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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续完伊晨紫薇的《桑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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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伊晨紫薇等已完成部分整理重发,再计划把其后部分完成,争取不弃坑!!!!
Fighting!!!


1楼2011-12-20 21:50回复

    “了解什么?我吗?”楼梯上传来文珊的声音,她挽着丹尼,笑得好甜。
    她倒是精乖,知道文薏不喜欢她的懒散,她已经梳好了头发,穿上了鞋子,振作多了。她的确是个美丽的女孩,眼睛黑而亮,眉毛浓而粗,嘴唇很性感,她该是热情而野味十足的人,偏偏她显得懒洋洋的毫不起劲,她美得有点矛盾,有点不相衬。
    “谁能了解你?像天上变幻不定的云彩!”立人说。
    “我能!”丹尼脸皮极厚,有文珊在一边,他似乎有了靠山。“因为我是另一朵云彩!”
    “说得好!”文珊在丹尼臂弯下娇笑。“惟有相像的、同类的才能真真了解。”
    丹尼笑得更得意了,那是文珊全心全意地附和他。他本是个漂亮的男孩子,就算留长发、穿嬉皮士装也不损他的英俊。可惜他看来有点邪,邪得无赖,邪得没骨气,他的得意似乎要建立在别人的支持上。这样的男孩,就算再漂亮也不足取,是吗?
    文薏冷眼旁观,一句话也不说,这的确难得。她明明不喜欢丹尼,明明对他没有好影象,为了文珊,她绝不当场为难丹尼。她是在忍耐着。
    “男孩子自比为云,倒是别致得很!”立人笑。他是正经的,绝不是讽刺。
    “为什么说别致?”文珊尖锐地问,“你的意思是他——太娘娘腔!”
    “我没这意思!”立人很意外,文珊怎么了?
    “希望你说的是真话,要不然你的思想就落伍得可怕了!”文珊露出一个揶揄的冷笑。“世界潮流已走向中性,你不知道吗?”
    “中性?”立人呆怔一下。“中性的——人?”
    “哈!你这标准的书呆子。”文珊放肆地笑起来,丹尼在一边附和着。“人那有中性的?阴阳人吗?我是指服装啦,化妆啦——”
    “文珊,不许过分!”文薏第一次开口。她看见立人涨红了脸。
    文珊果然不再说下去。在桑园里,文薏的话就是命令,她虽不凶不横,但她有一股自然威严,不容任何人反对她。文珊口上虽没说过,但她对文薏又敬又怕的。
    “辩论有益于思想,怎么叫过分呢?”丹尼循着文珊,明明在向文薏挑战。
    文薏不理会他——在她心里,丹尼的确是不值一顾的小丑。她绝不想信,一个像小丑般的男孩子,会对她构成什么威胁。
    “不要说了,丹尼!”文珊竟阻止他。这一下子,丹尼下不了台,整张脸涨得通红,气愤得恨不得要打人的模样。他何尝不明白文薏的态度?他二十三岁,大字就毕业,又不是傻子。文薏那种冷漠的眼光分明是轻视,是看不起——哼!看不起就看不吧!徐丹尼总有一天要令她后悔的!
    “姐姐,你刚才练马?”文珊转向文薏。
    “骑幸运童跑了一圈!”文薏说。
    “它怎么样?还发脾气吗?”文珊问。
    “很乖,很乖,我觉得比你那匹幸运女还好些!”文薏提起马,忍不住淡淡地笑了。
    “我就是不敢骑幸运童!”文珊伸伸舌头。“这匹马专门跟我过不去,我一碰它就作老虎跳,硬要把我摔下去的样子,可怕!”
    “安安分分地骑你的幸运女吧!母马的脾气总好些!”文薏说。
    文珊还想说什么,阿德进来请大家用膳。就在这个时候,前面小径上来一阵嚣张的汽车声,就像赛车时拿掉排气管的声音。
    文薏第一个惊挑起来,她冲到穿前,她最恨汽车驶过前面的小径,那是只供人行的。她担心那些名贵的草地和修剪得十分艺术的灌木。
    “谁,是谁?!”她无法保持冷静地尖叫起来。
    借着草地和花圃间漂亮的路灯,看见一部虽然陈旧却抹得发亮的野马牌开蓬跑车,野马——文薏不必再看,她知道是谁了!又是那个可厌、邪气的大胡子!
    “去问问他来做什么!”文薏铁青着脸。
    草地虽没受损,灌木枝却被大胡子的车拉断了。
    


    5楼2011-12-20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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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德第一个冲出去,在文薏面前,他总是积极地表现自己的忠心。
      只见大胡子从汽车上跳下来——他懒得连车门都不开。挥手推开了阿德,大步朝屋子走来。这大胡子,狂得令人生气。
      “主人在吗?我来找主人!”一到门口,大胡子就嚷,连最普通的礼貌都没有。
      文薏叉着腰,睁圆了愤怒的眸子,越众而出。所有人都在担心,文薏很少这么大发脾气的。
      “你找主人做什么?”文薏又凶又冷地问。
      “咦?!又是你,女骑师!”大胡子眯着眼笑了。“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我们真有缘!”
      文薏的脸都气白了,这个人怎么胡言乱语?认都不认识,说什么缘?
      “桑园不是耍无懒的地方,你找主人什么事?”文薏终于强忍着怒气,还保持着良好教养。
      “叫你的父母出来吧!见了主人我自然会讲!”大胡子依然吊儿郎当。
      这一下子,连文珊都忍不住生气了。可是她生起气来和别人不同,越生气脸上的笑容就越甜。
      “你要见我的父母吗?好得很啊!”她挥挥手,命令阿德。“阿德,带这位大胡子先生去墓地吧!”
      “墓地?!”这回轮到大胡子发呆了。他那总是眯着的眼睛睁得好圆。“小妞儿不是开玩笑吧?”
      “你去拿你的父母开玩笑吧!”文珊笑着反击。
      大胡子盯着文珊半晌,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又露出来。
      “小妞儿真辣,我服了你!”他说:“那么,谁是主人!”
      “这位是桑园的大小姐!”阿德连忙说。
      “嗯!真想不到!”大胡子摸着胡须,有些色迷迷不怀好意的眼光落到文薏脸上。“早知道主人是你,不来也罢!”
      “说你的事情,我们没时间!”文薏冷冷地。她还在心痛那灌木植物。
      “双双对对的,”大胡子啧啧有声,“真懂得享受!”
      话一出口,他看见文薏脸色变了,立刻正经起来,改口说:
      “有两条大狼狗,黄黑色的,是不是你养的?”
      文薏疑惑地望望阿德,狼狗应该在狗房里。
      “哎——我刚才提前放史丹和嘉露出去!”阿德立刻说。
      “这么说,是你的了?”大胡子点点头。“下次如果不好好管教,再吓坏我的小波比,我就不客气了!”
      “什么意思?”文薏邹眉。这个大胡子似乎以为天下他最讲理,竟跑上门来警告?这未免太过分!
      “你想去看看!”大胡子不笑了,神情竟严肃得很。“告诉你,别仗着桑园大、狼狗凶就可以倚势凌人,哼!若有下次,我会一掌一条,劈死它们!”
      “到底——什么事?”文薏更不懂了。
      “哼!管好你那势利的狗!”大胡子说完话,转身就走。


      6楼2011-12-20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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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吓死我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文珊天真地拍着胸口。“你从来没试过让马先回去的!”
        “怎么,不行吗?”文薏故作轻松。
        “当然行,只是——”文珊随既发现文薏特别苍白的脸。“你不舒服吗?姐姐!”
        “我很好,你——刚回家?”文薏不愿再谈自己。
        “丹尼送我回来!”文珊耸耸肩。“我的车坏了,送到厂里去修,今天修不好,我又想赶回来陪你吃饭,所以只好坐一次丹尼的‘亡命车’!”
        “亡命车?这么可怕的名字?”文薏伴着文珊往桑园走。她的胸口痛得厉害,她却连眉头都不邹一下。
        “丹尼说要学彼得方达做什么迷幻车手,每次骑摩托车都像拚命,所以我说他是‘亡命车’!”文珊笑着。
        “什么彼得方达的迷幻车手?”文薏问。
        “彼得方达是享利方达的儿子,珍方达的弟弟,前两年自导自演了一部以迷幻乐、摩托车为主的嬉皮士电影,轰动美国,使他成为千万富豪。”文珊一口气说:“丹尼好迷这部片子,可惜东南亚各地都禁演,否则我们真会赶去开开眼界!”
        “丹尼的思想总是这么荒谬!”文薏摇头。
        “是新潮,不是荒谬,”文珊立加修正说,“姐姐,你只是不了解,他——很好!”
        “你了解他吗?或是你了解自己?”文薏一针见血地说:“我还是不赞成你和他交往!”
        “你只是不喜欢他的外表和思想,对不对?”文珊的固执和倔强是潜在的,从她柔顺的外表不容易发觉。“我让他改,改到你满意为止,好吗?”
        “改?!”文薏有些吃惊,这表示什么?文珊和丹尼的感情已经很深了?为什么她一直没发觉?是她低估了丹尼?是吗?“为什么要他改?”
        “你不会高兴有一个令你讨厌的妹夫,对吗?”文珊半撒娇的。
        “妹夫?!”文薏停在桑园的小径上。“你在开玩笑?文珊你从来没说过要结婚!”
        “我现在说了,姐姐,你同不同意?”文珊拉住文薏的手,又摇又晃地,真像个不懂事的小女孩。
        “我不同意,”文薏说:“至少在目前!”
        “为什么?”文珊嘟起了嘴唇。
        “我要考虑!”文薏慢慢说:“我不放心把你交给丹尼这样的男孩,我只有你这一个妹妹!”
        “你不放心什么?丹尼家有钱,他绝不是看上我们家的财产!”文珊说。
        “不是财产的事!”文薏摇摇头,径自向桑园走去。
        “姐姐,”文珊追上来,“是不是因为你没结婚,你就不同意我先出嫁?”
        文薏平静地看着文珊,她知道妹妹的话已经带着火气,但她绝不怪文珊。
        “不是!不是这个原因!”她说。
        “那为什么?”文珊语气越来越不好。“你要我永远留在家里陪你!或是怕——我分走你一半财产?”
        文薏邹邹眉,文珊怎能说出这种话来?沉默半晌,终于不出一声,转身离去。她不怪文珊,文珊只不过是二十岁的孩子,只是,她也不想替自己辩白。


        11楼2011-12-20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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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阿德要阿眉夫妇洗刷厨房,他们没时间送剩下的食物回家,阿眉小心地包好一包,放在冰箱角落里,想今天一早送回去。
          健次在早晨特别忙,他要在太阳没爬正以前浇完所有的花草,所以送食物回去的任务便落在阿眉身上。
          阿眉等到阿德亲自去整理客厅时,才偷偷摸摸拿出那包食物,和一些牛奶、水果放入篮子,像小偷般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其实,这种事就算被文薏看到又如何?她绝不会说一句话,阿眉大可不必如此。但是,一个农家小妇人,又穷得什么都没见过,她始终在害怕、在担心。
          一口气跑出了桑园后面的车行水泥路,她还不能平抑剧烈的心跳。这是偷,是犯罪吧?桑家那么有钱,他们不会在乎,而健次家人每次见到食物的兴奋笑脸,哎——阿眉咬咬牙,就算犯罪也要做。健次六十几岁的爸爸,还能吃多少年这种美食?
          她快步朝健次家的茅舍奔去。茅舍就在文薏练马的树林下面,她若跑得快,来回不需要半小时,阿德不会发现的。只是——她已有七个月的身孕,又拿了不轻的食物,走路都嫌蹒跚,何况是跑?
          跑到莫迪卡的门外,她实在支持不住了,放下食物蓝,喘几口气休息一阵。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比魔鬼更令她战栗的阴沉声音。
          “阿眉,到那里去?”阿德瘦削无肉的脸上,是阴森的冷笑,他一步步逼近阿眉。
          “不,不,没有什么!”阿眉吓得几乎要哭,用力把食物蓝藏在身后。
          “没有什么,为什么跑得这么急?没有什么,为什么不敢让我看?”阿德冷冷地笑。
          “我——我——”阿眉说不出话,她是老实人,换了健次,阿德怕不敢这么放肆吧?
          “这条路通向哪里?”阿德慢条斯理地望望。这种人尖酸刻薄得令人愤恨。“健次的家,是吗?你偷偷摸摸拿什么东西回家?”
          “我没有——我不是——”阿眉的眼泪涌上来。天!怎么。运气这么坏?阿德不是在整理客厅吗?怎么会跟来此地?“林管家,我求求你——”
          “求我什么,放掉你这小偷?”阿德双眼一瞪,阴森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你已为我是瞎子,以为我不知道?哼!”
          “林管家,你做做好事,我只是——拿一些吃剩的食物——”阿眉的眼泪成串的往下掉,这个小妇人看来可怜极了,偏偏阿德毫不动容。“你别告诉大小姐!”阿眉哭着求他。
          “我不能帮一个小偷,”阿德冷硬的,“吃剩的食物,那么牛奶?水果呢?” “我——”阿眉几乎站立不住。
          阿德全知道,阿德怎么会知道的?牛奶、水果——难道他看着她拿的。
          “拿过来!”阿德伸出枯瘦而绝情的手。“拿过来!”
          “林管家——”阿眉舍不得,她怎能忘却茅舍里等待中的那一张张盼望的脸儿呢?
          “拿过来!”阿德硬挺挺地站着像具僵尸。“不拿过来我就报警,让你坐牢!”
          “哦——”阿眉吓得哭了。这个农家小妇人脑中,哪有丝毫法律知识?报警——当然是坐牢了。
          “你这贱妇人,三天饱饭一吃就学会作贼,”阿德一步步逼近她,“把我林良德看成死人?还想玩什么花头?这些东西我拿起喂狗,也不给你们那些下贱的人吃!”


          14楼2011-12-20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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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起来和文珊很像,她笑得很美,但她却不常笑。
            “文珊刚才来过!”他说到正题了。
            “哦?”她相当意外。“她去找你?”
            “看来她和丹尼是很认真的!”他试探着说。
            她微微锁起眉心,却不肯再谈下去。对这件事,她显然已经有了决定。
            “我无意干涉你的事,只是文珊——她希望我能劝劝你!”他为难地说。他没想到,这件事比他想象得更困难。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她放松眉心,淡漠地说:“今天晚上我会跟她谈!”
            “这样——就好!”他不便再说下去。他从来都是个含蓄的人,叫他说这种事,他好难堪。最主要的,文薏的态度很不以为然,当他多管闲事似的。
            他怕文薏这种眼色——他决定相当委屈,这并非他自愿的啊!
            侍者送餐牌过来,使立人轻松一些。他点点菜,还要了一杯马丁尼酒。想着文珊的话,他在为自己壮胆,即使是暗示,也需要勇气。
            “中午喝酒?”文薏眉梢一扬,好惊奇。
            “难得和你同进午餐,例外一次!”他稍微放松些。
            “那么,常和我共进午餐的话,你怕就不再是个称职的总经理了!”她脸上虽有笑容,却完全不像开玩笑。
            “不称职时开除我好了!”他说:“我可以在桑氏公司楼上再开一间韦氏公司,和你打对台!”
            “有这打算吗?”她问。
            他只是解嘲般的说笑,谁知她竟认了真。他们之间总是这样的,别别扭扭总是无法协调,这是命运吗?
            “无此雄心,”他暗暗叹息,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再说,另立门户,父亲第一个不肯放过我,他老早要我回香港帮他公司的忙!”
            “说也奇怪,你宁愿帮我,而不回去帮父亲的忙,究竟是为什么?”文薏问。
            立人连苦笑都笑不出了。这么多的日子了。文薏连他的半丝心意也看不出来?她那模样绝非故意这样说,他十分了解,她心里想的,嘴里一定说出来,换句话说,她嘴里说的,必定是心中所想。
            “原因很多。”他故作沉思状。“第一,我不想让别人认为我韦立人是个靠父亲余荫的人,再说——我经验不够,在你这儿拿薪水学经验,天下还有比这更便宜的事吗?”
            文薏赞许似的点点头。
            “你终究会回到你父亲公司的,是吧!”她说。
            “那——也不一定,”他心中一跳,文薏很关心他的去留问题,这是一个暗示的好机会,他不能放过,“在某种情形下,我是不会离开的!”
            “某种情形?”文薏困惑地。立人是她事业上的好帮手,她永远联想不到他暗示的“目的”!
            “那是说——”他的脸突然红起来,怎么说呢?“如果我能在台湾成家立业的话!”
            “哦!”她笑一笑。“那并非不可能的事啊!”
            “你的意思——”他惊喜的领会错了。
            “我希望有一个女孩子,能把你留在这儿!”她说得很诚恳。“我需要你的帮忙,立人!”
            这回,他真的失望了,非常,非常失望。文薏竟对他——毫无意思?这不仅使人失望,更使他难堪,这一年多相处的日子,他们之间的感情竟是一片空白?
            “其实,可以帮你忙的,不止我一个人!”他说。他努力保持脸上的平静。
            “但是,我只信任你!”她很坦白。
            “我知道,我希望——我们再好好合作下去!”他说。
            “这句话令我放心!”她笑一笑。“我最担心的就是你离开,要知道,你不止是我的好帮手,而且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新的希望又冒上来,他眼中再现光彩。
            “不是吗?唯一的好朋友!”
            她拍拍他的手,她的动作真像一个男孩子。
            侍者送上香香浓浓的洋葱汤,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但是,立人不再懊丧,刚才文薏一句好朋友,振作起他全部意志。他还有希望的,不是吗?文薏并没有其他男朋友,这是他明白的,除非她永不结婚,否则他是第一个有资格入选的人,是吗?是吗?
            刚才为什么那么傻?暗示什么?他要的只是耐心等待,文薏,总有一天会走进他的怀抱。
            


            18楼2011-12-20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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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的转变是那么微妙,前后几秒钟,相差何止千里?立人和文薏都吃了愉快的午餐。
              回到公司,在电梯门边分手时,她问:
              “晚上去桑园吗?“
              “改天吧!”他摇摇头。他不贪心,一天之中只要有一件快乐的事业就够了,不能奢求太多,否则只有招致失望。“晚上你不是要跟文珊谈?”
              “文珊的事没什么了不起,”她淡然一笑,“她还是孩子,她会听我的话!”
              也不等立人回答,转身朝她的办公室走去。
              立人呆了一阵,文珊还是孩子?文珊会听她的?或者——前一个月这话还对,现在的文珊——立人记起刚才的态度,那像一个“孩子”吗?
              文薏太自信了,自信得令人不得不替她担心。太自信的人——往往会有承受不了的打击——哦!立人甩甩头,怎么想到这两个字?打击?文薏那么坚强的人,会有承受不了的打击?不不,希望这种不如意的事永远不要降临到她们姐妹身上!
              他爱文薏——虽是默默的爱,悄悄的爱,毕竟是真感情。不能表示的爱是最痛苦的一件事,可是他把希望寄托在未来,他用的是耐心与信心,他自己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却——无法自制地去爱。他爱文薏的一切,他早已毫不保留地分担着文薏的一切哀与乐,忧与喜。
              这是一份崇高的感情,文薏——可有一天会明白?会了解?会接受?
              文薏啊!那样一个——从不把男孩子放在心上的人,能体会那份含蓄的情意吗?
              旁观者都在为他们担心吧!
              她匆匆走回她那间特别雅致、特别大的办公室。坐在门外小房间的女秘书陈小姐恭敬地说:“桑小姐,有位客人在里面等你!”
              文薏点点头,推门而入。
              背对着她的高背皮椅上坐着一个人,看不见身体,看不见头——都被椅子的高背挡住了。只露出两条肌肉结实的手臂,一件浅蓝色粗麻衬衫,袖子卷得高高的。椅子不停地晃,坐在上面的人似乎好悠闲自在。
              谁?是谁?来见文薏的客人很少不穿西装,而且这么旁若无人地坐着,是谁?陈小姐做事一向稳重,怎么会放这么一个人擅进她的办公室?
              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椅子上的人,只好轻咳一声。
              “刷”的一下,高背椅闪电般地转了过来。椅子上大刺刺坐着的竟是——那个大胡子莫迪卡。他来做什么?他那一鞭子还没打够?他那种粗野狂人,竟敢闯进她的办公室?她要招警卫,她要给他点颜色看,她要她知道这儿不是四野无人的树林,不能由他撒野!
              “回来了?”莫迪卡眯着眼睛笑成一条缝,还是坐在那儿晃呀晃的。
              她僵立在那儿,恨得牙痒痒。天下还有比莫迪卡更可恶的男孩吗?他好像在问他的爱人,又像在问他的太太,“回来了?”多可恶的三个字,他难道忘了这是文薏的办公室?谁是主?谁是客?
              她可以大叫的。只要她一出声,门外的陈小姐必然招来警卫,那个什么道的二段,准可以把这大胡子扔出去。但是——她只是那么死死地,冷冷地盯着他。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出。
              “别那么不友善,”他吊儿郎当地摇摇头,“我是专程友好的拜访!”
              “出去!我不需要你的友好拜访!”她咬着牙。见着他就想起胸前的那一鞭,伤口还隐隐作痛,这个连女孩子都打得下手的家伙!
              “全世界没有人能拒绝友谊,”他毫不在乎地仍在笑,“疯子,狂人也不会拒绝!”
              “我们之间没有友谊!”她压低着声音说。
              “谁说没有?”他指指她的写字台。“坐下,慢慢谈!”
              “出去!我要你立刻出去!”她的声音凝聚着冰雪,可是并不坚决。


              19楼2011-12-20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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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见你,你出去!”文薏再说。
                “我会走,当我说完话以后!”他神色正经一点。“坐下来,别像个门神站在那儿吓人,好吗?”
                “你会怕门神?”她冷笑。却——不由自主地走回写字台,坐在她的椅子上。
                “我怕你!”他说得完全像开玩笑。“喂!坐在那儿的确像个老板嘛!”
                “说你的话,说完替我滚!”她没好气的。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莫迪卡这么死蛇烂鳝般难缠,她也从来没对任何人这么毫无办法过。
                “没有人能叫我滚,桑文薏!”他似乎在警告,却又在笑。“你叫十个警卫来也不行!”
                “我没有时间跟你胡扯,快说你的话!”她低喝。
                “嗯——”他懒洋洋地坐直了。她发现他身上仍是穿着牛仔裤一条,帆布鞋一双,像个猎人,也像个樵夫。“我是来道歉的!”
                这回文薏真是瞪大了不能置信的双眼。像莫迪卡这种粗野蛮横的男孩也会说道歉两个字?她没听错吗?或者——看他似笑非笑、玩世不恭那副样儿,他是来嘲弄她的?捉弄——嗯!这个可能性要大些!
                “没有人稀罕你这种——粗胚的道歉!”她绝不客气地说。对他,她觉得不需要讲什么礼貌,教养。
                “高贵的小姐,粗胚两字岂能出自你的口里?”他连连摇头,很惋惜似的。“不怕弄污了你美丽的嘴唇?”
                文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更认定了他是在作弄。
                “若只为这件事,你可以走了!”她说。
                “慢慢来,慢慢来,”他慢吞吞地,“桑文薏,伤口还痛吗?”
                文薏真恨不得给他两个耳光,然后轰他出去。他提起伤口,好像提起生平最得意的杰作似的。
                “你会有报应。莫迪卡!”她咬牙切齿。
                “若我有报应你也该有,”他一点也不紧张,“你先打我的,忘了吗?”
                “你这种人——只配下地狱!”她沉不住气了,说话的声音也大起来。
                “别兴奋,别激动,”他用手示意她安静,他这么对她像老师对学生,像大人对小女孩,“我说过,我们慢慢谈,我有整个下午的时间!”
                “你——”她皱皱眉,真的安静下来。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待过她,不是恭敬顺从,就是礼貌有加,他——给她一种特别的感觉,十分特别。“我不谈,我没有时间!”
                “和韦立人卿卿我我谈情,就有时间?”他满脸是讽刺的笑容,只是一刹那,眼睛突然睁大了,好黑,好深,好冷。“我要说的是正经事!”
                提起立人,文薏再次勃然变色。他第二次用这件事来激怒她了,他为什么总说她和立人?这简直太荒谬,太无稽,太岂有此理!
                “你别再提韦立人,他和我没关系!”她斩钉截铁地说:“这是我最后的警告!”
                他怔住了,真的有些意外。韦立人不是她的爱人?她否认得那么肯定,看来不会有假,只是——算了,富家女的性情最多变,由她去否认吧!与他何关?
                “好,你赢了,”他举起双手,半低着头作投降状,“以后我不再说。桑文薏,接受道歉吗?”
                又是道歉,难道是真心的?她仔细审视着他,他全身每个细胞似乎都在吊儿郎当,他满脸每一丝肌肉都在似笑非笑,这莫迪卡——真是难测。
                “我——信不过你!”她终于说,语气缓和了些。
                “那是另一回事。”他毫不在乎。“阿眉说你不是坏人,我想——我或者误会了你!”
                “阿眉?!”她完全想象不到是怎么回事。
                “你的女佣,是吧!”他也不解释。“那是一个好女人,你要待她好些,别让那条老狗再欺负她!”
                “你在说什么?老狗?”她越来越糊涂了。
                “我不背后说别人闲话,你回去仔细观察吧!”他站起来,像怕文薏的高背皮椅弄脏他的旧牛仔裤似的拍一拍。“我的话说完了,再见!”
                “喂!等一等——”文薏下意识地叫住他。“说清楚点儿,行吗?”
                “已经最清楚了,你自己想想!”他指指脑袋。“脑袋生来是要用来思想的!”
                他大摇大摆地走出去,随便得好像进出自己的家。文薏怔怔地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心中突然一团乱麻似的缠起来,他又扰乱了她。
                “哦!”站在门口,莫迪卡又转回头,用一根食指行了个古怪的军礼。“别骂你的女秘书,她让我进来是因为我骗了她,我说我是桑园新请的保镖!”
                他走了,就这么昂然大步而去,狂妄得惊人,也洒脱得惊人。这莫迪卡,天下会有第二个人像他吗?
                她怀疑!
                莫迪卡就是莫迪卡,绝对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他的人,他看来有粗野、狂暴、玩世不恭的一面,似乎——又有细致、温柔、体贴的一方,他到底是怎样的人?第一次,他这么闯入了她办公室,还有第二次吗?
                莫迪卡引起了文薏的好奇——仅仅好奇,她仍然厌恶他的粗鲁无礼。
                有的事,只为一丝丝好奇心引起的,信吗?


                20楼2011-12-21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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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了睡衣,躺在床上无睡意。文珊就像她身上的一部分,文珊还没回来,她怎能睡得着?
                  入夜的桑园,更是静得连一丝虫鸣都没有。大狼狗在园中巡视,屋子里是绝对安全的,只是静,太静了,静得——有一种真空的感觉。
                  她翻一个身,拿起床头对阿德的直接内线电话。
                  “把叮叮咚咚送上来,阿德!”她吩咐着。
                  “叮叮和咚咚昨天送去狗医院了,她们有些伤风,大小姐!”阿德恭顺的声音传来。
                  “哦!算了!”文薏失望地放下电话。
                  叮叮咚咚是一对纯种的德国腊肠狗,棕色的毛,又聪明又伶俐,最讨人喜欢的是她们善体人意,似乎听得懂文薏、文珊所说的话,是她们姐妹的宠物。只是文薏这两天受了莫迪卡的扰乱,又为文珊而心绪不宁,几乎遗忘了这两个小东西,想不到它们竟伤风入了医院。难怪桑园里特别静,特别冷寂了。文薏继续这么无聊地躺着,十点半,十一点——哎!为了文珊,竟打破了她规律的生活习惯,她是从来不超过十点钟入睡的。
                  她有些烦躁,再翻一个身,听见文珊的汽车声。
                  文珊似乎在生气,她很用力地关车门,又很大声地敲着大门,她没有钥匙吗?她为什么生气?因为丹尼?
                  文薏摇摇头,她早说过,丹尼绝不是文珊理想的对象。一个男孩子仗着家里有钱就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任他有再多的优点都等于零,是吗?
                  文薏仔细倾听着,她希望能听见文珊上楼的声音。很失望,文珊走得很轻,直到敲门声响起。她才直到文珊已到了门口。
                  “进来吧!门没锁!”文薏说。她尽量使声音变得平和,她不想文珊有被责备的感觉。
                  “你要见我吗?阿德说的!”文珊摇摇晃晃地推门进来,带来一阵浓烈的酒味。
                  “你喝了酒?”文薏无法不皱起眉头,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文珊外出一向都狠规矩。“丹尼呢?没送你回来?”
                  “丹尼醉了,我送他回去。”文珊在床边坐下,醉眼朦胧,舌头都变大了,说起话来不清不楚的。“我们俩合饮了一瓶黑牌Johnny Walker,一整瓶!”
                  “为什么要喝酒!”文薏严厉一点。她坐了起来,面对面地盯着文珊。
                  “丹尼说要庆祝!”文珊稚气的——可以说有些傻傻地笑着。
                  “庆祝什么?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文薏无法再使声音柔和,那徐丹尼太不像话了。“你从来不会这么晚才回来,又没有人送,你不怕出意外?”
                  “丹尼的亡命车才会出意外,我不会!”文珊拍拍胸口,她像是真醉了。“姐姐,喝酒——原来是很快乐的一件事,我今天才发现!”
                  “你若再做一次像今晚这样的事,我不准丹尼以后再来桑园,也不准你再见他!”文薏冷冷地说。她被文珊的醉意吓坏了,才二十岁的女孩,怎能如此?
                  “为什么?姐姐,为什么你总反对丹尼?”文珊抱住文薏的手臂,天真地仰望她。“告诉我,姐姐,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丹尼?他又没得罪过你!”
                  “我不讨厌他,只是——他不配你!“文薏扔开文珊,她受不了那股刺鼻的酒味。
                  “什么人才配我?姐姐,你能告诉我吗?”文珊是在借酒装疯吗?
                  “不能!”文薏心中叹息,这个妹妹,是幼稚?还是宠坏了?“总之不是徐丹尼!”
                  “但是我爱他,知道吗?好姐姐,我爱他!”文珊咭咭地笑着。“我从来没有爱一个人像爱他那样狂热!”
                  “你疯了,文珊!”文薏喝着。在她的心目中,在她所受的古老英国贵族教育下,爱岂是挂在嘴上讲的?那该是低级吧女、美国大兵交易时的对白!
                  “我没有疯,爱一个男孩子就会疯吗?”文珊站起了在屋子里打个圈,裙子飞舞起来像一把美丽的花伞。“姐姐,你和韦立人呢?也疯了?”
                  文薏简直无法再忍受,文珊今晚的话太离谱了,怎么把立人和她扯在一起呢?连文珊都以为她和立人——哦!难怪那莫迪卡口口声声地说呢?这事——叫她绝对无法忍受,她怎会和立人——谈恋爱?简直是天下最大的荒谬!
                  


                  22楼2011-12-22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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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许说我,更不许扯到立人的身上,”文薏脸上罩着一层严霜,“我不爱任何人,任何人也不爱我!”
                    “是吗?”文珊毫不在意地笑着。或者,她是仗着那股酒意,她从来不敢在文薏面前这么放肆。“姐姐难道一辈子不结婚?做——老处女?”
                    她歪歪斜斜地打个酒嗝,指着文薏笑得像个傻丫头。
                    文薏深深吸一口气,平抑了心中的怒意。文珊是醉了,否则她不会如此,文薏总不能对一个神志不清的醉鬼发脾气,所有的话——留待明天再说!
                    “别说了,我送你回房睡觉!”文薏走下床。
                    “我不困,我不睡,”文珊不依地嚷。姐姐,是不是你也要我学你做老处女?”
                    “文珊!”文薏半抱着比她矮半个头的文珊,责备的话出不了口!
                    “别让我睡,姐姐,我要骑马,”文珊挣扎着,“我要骑幸运童,我不怕它!”
                    “明天再骑!”文薏用力拖文珊回对面的卧室。
                    “不,我要今夜去骑,看看是她凶还是我凶,”文珊简直像个孩子,“我不怕幸运童,真的不怕!”
                    文薏直皱眉,还要强忍那刺鼻的酒味。文珊嚷着不怕幸运童,看来,她内心里实在是畏惧那匹脾气坏的马,否则她不会在酒醉时逞英雄,是吗?
                    唉!文珊还是个孩子,真的是孩子!她怎能订婚,结婚呢?
                    那个徐丹尼,无论如何要禁止他再来了!
                    “姐姐,我们到树林里去比赛一场,我骑你的幸运童,你骑我的幸运女,好不好,现在就去!”文珊不断嚷个不休,声音大得楼下都听得见。
                    文薏不再理会她,心中又烦又乱。文珊醉成这个样子,全是徐丹尼的错,这个男孩绝不能原谅。二十年来,文珊一直是个听话又温顺的好女孩,永不违反文薏的意思。今夜虽是一次酒醉,却难保没有第二次,学坏的事只要有一次开始,就像滚下斜坡的轮子,再也收势不住。
                    文珊是她唯一的妹妹,也是世界上仅存唯一的亲人,她不能眼看文珊这么下去,和徐丹尼那种人在一起是绝无前途的,她要拉文珊一把,她不能任由文珊这么滑下去——
                    “姐姐,姐姐,你不敢跟我比吗?”文珊被唯一用力按倒在床上,仍然傻傻地问着。“你的骑术不如我,怕输给我,是不是?是不是?”
                    “睡吧!”文薏替她脱下鞋子,重重地透一口气。“明天我们去树林里比赛,你骑幸运童,我骑幸运女!”
                    “为什么要明天?”文珊已疲倦得半闭着眼睛,口中依然喃喃不断。“你把希望寄托在明天吗?你真落伍,我要抓住的是今天,只是今天——”
                    “姐姐,姐姐,——”文珊的声音已变成梦呓。“丹尼——”
                    文薏替她关上房门,回到自己的卧室。
                    本来想和文珊好好谈一次,想不到弄成这样。被文珊这么一扰乱,连那最后一丝疲倦也溜走了,休息不成,只好看书。


                    23楼2011-12-22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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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思乱想之后,心中更不能平静,去骑马吧!
                      她从躺椅上跳起来,立刻又消了这念头,她不愿在这个时候再看见莫迪卡,那个令她毫无办法、恨又不是、恼又不是的男孩子。她更不愿留在桑园里,徐丹尼得意的笑容让她打心眼里刺痛,她失败在一个二十三岁的男孩子手里——或者说她失败在爱情面前,什么是爱情呢,她不懂,因为她从没试过,她决定去散步,沿着阳明山的公路走走,也许能碰到几个华兴育幼院中已逐渐成长的孩子,或者几个神学院里纯朴的学生,她愿意停下脚步和他们谈谈,在今天!
                      一生中,从来没有一次比今天更烦闷,更孤独,该有一个人能听她倾诉的,是吗?
                      她从另一道工人用的楼梯走到一楼,她有意避开文珊他们。桑园,像往日一样沐浴在秋阳下,美得好脱俗。风很淡,云很高,一眼望去,眼前是一幅透明又立体的图画。文薏无心欣赏,只是快步往前走。她在想,她一向自豪于桑园的无界限,能和阳明山融为一体,但是——现在是否该加一道又高又厚的墙?把那些讨厌的、狂妄的、野蛮的人阻挡在墙外?
                      桑园若有了墙,对桑园本身是种损失——视野,感受上的。但对她却是种保护,是吗?保护!一个女孩子,无论你多坚强,多理智,若你只是孤单的,你必须有保护,是吗?她需要一道墙!
                      有了墙,她会更孤独,可是——没有墙时她也同样孤独,不是吗?何况,有强的保护,别人更看不见她的内心世界,她有安全感。
                      好吧!明天找人来为桑园造一道墙!
                      决定了,她心中似乎舒畅了些,她说不出是种是吗心理,也许,不再有人会看见她失败后的窘迫吧!
                      这一段山路比较平坦,她走得很轻松,遗憾的是,她一直碰不到人,连农夫都见不到。人呢!人去了哪里?连她的世界周围都这么冷清?
                      一只小小的长毛狗窜了出来,在她的脚下四周围跑着,跳着,舔着,吠着,好亲热的模样。文薏一向喜欢动物,她很自然地停下脚步弯下腰来。
                      是——莫迪卡的狗,是吗?她想。模样儿很像,可是她记不清了,她没有正式看过他的狗,就像没正式看清他的脸一样,她甚至不知道小狗儿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你的主人是谁?”文薏抚摸这她覆盖在脸上的长毛。“我们见过面?是吗?是吗?”
                      长毛狗呜呜地叫着,是表示友善,她听得出。看久了,她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长毛小狗脸上的那些长毛,不正像莫迪卡脸上的胡子?这一定是他的狗了,简直越看越像,抱着小狗,她忍不住笑起来。
                      “你知道你像谁吗?”文薏对长毛狗又说,她也有稚气、天真的一面,只是永不在人面前表现。“你和你的主人一模一样,你知道吗?嗯?”
                      “你知道他的主人是谁?”莫迪卡的声音响起来。
                      文薏大吃一惊,涨红了脸立刻放开小狗,她可想不到,那家伙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她先暗暗镇定并武装起自己,才慢慢站直了抬起头来。
                      面前没有人,莫迪卡在哪儿?
                      “波比,过来!“明明是他的声音。“别弄脏了高贵的桑园大小姐的衣服!”


                      28楼2011-12-23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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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薏木然呆立窗口,她有着被奚落、被冷待的感觉。她涨红了脸,咬咬牙,狠狠关上窗户,退到屋子里。今天必然是不顺利的日子,一大早起身就满肚子气,那莫迪卡——
                        一眼瞥见灯柜上那本《时代》周刊,卡斯特罗的照片讽刺似的对着她。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的火气,她抓起杂志拉开窗户扔出去,似乎,这才气平了些。
                        坐在镜前刷头发,她不禁愣愣地想,她怎么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呢?她怎么老和迪卡斗气?这不是很无聊、很荒谬吗?
                        她想起了墙的事,对了!要筑道墙!
                        她匆匆到楼下打了个电话,很简单的几句话,她吩咐女秘书,今天她不去公司,要一家营造厂立刻派人来。她极有把握地知道,她能妥善保护自己,把所有讨厌的人摒弃自然墙外。
                        她讨厌莫迪卡?
                        她说不出,那种对莫迪卡的心情,除了讨厌之外,还有一些别的什么,那些似乎更强烈地超过讨厌,会是——害怕吗?她是有些怕那个莫迪卡?
                        怕吗?她皱皱眉,默默走进书房。让她这种情绪放在心底吧!
                        她用打字机工作了一阵,熟练地打好几封信个,然后,她忍不住停下来想,莫迪卡和文珊现在在做什么?
                        做什么呢?那绝不是她智慧的头脑所能想象得出的,她脑中似乎老记住这一环,这一环叫做——罗曼蒂克吧!
                        窗外传来一串文珊愉快的娇笑,还有迪卡粗豪的笑语,他们回来了!同位语下意识地站起来想出去看看,立刻,被理智克制了,她怎能去看他们?
                        “莫迪卡啊!”文珊娇嗲的声音。“运气不好,一只鸟都碰不到,早餐吃什么?”
                        “你吃定我吗?”迪卡又把雪茄放进嘴里,依然不咬开,不点燃。
                        “你答应请我吃的啊!”文珊不依地嚷着。
                        “好吧!烤两块肉吧!”他说。
                        “烤肉!”文珊童心大起。“就在这儿吗?”
                        “你不怕弄脏了花园?”迪卡笑着说。
                        “不怕,姐姐就要去公司,她一走我们就烤。”文珊压低了声音,她完全不知道在窗里侧耳细听的文薏。“烤完了叫健次再整理打扫!”
                        “不!”迪卡想一想,摇摇头。“到我那儿去烤吧!”
                        “你怕我姐姐?”文珊很意外。
                        “我不怕任何人,”他笑一笑。“我只是不想奴役健次!”
                        “奴役?打扫一次怎能叫奴役?”文珊不以为然。“我们付薪水给他!”
                        “付薪水给他是让他做分内的工作,我们故意弄得乱七八糟就不应该!”他说得很严肃。
                        “你这人真怪,世界上有什么事是应不应该的?”文珊叉起腰,扬高了声音。“我想做什么谁也管不了!”
                        “没人要管你!”迪卡扛起鸟枪,抱着小波比就走。“我决定回家烤肉,要吃的就跟着来!”
                        他真的大步走了。
                        文珊呆愣半晌,她从来没有遇到如此强硬的男孩,那种强硬似乎更超越了霸道个,使她心中产生了一种奇异得——几乎在激荡的感觉。在迪卡的强硬面前,她任性不起来。
                        迪卡似乎明知她会屈服地站在那儿,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令女孩子又气又喜欢——那样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下,竟是那么应该百分之百的男人!
                        这个年代,这个流行“男人女性化”年代中少见的完全男人!
                        他们并没有真走,小径上丹尼飞驶怒吼着“亡命车”冲进桑园,在他后面,还跟着一辆类似工程车的小吉普。
                        “丹尼!”文珊跳跃着招手。“你要做什么?想拆桑园吗?”
                        丹尼停下摩托车,听清了文珊的话,不禁有些莫名其妙。拆桑园?什么意思?
                        “我们不是说好今天去兜风吗?”丹尼走过来,漫不经心地看迪卡一眼,也不打招呼。
                        “莫迪卡要请我吃他自己烤的肉!”文珊说。
                        丹尼皱皱眉,再看迪卡一眼,有些轻视的味道。
                        “要吃烤肉随时可以到台北去,我担保餐厅里的烤肉会比较高明些!“他说。他对莫迪卡有明显的敌意。
                        莫迪卡微微一笑,完全不在意地扛着鸟枪走开。
                        “喂,莫迪卡,”文珊着急得叫起来。“别走,别走,我吃定了你的烤肉!”
                        “不是我的烤肉,是我烤的肉!”迪卡也没有把丹尼放在眼里。“我可不能担保比餐厅里的高明哦!”
                        “丹尼,一起去!”文珊带着命令的口吻。“不许你一大早就扫我的兴!”
                        “我吃过早餐了!”丹尼黑起了脸。
                        “吃过夜陪我去!”文珊不由分说地挽起他的手臂。“你还可以看我练空手道!”
                        吉普车上的两个男人走过来,打量了他们一阵,或者认为迪卡最像主人吧!对着他问:
                        “桑氏公司的人要我们立刻来,说要造墙!”其中一个看来像工头的男人说。
                        “墙?”莫迪卡呆了一下,转脸看文珊。
                        文珊摇摇头,也是一脸疑惑。
                        “谁说要造墙了?”迪卡问。
                        “这儿的主人要我们来的!”工头模样的男人拿出一张纸条。“请问谁是主人?这儿是桑园吧?”
                        “我是主人,我没要你们来!”文珊耸耸肩。“桑园永远不会需要一道墙!”
                        “小姐,请不要开玩笑!”工头模样的男人不高兴了。“我们是接到通知才来的,是桑氏公司的陈小姐打的电话!”
                        “姐姐的秘书!”文珊嚷起来。“姐姐怎么会想到桑园需要墙?”
                        “她想把自己一辈子关死在桑园里!”丹尼冷冷地。
                        “你又在瞎说,难怪姐姐不喜欢你!”文珊白他一眼。
                        “谁要她喜欢了?”丹尼悻悻地。
                        迪卡一直沉默着若有所思,神情严肃中透出些微怒意。他没有理会文珊和丹尼的对话,过了一阵,他突然甩下他们,匆匆冲向大楼。
                        “桑文薏,出来!”他在门边叫,他的声音很冷,很硬。
                        躲在窗帘后面的文薏明明看见他冲过来,仍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莫迪卡指着名字叫人放,她没有理由听不见,虽然勉强,她依然故作冷漠地走出来。
                        “你要造墙,什么意思?”他直视她,黑亮的眸子中有一股火焰逼人而来。


                        31楼2011-12-27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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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桑园中做任何事,不需要解释理由!”她不甘示弱地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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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定要说理由!”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她心中一震,大吃一惊。他的手指粗糙而有力,像一只铁钳钳住了她,她怎么也挣不脱。一生中她从没受过这种待遇,震惊变成狂怒,莫迪卡那模样像**在逼问犯人,他眼中的火焰点燃了她心中的怒火,她几乎没有考虑后果——她甚至忘记一鞭对一鞭的事。扬起另一只手,出其不意的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他的胡子刺痛了她的手,她呆了一下,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她等待着他可能打还的一巴掌——很意外,非常意外,他动也不动的依然逼视着她。
                          “好一个泼辣的婆娘,”他冷笑,“这笔账我记下!”
                          “放手!”她低喝,声音竟有些颤抖。“你放手!”
                          不远处的文珊和丹尼看见一切,惊得呆了。迪卡和文薏在做什么?他们的声音都压得好低,文珊和丹尼听不见,但文薏——怎么打人?
                          “说理由然后我放手!”他的手指更用力,她感觉到难忍的疼痛。
                          “你有什么资格逼问我?”她强忍痛楚:“莫迪卡,你太过分了!”
                          “哼!过分!”他嗤之以鼻。“不肯说理由也行,我警告你,不许造墙!”
                          “你管不了!”她咬着牙龈。
                          “我不管你怎么想,你不能破坏这里的自然美!”他说:“听见没有,不许造墙!”
                          文薏倔强地扬一扬头,表示她的决心。
                          “你听着,你若要造,我发誓拆它!”他狠狠地。
                          “你敢!”她涨红了脸,还有比他更不讲理的人吗?他怎能管到她桑园中的事?
                          “你知道我敢!”他再盯她一眼,用力甩开她的手。“你别真惹火了我!”
                          “莫迪卡,你——欺人太甚!”她忍不住说。
                          “是吗?”他嘲弄地笑笑,转身就走。走了两步,突有所悟地停下来。“你造墙是因为我吗?告诉你,我若要来,莫说一道墙,高山大海也拦不住!”
                          文薏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有委屈得想哭的冲动。但她不能哭,文珊和丹尼眼睁睁地望住她,她不能破坏自己在他们眼中的形象。她咬着唇,勉强平抑心中的激动,然后,扬高了声音对那似工头的人说:
                          “我是主人,我要造一道墙把我的花园和屋子围起来,尽可能的造高!”停一停,又说:“我的管家会告诉你们花园的范围!”
                          莫迪卡当然听见她的话,却蛮有把握似的再笑一笑继续向前走。走到一个小花圃前突然停步,显然有些意外。桑园一向是干净整齐得一丝不苟,健次怎么容许一本杂志扔在花圃里?杜鹃花的花枝也被折损了几条。顺手拾起杂志,封面是一个穿军装的大胡子男人,他凝神一下,转头对文薏捉弄似的耸耸肩,扬一扬手中的书。
                          “你把卡斯特罗从楼上扔下来了!”他说。
                          然后大步隐入树丛后面。
                          骤见他捡起杂志,文薏有被人看透心底秘密般的窘迫,尤其是他一耸肩,一扬书,那神情里似乎包含了好多好复杂的意思,而那意思,文薏竟能完全了解,怎能叫她不对这个莫迪卡害怕退缩呢?
                          “姐姐,你和莫——”文珊走过来,看见文薏的脸色,立刻聪明地改变话题,不再提莫迪卡。“你为什么想到造墙?这么多年了,没有墙的桑园不是很好吗?”
                          “我要造,我一定要造!”文薏冷冰冰、硬绷绷地说完转身冲回屋子。
                          房门呯的一声反弹回来,文珊脸上的阴暗一闪而逝,连在一边的丹尼都没看见。
                          “我从没见过比她更专横、更不讲理的女人!”丹尼摇着头,好不以为然地说。
                          “她是姐姐,她替妈妈养大我!”文珊看着那扇门,几乎全屋表情地说。
                          “那又怎样!”丹尼冷冷地哼着。“她似乎想主宰桑园里的一切,包括人和事!”
                          “她有这权力的!”文珊喃喃地说。这一刻,她没有娇俏的笑容,没有懒洋洋腻人的声音,没有稚气的神情,她看来几乎是另外一个人!
                          “我们走吧!桑园的气氛令我倒胃口!”丹尼说。
                          文珊没有立刻回答,她似乎陷在好深的沉思中,直到阿德出来时推门声惊醒了她。
                          “你说什么?走?不!”她摇摇头,笑容又浮现脸上,就像天空刚破雾而出的阳光。“我要去吃莫迪卡的烤肉!”
                          “算了,别孩子气,”丹尼挽起她的手臂,“莫迪卡现在还有心情烤肉给你吃?”
                          “为什么不?你以为他在乎姐姐那一巴掌?”文珊似乎很了解迪卡似的说:“他才不是那种人!”
                          “文珊——”
                          “别阻止我,你知道我想做什么一定要做到的?”文珊拖着丹尼走。
                          丹尼无可奈何地跟去,这个男孩子对什么都没有耐心,读书、做事全都是混,唯独对文珊惟命是从,全心全意。他或者有一百样缺点,唯独对文珊的爱又痴又专。
                          爱能掩盖所有的缺点吗?


                          32楼2011-12-28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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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卡正在屋前忙碌。他用砖头架起了灶,又放上一个铁架,另外一个大铁盘上有烤叉,有些调味料,有一大块猪肉,还有一把童军刀。
                            “我以为你不来了!”莫迪卡若无其事地看他们一眼。
                            “说好要来的,为什么不来?”文珊拖了丹尼盘膝坐在草地上。她好高兴自己料准了迪卡。
                            “小妞儿很有信用!”迪卡点点文珊的鼻尖。
                            丹尼看在眼里,心里更是生气,莫迪卡目中无人,难道没空间他在一边吗?难道不知道他是文珊的未婚夫?莫迪卡的动作未免太过分吧!
                            “没想到被桑文薏打了一巴掌之后,你还有这么好的兴致烤肉!”丹尼明明是嘲讽。
                            “一巴掌算什么?”迪卡吊儿郎当的。“我连监牢都坐过,还在乎什么一巴掌?”
                            “你坐过牢?为什么?在哪里?”文珊睁大了惊奇的眼睛。迪卡怎么肯把以往不光荣的历史搬出来?很少人肯这么做的。
                            莫迪卡耸耸肩,不在乎得连眉毛都没抬一下,手上仍忙着生火。
                            “我坐牢是为了打架!”他说得好干脆。
                            丹尼冷笑一声,表示轻视。文珊却显得好热烈,有些过分关心了。
                            “一定是你用空手道伤人,是不是?”她问。“你是空手道几段?跟谁学的?”
                            莫迪卡不回答,只不置可否地笑一笑,显然这些问题他不想公开。他拿起那大块猪腿肉,用童军刀割一条缝,然后用手撕开它。用手撕肉?好男人味。
                            “哇!你能用手撕开猪肉!”文珊嚷起来,大为叹服。“好性格!”
                            “男人煮饭,烧菜总是马虎一点的!”莫迪卡用烤叉叉起猪腿肉块,又撒上调味料,再吊在铁架上。
                            “马虎?”丹尼摇摇头。“简直是野蛮,粗鲁,不文明!我有茹毛饮血的感觉!”
                            迪卡看看他,不生气也不出声,这种沉默的一眼,令丹尼很不好受。迪卡的眼光明明是轻视,不,或者不该说轻视,是——根本把他当成眼光肤浅幼稚的人!
                            过了好一阵子,铁架上的猪腿肉已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来了,迪卡才慢吞吞地说:
                            “徐丹尼!”他想一想,再接着说:“你有中文名字吗?”
                            丹尼和文珊都呆住了,怎么问出这个问题?
                            “什么意思?”丹尼沉下脸。
                            “黄皮肤黑眼珠扁鼻子的中国人,堂而皇之地取个洋名字,是你老头子崇拜?或是你
                            脸皮厚?”迪卡毫不客气。
                            丹尼火得从草地上跳起来,从来没有见过说话如此不留余地之人,当面讽刺?当面嘲弄?这个火爆又骄傲的男孩可忍受不了,宁愿流血,他也要拼命!
                            “莫迪卡,有种的站起来,我要教训你!”他叫。
                            莫迪卡完全不加理会,依然慢条斯理地弄着他的烤肉,好像根本没听见丹尼的话。
                            “丹尼,坐下来!”文珊皱起眉头,很不满意的。“今天你怎么回事?”
                            丹尼涨红了脸甩甩头,他不想违背文珊的话,又忍不住心中那口气,一时不知怎么才好。
                            “他——侮辱人!”他咬着牙说。
                            “这是事实嘛!怎么算侮辱你呢?”文珊笑得天真稚气。“认识你那么久,你到底有没有中文名字?”
                            “我——我——”丹尼尴尬万分,怎么文珊也这么说?文珊今晨变得——好古怪,她似乎站在莫迪卡那一边。
                            “我——我什么?”文珊白他一眼。“有就有,没有就没有,爽快一点嘛!”
                            “当然有!”丹尼发狠似的大声说:“我叫徐自强!”
                            “徐自强,很好嘛!”文珊的眼角瞟向迪卡。
                            莫迪卡微笑一下,好像很满意似的。他把铁架上的肉翻转来烤,隔了一会儿,他用烤叉叉下一块,突然地递到丹尼面前。
                            “第一块请你吃!”他说。他竟收敛了那嘲弄的笑容,变得诚恳得令人不敢相信。


                            33楼2011-12-29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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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人温文有礼地预备和他握手,他却大刺刺地往沙发上一坐,眼光飘过立人,嗨了一声就了事。
                              “好吗?桑文薏!”迪卡笑着。他这人,这么快就忘了刚才树林里相互之间的奚落?
                              他似乎喜怒不定,而且有健忘症似的。
                              文薏勉强看他一眼,身为主人,总不能那么没风度。
                              “希望你问得不是口是心非!”她冷冷地。
                              “我是客人哦!你怎么那样不客气?”迪卡笑得好可恶。
                              “我们之间不可能有客气存在!”文薏不让步。
                              “你!你有理!”迪卡做了一个甘拜下风的模样。“我只希望今夜吃一顿容易消化的晚餐!”
                              丹尼和文珊也进来,丹尼面色红润,显得神采奕奕,十分兴奋。
                              “谁赢了?说啊!谁赢了?”文珊跳着脚急切地问。
                              “莫迪卡赢了。”丹尼说得好爽快,他看来似乎和前两天不同,却——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同,是受莫迪卡的影响?“他的确技术高强!”
                              “很少见你肯认输的!”文珊好意外。
                              “输就输,赢就赢,有什么不肯认的,”丹尼很豪气地看迪卡,“和你赛车真够劲,我们再来一次吧!”
                              “一天只可一次!”迪卡伸了一只手指,拿起小几上的一杯果汁,也不问谁的,仰头就喝,一口气喝完。“我们不能赌命!”
                              “什么意思?说得真怪!”文珊挽着丹尼的手直摇头。
                              “和死神太接近,总有一天它不放过你!”迪卡说。
                              “每个人迟早都死一次的,怕什么?”丹尼说。
                              “怕你令文珊伤心!”立人在旁边加进一句。
                              “伤心?我?”文珊指着自己鼻尖。“你不知道现在的爱情里不再有伤心吗?”
                              “离谱!”立人摇头。
                              “人活着,爱情在,人死了,爱情也死了,伤什么心?多此一举!”文珊说。
                              丹尼的神色有些不以为然,却又不敢说反对文珊的话,只好眼睁睁地望着她。
                              “是新潮吗?”迪卡问。
                              “是进步!”文珊侃侃而谈。“这个时代不再有吃人的礼教,更不再有荒谬的贞节牌坊!”
                              “那么这个时代流行无情无义?”立人打趣。
                              “不,流行洋葱式爱情,剥完一层又一层,永远新鲜!”文珊很得意。
                              “这么说,现在流行无耻了?”迪卡说得惊人。
                              换了别人,文珊的小姐脾气怕早发作了?可是对方是迪卡——文珊没有勇气发脾气。
                              “你别总拆我的台嘛!”文珊顿脚。
                              “我不拆台,我看不惯你当众伤自强的心!”迪卡的笑容收敛,变得好认真。
                              “你真多事,丹尼自己都不抗议!”文珊说。
                              “徐自强,拿出男子气概来,”迪卡半真半假的,“我建议你打她一顿屁股!”
                              “不依!那么合起来欺负我!”文珊叫嚷着。
                              “不是欺负,提醒你以后对徐自强不能过分!”迪卡大模大样地教训着。
                              丹尼在一边只是傻傻地笑。很明显,没有迪卡他可不敢对文珊说这些,他怕惹火了文珊而失去她。
                              文薏始终没说什么,却一直很留心他们的对话。迪卡对文珊的态度令她意外,刚才在树林他们不是挺亲热的吗?怎么现在又帮丹尼?他的话听来似乎很性格,很男人味,不过——他始终是个打击女孩的家伙!
                              “别抬杠了,韦立人请我们大家去夜总会,有人反对吗?”文珊聪明地转开话题。
                              “夜总会,嗨!嫌钱多吗?浪费!”迪卡绝不客气,直截了当地说。
                              “但是——是去玩啊!”文珊叫,她以为迪卡一定不会反对,他看来是个爱玩的人。
                              “要玩的方法可多了,”迪卡似乎是主人似的,“你想跳舞吗?就在这里,熄了大灯开了音乐就行,何必兴师动众地去夜总会!”
                              “好哇!我们就在这里开舞会!”文珊跳着拍手。立刻,她停下来看文薏,她以为文薏必然反对。
                              文薏不出声,脸上也没有特别的神情,是——赞成?大概她是看立人在场,不愿过分吧!文珊这么想。
                              “怎么样?丹尼。”迪卡问。
                              “听你的!”丹尼大声说。
                              “相信这位韦总经理也不会反对!”迪卡说。他是可恶,立人又没得罪过他,他也不肯放过讽刺的机会,或者——真如他所说,他看不惯一个有钱人吧!“剩下你了,桑文薏!”
                              他直视文薏,眼中光芒霸道得很,似乎根本不容有人反对的余地。文薏不喜欢这个人,却欣赏这种霸道的眼光,这才像个男人!
                              “你已经决定了,何必再问我?”文薏说。
                              好奇怪的心理,一向把自己关在屋里以事业为伴,只喜欢清静的文薏,竟有些渴望这临时决定的舞会!
                              “好了,姐姐也赞成——噢,少一个女孩!”文珊说。
                              “别多事,有人陪你跳舞就行了!”迪卡大模大样地挥挥手。
                              阿德出来预备报告晚餐的菜式,看见不速之客迪卡,他瘦削无肉的脸上掠过一抹厌恶,但——他深沉得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却又恭恭敬敬地说:
                              “大小姐,晚餐已在预备,六点半可以开出来。”他说:“要先知道菜式吗?”
                              “不必了!”文薏摇摇头。她本想吩咐开两桌,她和立人的开在书房。但——迪卡已来了十分钟,这十分钟里不是一直相安无事吗?或者他们能好好相处,那么,就别做得那么小家子气吧!“莫先生也在这儿晚餐,多预备一份!”
                              迪卡翘着二郎腿,一摇一晃好不悠闲。他就像在等着吃这一餐了,根本没有兴趣去研究各人的神色和心理。自然,更不在意阿德那老奸巨猾的家伙!


                              39楼2012-01-03 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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