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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昌《楚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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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对于楚国的历史和文化,假如说“光辉灿烂”,诚然正确,可惜未脱俗套,全无传神之妙。也许,只有借用《文心雕龙》评楚辞的话“惊才绝艳”,才足以当之。
  令人遗憾的是,在全国通行的历史教材中,楚国的历史和文化至今仍被等闲视之,而北方中心论或者中原中心论则几乎成了定律了。有见于此,季羡林先生认为“中国古史应当重写”,缘由就在于“楚文化或者南方文化至少可以同中原文化并驾齐驱”。(《群言》1993年第6期)信哉斯言!于我心有戚戚焉!
  楚人的国祚大致与周人的国祚相等,也有约八百年之久。楚人的创业精神比周人的创业精神更为卓绝,“筚路蓝缕”这个形容创业惟艰的成语正是楚人的典故。至于楚文化,则不仅不比周文化逊色,而且可以与时代大致相当的希腊文化竞辉。
  楚国的历史和文化内容宏富,需要许多学者去做殚精竭虑的研究。假如能形成不同的学术流派,相反亦相成,那就表明楚学真正繁荣起来了。
  友人魏昌先生对楚国史情有独钟,孜孜致力,兀兀穷年。先前已出过一部《楚国简史》,近来又写了这部《楚国史》,成果之丰硕实属难能可贵。
  从《楚国简史》到《楚国史》,恰似王安石游褒禅山,“入之愈深,其进愈难,而其见愈奇”。只要经过比较,细心的读者将不难发现,《楚国史》既保留了《楚国简史》精洁明快的风格,又包含着《楚国简史》语焉未详的新意和引而未发的创见。
  以实为贵,这是魏昌先生治学所信守笃行的宗旨。论据求其严实,论点求其平实,论说求其朴实,这样的境界不是浅学者流所能达到的。
张正明
1996年7月10日


IP属地:广东1楼2011-12-13 19:10回复

    2楼
      由中国社会科学院院长胡绳先生亲笔题写书名的魏昌同志的力作《楚国史》即将出版问世。这是楚史、楚文化研究中一件值得注目的好事、大事。这本书所包含的内容,是他多年来对楚史、楚文化教学与研究方面的重要成果。是他运用考古学资料为历史研究所作出的一个重要贡献。
      魏昌同志这部著作,是以通史的体例著述的,从楚人的早期历史文化起,然后按夏商、西周、春秋和战国的顺序,全面系统叙述楚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各方面的发展过程,既“纵通”,又“横通”,读后印象完整清晰,是一部很好的楚国史教材,填补了我国楚史教学的空白。
      楚国八百年的兴衰史,在人类史上占有重要的一页,且对后人总结兴亡得失,亦具有一定启示意义。这部书从楚国的建立、发展、崛起、称霸、鼎盛至衰亡的全过程,叙述甚详,史料翔实,立论有据,令人印象深刻。为楚国史的研究作了开创性的科学实践。
      楚文化璀璨夺目,博大精深,是人类文化史上的一朵奇葩。魏昌同志广泛引用考古发掘资料结合古文献,进行归类评述,把楚国的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阐述得颇为全面精当,成为本书的一大特色。
      学问之道,和其他任何事业一样,要取得成果,都是在一定条件下产生和发展起来的。我们赞誉他在学术研究上的成功之美,而究其原因,却不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
      我和魏昌同志是五十年代初期的学友,深知他饱经风霜,历尽坎坷。然而他有坚定的信心、顽强的毅力和乐观主义的精神,在数十年的教学、研究中,硕果累累。特别是对楚文化潜心研究,长年累月,孜孜不倦。他才思敏捷,观察深刻,善于思考,勇于创新。在他身上具有一般知识分子所没有的一些优良秉赋。也许这些地方正是他在学术上有所成就和建树的原因所在。读者可以从本书的内涵及作者的教学和学术研究实践中,获得某些有益的启示。
    滕壬生
    1996年7月于古荆州


    IP属地:广东2楼2011-12-13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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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楚族的渊源
        楚族是多元的,在黄河、长江流域远古先民的长期交往、争战与融合中,终于在荆楚地区形成有共同语言、共同经济生活、共同文化和共同心理素质的楚族。楚族就是以楚地而得名。但是,楚族的族源来自何方,或者原本就是楚地土生土长的民族,历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早在本世纪二十年代末,郭沫若在《中国古代社会研究》一书中,就认为“楚本蛮夷,亦即淮夷”。
        淮夷即楚人,即蛮荆,……淮徐荆舒每连言,必系同族,且为殷之同盟。
        后来在《殷周青铜器铭文考释》、《金文丛考》等书中,又明确认定楚人即“熊盈族”。
        楚之先世居淮水下游,与奄人徐人等同属东国。……熊盈当即鬻熊,盈鬻一声之转。熊盈族为周人所压迫,始南下至江,为江所阻,复西上至鄂。
        胡厚宣在《楚民族源于东方考》一文中进一步提出“楚之始祖为祝融”。
        祝融即陆终……即遂人即黎;而陆终、遂人及黎皆为东方之民族也。……惟其后以周民族之东方压迫,及黄河流域之渐渐改变,东方民族遂多相率南迁,而楚民族势力甚强,乃渐扩土于南方之江汉流域。
        郭、胡二先生倡楚族东方说,至今仍影响深远,不少学者从此说。
        与东方说相反,有的学者持西方说。如姜亮夫认为楚之先祖高阳氏颛顼发祥地在祖国西北境,即昆仑山一带(《楚辞学论文集·说高阳》(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1984年版)。
        岑仲勉则进一步把楚之先祖与西亚拜火教相联系,认为远古楚人即米地亚人(《两周文史论丛·楚为东方民族辨》(上海商务印书馆,1958年版)。
        此外,许多学者认为楚人属于苗蛮族。周谷城在其《中国通史》(上册)指出,楚人之自称“蛮夷”,
        这当然是因为事实上楚所统治的本为蛮族或苗族之故。
        范文澜在其《中国通史》(第一册)中认为熊绎之被周王朝封为子爵,居丹阳,就是因为熊绎的祖先是从武王伐纣的“苗人酋长”,故楚国是为“苗的楚国”。
        新中国成立后,特别是七、八十年代以来,随着考古事业的发展,一些学者联系江汉流域的地下发掘成就,认为此有一土生土长的原始文化,即“先楚文化”,其创造者是楚之先民,因此,楚族本来就源自荆楚地区。俞伟超在其《关于楚文化发展的新探索》一文中指出:
        如果同黄河中游地区的仰韶、龙山文化相比较,江汉平原的这些虽有类型差别的原始文化(指大溪文化、屈家岭文化和湖北龙山文化----笔者注),可以归为一个大系统。从分布的范围来考虑,这个文化系统应当就是楚文化的祖先。
        后来在《楚文化的渊源与三苗文化的考古学推测》一文中,又进一步根据徐旭生指出的先楚与三苗同属南方的“苗蛮集团”的论断,联系考古文化成就,明确提出“楚人与三苗的先祖是同源的”,即楚之先祖应为荆楚地区的土著居民,属于苗族或苗蛮集团。
        应该承认,上述诸说,尤其是东方说与苗蛮说是有充分的历史文献与考古材料作依据的,应存其说而不应轻易否定它。
        众所周知,中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今天形成以汉族为主体的中华民族大家庭,是经过几千年来长期融合而成的。我们认定某一民族的族源,首先要尊重传统的说法。远古时期由于书写条件的限制,古代历史大都寓于古代神话与传说中。这些神话与传说,虽然充满“神”味,不少甚至还不无荒诞奇特,但去粗取精,其中确也蕴含着历史的真实。古人根据这些神话传说编撰成书,一般是可信的,应该是我们研究历史的重要依据。今天人们(不仅是汉族)追祖溯源,都称自己是炎黄子孙,充分体现了中国各民族的强大的凝聚力与向心力。故传统的说法与心态,应予以充分的尊重。同时,族源问题,指的是在政治、经济与文化中居支配地位的那一部分人,而非后来形成的某一民族群体。民族形成原本如滚雪球一样,由少而众,越滚越大,故族源指的是这一民族的轴心部分。依据这两个前提,我们对楚族的族源问题,在现有条件下是可以逐渐取得共识的,或能取得大体一致的认同,这对弘扬中华民族精神,增强坚韧而强大的民族凝聚力是有重大意义的。
      


      IP属地:广东3楼2011-12-13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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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戴礼·帝系》:
          昌意娶于蜀山氏之子,谓之昌仆氏,产颛顼。
          《汉书·地理志》:
          若水亦出徼外,南至大[竹/作]入绳。
          若水,今金沙江支流雅砻江。绳水,即金沙江。可见颛顼源自今四川金沙江流域。后来由西而东,才辗转徙至黄河流域。《左传·昭公十七年》:
          卫,颛顼之虚也,故为帝丘。
          杜预注:卫,今濮阳县,昔帝颛顼居之,其城内有颛顼冢。
          《山海经·大荒北经》:
          东北海之外,大荒之中,河北之间,附禺之山,帝颛顼与九嫔葬焉。
          附禺山,有说即浚县浮丘山。濮阳、浚县均在今豫北。可见颛顼的主要活动地区在中原地区。《山海经·大荒东经》:
          东海之东大壑,少昊之国,少昊孺帝颛顼于此,弃其琴瑟。
          徐旭生解释说:
          按孺与乳二字古义相通假。这里大约是说颛顼幼稚的时候曾经在少昊氏族内被养育的意思。《帝王世纪》所说“颛顼生十岁而佐少昊”,也同《大荒经》所说不背缪(《中国古史的传说时代·帝颛顼》(文物出版社出版,1985年增订本)。
          少昊是东夷集团之一大族,与太昊并世而立,成为东夷的庞大部落联盟集团。太昊的活动中心在陈(今河南淮阳),少昊活动中心在曲阜,地处豫、鲁一带。“少昊孺帝颛顼”,“颛顼生十岁而佐少昊”,说明颛顼集团与东夷集团关系密切,不仅地缘相近,存在政治、经济、文化的交往,而且还有血缘关系,是炎、黄集团与东夷集团融合的生动例证。由于颛顼是黄帝之后,亦由西而中而东而南,与东夷及周围氏族部落融合步伐加快,所以许多氏族部落均称为颛顼之后。见于史料记载,有虞氏、夏后氏、祝融八姓、乃至匈奴、苗民都说是颛顼的后裔,和黄帝一样,颛顼成为另一个中华民族大家庭祖先的象征。楚族之先祖上溯至黄帝、颛顼,也是这一时代的产物,看来是符合民族融合轨迹的。
          据《史记·楚世家》记载:
          高阳生称,称生卷章,卷章生重黎。重黎为帝喾高辛居火正,甚有功,能光融天下,帝喾命曰祝融。共工氏作乱,帝喾使重黎诛之而不尽。帝乃以庚寅日诛重黎,而以其弟吴回为重黎后,复居火正,为祝融。吴回生陆终,陆终生子六人,……六曰季连,芈姓,楚之后也。
          帝喾高辛是黄帝另一子玄嚣之后,是继颛顼之后另一个“五帝”之一,故帝喾虽非颛顼之后,但仍属黄帝集团(《路史》引《世本》:“帝喾年十五佐颛顼有功,封为诸侯,邑于高辛。”)。颛顼之后重黎、吴回、陆终均居火正,亦为黄帝集团中一举足轻重的部落群,与帝喾集团同处于中原地区。火正,古五行官之一。《汉书·五行志》:
          古之火正,谓火官也,掌祭火星,行火政。
          《左传·昭公二十九年》:“木正曰句芒,火正曰祝融。”罗泌《路史·前纪》:“……祝融氏……以火施化,号赤帝,故后世火官以为谓。”《礼记·月令》:“(孟夏之日)其神祝融。”可见火正祝融,生当火官之首,死为火官之神,其地位是极其重要的。
          由于远古时代人们对火、对天体(日月星辰)的崇拜,火正、祝融就作为“掌祭火星”一种特有的祭司职务出现,它就非黄帝集团所独有,亦为其他部落集团所具有。《左传·昭公十七年》:“炎帝氏以火纪,故为火师而火名。”《吕氏春秋·孟夏》:“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可见炎帝本身就是火正,人神一体,掌管天地万物民人。《山海经·海内经》称炎帝之后亦有祝融,“祝融降处于江水,生共工”。炎、黄同源,各有祝融,并不奇怪。《山海经·大荒南经》:
          大荒之中,有人名曰欢头。鲧妻士敬,士敬子曰炎融,生[马雚]头。
          炎融,即祝融(童书业《春秋左传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1980年10月第1版)。欢头,即兜,传为“苗裔”(裴马因《史记集解》),可见南方苗蛮集团亦有祝融(《山海经·海外南经》:“南方祝融,兽身人面,乘两龙。”)。正因为古代传说时代祝融之多,楚族究竟源自哪一支祝融,后人的断定当然就难以划一。如前所述,我们认定楚族是黄帝集团之后,故其直系祖先当是重黎、吴回和陆终。
        


        IP属地:广东5楼2011-12-13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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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楼
          ”),即今湖北南漳境,熊绎所居丹阳则在睢山与荆山(《左传·昭公十二年》:“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之间,亦在南漳境,故他们认为,丹阳地望,实为异地同名(张正明、喻宗汉《熊绎所居丹阳考》(《楚学论丛》1990.9江汉论坛专刊)。楚人南徙丹、淅一带后,在商末周初期间,迫于商、周的压力,是难以向东、向北、向西拓展的,只能向南推进,故从鬻熊至熊绎几代,以故地丹阳为中心,沿丹、淅水南下至睢山、荆山一带,进行开辟,是很符合楚人早期的行踪的。地面扩大了,然熊绎都丹阳,仍有可能在淅川。事实上,今淅川发掘出了众多的楚墓群,出土了很多文物,可见其地确为楚国早期的一个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除上述各说外,还有学者认为,淅川是西周末至春秋初的都城,熊绎所居丹阳似当在今陕西商县的丹江河谷(石泉、徐德宽《楚都丹阳地望新探》(《江汉论坛》1982年第3期)。
            《左传·昭今十二年》记右尹子革答楚灵王语:“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筚路蓝缕以处草奔,跋涉山川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以共御王事。”《左传·宣公十二年》记晋栾武子语:“楚自克庸以来,……训之以若敖、[虫分]冒筚路蓝缕以启山林。”草莽、山林意近,故熊绎辟在荆山,实属山林蛮荒之地。筚路,杜注:“柴车。”孔疏:“以荆竹织门谓之筚门,则筚路亦以荆竹编车,故谓筚路为柴车。”蓝缕,杜注:“敝衣”。《方言》说:“楚谓凡人贫衣被丑敝为蓝缕。”“筚路蓝缕”,是说熊绎等先辈穿的是敝衣,坐的是柴车,带领部众在山林草莽之地辛勤开发,建国立业,充分显示了楚人不畏艰苦,敢于与自然斗争的精神。从鬻熊至熊绎几代,随着楚国的建立,楚族也就从氏族制进入到早期奴隶社会了。
            楚人立国后,与中原诸侯一样,必须按时述职进贡。上文说的“跋涉山川以事天子”,是说熊绎携带桃弧棘矢等地方特产,涉渡汉水、丹江,翻越秦岭,风尘仆仆,“以事天子”,奉承唯谨。楚人除贡桃弧棘矢外,还贡苞茅。《左传·[亻喜]公四年》记楚成王十六年时,齐桓公率中原诸国南下攻楚,理由之一是“尔贡苞茅不入,王祭不共(供),无以缩酒”。楚国马上认错,表示以后照常进贡就是了。苞茅,杜注:“包(苞),裹束也。茅,菁茅也。束矛而灌之以酒为缩酒。”缩酒的“缩”字,《说文解字》作[艹/酉],释为“礼祭束茅加于裸圭,而灌[凶匕]酒,是为[艹/酉],象神歆之也。”[艹/酉],从酉、草,酉即古酒字,草即茅,祭祀时,束茅而立,以酒自上浇下,其糟则留在茅中,酒汁渐渐渗透下去,状神之所饮。这就是缩酒的仪式(缩酒之礼)。荆楚盛产茅,《禹贡》、《汉书·地理志》等就有“包匦菁茅”的记载。楚人居丹、淅至睢、荆山一带后,可能就掌握了这种祭祀方法,后来则传至中原地区。《周礼·天官》说:“祭祀供萧茅。”《韩非子·外储说左上》说:“楚之菁茅不贡于天子三年矣。”所以,周王室一直是依靠楚国进贡苞茅来进行祭祀的。
            《国语·晋语八》:“昔成王盟诸侯于岐阳,楚为荆蛮,置茅[艹绝],设望表,与鲜卑守燎,故不与盟。”韦昭注:“置,立也。[艹/绝],谓束茅而立之,所以缩酒。”在岐阳盟会上,熊绎管理置茅缩酒,并与鲜卑酋长一起“守燎”,是无资格参加诸侯盟会的。这一方面说明熊绎地位之低下,另一方面也说明楚国不仅有进贡苞茅的义务,其国君还须亲自主管缩酒仪式和“守燎”祭天。在政治上,楚国国君地位不高,在缩酒祭祀上却享有特权。这可能与楚地独产苞茅和楚人传统的掌天人相通的职责有关。楚人对此亦极为重视,引以自豪。楚人姓芈,历代楚国国君都冠以“熊”字,即以缩酒为职,以职为氏。“熊”从“[今]酉]”(见于楚器上,楚国国君(王)自称“[今/酉]某,如湖北随县出土的楚王bo,铭文有“[今/酉]章”二字,安徽寿县出土的楚王鼎,铭文有“[今/酉]肯”、“[今/酉][于/心]”等。),“[今/酉]”即“[艹/酉]”,[艹/酉],像神饮酒;“[今/酉]”像人饮酒,是“[艹/酉]”的人格化,“熊读入喻纽,[今/酉]读入影纽,古清浊不分,于声至近”(商承祚《寿县新出土楚王鼎考释》(《国风》第4卷,第3期)。
          


          IP属地:广东15楼2011-12-13 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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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人是在臣服商周,又与商周王朝斗争中发展起来的,所以楚国也建立了军队,并日益强大。商王武丁时期,商王朝军队攻打荆楚,“裒荆之旅”,可见其时荆楚已有一支可观的军事力量。当然,这里的荆楚,是泛指居住在江汉地区的包括楚人在内的众多方国部落,并非指楚人一族。西周时期,随着楚国的建立与发展,楚国军事力量也日趋强盛。终周一代,周王朝视楚国为敌国强国,不惜倾全国力量,累累攻打,证明楚国确实存在有完善的组织系统,深谙作战方法的军队。熊渠的西击南征,政治、军事目的非常明确,表明楚国军队无论在指挥作战或组织行动方面,均已渐趋成熟。
              西周是继夏、商后第三个统一奴隶制王朝,其先进的经济、文化对各臣属之邦都有深刻的影响,荆楚地区也不例外。据目前考古材料所见,在汉水以东的今湖北蕲春境内,1958年发现了西周时期的大型木构建筑遗址(《湖北蕲春毛家咀西周木构建筑》(《考古》1962年第1期)),其中有木柱、木板、木制的楼梯,是长江流域特有的木构建筑。遗址还出土了陶器、骨器、铜器、漆木器、卜甲骨等。1960年在蕲春之西北、随州之东的红安金盘遗址,发掘出了丰富的文物。其中陶器有鬲、鼎、[缶本]、罐等,青铜器有刀、矛、镞,还有铜范等(《湖北金盘遗址试掘》(《考古》1960年第4期)。今黄石市境内铜绿山铜矿的冶炼,继续得到发展。
              在汉水流域附近,1966年在京山坪坝苏家垅出土了一批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的青铜器,共97件,其中7件有铭文,铭文有“曾侯中子[彳才游-氵-方]文”、“曾中[彳才游-氵-方]父”等内容,说明铜器主人为曾国国君。其主要礼器组合为九鼎八簋(缺一簋),此外,还有鬲、豆等器物(笔者在荆州博物馆所见。)
              在汉水以西,1961年在江陵万城出土了西周早期青铜器17件,有簋、鼎、戈、觚、爵、尊、觯、卣等。其中9件有铭文,文中“邶子”、“邶柞”字样,当为邶国的遗物(同上。)邶,古邶国。《说文》:“邶,古商邑,自河内朝歌以北是也。”郑玄《诗谱·北[庸阝]卫谱》。熊[鄂-阝]是熊徇之子,于公元前800-791年在位,时值周宣王晚期。
              此外,1980年在湖南麻阳发现了西周之际的古铜矿井,可见西周末楚人已进入这里开采铜矿了。另据西周某些铜器铭文中,有关于周王朝南征“俘金”的记载(如周昭王时《过伯簋》,其铭文说:“过伯从王伐反荆,俘金,用作宗室宝尊彝。”),楚国有可能在熊渠之前就会铸造青铜器了。刘彬微说:“就现有资料而言,已发现的青铜器,其年代上限还到不了西周初期楚人立国之时。最早的楚铜器年代虽可上溯至西周中期,但西周中晚期的楚铜器数量甚少,……。”(张正明主编《楚文化志·铜器和铁器》(湖北人民出版社出版,1988年7月第1版)。可见终西周一代,楚国青铜器的冶炼与铸造尚不成熟,规模也不大。
              1975年冬至1979年秋,湖北省有关考古人员在湖北当阳赵家湖,发掘了西周晚期至战国中期的楚墓共297座。墓葬形制均为竖穴土坑,棺椁大多保存较好,分一棺一椁墓、单棺墓、无棺墓三类。随葬器物主要为陶器,组合有鼎、鬲、豆、罐;鬲、盂、豆、罐;鬲、盂、罐;鬲、孟、长颈罐;鼎、敦;鼎、敦等。铜器组合有鼎、簋;鼎、簋、盏;鼎、敦等。还出了一定数量的兵器和少量的漆木器。高应勤、王光镐把墓葬分为四类七期。四类,即甲类、乙A类、乙B类和丙类。甲类墓出铜礼器和仿铜陶礼器。乙A类春秋战国后,先出陶生活用器,后出仿铜陶礼器。乙B类则自始至终出陶生活用器。丙类墓无随葬器物。其中属于西周后期和两周之际墓葬,是迄今各地发现的楚墓时代最早的一批(高应勤、王光镐《当阳赵家湖墓葬的分类与分期》(《中国考古学会第二次年会论文集》,文物出版社出版,1982年版)。)从墓葬形式和随葬器物分析,王光镐认为,甲类墓纯属中原风格,即姬周文化因素。乙A类墓周式多于蛮式,乙B类则蛮式多于周式。此蛮式,即指江汉土著鬲文化,鬲称“蛮式鬲”或“苗式鬲”,并非名符其实的“楚式鬲”。楚文化因素的铜礼器和仿铜陶礼器,则始自春秋晚期,才在甲类墓和乙类墓中所见(王光稿《楚文化源流新证》。)因此,西周后期 赵家湖墓群中,尚不见有楚国经济、文化发展的明显迹象。
              张正明认为,赵家湖楚墓出土器物就种类、形制而言,虽与中原文化因素大同小异,但毕竟是楚文化遗物,说明从西周晚期到战国中期,这里是楚人的聚落。甲类墓出有铜礼器鼎和簋,陶礼器有鼎、簋、鬲、罐、豆等,其墓主是楚国国人中的下等部落贵族。他们受华夏文化浸染,总是模仿华夏礼制。乙A墓无铜礼器出土,陶礼器基本组合为鬲、盂、罐、豆,墓主是平民和下等部落贵族,既受华夏文化影响,又吸收了蛮夷文化因素。乙B类墓主大抵是土著蛮夷,当属野人。丙类墓无随葬品,墓主地位当更低下。由于墓葬规格的不同,说明当时已存在国野、贵贱、贫富的分化,原始社会正在解体,阶级社会即将形成(张正明《楚文化史》。)从上述两位学者论述中,可知楚人建国后,既模仿华夏文化,又吸收土著居民文化因素,逐渐形成具有自己个性特色的荆楚文化。终西周一代,楚国经济、文化获得初步发展,为入春秋后的崛起,奠定了基础。(据《左传·宣公十二年》载,西周末、春秋初楚国君若敖、虫分冒时期,还在“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左传·昭公二十三年》又说:“若敖、虫分冒,至于武、文,土不过同。”从这些记载看,楚国尚在艰苦创业,势力还不强大,仍属所谓“荆蛮”阶段。但从熊渠西击南征、势力直抵长江流域看,又证明楚国经济实力已大为增强,政治、经济中心亦开始南移。上述所引有关考古发掘材料,与《左传》、《史记》有关记载,大致是吻合的,反映了西周时期楚国经济、文化初步发展的粗略状况。)


            IP属地:广东20楼2011-12-13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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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前700年(楚武王四十一年),屈瑕率军惩罚绞,以“无[扌干]采樵者以诱之”(《左传·桓公十二年》),大败绞师,迫其订城下之盟而还。第二年,楚武王又命屈瑕攻打罗(今湖北宜城西)。屈瑕曾败郧、绞军队,倨傲轻敌,不接受建议,不防备,至罗地后,被罗与卢戎(蛮之一支,居今湖北南漳东北)打败,屈瑕自杀。楚武王引咎自责,其他将领免于处分。楚国攻罗虽失利,但经累年频频出击,占领了汉水中上游大片土地,汉东、汉北的道路已被打通,为楚国后来北上争霸,创造了条件。
                公元前690年(楚武王五十一年),由于周庄王责备随侯不该承认楚僭号称王,楚武王极其愤怒,不顾自已年迈体弱,亲自领军第三次攻随。据《左传·庄公四年》载,这年春,“楚武王荆尸,授师孑焉以伐随”。杜注:“尸,陈也。荆亦楚也,更为楚陈兵之法。”孔疏:“楚本小国,地狭民广,虽时复出师,未自为法式,今始言荆尸,则武王初为此楚国陈兵之法,名曰荆尸,使后人用之。”孑,即[卓戈],兼有勾与刺两种作用,是一种新式武器。可见楚武王在对周围用兵中,进行了较大的军事改革,既适应远近战争需要,发展了新的战略战术,又以新式武器武装楚国军队,战斗力当已显著提高。楚武王临行前,心跳不舒,但仍统军前往,不幸病逝于军中。令尹(令尹,楚国执掌军政大权的最高官职,见于史料,始在楚武王时设置。)斗祁、莫敖屈重秘不发丧,继续前进,“除道梁[氵差],营军临随”(《左传·庄公四年》。“除道梁氵差”,意在氵差水上架设浮桥,便于行军),随侯恐惧,只得求和。屈重以楚武王特使的名义同随侯在汉水之滨缔结了盟约。随后,斗祁、屈重胜利班师,渡过汉水后才为楚武王发丧。
                楚武王在位五十一年,创县制,设令尹,置陈兵之法,进行了一系列的政治、军事改革。又三次领兵攻随,威震东周王室,多次出兵征战,慑服汉东诸国,开拓江汉,扩大了楚国疆域,为楚国的崛起,立下了不朽的功劳。楚武王不愧为楚国奠基者之一。
              三、楚文王“始都郢”与“始通上国”
                公元前690年,楚武王卒,其子熊赀立,是为楚文王(前689?75年)。
                楚文王也是一位很有作为的国君,为了奠定楚国的根基,他即位后采取的第一大战略行动就是把都城定在郢(今湖北江陵纪南城)。关于“始都郢”的时间,《世本·居》说是“武王徙郢”;而《史记》的《楚世家》和《十二诸侯年表》都说是楚文王时期,后者说得更加具体:“楚文王熊赀元年,始都郢。”另据《后汉书·地理志》江陵注:“故楚郢都,楚文王自丹阳徙此。”更明确地指出在楚文王继位后,由原都丹阳迁入新都的。楚武王慑服汉东诸国,楚国势力已伸入江汉地区腹地,故楚文王即位后即迁都于郢,实际上是对楚武王战略行动的承袭与发展。
                至于始都郢的地址问题,历来众说纷纭,史家意见是不一致的。自杜注为湖北江陵北纪南城起,一直成为流行的说法,也为人们所普遍接受。近人根据史籍与考古发掘材料,进一步考证了郢都的地址问题,提出了很有价值的见解。石泉认为:
                春秋、战国的楚郢都及秦汉江陵城应在当时的沮漳二水间(今蛮河流域下游)、汉水以西不远处。今楚皇城遗址(指今湖北宜城西。笔者注)应即楚郢都及其后继城市秦汉江陵城故址石泉《古代荆楚地理新探》(武汉大学出版社出版,1988年10月第一版)。
                张正明认为郢都先后有好几个,文王始都郢,在今宜城境。公元前506年,吴师入郢,楚昭王出逃,后虽回郢,但楚吴战争未息,公元前504年,楚王迁都于[若阝],而仍称郢。几年后,楚昭王又迁都于江陵,即纪南城,也仍称郢。故楚国以纪南城为都,长达220年左右(张正明《楚文化史》。)王光镐认为,“如果抛弃一切先入为主的偏见,实实在在地面对纪南城遗址的地层、遗址、遗物材料,它之绝非楚郢都当毋庸置疑”。所谓郢都,无疑是一座相当都城建制的城,……这是一座楚宣王至楚顷襄王元年前后的楚陪都,称“[艹/乔戈]郢”。“真正的楚郢都应在汉水西部的今宜城楚皇城遗址(王光镐《楚文化源流新证》。)
              


              IP属地:广东23楼2011-12-13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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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王权的确立,楚武、文王时,楚国奴隶主专制统治,日益加强,统治机构也日臻完善,并涌现出了一批颇有政治、军事、外交才干的贵族。根据《左传》等有关篇章记载,楚武王时开始有权威的官职是莫敖。莫敖屈瑕曾代表楚武王与贰、轸结盟,郧欲令随、州、绞、蓼攻楚,从中作梗,屈瑕当机立断,在蒲骚大败郧国军队,终盟贰、轸而还。接着又领军打败绞国,迫其订城下之盟。从这些政治、军事行动看,屈瑕的权力是很大的,可以代表楚武王领兵出征、结盟,主持军政大事。另一位莫敖屈重,当楚武王在攻打随国途中病逝,他以楚武王代表的身份与随订盟,并与随侯会于汉水之滨。可见其时莫敖位尊权大,是仅次于王的官职(贵族)。就在这次攻随时,楚国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令尹的官名与首位令尹斗祁其人《左传·庄公四年》。)尽管令尹斗祁列在莫敖屈重前面,但当时令尹作用却无莫敖突出。楚文王时继续设置令尹(《左传·哀公十七年》:“彭仲爽,申俘也,文王以为令尹。”武王时令尹斗祁,文王时令尹彭仲爽,是见于史籍记载的最早两位楚国令尹),莫敖一职地位从此逐渐下降了,令尹则位显权重,成为执掌楚军政大权的百官之首(据《左传·襄公十五年》载,楚康王时莫敖排列在令尹、司马之后。故从楚成王以后,令尹已为百官之首,莫敖一职的性质与地位则已转变。)。从莫敖到令尹,应是楚国官制的重要改革,因为莫敖,毕竟带有旧氏族贵族的色彩,而初时的令尹,并非一定由贵族担任。如楚文王时的令尹彭仲爽,就是“申俘”。
                  楚武王时期,除设莫敖、令尹外,还设有军率。“[若阝]俘”观丁父被任为军率后,在克州、蓼,服随、唐,开拓群蛮之地等战役中立了卓著功勋,故为楚国后人所追述。可见军率一职,是指挥战争的重要职务。后来楚官制中不再见有此职,可能是楚武王在战争中临时设置的军事指挥职务,战罢即撤。
                  据《说苑》载,楚文王时有一个叫保申的,严厉批评楚文王贪恋田猎、沉迷酒色、不理朝政行为,并以“先王之命”予以笞打。这个保申就是类似“师保”之官。楚人好卜,保申既掌保养、教诲之职,又司申卜、问凶吉之事。商周奴隶社会的天人合一、政权神权并重的统治特点,楚国其时亦已具备。
                  此外,楚武、文王时期,众多的文臣武将累累见于史籍,如武王时有参政议政与决策的斗伯比(斗伯比,楚大夫。他为楚武王攻随服随,出谋画策,起了重要作用。据《左传·桓公十三年》载,他认为莫敖屈瑕骄傲轻敌,伐罗必败,可见是楚武王身边很有才干的最高统治集团成员之一),以及出使随、黄等国的章、领军出征的斗廉等。楚武、文王时期,楚国已建立起以王为首,王、贵族、官僚三位一体的奴隶主贵族专政的政治体制。
                  对已征服的各地统治,楚国仿照周制,亦实行封邑制。如早在西周时期,熊渠就分封三个儿子于“江上楚蛮之地”,后来氏又“食邑于[艹/为]”。春秋以降,直至战国末,楚国封邑制长盛不衰,所以封邑制是楚国基本的政治、经济制度,与楚国的兴衰相始终。但另一方面,楚武王又开创县制,灭权后改为县,这可能与鉴于西周分封制导致诸侯坐大弊病有关。楚文王继续奉行这一政策,“实县申息”(《左传·哀公十七年》),从此,楚国县制也日益发展,与封邑制长期并存。
                  楚武、文王县制的创立,是楚国历史上一件大事,它对楚国的崛起与强盛,起了显著作用。首先,楚文王时期设立的县,均在楚国北境,既是北通中原的信息窗口,又成为争霸中原的战略要地。如权、那处,均在今湖北荆门境,是当时北通中原的门户。申,在今河南南阳境,紧连方城(申之北有方城山,南北绵亘数百里。楚国筑城于此,成为战略要塞,号称楚国长城),成为楚国北上的战略要地,对后来楚国称霸中原,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息,则在方城南淮水北,成为后来楚国东拓江淮必经之重镇。可见楚武,文王灭国为县,是从战略需要考虑的,是楚国奴隶制政治、军事发展的重要步骤。
                  其二,加强了君主专制,削弱了世袭贵族势力。县之长官,先称县公、尹,后又称令、大夫,一般仍由贵族担任,但已不是“封”,而是“使”(任命)。如楚武王克权,先任斗缗为尹,后迁权于那处,任阎敖为尹。而战略要地的申,历春秋各代,几乎每一、二代就有一位新的县公,足见申县已由楚王直接控制。
                  楚王由于直接掌握县,便可大胆放手地在县建立军队,成为国家军队的一部分。如后来见于史籍的陈、蔡、不羹、许、叶之师,就是以县为单位的楚国地方部队。而其中尤以申、息之师最具有战斗力,御秦抗晋,南征北战,为后来楚之立霸,立下了汗马功劳。今天出河南邓县往北往西,许多以申营为地名,与当年申之师频繁出征不无干系(笔者曾带领学生至西安、洛阳等地进行史迹考察,途中所见称“申营”的地名不少,可能与当年申地军队征战有关。因乘车途经这些地方,未查阅当地史籍记载和实地考察,或不实。)其三,国家直接向县邑征收军赋,增强了国力。灭国为县后,县邑是要直接向国家缴纳租税的,如《左传·成公七年》载,楚庄王服宋后,庄王弟子重以为有功,请取申、吕为赏田。申公巫臣反对,理由是:“此申、吕所以邑也,是以为赋 ,以御北方。”楚康王时,司马掩书土田,其目的就是“量入修赋”(《左传·襄公二十五年》。
                  他能在全国范围内清查土地、摊派军赋,如无国家直接控制的县邑,是不可能进行的。楚武、文暨后来成、庄诸代,楚国之迅速崛起,饮马黄河,观兵周疆,北争中原,与县邑源源不断的物力、人力的供应支援,有直接关系。因此,楚武、文王首创县制,是一次重要的政治、经济制度改革,它标志着楚国奴隶制的重大发展。
                


                IP属地:广东25楼2011-12-13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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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文执政后,留下的历史佳话也很多。据《说苑》载,子文族人犯法,被廷理(廷理,楚国执掌刑法之官。)拘捕,后听说是子文族人,立即释放。子文听说后,对廷理批评说:
                    凡立廷理者,将以司犯王令而触国法也。夫直士持法,柔而不挠,刚而不折,今弃法而背令而释犯法者,是为理不端,怀心不公也,岂吾营私之意也。何廷理之驳于法也。吾在上位以率士民,士民或怨,而吾不能免之于法。今吾族犯法甚明,而使廷理因缘吾心而释之,是吾不公之心明著于国也。执一国之柄,而以私闻,与吾生不以义,不若吾死也。
                    子文一方面批评廷理,另一方面又教育族人主动伏法,廷理害怕,就对其族人执行了刑法。另据《国语·楚语》、《战国策·楚策》等记载,子文又是一位清廉勤政、律已恤民的执政者。如《国语·楚语下》说:
                    昔斗子文三舍令尹,无一日之积,恤民之故也。成王闻子文之朝不及夕也,于是乎每朝设一脯一束、糗一筐,以羞子文,至于今秩之。成王每出子文之禄,必逃,王止而后复。人谓子文曰:“人之求富,而子逃之,何也?”对曰:“夫从政者,以庇民也。民多旷者,而我取富焉,是勤民以自封也,死无日矣。我逃死,非逃富也。”
                    《战国策·楚策一》记载莫敖子华语:
                    昔令尹子文,缁帛之衣以朝,鹿裘以处,未明而立于朝,日晦而归食,朝不谋夕,无一日之积。故彼廉其爵,贫其身,以忧社稷者。
                    从上述记载,可知斗子文是春秋前期颇为先进开明的思想家和政治家。
                    子文任令尹期间,还有一大历史佳语,也是值得注意的。《论语·公冶长》载:“子张问曰:‘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之,无愠色。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从有明确记载看,子文从楚成王八年任令尹后至楚成王二十五年让位子玉,长达二十七年之久。在这二十七年中,他曾“三仕”、“三已”,一方面说明其地位之重要,楚成王曾三次请他出任令尹;而另一方面,所谓“三已”、“三舍”则是子文主动请求的,具有荐贤、任贤的意思。如他让位于子玉,就是在子玉攻陈、取焦、夷,城顿立有大功的情况下提出的。当吕臣反对时,子文理直气壮地说:“吾以靖国也。夫有大功而无贵任,其人能靖者与有几?”(《左传·僖公二十三年》。)可见子文的让位,是为了荐贤,是从国家利益出发的,并不计较个人得失。
                    子文是继斗祁、彭仲爽之后的著名令尹,前两位见于史籍记载不多,但从子文的言行和政绩看,可知楚国任命的令尹,应具有文武兼备的治国本事。
                  三、楚、齐争战与楚成王后来居上
                    楚文王时期,齐、楚已呈对峙之势,但楚国因楚文王早死,堵敖在位三年,统治集团内部斗争激烈,楚成王年幼即位,子元乱国,至公元前664年(楚成王八年,齐桓公二十二年)子元乱平、子文被任为令尹,楚国政局才渐趋稳定。其间历经十余年,楚国无力外顾,社会经济发展当亦受到影响。齐桓公则气势正盛,横行中原,号称“侯伯”。齐、楚对比,楚国暂时落后了。
                    楚成王、斗子文执政后,面对齐桓公这位赫赫威名的第一霸主,他们毫不气馁,一方面立足于实际,巧与周旋,另一方面则捕捉时机,大胆进取,在与齐桓公的争霸中,有声有色,取得了重大的业绩。
                    公元前671年,楚成王初立,由于齐国强大,楚国采取了尊周亲诸侯政策。“(成王)初即位,布德施惠,结好于诸侯。使人献天子,天子赐胙,曰:‘镇尔南方夷越之乱,无侵中国。’于是楚地千里。”(《史记·楚世家》。)楚国这一策略,不仅取得了与齐等华夏之国抗衡的合法地位,而且以奉周天子之命为由,大力攻伐不臣之国,开拓疆城。
                    郑国地处中原腹地,是当时齐、楚争夺的焦点。自公元前666年楚子元伐郑失败后,楚成王、斗子文于公元前659年、658年、657年三年中连续攻郑,郑国招架不住,郑文公已欲求和。郑大夫孔叔以“齐方勤我,弃德不详”(《左传·僖公三年》。)为由反对,郑才继续亲齐。齐桓公为救郑防楚,亦连续三次与中原各国会盟。齐、楚关系极其紧张。
                  


                  IP属地:广东27楼2011-12-13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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