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正题
看过很多《临时天堂》的剧评,一般都把它的主题认定为爱与救赎。我同意。但就我自己解读视角来看,我更愿意把它定义为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家庭伦理剧。这个伦理不同于中国传统的孔孟之道所定义的那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教条伦理,而是用最真的人性诚实勾画出的伦理的真颜,全面而深刻地诠释和反思了一个最现实的家庭伦理课题。故事中的人物无一不置身于这种伦理的拷问和审视下,在其中挣扎、彷徨、徘徊,探问着自己的真性究竟该归向何方。我们说最基本的伦常关系是所谓的“五伦”,即君臣、父子、兄弟、夫妻、朋友。这是一个现代人的故事,因此君臣就不必论及。故事中有父子,有姐妹,有夫妻,也有朋友,这一组组里伦理关系中充斥着现实中的不伦和无序,使人们在种种纠葛冲突中探寻着人物伦理责任意识的演变历程,辨识着伦理的真颜,体味这部剧中别样的价值关怀。
人物之一:Kid
Worawath家,这座豪院华庭里的主人Kid Worawath,他是整部剧所有人物关系的原点,一切恩怨纠葛的源头。其他每个进进出出这庭院的人,或亲或疏,他们彼此间所有的关系轨迹的开始与演变都由Kid开始。不是这个问题老爸的不履父职,Kawee就不会成为一个丁蟹式不可理喻的问题人物,那么即使他不爱Leela,也不会那样残酷地羞辱伤害一个对他倾心相爱的女子。那么,后来的一切不幸便都不会发生。但是没有假设。
Worawath家是一个伦理缺失的家庭,从Kid的元配夫人——Kawee的母亲去世开始。无法用是非善恶这样的简单标准来衡量和评价Kid这个男人。他是诸多矛盾的**体。若说他滥情薄情,他对每任妻子都那么体贴专注,甚至周到地爱护和照顾她们的家人,在每段婚姻里他都是真诚专一的。若说他重情有情,他竟能够在Kawee的母亲去世不到百天就再婚,在Sao夫人尚未下葬就开始了对Leela的追求,他甚至对自己的儿子养而不教,几乎快要不闻不问,任他自生自灭,连一点关注、赞美和信任都吝于给予。
他的爱,开始和消逝都只在一瞬,迅疾地令人难以置信。他的爱很真很深,但至于有多久,则完全取决于那个女人的生命有多久。这女人活着,他就专注地爱着她,一旦死去,爱便戛然而止,不留痕迹。Kawee曾经说他老爸“没有女人就活不了”,我想他是没有爱情就活不了。或许在他内心最深处埋藏着一份太深的恐惧——对失去爱侣后孤独寂寞的恐惧。他是个一刻不沉浸在爱情里就无法呼吸的人,而且他的爱情需要一个活生生的人做对象。因此无论他多么爱他的妻子,在她们死后他都不会多做停留,会马上寻找新的爱情,他的爱必须是鲜活生动的,不能交给回忆和怀念,否则他便会坠入无边的恐惧。他的爱汩汩流淌,需要一个容器来盛放,如果身边没有一个妻子来做这爱情的容器,他便会在爱的停顿中窒息。身边没有伴侣,爱无处盛放,这边是Kid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情多泛滥至此,以至于他无暇也无多余的精力来给儿子应有的父爱。他任自己沉溺于爱情,忘了去尽一个父亲最基本的职责。他身边的女子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变换的是一张张面孔,不变的是对Kawee的伤害。他把全部的爱虔诚地捧送给了一个又一个女子和她们的家人,他在每一任妻子那里扮演着完美的丈夫,却从没看见身后Kawee那双渴求父爱企盼关注的眼睛。在Kid与Kawee这对父子之间没有伦理,就像Kawee说的,“如果我们不能父慈子孝,那就让我们互相憎恨地活下去吧”。甚至在别人和儿子冲突时,Kid永远是个“不护短”的父亲,永远站在旁人一边,错的永远是儿子,旁人才是受害者。儿子和Tom打架,被打的时候他没有关切和疼惜,也没有制止Tom,而儿子还手的时候他却立即阻拦;儿子被Leela诬陷,他不管儿子的解释,破口大骂“你这****”,连Kawee已经死去那么久的母亲都连带辱骂了,令人齿冷。这样的父亲,没有也罢。
Kawee的乖张孤僻、冷酷暴戾是家庭的不伦造成的,母爱的死去,父爱的遗弃,如同入侵者和掠夺者一样走马灯般变换着住进家里的继母和她们的家人,这一切的一切都使他茕茕孑立,使他的心在绝望中冰封,被恨意一点点填满。层层叠叠的伤痕给了这颗心一个坚硬无比的外壳,只等着命中的天使来解除魔咒,融化坚冰,唤醒被埋葬了许久的柔情,开启Kawee生命中真正的春天。然而,天使会来么?那将会是在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