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什么?我吗?”楼梯上传来文珊的声音,她挽着丹尼,笑得好甜。
她倒是精乖,知道文薏不喜欢她的懒散,她已经梳好了头发,穿上了鞋子,振作多了。她的确是个美丽的女孩,眼睛黑而亮,眉毛浓而粗,嘴唇很性感,她该是热情而野味十足的人,偏偏她显得懒洋洋的毫不起劲,她美得有点矛盾,有点不相衬。
“谁能了解你?像天上变幻不定的云彩!”立人说。
“我能!”丹尼脸皮极厚,有文珊在一边,他似乎有了靠山。“因为我是另一朵云彩!”
“说得好!”文珊在丹尼臂弯下娇笑。“惟有相像的、同类的才能真真了解。”
丹尼笑得更得意了,那是文珊全心全意地附和他。他本是个漂亮的男孩子,就算留长发、穿嬉皮士装也不损他的英俊。可惜他看来有点邪,邪得无赖,邪得没骨气,他的得意似乎要建立在别人的支持上。这样的男孩,就算再漂亮也不足取,是吗?
文薏冷眼旁观,一句话也不说,这的确难得。她明明不喜欢丹尼,明明对他没有好影象,为了文珊,她绝不当场为难丹尼。她是在忍耐着。
“男孩子自比为云,倒是别致得很!”立人笑。他是正经的,绝不是讽刺。
“为什么说别致?”文珊尖锐地问,“你的意思是他——太娘娘腔!”
“我没这意思!”立人很意外,文珊怎么了?
“希望你说的是真话,要不然你的思想就落伍得可怕了!”文珊露出一个揶揄的冷笑。“世界潮流已走向中性,你不知道吗?”
“中性?”立人呆怔一下。“中性的——人?”
“哈!你这标准的书呆子。”文珊放肆地笑起来,丹尼在一边附和着。“人那有中性的?阴阳人吗?我是指服装啦,化妆啦——”
“文珊,不许过分!”文薏第一次开口。她看见立人涨红了脸。
文珊果然不再说下去。在桑园里,文薏的话就是命令,她虽不凶不横,但她有一股自然威严,不容任何人反对她。文珊口上虽没说过,但她对文薏又敬又怕的。
“辩论有益于思想,怎么叫过分呢?”丹尼循着文珊,明明在向文薏挑战。
文薏不理会他——在她心里,丹尼的确是不值一顾的小丑。她绝不想信,一个像小丑般的男孩子,会对她构成什么威胁。
“不要说了,丹尼!”文珊竟阻止他。这一下子,丹尼下不了台,整张脸涨得通红,气愤得恨不得要打人的模样。他何尝不明白文薏的态度?他二十三岁,大字就毕业,又不是傻子。文薏那种冷漠的眼光分明是轻视,是看不起——哼!看不起就看不吧!徐丹尼总有一天要令她后悔的!
“姐姐,你刚才练马?”文珊转向文薏。
“骑幸运童跑了一圈!”文薏说。
“它怎么样?还发脾气吗?”文珊问。
“很乖,很乖,我觉得比你那匹幸运女还好些!”文薏提起马,忍不住淡淡地笑了。
“我就是不敢骑幸运童!”文珊伸伸舌头。“这匹马专门跟我过不去,我一碰它就作老虎跳,硬要把我摔下去的样子,可怕!”
“安安分分地骑你的幸运女吧!母马的脾气总好些!”文薏说。
文珊还想说什么,阿德进来请大家用膳。就在这个时候,前面小径上来一阵嚣张的汽车声,就像赛车时拿掉排气管的声音。
文薏第一个惊挑起来,她冲到穿前,她最恨汽车驶过前面的小径,那是只供人行的。她担心那些名贵的草地和修剪得十分艺术的灌木。
“谁,是谁?!”她无法保持冷静地尖叫起来。
借着草地和花圃间漂亮的路灯,看见一部虽然陈旧却抹得发亮的野马牌开蓬跑车,野马——文薏不必再看,她知道是谁了!又是那个可厌、邪气的大胡子!
“去问问他来做什么!”文薏铁青着脸。
草地虽没受损,灌木枝却被大胡子的车拉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