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鲜血像一条曲折的红线,由地上的石榴花瓣一直延伸到泛着清冷之光的锋利剑身.夏季京都的小巷总是潮湿而闷热的,此刻更是弥漫了一股鲜血的味道.死人的肢体在血泊中抽搐了两下,少年来不及轼去剑身上的鲜血,脸上的伤口便滴答滴答地落下点点猩红来,沾湿了那件蓝色剑道服.

 "你这把剑能杀人吗?"
 
 "如果让我杀人,可以让这世上大多数人获得幸福,我愿意用它杀人."

 少年站在那里,重复着剧烈运动后粗重的喘息,他倒转剑柄,把它插回腰间.以无数人命换来的新时代,能让大多数人都幸福的新时代,如果要使它到来,唯一的机会,就是加入着战争中的一方,击败另一方,结束战争.历史是洪流,推动着一切,快速地在时空中不断翻滚咆哮."狂之力量吗?"他扯着嘴唇疲惫地笑了笑.

 有一些清冷的月光落在地面上,像霜.

(二)

 当有一些力量已经成为带血的可怕利器,我不相信执权者们还能如此信任地相信那些曾经的单纯.

 "那孩子,竟然什么地方也没有去么?"桂小五郎抿了一口酒,侧过头:"还是像两年前那么单纯."

 "简直就像是一个木偶."饭稼道:"他让我把钱退回来了."说完把一袋钱放在地上推了过去.

 "我很好奇."桂小无郎说:"两年前,我从招兵训练场把他带回来,我问他,你这把剑能杀人吗?你知道他怎么回答么?"

 "您已经跟属下讲过很多次了."饭稼恭敬地回答.

 "那也是."桂小五郎直起身:"后天的任务我会亲自交到他手上,明天晚上我会请他去外面的酒管喝酒."

 "要多派几个侍卫吗?防人之心..."饭稼试探地问道.

 "没错,是要多派几个.明天晚上找五个人跟着我吧."

(三)

 京都的夜晚,热闹非凡.越是乱世,反而越是歌舞升平.古代的邪恶法师预言道:"越是繁华的都城,潜藏的罪恶也就越深."

 红发少年换上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布衣,没有带任何武器地走在街上,他的后面跟着五个彪形大汉.桂小五郎面带和气的微笑走在他身侧.

 "绯村在这边住得还习惯吗?"他笑着问.

 "还好."少年回答.

 "昨天饭嫁把钱都退给我了,他说你不肯要."

 "我实在是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真的吗？”桂小五郎停下步子，看了看路边的一家小酒管：”你会不会喝酒？”

（五）

　杀人是世界上最没有诗意的事情。粘稠的死人的血液伴随着屋檐脏水的降落而飞溅得带了恶臭，有一些粘附在了少年的衣服上，另一些在这些死人手中的兵器上蜿蜒，而另外一些则溅向黑暗的街道。

　杀人不会令人疯狂，当杀人只是履行一个善良心愿的方式。他立在雨中，雨水冲刷着他消瘦的身形和对面女人张开的紫色雨伞。鲜血的色泽在她的白衣紫披肩的映衬下显现出一种令人困惑的石榴红。

　“你真的能唤来腥风血雨呢……”她说。

　他以为她会突然拔出剑来砍向他，或者说尖叫一声逃走。但没有想到她只是淡淡地说了这这么一句令人困惑的话。仿佛刚才那些鲜血溅到的并不是她；站在一个杀人凶手面前的人并不是她，而是一个完全与她无关的人。

　　少年握剑的手有些松动，砰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哗啦哗啦哗啦，雨水不停地冲刷着停留在黑夜街巷的两个年轻人，然后是什么重物倒在雨地里的声音，那把撑开的伞在地上翻了个转，掀起雨地浅浅的血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