪80。 
“这《材料物理》我们没学过，我怎么讲啊？”周小小一看陈80递过来的书，说道。 
“不是吧？那完了，我后天就要考的。”80愁眉苦脸，“这次死定了。” 
“你在搞笑吧？后天？”周小小哭笑不得。 
“我不管，反正你帮我搞定。”80笑道。 
“……”周小小无语的摇摇头，接过书。 
陈80头一歪，老实不客气地倒在桌子上睡起觉来。 
周小小凌空扬扬拳头，作势要扁陈80的样子，又听到身后的笑声。 
“看你们的书啦！”周小小往后白了一眼。笑声更大了。 

“周小小，承认了吧，你喜欢他吧？”小静坐在床上，笑道。 
“什么他？哪个他？”趴在床上看书的周小小抬起头。 
“你就装吧。”小蕾正往脸上抹面霜，“大半夜的还帮他复习什么材料物理，不是喜欢是什么？” 
“你们能不能找个其他的话题，每天都说这个不累啊？”周小小苦笑道。 
“帅哥是我们永恒的话题。”红红翻了一个身。 
“其实我自己都不清楚，但我觉得就这样也挺好的，不想改变什么。”周小小突然说。

十五． 

快放寒假的时候，周小小接到家里电话。 
远在湖南老家的表哥新年前要结婚，让周小小放假直接过去。 
每年的寒假都是在老家过，这次也不例外。 
最后一门考试一完，周小小就直接飞回了湖南。 
陈80之后在电话里大叫周小小你简直没有人性，周小小只是笑。 
没有周小小在的城市，陈80莫名地觉得没意思。 
他打电话问周小小什么时候回来，周小小说她直接从湖南回学校。 
80几乎晕过去。 

漫长的一个月总算熬了过去，80迫不及待地回了学校。 
80一见到周小小就扑将上去：“周小小你个没良心的，可想死我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小脸上三条黑线，一边用手挡住他。 
“再让你长胖点，就彻底没人要了，” 80把从家里带来的一袋好吃的塞在小小手里，“这样就没人跟我抢了，哈！” 
小小白了他一眼，一看那些只有在家里才能吃到的好东西，心里乐开了花。 
“怎样？我了解你吧？你快以身相许地报答我吧！”80笑道。 
“吃你点东西，要付出那么大代价啊？那我不要了！”小小把袋子塞回80手里。 
“喂，你以身相许给我，貌似吃亏的是我好吧？”80笑道。 
“懒得理你，一天没个正经。”小小边说边把袋子抢回来。 

日子又恢复成原来的那个样子。 
开学后几个星期，周小小接到一个电话。 
“是周小小吗？”对方问。 
“嗯，是我，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邓欣，你还记得不？上次我们在球场见过的。”对方道。 
“哦，记得啊，是你啊！有什么事吗？”周小小问。 
“我有个师兄组了个乐队，现在要个吉他手，我记得你会的，有没有兴趣？” 
“呃……”周小小犹豫着。 
“这样吧，等下我让师兄跟你说吧，我们等下过来找你。” 
“那好吧。”周小小只有答应下来。 

“你会弹吉他？”邓欣带来的人一上来就问。 
“嗯，会一点。”周小小觉得这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有点面熟。 
“会哪种？木的还是电的？”来人继续冷冷的问。 
“学过几年古典的，之后又学了点电的。”周小小在脑海中搜索这个人的样子。 
“晚上来礼堂，我们在那里排练。”来人道，“对了，我叫卢扬” 
“啊，是你啊！”周小小终于想起了，是去年那个和陈80踢比赛的前锋。 
卢扬眼里闪过一丝骄傲的神色，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跟邓欣打个招呼之后就离开了。 
周小小对着卢扬的背影撇撇嘴。 
“你不要介意啊，他是这样的。”邓欣笑道。 
“哦，没事。”周小小牵牵嘴角，微笑道。 

晚上的礼堂，周小小和乐队合作，弹唱了一小段《小镇姑娘》。 
一曲终了，乐队其他人忍不住叫起好来，卢扬也暗暗吃了一惊，还真不错。 
“其实你还可以考虑当我们乐队的主唱。”卢扬说道，面色缓和下来。 
“我不太喜欢当着很多人的面唱歌，主唱还是找别人吧。”周小小笑道。 
“可惜。不过既然你不愿意，就不勉强了，但是吉他手这个位置你得上。”卢扬道。 
“嗯，好吧。”周小小发现自己应承得那么快，自己也吃了一惊。

十六． 

自从进了乐队之后，周小小就没有原来那般自在了。 
卢扬要求很高，三天两头要大家集合排练。 
几天后有一个演出，这几天卢扬更是要求大家每天晚上都得去排练。 
但是大家都很服气他，因为他不但是乐队的鼓手，还是乐队的灵魂。 
排练的场地，演出的事宜都是他在联系安排。 

这天晚上，陈80打电话给周小小的时候，排练正接近尾声。 
陈80说有好消息告诉她，周小小让他来礼堂。 
周小小背着包和卢扬走出礼堂的时候，卢扬正叮嘱她注意几个音的音准。 
突然有人从背后扑过来，双手搂着自己的脖子，挂在自己身上，周小小吓一跳。 
扭头一看是陈80。 
“你要死啊，每次都这样，放手啊。”周小小白了他一眼，嗔道。 
“周小小，有没有想我？”陈80一早就发现周小小旁边还有个男生，开始乱说起话来。 
“你好，我们见过面的。我叫卢扬。”卢扬伸过一只手来。 
“哦，是你啊。陈柏霖。”80挑挑眉毛，把手伸过去，暗暗在手上使劲。 
“啊，陈80，你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说吗？走，我们去那边说。”周小小觉得气氛不对，连忙把陈80拉开。 
“哦，对哦，走吧。”陈80顺势揽住周小小的肩，向卢扬挑衅地抬抬下巴。 
“哎呀，手拿开啊！”周小小一边使劲把80的手推开，一边向卢扬陪笑道，“不好意思啊，他是这样，口没遮拦的。” 
卢扬轻笑一声：“没事，我先走了，明天晚上见。” 
 “每次都是这样，你无聊不无聊啊？！”卢扬一走，周小小转身对着陈80嚷起来。 
“……”陈80被她的大嗓门吓住，一时忘记自己要说的事情。 
“说啊，什么事！”周小小发怒了。 
“啊，我只是想来告诉你，我当上系学生会主席了。”陈80弱弱地说道。 
“……”周小小气结，“要不要召告天下，普天同庆三天三夜啊？！” 
“对人这么不客气，卢扬哪里惹到你了？！”周小小继续气愤地嚷道。 
“原来是为了他向我发火。”陈80低声说。 
周小小脸刷地红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丢下一句“神经病”便走了。 
陈80在原地站了一会，才默默离开。

十七． 

几天后的演出很成功。 
演出结束后，卢扬招呼大家晚上去庆祝。 
周小小心想这个卢扬也不是那么冷嘛。 
晚上，周小小被乐队几个人灌了几杯酒，对酒精过敏的她，脸瞬间就红成一个苹果。 
卢扬看她醉成那样，关心地问：“周小小你没事吧？” 
“没事，我休息一会，你们继续。”周小小扑在桌子上，头都没抬地说。 
过了好一会，卢扬发现周小小还是趴在桌子上。 
“周小小，你怎么样？”卢扬摇摇周小小的胳膊，却没听到回音。 
卢扬有点慌了，扶住周小小的肩膀，把她从桌子上拖起来，周小小的头无力地耷拉在卢扬的肩膀上。 
卢扬定睛一看，周小小的脸上已经起了点点红斑。 
几个人慌了，卢扬抱起周小小就向校医院奔去。 

80第二天一听说周小小生病住院了，就心急火燎地赶往医院。 
一进病房，看到躺在床上打点滴的周小小正和卢扬轻声说着话。 
周小小不时嘴角一牵，露出微笑。 
80想来周小小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温柔地笑过，不禁有点难过。 
周小小转头瞥见了站在门口发呆的陈80：“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啊？” 
80一看到她对自己说话，忙把刚刚的胡思乱想抛到脑后，笑着迎了上去。 
“你不能喝酒还逞什么强啊？”陈80轻轻推她一把。 
“要你管！”周小小瞪他。 
“其实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她不能喝酒，否则我会挡住的。”卢扬在一边说。 
陈80心里一股无名怒火升起，碍于周小小的面，却是不好发作，只好对周小小笑道：“我来得急，没顾得上带东西来，呆会我再去买。” 
“你跟我客气什么啊？”周小小嗔道。 
“呵呵，中午想吃什么？PIZZA怎么样？你最喜欢的。”陈80问。 
“好啊！”周小小两眼放光。 
“一说到吃的你就激动，猪啊你！”陈80笑道。 
“那个，我下午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聊。”卢扬说道。 
“好的，谢谢你昨天送我来医院。”周小小真诚地说。 
“他对你有意思啊？”陈80等卢扬出去之后，忍不住地问。 
“说什么呢你！我生气了啊！”周小小嗔道，脸却悄悄红了起来。 
陈80看在眼里，没有说下去。

二十． 

深夜校外的小酒馆，胖哥终于找到了80。 
“我找到他了，你们放心，我等会带他回来，你们先回去吧。”胖哥讲完把电话挂了，走进酒馆，在陈80旁边坐下。 
“你说我是不是很傻？”陈80灌下一口酒之后，笑着问胖哥。 
“想开点吧，天涯何处无芳草。”胖哥伸手拍拍80的肩，“要是大家都在一棵树上吊死，那棵树早被咱们吊死了不是？” 
“你哪里听来的那些怪理论？哈。”陈80笑着笑着，一滴眼泪却流下来。 
“唉……”胖哥帮80添着酒，“喝吧喝吧，一醉解千愁。” 
“三年了，我跟她认识三年了，还是最近，我才发现原来她也会对男生很温柔地笑。”陈80继续笑道，“可惜那人却不是我。” 
“我为了她考到这个学校来，我小心翼翼，我怕被她拒绝，我只能每次绕弯地问她的感觉，”陈80又灌下一口酒，“她总当我是开玩笑，现在看来应该是装傻吧。呵呵。” 
“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会喜欢她吧？”陈80抬头问。 
“……”胖哥不作声，只是拍着80的背。 
“你要是见过她弹着吉他唱歌的样子，你也会爱上她的。”陈80傻笑道，眼泪却扑簌簌地落。 
胖哥插不上嘴，只有继续拍着80的背。 
“为什么总是喝不醉呢？为什么我不会酒精过敏呢？”陈80自言自语着。 
…… 
“周小小，以后没人要你，不要赖住我哦。” 
“周小小，车胎暴了，你陪不陪我走？”陈80趴在桌子上喃喃道。 
胖哥只当他喝醉酒说胡话，摇摇头。 
终于陈80的声音越来越低，昏睡过去。 
“老板，结账。”胖哥招手向老板示意。 

胖哥把陈80扛回寝室的时候，寝室一阵忙乱。 
打水的打水，拧毛巾的拧毛巾，端盆的端盆。 
“周小小，你个没良心的！”陈80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叫道。 
“老实点！” 强哥把他按下去，边给80抹脸边道，“想不到你小子用情这么深。” 
“哎，真不知道那个周小小有什么好，简直要啥没啥，一天还凶得要死。”海哥摇摇头。 
“要不咱们兄弟伙去教训那卢扬一顿？”强哥说。 
“千万不要，万一那周小小知道了，80又有得受了。”胖哥摇摇头，“这事就这么算了，以后咱们别在80面前提那俩人了。” 
众人点点头，忧心忡忡地望着已经昏睡过去的80。

二十一． 

之后的一个月里，周小小再也没见过80。 
本想打电话过去寒暄两句，可是碍于面子，终究没有打。 
在外人看来，她好象已经和卢扬是一对了。 
可是自从那次所谓的决斗，周小小跟卢扬之间似乎总隔着点什么，没什么实质性进展。 

小蕾之后倒是在食堂见过80一次，那时80正和胖哥一起吃饭。 
小蕾过去和他们坐在一起。 
80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好。” 
80明显憔悴了许多，小蕾对他点点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只有埋头吃饭。 
“你们系课多不多？”胖哥见场面尴尬，先开了口。 
“多啊，几乎一天全是课。”小蕾道，“不过现在快考试了，好多课都结了。” 
“哦，我们要好一点，只有周二和周五课多点。呵呵。”胖哥笑。 
“我们作业多得要死，做都做不完。平时我们寝室都抄周小小的作业。”小蕾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便沉默下来。 
“呵呵，你们干什么啊？我没事啊，你们继续聊啊。”旁边的80笑道。 
“对不起啊，我不该在你面前提周小小。”小蕾着急地说。 
对面的胖哥给她使眼色，小蕾真想把舌头咬下来。 
“呵呵，不要紧。我吃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80端着还剩了大半的餐盘匆匆离开。 

“我真是一只猪！”小蕾懊恼地说。 
“呵呵，没事的，你又不是故意的。”胖哥笑道。 
“他最近怎么样啊？”小蕾关切地问。 
“不怎么样，情绪不高，不过也还好，就是沉默了点。”胖哥道。 
“唉，真让人担心啊。”小蕾望着80离去的方向，皱着眉头道。 
却没注意胖哥黯淡下来的眼神。

二十二． 

又是一个乐队集合排练的日子。 
卢扬给周小小带来一包东西，周小小打开一看，是一种只有家里才有的牛肉干。 
“你哪里买到的？”周小小笑着问。 
“不告诉你。”卢扬只是笑。 

排练完毕后，两人象往常一样并肩坐在礼堂的舞台边缘聊天。 
“你什么时候开始学吉他的？”卢扬问。 
“初中吧，那时觉得学这个很酷。”周小小笑道。 
“这么小就有装酷意识啦？”卢扬笑道。 
“嗯，而且从那个时候开始不穿裙子。”周小小道。 
“说来是没见过你穿裙子的，哪天穿来看一下啊。”卢扬笑道。 
“不要啊，我对穿裙子有心理障碍。”周小小皱眉。 
“穿一次嘛。我还蛮想看的。”卢扬笑。 
“不要了。”周小小摇头，身体还扭来扭去。 
卢扬看到周小小可爱的样子，忍不住伸手覆上周小小撑在台子上的手。 
周小小一个激灵，想抽回来，卢扬自是不放。 
“周小小你真可爱。”卢扬轻声说，慢慢向周小小凑近。 
周小小看着卢扬不知如何是好，是推开，还是就这样接受呢？ 
心里一团乱麻。 
“周小小，车胎暴了，你陪不陪我走？” 
莫名其妙地，周小小眼前出现了陈80夜色里闪闪发光的眼睛。 
头一偏，躲开卢扬：“啊，我想起来了，小蕾说要看我作业，我还没写呢。” 
慌张中，跳下两米来高的台子，跑向礼堂出口，“我先走了，回头见。” 
终归还是未到火候，卢扬苦笑着摇摇头。 

“周小小，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没跟卢扬出去甜蜜啊？”红红笑道。 
“啊，没有。什么甜蜜，不要乱说啊。”周小小想到刚刚那一幕，红了脸。 
“哎哟，哎哟，红了脸。”小静指着周小小的脸笑道。 
“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说来听听啊。”小蕾笑道。 
“懒得理你们，作业拿去。”周小小从包里把作业抽出，转身走进卫生间。 

“为什么总是过不了这一关呢？我明明应该是喜欢他的。”周小小问镜子里的自己。

二十三． 

期末考试一完，周小小赶着回家。 
一年没回家，周小小很想家。 
卢扬倒也没有强求她留下来，只是叮嘱和周小小一路的邓欣照顾她。 
80是坐火车回去的。 
没有人陪，又不赶时间，坐坐火车，欣赏沿途的风景也不错，80想。 
一路上，想着自己还是跟周小小在一个城市，可是却像隔了天涯那么远，心里很是难过。 

回到家不久，高中同学张罗着组织同学会。 
周小小虽然身体有点不舒服，可是心里很想知道80最近好不好，便答应了下来。 
陈80本不想去，可是被高中的兄弟威胁着，如果不去就全部杀到自己家。 
只得应允下来。 
同学会约在一个水吧里开，大家围着一个圆形吧台坐了一圈。 
“周小小，唱歌！周小小，唱歌！”大家都在起哄。 
“不要了，不要了。我今天感冒，嗓子痛得很。”周小小摆摆手，笑着推脱道，眼睛不由自主地向旁边的80看去。 
80正在专心把玩一个高脚杯。 
“不唱就只有罚酒咯！”大家又起哄。 
“你不能喝酒，还是唱吧，否则他们不会放过你的。”突然，陈80幽幽地说。 
“可是我嗓子真的痛。”周小小急了，对陈80低声说道。 
“那算了，我帮你唱。”陈80拿过周小小手中的麦，站了起来。 
“各位同学，不才陈80在此献唱一曲，希望大家喜欢！”陈80拱手笑道。 
周小小看他那个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我今天要演唱的曲目是小猪的《chance chance》~~，大家来点掌声。”陈80摆了个POSE。大家笑成一片。 
陈80拿腔拿调地唱起来。 
唱到“一看到你我就心神不宁，我才不会忘记你”的时候，还学着林志玲抛个媚眼。 
全场笑成一团。 
“多谢，多谢大家！”陈80唱完，学着华仔的腔调怪叫，大喇喇地坐下。 
大家都笑得肚子痛，完全忘记本来目的是要周小小唱歌。 
陈80又拿起杯子把玩。 
“谢了啊。”周小小轻声说。 
“呵呵。”陈80也不转头看她，不置可否。 

等大家笑够闹够，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80，你骑车来的？”高中同学林峰问，他是同学会的组织者。 
“嗯，怎样？”陈80抬起头。 
“那你负责送周小小回去。你们可是老同桌来的哦！”林峰对陈80挤眉弄眼，陈80无奈地笑。 
周小小又红了脸。 

“上来啊。”陈80拍拍车后座，对周小小说道。 
一路无话，周小小自觉得气氛尴尬，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今天晚上的月亮真圆啊。”周小小还是先开了口。 
“周小小，要是实在找不到话说，就不要说。”陈80转头道，“这月亮一点都不圆。” 
“……”周小小一看天上那个镰刀一样的月亮，恨不能把舌头咬下来。 
陈80轻轻叹气。 
“嗯，怎么感冒了？”陈80问。 
“没盖毛毯，吹了一晚上空调，就成这样了。”周小小道。 
“猪啊你！”陈80转头道。 
还是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要你管！”周小小脱口而出。 
陈80想想确实自己也管不了，便没有再说话。 

“到了，我走了。”陈80调转车头，刚踩上踏板，又回头道，“晚上睡觉空调不要开太低。” 
“嗯。”周小小点点头。 
“走了，拜拜。”陈80用力一蹬，骑出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