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仓美羽吧 关注:735贴子:11,463

【图书】银河铁道之夜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宫泽贤治的《银河铁道之夜》在美羽篇中是线索般的存在,所以还是希望在美羽吧中能有完整的宫泽大师的这部成名作。字数不多,现在此完整的发下。谨希望美羽吧能如文中的柯贝内拉般有段如梦似幻的寻找幸福之旅。
一楼度娘


1楼2011-11-30 22:20回复
    三 家
    乔伴尼一口气冲回后街里弄一间小房子内。并排的三家之中,最左边那家门前摆着一个种满紫色甘蓝和芦笋的木箱,两扇小窗子终日垂挂着遮帘。
    “妈,我回来了!您身子没事吧?”乔伴尼边脱鞋边问。
    “哦,乔伴尼,工作很辛苦吧?今天挺凉快的,我身子一直很好啊。”
    乔伴尼在玄关口跨进屋内,便看到母亲身上盖着一条白被单,睡在玄关前的房内。乔 伴尼打开窗子:
    “妈,我今天买了方糖回来,可以加进您的牛奶里。”
    “哦,你先吃吧,我还不饿。”
    “姊姊什么时候回去的?”
    “三点左右吧。她帮我把屋里都打扫干净了。”
    “您的牛奶送来了没有?”
    “还没送来吗?”
    “我去帮您拿回来。”
    “我的不用急,你先吃饭吧!你姊姊煮了一道蕃茄菜,就放在那儿呢。”
    “那我先吃好了。”
    乔伴尼将搁在窗户口一盘煮蕃茄端过来,和着面包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妈,我相信爸爸不久就会回来的。”
    “我也这样认为呢。不过你为甚么会这样想呢?”
    “今天早上的报纸写说,今年北方渔获是大丰收啊!”
    “不过啊,你爸爸也许不是去打渔的。”
    “一定是去打渔的。爸爸绝对不可能做出那种得坐牢的坏事啊!上次爸爸回来时赠送给学校的大蟹壳和羚鹿角,现在都还保存在标本室呢。六年级的老师上课时还轮流带到教室内去。去年毕业旅行(译注:以下几个字空白)”


    5楼2011-11-30 22:22
    回复

      “你爸爸是不是说过,下次要给你带一件海濑皮夹克回来?”
      “同学们每次碰到我都会提起这件事,他们都在嘲弄我呢!”
      “他们会向你说你爸爸的坏话吗?”
      “嗯,不过康潘内鲁拉绝对不说。而且每次大家在说爸爸的坏话时,他都很难过的样子。”
      “他父亲跟你爸爸从小就是好朋友,就像你跟康潘内鲁拉一样呢。”
      “对啊,所以爸爸以前带我去过康潘内鲁拉家嘛!那段日子真好!那时我时常在放学后到他家玩。他家有一列用酒精发动的火车,只要把七片轨道接起来,就会形成一个圆形的轨道,而且也有电线杆和红绿灯,只有火车通过时,红绿灯才会亮起绿灯呢!有一次我们把酒精用完了,就加进煤油,结果把油缸熏得黑漆漆的。”
      “是这样啊?”
      “我现在每天早上也到他家送报,只是他家每次都静悄悄的。”
      “因为太早了嘛。”
      “他家有一只叫曹威路的狗,尾巴像扫把一样。每次见到我,都会哼哼地跟在我身后,一直跟到巷口的转角。有时候还会跟得更远。今晚听说他会跟大家到河边流放乌瓜灯笼,那时,狗一定也会跟去的。”
      “对了,今晚是银河祭哦!”
      “嗯,我去拿牛奶时会顺便看一下。”
      “去玩吧,不过不要下河啊。”
      “我只是在岸边看看而已,一个小时就回来。”
      “玩久一点没关系。跟康潘内鲁拉在一起的话,我是放心的。”
      “我一定跟他一起的。妈,要不要关上窗子?”
      “也好,有点凉起来了。”
      乔伴尼站起身关上窗子,再收拾好盘子和面包袋,迅速地套上鞋子,一边喊着:
      “我一个半小时就会回来!”说完便走出昏暗的门口。


      6楼2011-11-30 22:22
      回复

        这时,他陡然想起母亲的牛奶,便离开了钟表店前。虽然过窄的上衣让他感到肩头有点不舒服,他还是挺起胸膛,用力挥着手臂,走过街头。
        空气很清澄,像清水一般流荡在大街上和商店中。街灯都被青绿的冷杉和橡树树枝所包裹,电力公司前那六株梧桐树上,也装饰着五颜六色的小灯泡,整个市街看起来就像是人鱼龙宫。孩子们穿着刚从衣橱拿出,折迭线还鲜明残存着的新衣,吹着〈星辰圆舞曲〉口哨,要不然就边跑边大喊着:“半人马座,快快降雾啊!”有的点燃蓝色的镁光烟火,大家都玩得兴高采烈。不过乔伴尼却不知在何时又深深垂着头,对眼前的热闹视而不见,思考着与热闹完全无关的事,匆匆往牛奶店走去。
        不久,乔伴尼来到有许多白杨树在星空下耸立的镇边。他跨进牛奶店漆黑门口,站在溢满牛臭的昏暗厨房前,脱下帽子喊道:“晚安!”可是屋里没人响应,好像是没有任何人在家似的。
        “晚安!有人在吗?”乔伴尼挺直着身子又叫了一次。过一会儿,一个看来身体很孱弱的老奶奶,慢吞吞地走了出来,嘴里嘟哝着问他有什么事。
        “哦,今天我家的牛奶还没送来,所以我自己来拿回去。”乔伴尼一鼓作气地说完。
        “现在都没人在家,我不清楚,你明天再来吧。”
        老奶奶揉着发红的下眼皮,俯身望着乔伴尼。
        “我妈在生病,今晚没有牛奶不行的。”
        “那你等一下再来一趟好了。”老奶奶等不及地转身就要进去。
        “好的,谢谢。”乔伴尼鞠了个躬,走出厨房。
        在街角十字路口正要转弯时,他看到对面桥口一家杂货店前,有六、七个黑色人影和隐约可见是穿着白衬衫的学生,有的吹着口哨,有的大笑着,每人手中都提着一只乌瓜灯笼,纠缠不清地走了过来。那笑声和口哨声,都是乔伴尼耳熟的声音。是的,那些人正是乔伴尼的同班同学。乔伴尼情不自禁吓了一跳,正想掉头往回走时,又改变主意,反而加快脚步迎上前去。
        “你们要去河边?”乔伴尼想开口这样问,可是喉咙好像哽了什么东西说不出来。
        “乔伴尼,海濑皮夹克要到了喔!”刚刚碰到的查内利又大声叫了起来。
        “乔伴尼,海濑皮夹克要到了喔!”其它人也跟着起哄。
        乔伴尼满脸通红,也不知道自己的双脚是不是还在走动,只一心想尽快经过他们身边。结果,他发现康潘内鲁拉也在人群中。康潘内鲁拉好像很过意不去的样子,默默微笑着,眼光充满乞求谅解的神色。
        乔伴尼慌忙逃开那个眼光,就在康潘内鲁拉修长的身影从他身边经过不久,一群人又开始各自吹起口哨来。走到街角正要转弯时,他回头看了一下,凑巧身后的查内利也刚好回过头来在看着他。康潘内鲁拉则高声吹着口哨,头也不回地走向朦胧灰暗的桥影去了。乔伴尼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寂寥涌上心头,拔腿奔跑起来。路旁几个用手掩着耳朵哇哇叫着的小孩子们,以为乔伴尼是因为开心才奔跑起来,也跟着起哄大叫着。不一会儿,乔伴尼便往黑色山丘疾走着。
        


        8楼2011-11-30 22:22
        回复
          五 气象轮轴
          (译注:当时盛冈市与花卷市的寺庙里,盛传一种将花岗岩柱中心挖通,再嵌入可以转动的铁制轮轴,以祭奠因饥馑饿死的人的柱子。作者可能是根据这个柱子形象创作出这个词句的。)
          牧场后面是一片平缓的山丘,黑漆漆的平坦丘顶,在大熊星的照映之下,显得比往常还要低,而且互相毗连着。
          乔伴尼在露珠湿漉的小山林中,沿着小径一直往上爬。在黑黝黝的草丛与各种形状的灌木丛阴影中,一道白晃星光照亮着这条小径。草丛中,有闪着青光的小虫,透过这些亮光,可看见青葱的叶子,乔伴尼觉得它们很像刚才大家手中提的乌瓜灯笼。
          穿过这片松橡丛生的黑树林后,眼前便会出现宽阔的天空,不但可以望见白森森地横贯南北的银河,也可以分辨出丘顶上的气象轮轴。四周开满着风铃草和野菊,飘散着做梦时都可能闻得到的馨香,一只鸟儿,一边啼叫一边飞过丘顶。
          乔伴尼走到气象轮轴底下,将热烘烘的身子摔在冰冷的草地上。
          黑暗中,镇上的灯火宛如海底龙宫的景致,孩子们的歌声与口哨声,以及断断续续的尖叫声,隐约可以传进他的耳里。风,在远方呼嚎,丘顶上的野草微微摇曳着,乔伴尼那被汗水濡湿的衬衫,也变凉了。乔伴尼环视着从镇上尽头延伸到远方的黑色原野。
          原野上传来火车的轰隆声。小小的列车上,可见一排红色的小小车窗。乔伴尼想象着里面众多旅客,或许正在削苹果、在笑着、在做着其它事情,突然感到一股不可言喻的悲哀,再度将眼光望向夜空。
          啊……听说那条白色带子都是天星喔!
          可是,不管他再怎么观看,总是觉得那条带子不像是白天老师所说的那般空旷又冷漠。而且,他越看越觉得,那里是一片有小山林和牧场的原野。接着,乔伴尼又看到碧蓝的织女星,分散成三、四个星眼,闪闪眨巴着,又不停伸缩着它的双脚,最后伸长为蘑菇的形状。看着看着,连眼下的镇子,似乎也变成朦胧不清的一大朵星云,或像是一团巨大烟雾。


          9楼2011-11-30 22:23
          回复
            六 银河车站
            乔伴尼又觉得身后的气象轮轴,也幻化成朦胧的三角形路标,像萤火虫那般闪闪灭灭着。接着轮廓逐渐清晰起来,最后一动不动地伫立在深浓钢青色夜空下的原野上。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神秘的声音,叫着:银河车站,银河车站。刚听到声音,眼前便突兀地明亮起来,好像是亿万只萤鱿(会发出强烈光线的小鱿鱼)的火光,在瞬时间凝聚为化石,沉淀在天空一样。又好像是钻石公司为了拉高卖价,故意谎称采不到钻石,结果偷偷藏起的钻石,被人一把翻倒,泼洒在天空上一样。眼前突然亮晃晃的,乔伴尼情不自禁揉了好几遍眼睛。
            等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竟然坐在一辆小列车上,正在晃晃悠悠向前行驶。乔伴尼真的是坐在一辆点着昏黄小灯泡的夜行轻便列车上,车厢内空荡荡的,他正从车窗往外观看着。车厢内,每一张镶着天鹅绒的椅子,都没有人坐着,只有对面打着灰色蜡的墙壁上,有两个闪闪发光的大铜扣。
            乔伴尼发现到前方的座位上,有个个子修长、穿着一件好像淋湿了的黑色上衣的男孩,伸头到窗外观望着外面。而且那男孩的肩膀,很眼熟,看着看着,他忍不住想瞧瞧这男孩到底是谁。就在他刚想伸头到窗外时,那男孩突然把头缩了进来,回过头来看着他。
            是康潘内鲁拉。
            乔伴尼正想问他是否早就在车上了,康潘内鲁拉却先开了口:
            “大家拚命跑了,可是还是赶不上。查内利也拚命跑得要死,结果都赶不上。”
            乔伴尼心中想,是的,我们是约好要一道上路的。他问:“我们在哪里等等他吧。”
            “查内利已经回家了。他爸爸来接他的。”
            康潘内鲁拉说着说着,脸色微微发青,好像哪里不舒服似的。乔伴尼也感到好像忘了什么东西似的,心里怪怪的,也就沉默下来。
            没想到康潘内鲁拉很快便恢复了精神,望着窗外大声说:


            10楼2011-11-30 22:23
            回复

              “糟糕!我忘了带水筒。还忘了带写生簿。不过没关系,反正就快要到天鹅站了。我实在很喜欢看天鹅,即使它们飞到河边远方,我一定也能看得到。”康潘内鲁拉不停转着一块圆板状的地图观看着。
              原来那地图中,沿着白色银河的左岸,真的有一道铁路,一直往南伸展着。地图很壮观,那张像黑夜的盘子上,详细地点缀着许多用美丽的蓝光、红光、绿光,标示出停车场与三角形路标、泉水、森林的所在。乔伴尼觉得好像在哪儿曾看过这张地图。
              “你在哪里买到这张地图的?这好像是黑曜石做的。”乔伴尼问。
              “我在银河车站拿到的。你没跟他们要吗?”
              “是吗?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经过那里。我们现在的位置是不是在这里?”乔伴尼指着地图上写着天鹅车站的标志北方。
              “对啊!哦,你看,那个河岸上是月光吗?”
              乔伴尼转头一看,只见青光粼粼的银河岸边,整片都是银白色的天上芒草,随着微风沙沙地摇曳着,晃荡出层层波浪。
              “那不是月光!那是银河,所以会发光!”乔伴尼兴奋得真想大跳起来,他用脚跟轻拍着地面,探头到窗外,高声吹起〈星辰圆舞曲〉口哨,又拚命拉长身子想仔细观看银河的水。起初,他无法分辨出水的存在。不过注意观察了一阵子,他才发现银河那干净的水,不但比玻璃也比氢气更清澈透明,有时更会因为视觉的关系,幻化成时隐时现的淡紫色微波,或是像彩虹般闪耀着光芒,无声无息地流荡在银河里。原野上,到处竖立着许多灿烂的磷光三角形路标。远处的看起来很小,近处的看起来很大。远处的可清晰看出红色与黄色,近处的则是朦胧的青白色,也有些看起来像是四方形的、闪电形的、锁链形的,各种路标形形色色排列在一起,使得原野辉赫光亮。乔伴尼看得心慌意乱,用力地甩甩头。可是原野上那些蓝色、红色、七彩缤纷的路标,竟好像在吐气似的,纷纷摇曳颤抖起来。
              “我已经来到天上啦!”乔伴尼说道。
              “还有,这辆火车好像不用烧煤。”乔伴尼伸出左手,从窗外望着前方。
              “可能是用酒精或是电气吧。”康潘内鲁拉说。
              咯当咯当地,这辆小小漂亮的火车,经过迎风飘荡的芒草、银河的流水、三角形的微弱磷光,不休不懈地往前行驶着。
              “看!龙胆花开了!是秋天了!”康潘内鲁拉指着窗外叫道。
              铁轨两旁的草坪中,开满着宛如用月长石雕刻出来的艳丽紫色龙胆花。
              “我跳下去摘几朵,再跳上来好了!”乔伴尼兴奋地说着。
              “不行啊,早就跑到后头了。”
              康潘内鲁拉还没说完,又一丛龙胆花,闪耀着紫光从身边过去。
              然后紧接着一丛又一丛,数不清的黄底杯子形状的龙胆花,不停涌现出来,像雨一般,从眼前飘过。三角形路标的行列,愈发烟蒙蒙地、火辣辣地闪闪伫立着。


              11楼2011-11-30 22:23
              回复

                七 北十字星和新生代海岸
                “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原谅我?”
                康潘内鲁拉像是下定了决意,有点结结巴巴地,急切说着。
                (哦,对了,妈现在一定是在那遥远的,像尘埃那般大的红色三角标附近,挂念着我吧。)乔伴尼默默地想着心事。
                “只要我妈妈能够真正过得幸福,我什么事都肯干。可是,到底什么事才是妈妈真正的幸福呢?”康潘内鲁拉看似在拚命忍住想哭的冲动。
                “你妈妈没有什么不幸啊!”乔伴尼惊叫起来。
                “我不知道。不过,我认为不管是谁,只要做了真正的好事,就能得到最大的幸福。所以,我想,我妈妈一定会原谅我的。”康潘内鲁拉好像真正下定了决心。
                车厢内骤然明亮起来。一看,原来在那像是聚集了钻石、露水,和所有华丽装饰的灿烂银河河床上,没有声音又没有形状的水流中央,出现了一座背后放射出青光的小岛。小岛顶端的平台上,竖立着一只庄严得令人眼睛发亮的白色十字架,那十字架像是用冰冻的北极云打铸出的,散发出清澈的金色光环,静默地、不朽地伫立着。
                “哈雷路亚、哈雷路亚。”前后左右响起祈祷声。回头一看,只见车厢内的旅客们,都垂着衣摆直立站着,有的将黑色圣经抱在胸前,有的手指在数着水晶念珠,每个人都虔诚地合起双掌,向窗外祈祷着。康潘内鲁拉与乔伴尼也情不自禁地站起来。康潘内鲁拉的双颊像是一只熟透了的苹果,红得光艳动人。
                接着,小岛与十字架逐渐移向车厢后方。
                银河对岸,也朦胧地泛着青光,芒草好像时时会随着微风滚动,像是被人吹了一口气似地,唰地在银河晃起一抹烟雾般的银光。许多龙胆花在草丛中忽隐忽现,看上去像是无数柔情的鬼火。
                不一会儿,银河与车窗之间,被一列芒草遮挡住,天鹅岛在芒草后方出现过两次,随即被抛到车窗远方,变成一幅小小的画。芒草沙沙作响,最后便看不到天鹅岛了。


                12楼2011-11-30 22:24
                回复

                  八 捕鸟人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两人身后响起一个沙哑的、却富有亲切感的大人声音。是一位穿着一件褐色旧外套,肩上扛着两个用白布兜包裹着的行李,满脸红胡子弯着腰的男人。
                  “请坐。”乔伴尼缩着肩膀打了招呼。男人在胡子下露出一个微笑,缓慢地将行李搁在头上的行李架上。乔伴尼感到一阵类似寂寞,又类似悲凄的情怀,默默地望着正面的时钟。远远前方,响起了玻璃笛声。火车再度静悄悄地向前滑动。康潘内鲁拉抬头四处张望着车厢内的天花板。原来是天花板上的一只灯泡上,停着一只黑甲虫,甲虫的阴影大大地映照在天花板上。红胡子像是怀念着往昔一般,笑盈盈地望着乔伴尼与康潘内鲁拉。火车的速度逐渐加快,芒草丛和银河轮流在窗外闪闪发光。
                  红胡子有点结结巴巴地问着两个男孩:
                  “你们要到哪儿去呢?”
                  “天涯海角都去。”乔伴尼有点害羞地回答。
                  “不错,不错。这班车真的天涯海角都能去。”
                  “那您是要到哪儿去呢?”康潘内鲁拉突然挑战似地问道,惹得乔伴尼情不自禁笑出声来。对面座位上一位戴着尖帽子,腰际垂挂着一只大钥匙的男人,也瞧了这边一眼笑起来。康潘内鲁拉满脸通红地也跟着大笑出来。红胡子没有恼怒,抽动着双颊回说:
                  “我就在前面下车。我是抓鸟做买卖的。”
                  “抓什么鸟呢?”
                  “鹤啊,雁啊,还有鹭鸶啊,天鹅啊。”
                  “有很多鹤吗?”
                  “有啊,刚才就一直叫个不停,你们没听到吗?”
                  “没有啊。”
                  “现在也能听到呢。注意听听看!”
                  两人望着半空,凝神听着。果然在芒草滚动声中,可以听到像是汩汩涌水的咕噜咕噜声。
                  “要怎样才能抓鹤呢?”
                  “你是说鹤?还是鹭鸶?”
                  “鹭鸶。”乔伴尼觉得是哪一种都无所谓。
                  “那很简单。鹭鸶这种鸟啊,是银河的沙子凝聚在一起形成的,所以它们会回到银河来,你只要在河滩上等着,趁鹭鸶把双脚摆成这样飞下来时,再趁着鹭鸶还没有着地时,上前一把按住就行了。那样鹭鸶便会僵成一团,安心地死去。接下来,不用说也知道吧,把它压扁就行了。”


                  14楼2011-11-30 22:24
                  回复

                    “他跑到哪儿去了?”康潘内鲁拉也恍惚地说道。
                    “到哪儿去了?我们到底能在哪儿跟他重逢呢?我真后悔没跟他多讲一些话。”
                    “啊,我也是。”
                    “因为我一直认为他有点烦,所以我现在很难过。”乔伴尼发觉自己第一次有这种奇妙的感觉,而且也从来不曾说过这种话的。
                    “好像有苹果的味道。难道是因为我正在想着苹果?”康潘内鲁拉不可思议地环视着四周。
                    “真的是苹果的味道。还有野玫瑰的味道。”乔伴尼也浏览着四周,发现味道是从窗外传进来的。可是乔伴尼又心想,现在是秋天,怎么可能会有野玫瑰的花香呢?
                    冷不防眼前竟然出现一个头发乌黑、六岁左右的小男孩,他身上穿着一件没扣上钮扣的红色外套,一脸吃惊的表情,赤着脚站在那儿不停地发抖。另外有一位西装笔挺的高大青年,像一株被劲风猛烈吹打的榉树,紧紧牵着小男孩的手,挺立在他身旁。
                    “咦?这是什么地方?很漂亮呢。”青年身后又有一个十二岁左右的棕眼可爱小女孩,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外套,正抓住青年的手腕惊奇眺望着窗外。
                    “哦,这里是兰开夏。不对,是康乃狄克州。也不对,啊,我们是来到天上了。我们要到天国去了。你们看,那个标志正是天国的标志。我们不用再害怕什么了。我们已经得到天主的召唤了。”黑衣服的青年兴高采烈地回小女孩。可是不知为何,他的额头却紧锁着很深的皱纹,而且看上去像是疲惫不堪的样子,却仍勉强堆起笑容让小男孩坐到乔伴尼的身旁。
                    接着,再温柔地指指康潘内鲁拉旁边的位子,示意小女孩坐下。小女孩乖顺地坐下后,双手很有规矩地交迭在一起。


                    18楼2011-11-30 22:26
                    回复
                      四周传来低沉的祷告声。乔伴尼与康潘内鲁拉也隐隐约约地记起一些被他们遗忘的事情,眼眶逐渐红了起来。
                      (啊,那个大海,想必是太平洋吧。在那四处流荡着冰山的极北海面上,有人在小船上,冒着烈风与冻僵的潮水、酷寒挑战,拚命地工作着。我真的非常同情他们,也觉得于心不安。为了让他们能够获得真正的幸福,我应该怎么做呢?)乔伴尼垂着头,闷闷不乐地沉思中。
                      “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是没人知道的。只要我们朝着正确的目标前进,无论途中会遇上多困苦的事,上高山也好,下陡坡也好,都是接近真正幸福的一步步足迹。”守灯塔男人安慰着青年。
                      “是的。为了抵达真正幸福的终点,一些中途所经历的种种悲伤,都是上帝的安排。”
                      青年祈祷般地回答。
                      此时,那对姐弟也早已累得各自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原本打着赤脚的小脚上,不知何时竟然套着一双白色柔软的鞋子。


                      20楼2011-11-30 22:26
                      回复
                        对面与岸边,插着画有五角星和鹤嘴镐的旗帜。
                          “那是什么旗?”焦班尼终于说话了。
                          “我也不知道。地图上没有标明。还有铁船呢。”
                          “啊!”
                          “大概是在修桥吧。”小女孩插嘴。
                          “啊,我知道了。那是工兵的旗帜,是在搞架桥演习。可是怎么不见部队呀?”
                          这时,河对岸下游处,那片遥远的银河水猛然一闪,水柱高涨,随即传来“轰”地一声巨响。
                          “啊,是爆破。爆破啦!”柯贝内拉跳了起来。待那高高腾起的水柱下落后,巨大的鲑鱼和鳟鱼忽闪忽闪地翻着白肚被抛向空中,划了一个圆圈后又落入水里。看到这情景,焦班尼也激动得快要跳起来。
                          “是天上的工兵大队!怎么样,鳟鱼竟被抛起这么高。我还是第一次品味这么愉快的旅行,真是妙极啦!”
                          “那些鳟鱼如果在近处看,一定很大很大吧。没想到这儿的水里有这么多鱼呢!”
                          ‘也有小鱼吧?”小女孩也凑过来插嘴。
                          “会有的。有大的,就会有小的。但离这儿太远,所以看不见小鱼儿。”焦班尼情绪已完全好转,他兴致勃勃地笑着回答小女孩的问话。
                          “那准是双子星公子的宫殿。”男孩突然指着窗外大声喊。
                          右前方低矮的小山上方,两座如水晶块垒造的宫殿并排耸立。
                          “双子星公子的宫殿是怎么回事?”
                          “我以前听妈妈讲过好多次,说有两座小巧玲珑的水晶宫并排耸立。肯定就是这里。”
                          “说呀,双子星公子怎么了?”
                          “我也知道。双子星公子来到田野玩耍,跟乌鸦吵起嘴来,对吧?姐姐。”
                          “才不是呢。是妈妈在天河岸边讲的那个故事……。”
                          “后来慧星咿呀咿呀地赶来了。”
                          “你别捣乱!净瞎说,那是另一个故事。”
                          “所以才在那儿吹笛子吧?”
                          “已经下海了。”
                          “不对不对。他们已经从海里上岸了。”
                          “对对,我想起来了,我来讲。”
                          对岸河上突然一片通红。
                          杨树等树木一片漆黑。本来望不见的天河波澜,此时也隐约泛出细细的红光。对岸的原野上似乎燃起熊熊火焰。滚滚浓烟像要将高高的黛蓝色冷酷的天空烧焦。那火焰比红宝石还要鲜艳、明亮,比合金玻璃更加绚丽多彩。
                          “那是什么火光?烧什么东西火光才能如此迷人?”焦班尼说。
                          “那是天蝎火光。”柯贝内拉又对着地图查看。
                          “啊,是天蝎火光呀。那我知道。”
                          “天蝎火光是怎么回事?”焦班尼问。
                          “天蝎被烧死了。据传那大火一直燃烧到现在。爸爸讲过好几次。”
                          “天蝎是虫子吗?”
                          “是的,天蝎是虫子,是好虫子。”
                          “天蝎不是好虫子。我在博物馆看过,泡在酒精里。尾巴上有个大夹子,老师说过,如果谁被它蜇了就会死的。”


                        25楼2011-11-30 22:28
                        回复

                          “那当然。那它也是好虫子,爸爸说的。从前,在巴尔都拉原野,有一只小天蝎,专门吃小虫子什么的。一天,它遇上黄鼠狼,险些被吃掉。天蝎不顾一切地逃命。眼看就要被黄鼠狼抓住,不小心,天蝎掉进一口水井里,怎么也爬不上来。天蝎眼看就要被水淹死,它就这样祷告说:
                            ‘啊,我以前不知吞食了多少生命,如今当黄鼠狼捕捉我时,我是那么狼狈地奔逃。但终于还是落到这一地步。啊,天哪,我已经没有救了。我为什么不乖乖地把自己的肉体让黄鼠狼吃掉呢?
                            它也会为此多活一日。上帝呀,请体察我的心意。不要这么白白地送命,为了使大家获得真正的幸福,就请用我的身体吧。’
                            不觉之间,天蝎望见自己的身体燃烧起通红的火焰,照亮了四周的黑暗。爸爸曾经说过,这火至今还在燃烧。没错,那边的火焰就是天蝎火光。”
                            “是的,看呀!那边的三角标,不正是一只天蝎的形状吗?”
                            焦班尼也觉得火焰对面的三个三角标恰似天蝎的臂膀,这边的五个三角标犹如天蝎尾巴上的钳形爪。而那团鲜红、明亮的天蝎火光果真在无声地燃烧,光闪透明。
                            随着那团火焰渐渐远去,人们甚至可以听到一阵极其喧闹的交响乐曲声,闻到一股百花盛开的芳香,并夹杂着口哨声和嘈杂的讲话声。使人感到附近好像有个什么镇子,人们正在那里欢庆节日。
                            “半人马星座,快降露水哟!”一直睡在焦班尼身旁的小男孩突然望着对面的车窗叫喊起来。
                            只见那里有一棵像圣诞树一样翠绿的桧树,树上闪烁着无数只小灯泡,宛如成千上万只萤火虫聚集在一起,一片晶莹。
                            “对了,今晚是半人马星座节呀!”
                            “这里是半人马星座村。”柯贝内拉脱口说道。
                            “我投球最准啦。”小男孩非常自豪地说。
                            “南十字星站就要到了。准备下车吧。”青年人对姐弟俩说。
                            “我还想坐一会儿。”小男孩说。
                            柯贝内拉身旁的小女孩心神不定地站起身来准备下车,可心里似乎仍不愿与焦班尼他们分手。
                            “我们非在这儿下车不可。”青年人紧板着脸对小男孩说。
                            “不。我要再坐一程火车,然后再去。”
                            焦班尼实在看不下去,说:
                            “跟我们走吧。我们的车票,可以到任何地方。”
                            “可我们必须在这儿下车,从这里可以上天。”
                            小女孩说着露出一丝淡淡的愁容。
                            “干嘛非要上天呢?老师说过,我们要在这里创造出比天上更幸福的世界。”
                            “可我妈妈已经去了。这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
                            “你信奉的上帝是假上帝。”
                            “你的上帝才是假上帝呢!”
                            “不是。”
                            “那么你的上帝是什么样呢?”青年人笑着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真正的上帝应该只有一个。”
                            “真正的上帝当然只有一个。”
                            “我是说,千真万确的上帝只有一个。”


                          26楼2011-11-30 22:28
                          回复

                            “这不就对了。我祈祷,愿上帝保佑我们,在你所说的那位真正的上帝面前,再与二位见面吧。”青年人虔诚地合掌而拜。
                              小女孩也这样做了。大家依依不舍,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焦班尼几乎失声痛哭。
                              “准备好了吧?南十字星站就要到了。”
                              这个时候,遥远的天河下游处出现了光彩夺目、色彩斑斓的十字架。它如同一棵大树,粲然矗立在河流之中,其周围缭绕的青云恰如圆圆的光环悬在空中。车厢里人声鼎沸。人们如同上次见到北十字星时一样,穆然肃立开始祷告。到处可以听到如孩子们扑向食品时的欢呼声和难以形容的深沉的赞叹声。十字架渐渐移行到车窗前,苹果肉般苍白的环状云朵,轻缓地缭绕着。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人们欢乐、明快的呼声震人心弦。
                              人们从天空远方——那凄凉的天空远方,听到一阵极其清脆、响亮的嗽叭声。又有许多信号灯和灯光闪过,火车渐渐减速,终于来到十字架的正前方,停止不动了。
                              “好了,我们该下车啦!”青年拉过小男孩的手,姐弟俩互相整理一下衣领,拍了拍对方肩上的灰尘,磨磨蹭蹭地朝车门那边走去。
                              “再见啦!”小女孩回过头向两人道别。
                              “再见。”焦班尼强忍泪水,生气般硬邦邦地说。
                              小女孩十分难过地睁大眼睛,再次回头一望,然后无言地径直走出了车门。车厢里的乘客下了一大半,空荡荡的车厢显得格外凄清,外面寒风呼啸。
                              窗外,人们恭恭敬敬排着整齐的队伍,跪在十字架前的天河岸边。两人看见一个身穿漂亮白衣的人越过无形的天河之水,正庄严肃穆地伸出双手,向这边走来。就在此时,清脆的汽笛声响起,火车开始启动,银白色的云雾从下游倏地飘来,立时吞没了一切,什么都看不到了,唯有许多核桃树的叶片明灿灿地闪现在雾中。带有金色光环的电松鼠,时隐时现地露出可爱的小脸向外张望。
                              尔后,云雾又倏地散尽,现出一条不知通往何方的街道,路旁点着一排小灯泡。当二人顺着那灯光向前走时,小灯泡宛如向他们点头致意似地熄灭了,而当二人走过时,却又亮了。
                              回头望去,刚才那座十字架已截然变小,简直可以作项链挂在胸前。刚才的小女孩和青年等人依然跪在那片白色的河岸上呢,还是去了那虚无缥缈的天上?景物迷离,无从知晓。
                              焦班尼长长叹了口气。
                              “柯贝内拉,又只剩下我们俩了。我俩无论到哪儿都要同行才好。我现在就像那只小天蝎,只要能为大家寻求真正的幸福。
                              就是身经千锤百炼,我也不在乎。”
                              “嗯,我也是那样想。”柯贝内拉眼里浮现出晶莹的泪花。
                              “可是,真正的幸福究竟是什么呢?”焦班尼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柯贝内拉茫然地回答。
                              “总之,咱们应该尽最大努力。”焦班尼仿佛心里充满无穷的力量,深深吸了一口气。
                              “哎,那莫不是煤炭草袋?活像天空的黑洞。”柯贝内拉一边胆怯地避开视线,一边指着天河的一处说。
                            焦班尼往那儿一望,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天河果然出现一个黑洞洞的大口子。它到底有多深?一直通到何处?无论怎么擦亮眼睛,也觉得深不可测,只感到刺眼般的疼痛。焦班尼说:
                              “再大的黑洞我也不怕。我一定要去寻找人们的真正幸福。
                            不管到哪儿,我们俩也要携手并肩,共同前进。”
                              “一定,一定那样。哎,你看,那是多么美丽辽阔的原野呀!
                              那里有很多人,大概是真正的天堂吧?啊,我妈妈也在那儿。”
                              柯贝内拉突然指着窗外远方山花烂漫的原野欢叫起来。
                              焦班尼随之向那边张望,只见那边雾茫茫,怎么也看不出有柯贝内拉说的那种绚丽多彩的景象。


                            27楼2011-11-30 22:28
                            回复

                              焦班尼心里一阵惆怅,呆呆地朝那边张望。对面河岸上的两根电线杆,宛如双双手挽手地托一根红色横木立在那里。
                                “柯贝内拉,我们一起去,好吗?”焦班尼说着回过头来,可刚才还有柯贝内拉坐着的座位上,已不见他的影子。只有黑天鹅绒座椅,闪闪发光。
                                焦班尼如同出膛子弹霍然而起,努力不被人察觉地向窗外探出身子,奋力猛打自己的胸脯,大声疾呼,最后扯开噪门失声痛哭出来。
                                周围世界旋即漆黑一团。
                                “你在哭什么呀?转过身来!”那曾经听到多次、像大提琴一样温和的声音,从焦班尼身后响起。
                                焦班尼愣了一下,马上擦了擦眼泪,转过身来。发现刚才柯贝内拉坐过的座位上端坐着一位戴着大黑帽子、面颊苍白消瘦的大人,手拿一本大厚书,正慈祥地笑着目视焦班尼。
                                “你的朋友不见了,是不是?他呀,今晚就真的去遥远的地方了。你不要再找他了。”
                                “为什么?我已经答应跟柯贝内拉一起去的。”
                                “是的,人们都这么想。但事实上是办不到的。我们每个人都和柯贝内拉一样。你所见过的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样,曾经尝过富有光泽的苹果,坐过这列火车。所以,就像你刚才想的那样,要为了寻找所有人的最终的幸福,和大家一起尽快到达那理想之乡。只有到了那里,你才能和柯贝内拉永远永远地呆在一起。”
                                “我一定要实现这一理想。可是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得到这一幸福呢?”
                                “我也在寻求同一目标。你要好好拿着你这张车票,要专心学习。你学过化学吧?那你就应该知道水是由氧气和氢气合成的。
                                没有人怀疑这一真理,因为实验已充分证明。然而以前人们说它是由水银和盐合成的,也有人说它是由水银和硫磺化合成的,真是众说纷纭。每个人都认为自己信奉的上帝才是真正的上帝,那么,对那些和自己信仰不同的人们的感人故事,不是也会为之落泪吗?如果那样,我们又要对我们的心地好坏加以议论,是不是?
                                结果往往找不出正确答案,对吧?但是,如果你真正用心学习,就可以通过验证来正确区别真假,只要这种验证的方法得以确立,那么信仰和化学没有什么两样。我们就来看看这本书上是怎么讲的。你听着,这是一本史地辞典。书的一页上记载着公元两千二百年前的地理和历史。你好好看看,这可不是现在我们书上记载的公元两千二百年前的历史。而是记载着公元两千二百年前,当时人们思考的地理和历史。
                                所以,这一页就相当于我们现在的一本史地书籍。懂了吗?
                                这本书记载的全都是公元两千二百年前的真理,证据十分充分。
                                如果对它有所怀疑,那就翻看下一页吧。
                                公元一千年前,地理和历史发生了巨大变化。当时的情景就是如此。你不要做出那种难以置信的表情。我们对一切,包括我们的身体、思维和天河、火车、历史,这一切都是由于我们的感觉才存在。你看,还是与我在一起,你才稍微心平气和些了吧?”
                              那人说着抬起一只手指,又缓缓放下。焦班尼顿时觉得自己、自己的思维、火车和那位学者、天河全部在一闪之后消失,化为乌有。过了一会儿,随着其中一片空间光闪闪发亮后,一切都显得那么空旷、坦荡,所有历史转瞬即逝,一切空空如也,虚无飘缈。光芒、黑暗的变幻急剧加速,不久一切又恢复原状。
                                “明白了吗?你今后的实验,要将这些支离破碎的思维,由始至终地贯穿起来。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能够完整地实验其中一段就行。你看,那边有颗普列西斯(蛇颈龙)星,你要将普列西斯星上的枷锁拆开。”
                                此时,一串烽火由对面漆黑的地平线腾空而起,照得整个车厢雪白如昼。那串烽火一直升上天空,光芒四射。
                                “是马杰兰星云!我要为了我自己,为了母亲,为了柯贝内拉,为了大家去寻找那真正的幸福。”
                                焦班尼咬紧嘴唇,仰望着马杰兰星云起身发誓——为了那最应该获得这幸福的人!
                              “好了。你要牢牢握住你的车票。你马上就要不在这梦幻的列车上,而是回到现实世界的惊涛巨澜里,阔步行进。天河中那张唯一可以带回的车票,你千万不可丢失。”
                                那大提琴般温柔、平缓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但焦班尼却觉得天河已离自己十分遥远。微风吹拂,他发觉自己正伫立在长满青草的小山冈上,同时听见布尔卡尼罗博士的脚步声渐渐接近。


                              28楼2011-11-30 22:28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