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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___★洛蝶永恒‖〃ˊ◇┃小说┃七月七日晴(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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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七月七日晴
【作者】楼雨晴


1楼2011-11-19 19:28回复
    一之一 天晴
    第一部年少
    爱情,就像初次尝到,那半熟的杨桃滋味,
    酸酸的、涩涩的,却又忍不住想一再深尝,
    流转在青涩杨桃、你憨甜笑靥间,
    我初次的、纯净的爱情,
    悄悄萌芽。


    2楼2011-11-19 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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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之一天晴
      我叫沈天晴。
      若要说起我的一生,其实乏善可陈得紧,怕各位看得头重脚轻眼皮撑不开,就挑些重点来
      说好了。
      所谓的「一生」,其实也不长,目前为止,才过了十四个年头又三百二十七天八小时零五
      秒而已。
      首先,和所有人一样,我有一对慈祥和蔼的父母,还有一个很帅、很优秀,女生看到都会
      忍不住尖叫的哥哥。
      至于我,从小到大老师给的评语,大抵都离不开:个性冲动、顽劣难驯,宜多管教等等形
      容词,善良一点的老师,会说我活泼外向、打抱不平。
      不过那有什么差别?换个好听些的说法而已,还是在损我。
      什么?不信让我来批注一下--
      活泼外向--等于我很皮,相当皮,皮到欠揍。
      打抱不平--另一个说法叫惹是生非,调皮捣蛋。
      最狠的是,国小五年级时的导师还在家庭联络簿上写着:冥顽不灵,目无尊长,行径嚣张
      ,不知悔改,请家长严加管教,以免危害社会善良风气。
      俨然把我写成了混世恶魔,连社会风气败坏、经济景气低迷都和我有关,再说下去,孔明
      先生的出师未捷身先死、中国五千年来的成败兴衰都变成是我的罪过了,只差没要我切腹
      自杀以谢天下。
      我只不过在背后给那个老处女导师取了个「灭绝师太」的绰号,外加和同学赌她内裤的颜
      色而已,大家来评评理,这样有很罪该万死吗?
      妈妈居然罚我跪,这也就罢了;要我明天向灭绝……呃,吴老师道歉,我也可以接受;写
      悔过书,小Case,保证文情并茂直追与妻诀别书;可是--最最不能接受的,是妈妈居然不
      准我吃晚饭,晚餐还故意煮我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
      这真是天底下最不人道的酷刑了!
      不过还好,哥哥总是会维护我,不管任何时候。
      小时候一再挨罚,常会哀怨询问:「妈妈,我其实不是你亲生的对不对?」
      「答对了!你是臭水沟挖出来的。」真过分!居然答得这么干脆,还一副「你这辈子就现
      在最聪明」的表情。
      相较之下,品学兼优的哥哥,相当适合被拿来当天神崇拜。
      而,我确实也这么做了。
      那个时候,家里的经济状况并不好,家中务农,爸妈每天都好忙好累,没办法兼顾到我,
      我等于是哥哥一手带大的。对我而言,哥哥不只是哥哥,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不
      会像所有的人,去批判我的行为,而是用另一个角度看待我,包容我的所作所为。每当我
      又闯了祸,在一堆皱着眉头看我的人里面,总会有那么一张面容,带着微笑,眼神充满了
      解与宽容,默默支持我。
      很孝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哥哥是我很重要的一个人,他是我的守护神,也是我的避难
      所,每次只要有事,第一个赶来我身边的人是他;闯了祸,第一个想要找的人,也是他。
      很早以前,我就已经领悟到,我可以失去一切,就是不能没有哥哥。
      有一年穷极无聊,蹲在一旁看到邻居玩「新郎、新娘」的家家酒游戏,回来之后满口嚷着
      要嫁给哥哥,在那懵懂无知的年岁里,还不太能理解「嫁」是什么意思,但是隔壁长我两
      岁的大毛,一副大人样地告诉我,「嫁」就是和最喜欢的人一起生活,永远不分开。
      最喜欢的人?那不就是哥哥吗?
      所以我问哥哥,要不要「嫁」给我。
      哥哥说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是男生,不能『嫁』给你。」
      「那,我嫁就可以了吗?」
      「还是不行。」
      「为什么?」第一次觉得哥哥很龟毛,用力瞪他。
      哥哥轻轻笑了,摸摸我的头。「因为我们是兄妹。」
      兄妹?我歪着头思考,因为是兄妹,所以不能嫁给我最喜欢的哥哥吗?
      那年,我三岁半,第一次讨厌「兄妹」这个字眼。
      在那之后的一个夜里,我半夜醒来,见不到哥哥,心慌地下床寻找,循着微弱的灯光,看
      见呆站在父母房门前,表情呆愣的他。
      「哥--」
      「嘘!」他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我噤声。
      我听话地点头走向他,没发出一丁点声响,隐约捕捉到房内父母的谈话声。
      


      3楼2011-11-19 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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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冬天很冷,哥哥低头看见我没穿鞋,把我抱起来,回到房间。
        我好奇地问他:「哥哥偷听……」
        「我没有偷听,是起来喝茶,不小心听到的。」他把我放在床上,蹲身拍掉我脚下的脏污
        ,我两只小脚不安分地晃来晃去。
        「晴,别乱动!」他翻开被子,找到又被我踢掉的袜子,替我穿上。
        「嘻……哥哥、哥哥……」我撒娇地扑抱上去,在他脸上印了一串黏答答的口水吻。
        他从来不嫌脏,笑笑地把我塞进被子里,在我身边躺下。
        「晴,今天晚上的事,不要告诉别人。」
        「哥哥偷听的事?」
        「我没偷听,是不小心听到!」
        「没偷听……不小心?」
        「对,所以晴别说。」
        我绽开领悟的笑容,用力点头。「不能说,哥哥偷听……」
        「我、没、偷、听!」
        「不小心?」
        「对,不小心。」
        「不小心偷听?」
        「……」哥哥叹了一口气。「小小晴,你一定要死咬着偷听不放吗?」
        我没告诉哥哥,其实,我也听到了。
        和哥哥一样--不小心,偷听。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牢牢地记住了那个关键词眼,而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关键词眼。
        它在我脑子里盘旋不去,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困扰着我。
        于是,我问哥哥:「什么是孤儿?」
        正在帮我洗澡的哥哥停下动作,奇怪地问我:「你哪里听来的?」
        「那天晚上,哥哥偷听……」
        「我不是叫你不要再说这件事了吗?」
        「那什么是孤儿?」
        「孤儿就是……」他停了一下,帮我穿好衣服,斟酌着挑选字眼。「没有爸爸、没有妈妈
        ,也没有亲人的那种……那种小孩……」
        「妈妈说我是孤儿,我没有亲人吗?」
        所以,爸爸不是我的,妈妈也不是我的,就连哥哥都不是我的,我,是孤儿
        哥哥突然不说话了,将我抱得好紧。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懂得那个拥抱叫心疼。
        慢慢懂事,对孤儿有了更实质的领悟,也明白了那记拥抱的怜悯,反而没有太大感觉了,
        因为还来不及感伤,已经先有太多的感觉塞进我心里,满得没有空间感受其它。
        到底是不是臭水沟里挖出来的,我不想去求证,因为就算什么都没有,我还是会拥有另一
        个人最真的疼惜,我从来就不孤单。
        哥哥,真的不只是哥哥了……
        那又是什么?我还没有个答案,但是在那之前,我下意识地藏起了历年来仰慕者要我转交
        给哥哥--不计其数的情书。
        国小四年级,死党说我哥很帅,老是借故要来我家玩,于是学期结束前,我和她切八断,
        绝交了,同时明白千古不变的道理--女人的友情是相当薄弱的!
        国中一年级,我们班的班花倒追哥哥,我规定他不许再去学校接我下课,我自己会回家,
        哥还以为我不想再依赖他,迫不及待想展现小大人的样子。
        开玩笑,我为什么要让我的俊俏哥哥每天被一群花痴女用眼神强暴?
        哥哥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我对他有相当强的占有欲,这点,我从不否认。
        渐渐的,我开始明白,这强烈的占有欲背后代表的是什么,在这少女情怀的十四岁……
        


        4楼2011-11-19 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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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之三 许诺
          「晴!」一路由学校回来,小妹爱理不搭的态度惹得沈瀚宇一肚子疑惑。
          跟进房间,见她拿出课本,他关心地上前询问:「写功课吗?要不要我教你?」
          「不要,我自己会写,你走开!」
          沈瀚宇一愕。这是第一次,她驱赶他。她向来只会缠腻着他,从来不会赶他。
          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晴--」
          「我没空!」她拿高课本,挡住小脸。
          「可是--」
          「不要吵我!」
          「我要说的是--」
          「很烦耶,没看到我在念书啊!」她拿下课本,用力吼道。
          他叹了口气。「我只是想提醒你,课本拿反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瞪住他,鼓着颊说不出话来。
          这表情逗笑了他。
          晴只要一生气,腮帮子就会鼓红,像颗红苹果,让人想一口咬下去。
          「笑笑笑!笑死你好了,模范生了不起啊!」一气之下,课本往他身上砸,眼眶一红,竟
          委屈地泛出泪光。
          这下沈瀚宇笑不出来了,惊吓地问:「怎么啦?说哭就哭。」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走开啦!」推掉他安抚的手,天晴径自生着闷气。
          沈瀚宇盯着被推开的手,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
          看来她心情真的很不好。他好脾气地不与她计较,点点头,迁就她。「好吧,那你看书,
          我出去,不吵你。」
          课本被捡起,放回她手中,她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拉不下脸来喊他,只能懊
          恼地猛捶书包。
          「笨蛋!沈瀚宇是大笨蛋--」
          这样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晚餐时刻,连沈家父母都察觉到他们的不对劲。
          平日话最多的天晴,突然像舌头被猫偷了,静得没有声音,说不怪谁信?
          「小晴,你身体不舒服吗?」父亲关心地问。
          「没有。」她埋头,猛扒饭。
          有一道视线关切地停驻在她身上,她感受得到,却固执地不予响应。
          「你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沈瀚宇习惯性地为她挟菜。
          「我自己会挟,不要你鸡婆!」她看也不看,把碗移开。
          伸出去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他尴尬地呆祝
          「小晴,怎么可以这样跟你哥说话!」母亲板起脸训斥。
          「妈,没关系--」沈瀚宇牵强地扯开笑,想缓和气氛。
          「什么没关系,小晴,跟你哥道歉。」
          「我不要!」她赌气回嘴。
          「我说道歉,沈天晴!」
          「妈,真的不用--」
          「沈瀚宇,用不着你假好心。」
          「沈瀚宇是你叫的吗?没大没小,他是你哥!不要仗着年纪小就耍任性,你哥在你这个年
          纪的时候,比你懂事一百倍!」
          「小晴,你就道个歉,这次是你不对。」连一向寡言的父亲都说话了。
          她满腹委屈,重重放下碗筷。「我知道哥什么都对、什么都好,我就什么事都做不好,只
          会让老师告状,丢你们的脸,用不着你们一直提醒我这点,反正我在这个家是多余的,你
          们有哥这个骄傲就好了!」
          说完,她推开椅子,转身往外跑。
          其余三人全愣在餐桌旁。
          说什么鬼话?母亲皱起眉。「这丫头又哪根筋不对了?」
          沈瀚宇抿嘴不说话,望住她消失的方向,敛眉凝思。
          是他的锋芒太露,伤到她的自尊心了吗?
          她表现得那么开朗洒脱,他一直没想过他过于抢眼是否会造成她的压力,是什么人拿他们
          作比较,刺伤她了?
          「你们吵架了?」父亲关切问道,再迟钝也看得出异样。
          这可真是奇事一桩了,兄妹俩平日不是感情好到让人嫉妒吗?他们也会有闹别扭的时候?
          「没。爸别担心,我会处理。」
          「你呀,别再这么纵容她,这丫头都无法无天了。」母亲摇头叹气,念了两句。
          视线转向身旁空了的位子,被搁置在桌上的饭碗,吃不到几口。他低低轻喃:「晴不会。
          」他知道她不会,因为他懂她更甚于自己。
          沿着田间小路,虫声唧唧,沈瀚宇停在路旁一棵杨桃树下。
          「小姐,一个人吗?要不要陪我去喝杯茶?」他靠在树干边,头往上抬,果然枝叶扶疏间
          ,娇小身子蜷坐其间。
          明明气质稳重,却硬是学不良少年搭讪的轻浮口吻,要在以前,她一定会被逗笑,但是现
          


          6楼2011-11-19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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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之五 泪雨
            哥:
            最近好吗?我好想你。
            这三年,前前后后写了无数封的信,但是一直都没收到你的回信,不知道你在台北过得好
            不好,是不是太忙了,所以没空写信给我?没关系,我不会哭、不会闹,我会耐心地慢慢
            等,但是你起码给我点消息,好吗?就算是只字词组都好,让我知道,你收到了我的信,
            知道了我的思念。
            你知道思念是什么感觉吗?像有数万只的蚂蚁在身上咬,又痒、又麻、又痛,可是不知道
            要抓什么地方才能真正止痒,我想,要到见到你的那一天,这些蚂蚁才会消失吧!
            我说这些话不是故意为难你哦,只是要让你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很想、很想!每次想
            到眼睛热热、鼻子酸酸的时候,我就会把自己关在你的房间,看着你用过的每一样东西,
            想象你还在我身边,我没有哭哦,真的,我发誓!
            现在的我,变得很坚强、很懂事了,你都不想看看我的改变吗?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
            不会再和你作对,不会再无理取闹了,只要你回来,我会很听、很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
            ,好不好?好不好?
            这几天又下起雨了,好讨厌,老天爷怎么有那么多水,倒都倒不完。我的生日又快到了哦
            ,从你走后,我就没再收过任何的生日礼物了,我不会忘记,我就是在那一天失去你的,
            每次只要想到这里,心就好痛好痛,快要不能呼吸……
            再过几天,我就要满十八岁了,希望那一天能够放晴,拜托,只要一次就好,今年不要再
            下雨了,我真的很希望这一天,能有你陪在我身边。
            我相信,只要不停地祈祷,总有一天,老天爷会听到我的请求的,对不对?我会慢慢地等
            ,今年等不到,还有明年,明年等不到,还有后年、大后年……
            因为你说过,只要雨停,你就会回来,带我去放风筝、去溪边抓鱼,对吧?
            最近,爸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医生要我们开始准备后事,虽然爸嘴上不说,但是我看得出
            来,他也很想你。哥,找个时间回家一趟吧,再晚,可能连爸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你真的不在乎吗?
            晴于生日前半个月--
            又好几天过去了,一如以往,这封信依然石沈大海。
            这三年,他不曾回来过。
            第一年,她还满心期待他会突然出现,实现他的承诺,带她走。
            第二年,她已经不敢奢望太多,只要他回来看她一眼,这样就够。
            然而,希望一再落空,第三年,她什么都不敢再想,只要一通电话、一封信,让她知道,
            他没有忘记她,她就很满足了。
            每天、每天,她总是满怀期待地守在信箱旁等邮差,也一次次地失望。她忍不住猜测,他
            没有收到她的信吗?这么多封,一封都没有吗?还是妈妈忘了帮她寄?
            她不知道哥哥读哪所学校、什么科系,也没有哥哥的地址、联络方式,连想寄托思念,都
            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她不敢去问妈妈,怕妈妈生气,情绪又要失控。
            眼看着爸爸病情一天比一天糟,只是撑着一口气,她知道,爸爸其实很想见哥哥最后一面

            考虑了几天,她趁妈妈去医院照顾爸爸时,偷了钥匙,她记得妈妈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衣
            柜那个上锁的抽屉里,她在那里面,找到了哥哥在台北的地址。
            她知道,如果她偷偷跑去找哥哥,妈妈发狂起来,可能会打死她,但是她已经管不了这么
            多了,她想念哥哥,好想、好想!
            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就快要和爸爸一起死掉了。
            就在她生日当天,豪雨狂下,她不顾一切地逃离了那个家,奔向有他的城巿。
            坐在北上的火车里,她其实很害怕,她从不曾离家那么远,到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城巿,但
            是她告诉自己,只要来到他身边,就什么都不须害怕了……
            看着列车驶过一站又一站,她熟悉的、不熟悉的站名,一一从她眼前经过,每过一站,她
            就离家更远些,也离他更近些,只要这么想,她就能够等待。
            台北车站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大,这里人好多、月台好乱,和屏东乡下完全不同,看得她头
            都昏了,问了好几个人,坐错了好几班公车,终于找到哥哥住的地方。
            


            13楼2011-11-19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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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地专注--
              胸口一阵尖锐的抽痛,他闭了下眼,不让自己再深想。
              当初会走,就是要断了她的念,他不能、也不允许再给她任何错误的遐想--
              「喂,你们兄妹不是很久没见面了吗?那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那个……沈瀚宇,你要不
              要讲点什么?还是说沈小妹……」他觉得气氛……静得有点怪。
              「我叫沈天晴。」她轻轻地告诉他。
              「早说嘛!只要是美女的名字,我都很乐意记到海枯石烂。」
              沈天晴被他夸张的言行逗笑。「哥,你的同学很有意思。」
              「能被美女夸奖是我的荣幸。」齐光彦戏剧化地半跪下身,拉起她的手背作势要亲吻。「
              美丽的小姐,你好,我叫齐--」
              突然伸来的手背挡住狼吻,沈瀚宇由他手中夺回妹妹的小手,不让她纯洁的手背惨遭色魔
              玷污。
              「离我妹远一点。」他冷冷警告,同时解释:「他读法律,我读医学,算不上同学。」有
              这种动不动就发情的同学太丢脸了,他恨不得撇清到十万八千里远。
              「那你们怎么会认识?」
              「这不要脸的家伙没钱吃午餐,居然干起土匪行径,抢我的面包吃。」
              「喂喂喂,都八百年前的旧事了,你还提它做什么?而且,你其实很欣赏我的不拘小节对
              不对?不然当时你怎么会不跟我计较?」
              「错!我只是在想,我就已经很穷了,还有人比我更穷,连面包都没得啃,我是可怜你,
              请不要自作多情。」
              「噢,多么伤人,枉费我一直把你当兄弟--」齐光彦西施捧心,扮娇弱。
              看多了真的会消化不良,沈瀚宇不屑地撇开脸。
              「那然后呢?」沈天晴感兴趣地追问。
              「后来他就赖我赖上瘾了,有一天就说,我们哥儿俩情比石坚,邀我去和他同住,彼此有
              个照应,我识人不清,误上贼船之后,才发现原来是他缴不出房租,才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来!你相信世上有这么无耻的人类吗?」
              齐光彦搔搔头,心虚地干笑。「朋友有通财之义嘛!我也不想这样啊,就是很奇怪,每次
              要用钱的时候,都会发现口袋只剩几个铜板,那种感觉很心痛唉!」
              「你把美眉的时候出手可阔绰了,就没见你为钱心痛过。」
              「那是因为老天爷不公平,我先天不良,只能靠后天努力,哪像你沈大帅哥,用不着花半
              点心思,女人就取之不劲用之不竭了。」
              沈天晴浅笑,偏头瞧他。「哥的女人缘很好吗?」
              沈瀚宇表情一僵,不自在地瞪了室友一眼。「先天不良?我还机能失调咧!你早产儿啊!

              「NO、NO、NO!」齐光彦伸出食指晃了晃。「你可以污辱我的人格,但是不能污辱我的身
              体,我保证我的『机能』非常好,由我历任女友如沐春风的性福 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
              。」
              沈瀚宇立刻沉下脸。「不要在我妹面前开黄腔。」
              「又不是未成年少女,说说也不行?你带女人回来,让我听了一夜的『暧昧声音』,我可
              也很够意思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话一出来,沈瀚宇已经僵到不能再僵。
              感觉到晴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完全没有勇气去看她的表情。
              「够了吧你,既然知道我们兄妹很久没见了,能不能给我们留点私下叙旧的空间,不要赖
              在这里说你那些没营养的黄色废料,污染我妹的耳朵。」
              察觉到他隐隐动了怒,齐光彦内心惊异极了。
              认识沈瀚宇的人,谁都知道他有多低调,低调到连生气都懒,就连莫名其妙被嗑走了唯一
              的午餐,也没太大反应。有人说他脾气好,可是根据他「未来杰出律师」的敏锐观察力,
              总觉得他是根本就什么都不在乎,就像一潭死水,麻木无感地过日子。
              麻木?不会吧?他才二十来岁耶,教授欣赏他,女孩仰慕他,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他有什
              么理由把自己弄得死气沉沉?
              直觉告诉齐光彦,这个女孩在他生命中占了极重的分量,因为她一出现,沈瀚宇就明显活
              了过来,有了情绪波动。
              自认弄不懂这对奇怪的兄妹,他耸耸肩,识相地转身离开。
              沈瀚宇目送室友离开,房门才关上,一道热源贴上他,腰际被密密实实地抱住,沈天晴将
              


              15楼2011-11-19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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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埋在他腰腹间,低低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哥,我好想你--」
                他僵直身体,低头凝视她发顶,停在她肩上的双手使不上力,无法推开,也无法拥抱。
                「都这么大了还撒娇。」他声音干干的,不自在地转身,藉由拿吹风机,不着痕迹地拉开
                距离。
                「哥帮我吹。」以前也是这样,她每次洗完头就满屋子乱跑,贪懒,想等它自然干,但是
                他都会把她抓来,按在腿上帮她吹干,怕她感冒。
                「你十八岁了,不是八岁,自己吹。」
                「那和几岁无关,是哥哥的宠爱。」
                她眼神极专注,他几乎无法迎视她过于灿亮的眼。
                「不要净说些孩子气的话,哥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的,你要学着独立点,自己照顾自己。

                「为什么不可能?哥不是说过,会照顾我一辈子的吗?」她站起身,追着他的背影问。
                沈瀚宇推开窗,细细的雨丝飘在他脸上,像极三年前,他们分离前的那个傍晚--
                「你来台北找我,妈知道吗?」
                「那年你为什么不说一声,就偷偷跑到台北来?」她反问。
                「我先问的,沈天晴。」
                「我三年前就想问了,沈瀚宇。」
                他抹了抹脸上的水气。「临时决定的,来不及跟你说。」
                「那不是理由,我不相信有差那几天,哥,你在骗我对不对?」
                「答对了,沈小晴。」他笑哼,让人分不清真假。
                她气结。「哥!」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这副审犯人的架势,不太对吧?还有,我不相信妈会同意你上来看
                我。」
                她神色一下子黯淡下来。「哥,我留在你这里好不好?我不想回去了。」
                「你在开玩笑的吧」他被这句话吓得心乱如麻,没留意到她表情不对劲。「你也看到了,
                我不是一个人住,两个大男生住的地方,多你一个女孩子很不方便,而且那头禽兽一看到
                漂亮女生,就变得只有兽性没人性,发情不分季节的,你都不怕吗?」齐光彦要是知道他
                把他形容成采花**,肯定和他拚命,但是他顾不了这么多了,必须暂时牺牲室友的名誉

                「那就另外找房子。我毕业了,可以去找工作帮忙赚钱啊,我不会造成你的负担。」她急
                忙保证。
                「你以为在台北生活是这么容易的事吗?这里不是屏东,高职毕业能找什么好工作?你给
                我好好继续读书,不许胡思乱想。」
                「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啊,哥,拜托你,让我留下来好不好?你都不知道这三年--」
                「我知道三年前我的不告而别让你积了不少怨怼,但是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怎样就能怎
                样的,如果你真的过来,那爸怎么办?妈怎么办?谁来照顾他们?我们不能什么事都只想
                到自己。」
                「可是我--」我回不去了啊!那个家容不下我,你知不知道?
                但是这些话,沈瀚宇并没让她有机会说出口。
                「不要任性,晴。哥的处境也很为难,你就懂事一点,好吗?」他揉了揉眉心,神情疲
                惫。
                所以……她让哥哥很困扰,是这个意思吗?
                这就是那年他不告而别的原因吗?她是个很大的负担,他扛不起,对不对?
                再有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哥哥无能为力,说了只会让他更自责,那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她咬着唇,默默掉泪。
                沈瀚宇看了心痛,上前搂她入怀。「对不起,晴。」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哥,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她哽咽着,痛哭失声。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晴就当是帮哥的忙,代我照顾爸妈,好不好?」
                帮--哥?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手背抹去泪,勇敢地点头。「好,我帮哥。」
                她说过,要很听、很听哥的话,哥说不行,就是真的不行了,如果有办法,哥不会故意抛
                下她,所以她要体谅他。
                「晴--」她这表情看得他又心碎、又不忍,有一瞬间,几乎要失去理智,开口要她留下--
                「没关系,我会等哥。」她浅笑,很温柔、很深情--
                沈瀚宇一震,像被毒蛇咬伤,惊痛狼狈地退开。
                「哥?」
                叩叩!
                敲门声害他慌乱地撞到桌角,齐光彦探进头来。「你们叙完旧没有?我肚子饿了。」接着
                


                16楼2011-11-19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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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之一 交集
                  第二部遥望
                  光与影昼与夜潺潺流光的轮替
                  男与女生与死爱情天平的两端
                  天堂地狱我遥望着你无法碰触
                  如此生死缠绵却又永不交集


                  20楼2011-11-19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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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之一交集
                    「晴!」由睡梦中惊醒,沈瀚宇失声喊出。
                    坐起身,惊觉自己流了一身冷汗。
                    沈瀚宇沉重喘息,伸手扭开床头灯,看了下一旁的闹钟,才两点半。
                    他抹抹脸,擦去汗水,再也没了睡意。
                    下意识地,右手又抚向大腿外侧。这个地方有道疤痕,深得刺目,是三年前那场车祸所留下的。
                    想到这里,他闭上眼睛,感觉赤裸裸的痛楚又再度涌现,不是来自身体,而是胸腔之内的这颗心。
                    昏迷了近一个月,再度醒来之后,他人在医院,他没追到她,甚至伤得动弹不得,哪都去不了。
                    他终于看清,这是他们的宿命,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他们没有抗议的权利,只能顺着往下走。
                    他的抗拒,只换来这一身的伤。
                    甚至,连见父亲最后一面,以及送终,都来不及。
                    这个教训,很痛,痛得他不得不看清,并且接受事实——他,没有任性的权利。
                    他懂了,也妥协了,那一天,在病床上,他不顾一身的伤,放声大笑,泪水笑得震出眼眶,医护人员全以为他在车祸当中受了太大的惊吓,找来精神科医师联合会诊。
                    他没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没疯,只是清醒了,如此而已。
                    伤好后,他比任何人都更用功,将全副心思放在课业上,除此之外,就是打工、赚钱,屏东老家的一切,记忆中夏日微风夹杂的青草味、清晨公鸡的啼叫声、赤足踩在清澈溪水的感觉,以及那个爱笑、爱闹的女孩清颜……都被埋藏在内心很深很深的地方,时日一久,终会淡忘。
                    最后一年,他当上实习医生,因为必须轮班,早没有了正常作息,病人的突发状况,是不会顺应你的作息时间的。
                    第四个月,他被调到小儿科。 别小看孩子,以为很好搞定,事实上,他们要是哭闹起来,可不比大人能够讲理的,同期的另一位实习医生就直呼吃不消,还问他是怎么搞定这些比撒旦更可怕的「恐布份子」。
                    他只是撤撇唇,虚应了句:「耐**!」
                    有些人还在背后调侃,他不只在女人堆里吃得开,连对付小孩都很有一套,简直大小通吃。他们又怎么知道,他的妹妹就是他一手带大的,安抚小孩的情绪,他有得是经验。
                    这天,一所小学爆发营养午餐集体中毒事件,将医院挤得水泄不通,一群小魔头同时哭闹,几乎把人搞到快精神衰竭,好不容易忙完所有的事,回到住处,他累得一沾枕就不想再动。
                    「瀚宇,你吃过饭没?」一双小手推了推他。
                    他闷哼一声,撑不开眼皮。
                    刘心苹见他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轻叹了口气。「那好吧,你休息,我煮了点东西,就放在微波炉里,你醒了再热来吃。信箱的信我帮你拿进来了,放在桌上,你有空记得看。」
                    他没响应,恐怕早不知睡到几重天去了。
                    刘心苹轻抚他沉睡的清俊面容,带着说不出的爱恋和心疼!
                    「那我回去了。」声音轻得近似自言,她不舍地收回手,帮他关上了门。
                    随后,沈瀚宇睁开眼,望向关上的房门。
                    三年前他出车祸时,刘心苹成天在医院里照顾他,出院之后,更是嘘寒问暖,把他的生活起居打理得无微不至,她一直都是这样,无怨无悔地守在他身边。
                    即使那天,他出其不意地吻了她,又在事后疏远她,没给一句合理交代,只伤人地说了句:「对不起。」
                    他的行为很莫名其妙,她却不曾指责过他。
                    她对他用情有多深,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她其实没有想过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只要能看见他,为他做点什么,知道他过得好,她就很欣慰了。
                    齐光彦说,他是走了狗屎运,才会遇到这么好的女人,死心塌地在爱他,要是不懂得好好珍惜,那真是笨得没药救了!
                    这一点用不着任何人说,他也知道。就因为她太好,他才更无法随心所欲,宁可和任何一个女人交往,就是无法在她身边停留。他并不想伤害她。
                    想起她说的信,他撑起身体下床,拿起那叠信逐一观看,扣除掉水电费帐单、广告信函,他目光定在一封熟悉的地址上,再也移不开。
                    有多久了?这个遥远到几乎遗忘的地名,屏东……
                    


                    21楼2011-11-19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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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闭了下眼,沉沉吐出一口气。
                      多可笑?说要遗忘,却连看到地址都会呼吸困难,还说早已无所谓,他到底是在骗谁?
                      努力控制轻颤的手,拆了信——
                      瀚宇:
                      母病危,自知时日不多,脑子浑浑沌沌了好些年,在即将走到人生尽头时,反而异常清晰,许多以前执着拘泥的事,在这一刻全都变得好模糊、好渺小,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恐怕再也没机会了。
                      最近,常常想起许多以前的事,脑子里最常浮现的,是小晴儿时的可爱模样,爱笑的小脸,像是世上没有什么烦恼能够困扰她,一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她口齿不清地冲着我喊妈妈,撒娇地伸长手要我抱的表情,不是亲生女儿又怎么样呢?我不是也疼了她这么多年,她也喊了我妈妈,为什么要让血缘来改变这一切,忘了她曾是我最心爱的女儿?
                      这一切从来就不是她所能决定的,可是我却残忍地拿她无法作主的事来苛责她,将我心里的怨恨发泄在她身上,有时看她流着泪,满脸无辜地喊着妈妈,我觉得……自己好可怕,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
                      生了病之后,小晴从不怨恨我亏待了她,没有怨言地照顾我,一肩扛起所有的事,任我打骂奚落,还是固执地陪伴在我身边,我才恍然惊觉,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看着她白天坚强地面对一切,处理所有的事情,到了晚上就躲进你以前的房间,看着你们的合照一遍遍地说:「哥,我很勇敢,很勇敢,你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妈妈,会打理家里,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
                      我是多么骄傲,有个这样的女儿。瀚宇,妈妈做错了好多事,可是,我已经来不及补偿她了,那一天,我抱着她,后悔地痛哭,我走了之后,最放不下心的就是她,她一直哭着说:「妈妈,不要走,我只剩下你了,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但是我知道,她不会是一个人,因为她还有你。
                      瀚宇,如果你看到这封信,就快回来吧,代替妈妈陪伴在她身边,她现在非常需要你,妈知道,这个要求让你很为难,但是我宁可当作你已经释怀,比起小晴所受的苦,我们这些又算什么呢?这是我欠她的,也是你欠她的,瀚宇,你可以答应我吗?
                      母字
                      看完信,他整个人动弹不得,僵愣了好久,又将手中的信重看一逼,确定没读错任何一个字,他握紧了信,无力地跌坐在椅中,再也厘不清又乱又麻的思绪——
                      走出火车站,沈瀚宇的心境是说不出的复杂。
                      当年离开后,六年当中,他不曾再踏进这里一步,这里变了好多,从小到大走过无数次的田间小路、晴爬过的每一棵树、那条他抓过大肚鱼换来晴清灿笑颜的小溪……都不一样了,连邻里大婶与他擦身而过时,也认不出他来了。
                      一路往家的方向走,门前清楚的两个字落入眼底——忌中。
                      他一悸,加快脚步奔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厅前陈设的灵堂,让他双脚几乎失去力气,提不起勇气上前,他——还是慢了一步!
                      咬牙忍住悲伤,他点上三炷香,在灵堂前跪了下去,向母亲忏悔。
                      他枉为人子,六年来,没尽孝道,还连父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再三拜了拜,单手将香插上,他抹掉颊边的泪水,左右张望,寻找晴的踪影。
                      大门是开着的,她应该在家才对。沈瀚宇绕到厨房没看见人,顿了顿,突然有所领悟,直接走向他的房间,开了门,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让他忍不住一阵鼻酸。
                      傍晚夕阳照下亮房间,她就缩在阴暗的角落,怀中抱着相框,空洞的眼神找不到焦距。
                      他放轻脚步,蹲在她跟前,轻喊:「晴?」
                      她仰起头,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缓慢地凝聚影像。「……哥?」
                      「对,是我。我回来了。」
                      她吸了吸气,喃声道:「我……没哭,哥,我很乖……」
                      沈瀚宇再也忍不住,眼眶一阵湿润,哽咽道:「没关系,哥已经回来了,你可以哭,在我怀里。」
                      「哥!」一声呜咽逸出唇畔,沈天晴扑向他,失声啜泣。「妈死了……」
                      「我知道!」沈瀚宇吸气,眨去泪光。
                      「你不知道!我一直喊她,可是她不理我,爸死了,妈死了,你也走了,丢下我一个人,没有人要,这个屋子只剩下我,到了晚上,又暗又静,空洞得好可怕,我想找人说话,可是……可是……」
                      


                      22楼2011-11-19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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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字一句,狠狠敲击到他心灵深处,重重地、残忍地敲击着,痛得他说不出话来——
                        他不记得他们最后是怎么结束通话,他失神呆坐着,直到沈天晴由外头回来。
                        「咦?哥,你不是说会晚点回来吗?我还没煮饭呢!」
                        他茫然抬眼,相映她脸上的盈盈浅笑,他连一丝虚弱的笑花都扯不开。「你去哪里了?」
                        「我去齐哥那里拿照片啊!」她扬了扬手中成叠的照片。「上回去九份的时候拍的,本来齐哥说要送我回来,但我想说路又不是不熟,就没麻烦他了。你要不要看看拍得好不好看?」
                        没留意到他神色不对劲,她兴致勃勃地挨靠到他身边,一张翻过一张,与他一同观赏。
                        「这张怎么回事?」他指着其中一张她让齐光彦搂着腰的照片,这举止有多亲密,几乎有了情侣的错觉,她不晓得吗?
                        沈天晴吐吐舌。「他在闹我啦!知道我怕痒,每次都这样,连拍照都乘机欺负我,我就躲啊,结果被他抓到,不小心就拍下来了。」
                        他深吸了口气,翻过几张。「那这个呢?」
                        他必须努力压抑,才能不用力对她大吼——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一个女孩让男人亲到拍照留念了,还能没什么吗?
                        她悄悄觑了他一眼,小声咕哝:「是他说要和我赌这条阶梯是双数还是单数,我输的话要我让他亲一下,我又没答应,是他偷袭我。」她不笨,心底隐约也察觉到齐光彦的企图,但他不明说,她也不能表明什么,毕竟他是哥哥的朋友,总不能让哥哥难做人。
                        你不也被偷袭得很乐在其中!
                        沈瀚宇盯视她噘着嘴抱怨的小女儿娇态,忍着没说出口。
                        终抄察觉到他异常的沉默,她偏头问:「哥,你怎么了?」
                        「没事。」
                        「那礼拜六齐哥说!」
                        「不许去!」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扬高的音量,连他自己都吓到了。
                        「……哥?」
                        「女孩子一天到晚往外跑,这样像什么话?」他压低音量,硬是绕了个弯自圆其说。
                        「可是,之前也是哥说——」
                        「我没要你一天到晚黏着他不放!你自己留意到没有?你现在一天到晚满口都是齐哥,你书还读不读?还有没有把哥哥放在眼里?你满脑子只容得下他吗?」
                        现在的她,是不是没他也可以了?
                        他惴测着,突然一阵惶恐。
                        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不被需要,一直以来,她把他看得比什么都还重要,直到另一个更重要的人出现,占据他一辈子都无法扮演的角色……就连最后守护者的资格都失去,那么,她身边还有他立足之地吗?
                        他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
                        「哥——不喜欢我和他走得太近吗?」她思考了好久,轻问出口。
                        「我……」只有他才知道,这不是针对齐光彦,而是任何一个对她有企图的男人,这种想独占她的私心,连他都自我厌恶。
                        「你知道!他想追你吗?」他困难地挤出声音。
                        「追我?」她瞪大眼。「谁说的?」
                        「不用任何人说,我不是瞎子,我看得到!」
                        是这样吗?哥也察贷到了,所以今天才会表现得如此反常,他——在吃醋?
                        她浅浅笑了,靠在他怀中,温柔地抱住他。「不管他喜不喜欢我,那都不重要,我只要跟哥在一起,这样就够了。」
                        真的可以这样吗?以兄妹的身分,一生相守?
                        她将柔柔情意揉进他的胸怀,却没瞧见他紧锁的眉宇之间,那抹深深的、深深的愁。
                        


                        34楼2011-11-19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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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之四 缺心
                          大一结束,沈天晴以亮眼的成绩领取奖学金,同时拿着成绩单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挑眉向哥哥炫耀:「我没丢哥的脸哦!」
                          沈瀚宇不遑多让地递出一张人事命令,笑道:「哥也没让你丢脸。」
                          这什么东西?她好奇地摊开来。「你要去英国受训?」
                          「你不要紧张,才三个月而已。院长曾经暗示过,等受训回来,我的职务和薪资会有所更动。」
                          「噢。」可是!三个月耶!中间刚好卡到她的生日,今年他又没办法陪在她身边了。
                          她有些小失望,不过想起哥哥的前途,她强自绽开笑颜,不想绊住他。
                          为了庆祝沈天晴的成绩优异、同时也替沈瀚宇送行,一群人兴致一来,约了到钱柜唱歌唱通宵。
                          毕竟是年轻人,疯起来完全不顾形象,一不留神,大伙儿都有几分薄醉,开始抢啤酒杯的抢啤酒杯,抢麦克风的拚命飙歌飙到破嗓。
                          「我的歌、我的歌啦,你不要抢!」一脚踢开学弟,林宛萱夺魁,得意地扯开嗓门,唱着唱着,声音开始哽咽,原本故作无谓的表情,由脸上崩坍——
                          「你像过去那样走来紧紧用双手将我环绕
                          你的温柔其实如刀要我还你怎样的笑
                          我明明都知道这将是最后的拥抱
                          你给我一个圈套我不能跳不能遁逃
                          我拿什么和你计较我想留的你想忘掉
                          曾经幸福的痛苦的该你的该我的到此一笔勾销……」
                          迷蒙的眼,在空中舆沈瀚宇交会,泪水自脸上从容决堤。
                          吵杂的包厢淹没了她无声的泪,只有沈天晴——
                          她看到了。
                          「你知道,那首歌是唱给你听的。」
                          「嗯。」
                          喧闹的包厢之外,走廊尽头传来轻浅的男女对话。
                          「我真没用,连想好好为你唱首歌都做不到。」她自嘲。
                          「小萱——」
                          身体一阵虚浮,林宛萱软软地将头枕靠在他肩上,一如还恋爱时那样。
                          「今晚去你那里,好吗?」她伸手,圈住他的颈子。
                          「你醉了。」沈瀚宇轻扶住她的腰。
                          她随意抵靠在墙上,缠在他身上的手没放。「我没醉,你知道我的酒量,这不足以使我醉。我只是想再抱抱你,感受你的体温,这样而已。」
                          沈瀚宇低头凝视困在墙与他之间,她醺红的醉颜。
                          「我们分手了。」他轻声提醒她。
                          「我知道。但是你想要有人陪,不是吗?」
                          「不能是你。」既然试过,清清楚楚知道给不起她要的,再去利用她的深情予驭予求,填补自身的空虚,这种行为太卑劣。
                          是啊,这就是沈瀚宇,他有他的人格、他的原则,也是这样的他,让她泥足深陷,爱得毫无理智。
                          「从分手到现在,你老实告诉我,你曾经想念过我、有过一丝丝心痛的感觉吗?就算只有一点点?」
                          「……」
                          「你知道吗?有时真的很恨你,恨你太诚实,连欺骗我都不愿意。」他从来都没有骗她,是她太傻,以为只要他和她肯努力,终究会盼到期待中的爱情降临。只是,她终究还是失败了,代价是一身的伤,这从来就不能怪他。
                          「虽然分手是我提出的,我也不曾后悔作下这样的决定,因为我知道你给不起我要的爱情,可是你知道吗?不管再过多久,看着这张俊俏的脸孔,心还是会痛得没办法再故做潇洒……」
                          沈潮宇只是沉默,安静、有耐性地听着她说。
                          她苦涩轻哼。「多可笑,以为自己够理智,到头来才发现,原来我比想象中的还要爱你,如果现在你要求复合,我想我一定会答应你……」
                          他不语,而她也没期待他表示什么,径自接续。「但是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像我爱你那样地爱我,我也不可能迁就那样残缺的感情。知道我为什么要提分手吗?因为你没有灵魂!我明白你很努力地想爱上我,但是眼睛骗不了人,你没有心、没有灵魂,只要你一天找不回来,你就永远没有办法去爱任何一个女人!」
                          她伸出手,轻轻抚着眼前这张至今依旧爱得心口发痛的俊颜。「每一个你交往过的女人都恨不了你的原因,就是在于你很认真地看待每一段感情,你从来就不是在玩爱情游戏,爱不了我们,你心里比谁都苦,所以我们没有办法恨,甚至心疼着这样的你。瀚宇,我能问吗?那个让你失了心的女人,是谁?」
                          「……不能。」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这是你心灵深处谁也碰触不了的禁忌,但至少我有权利知道,你会和我交往的原因,是因为『她』吗?有时我会觉得,你是透过我寻找着什么……」
                          他垂眸,拇指指腹沿着她优美的唇形轻轻挲抚。「你微笑时,颊畔会有浅浅的酒窝……」
                          难怪,他总是看着微笑的她失神。
                          勾下他的头,她主动吻住他微凉的唇,这是最后一次,让她好好记住与他缠绵的感觉。
                          沈瀚宇没有拒绝,轻拥住她,描绘他最爱的优美唇形,同时也尝到滑过相贴唇畔间,她心碎的泪。
                          


                          36楼2011-11-19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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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如何,你给过我最美的回忆,我由衷感谢,不管那个人是心苹还是任何人,我都希望你能早日寻回那颗遗落的心。」她松了手,离开他的怀抱。「我先回去了,帮我跟大家说一声。」
                            「我送你回去——」
                            她摇头,微笑婉拒。「你是今天的主角,怎么可以先走?」
                            「可是你喝了酒!」他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
                            「还没醉到回不了家。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明明不爱,却又对我这么好,你知道吗?这样的温柔对女人而言,其实更残忍,有时冷酷一点,反而是解脱。」
                            他无言了,默默看着她……
                            「再见了,我最爱的男人,祝你幸福。」恋恋不舍地吻了下他的唇角,越过他,独自走向没有他的人生。他没挽留,倚在墙边,目送她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收回目光,转身想回包厢,冷不防地对上一双清眸——
                            一张不言不语、幽然与他对望的清韵容颜……
                            他心脏一阵揪沉。
                            一直到回家,沈天晴始终没多说什么,异常地沉默,他不晓得,她到底站在那里多久,又看到了多少,她不说,他也不问。
                            连齐光彦都察觉到他们气氛不对劲,频频关心探问。
                            从进屋之后,他就一直站在阳台抽烟,沈天晴洗完澡出来,在他身后站了好久,他都没发现。
                            「你现在的心乱,是为了宛萱姊吗?」
                            一不留神,烧到了底的烟屁股烫到手指,他回神,赶紧拈熄。
                            「心苹姊的爱,你战战兢兢,不敢接受;而宛萱姊的爱,你接受了,却还不起,她们都是你在乎的,你却谁都伤害了。」
                            不敢迎视她过于清亮的明眸,他狼狈地移开,再燃起一根烟。「你才几岁,懂什么爱情?」
                            「我懂!你知道我懂!我不像你,不敢面对,只会逃避!」
                            他一霞,用力吸了口烟,再沉沉吐出,像要将心乱如麻的思绪,也随着废气一同释出体外。
                            沈天晴凝视着缭绕烟雾中,朦胧的俊秀容颜,叹息轻问:「哥,你心里爱的到底是谁?会不会把心藏得太深,连自己都看不清楚了?」
                            他爱的是谁?这是她第二次问他这个问题。
                            他爱谁,这点从来就无庸置疑,但是,他能说吗?
                            如同上一回,他无法响应,只能沉郁地吸着烟。
                            「哥,你不能这样,想要谁,要表示清楚,否则,你爱的人随着你隐晦不明的态度摆荡不安,得不到确切答案,你不爱的人又无法彻底死心,你这样!会让每一个爱你的人很痛苦,你知不知道?」她说着,声音隐隐哽咽,背过身去,不愿让他看见她的脆弱。
                            「晴——」他黯然,伸出了手,却没有立场给予抚慰,凝视着她清寂的背影,迟迟无法给她一记拥抱。
                            「其实,那些爱你的人未必真的奢望得到什么,她们要的,只是一个明确的答案而已,有这么难吗?」字字句句全是不可错辨的怨怼,他不是不懂,只是——
                            晴,对不起。
                            他无声地,在心中轻轻说着无法出口的亏欠。


                            37楼2011-11-19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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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里,门铃响起,刘心苹卸了妆,才刚躺上床,就被逼着离开温暖的床铺。
                              没料到的是,门外站着的人——
                              「瀚宇?」她惊呼。几个小时前才刚从钱柜分开,实在料不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他。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好啊!」伸手拉他,发现掌温出奇的低,将他按坐在椅中,抚上他的脸,也是冰凉的。
                              「瀚宇,你没事吧?」她弯身关切地俯视他。
                              他摇头,抬眸看着这张没有疑问的绝美容颜,她的眼中正盛满不容错辨的忧心与关怀了
                              这样一个高雅、聪明、内外兼具的女子,不论爱上任何人,她都可以很幸福,为什么!偏偏要爱上他?
                              沈瀚宇眸光一黯,探手拉下她,出其不意地吻上红唇。
                              她微愣,刹那的恍神,只感觉到他唇腔的温度。柔软的探触,芳心泛着酸楚疼痛的幸福,几乎想就此沉沦不醒——
                              但,也只是瞬间而已!
                              她用力推开他,想也不想地挥了他一记巴掌。「沈瀚宇,你把我当成什么!」
                              他直视着她,神色没半分改变。「你还爱我吗?」
                              又一记巴掌造访他另一边脸颊。「你混帐!」他凭什么这么问她?凭什么?
                              「我懂了。」他贴头.站起身。「对不起,我不该来的。」
                              这是他个人的悲哀.不该拖任何人下水。他没有权利要求她的无怨无悔,她也没有义务永远守候。
                              他就这样走了?
                              刘心苹瞪着他落寞寂寥的背影,一瞬间的心酸揪紧了芳心。「沈瀚宇,你站住!」
                              他停住,才刚回身,柔软温香迎面扑来,怨怼地捶打他。「你好过分!凭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先是莫名其妙地吻了我,又不给一句交代地疏远我,假装一切都没发生,我不怪你,因为感情的事勉强下来,看着你女朋友交了一个又一个,再一次又一次地分手,我只能静静守在你身后,陪着你在感情世界中浮沉……可是,你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这样戏弄我很好玩吗?就因为我爱你,所以你就可以这样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我也有尊严啊!你还要糟蹋我的感情到什么地步才罢休?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爱你,看到你幸福就够了,从来都没奢求过什么,有这么难吗?为什么要失魂落魄地跑来找我?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你明知道、明知道我看了会心疼,明知道我放不下你,明知道……我已经爱到连尊严都没了……」
                              她放声痛哭,每说一句就捶一下,他也没反抗,由着她发泄,直到她捶累了,双手不知几时缠上他腰际,紧紧拒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沈瀚宇捧起她泪痕斑斑的面颊。「我从来就没有想要伤害你。」带着满心歉疚,低头吻住她。
                              她闭上眼,流着泪,心碎酸楚地响应他,因为她知道,这是她唯一能拥抱他的机会,她不想放开,她知道这样很傻,但是就算只有一夜,只要能真真实实地拥抱他,以她的体温去温热他空凉的心,她愿意!
                              「心苹——」他及时打住,神情复杂地凝视她。「如果我是你,会立刻放手。」
                              「我知道。」但是她不想。双手将他抱得更紧,仰首主动接续未完的吻。
                              这一夜,她成功留下了他。


                              38楼2011-11-19 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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