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莫矢莫哀【前传完结】
文/离喧宵
花开无叶， 叶生无花； 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 独自彼岸路。——题记
【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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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开，血染残阳，美丽不可方物。一千年前，我不过是花海浩瀚中不起眼的一株。
耻与众草之为伍，何亭亭而独芳。而你，驰希澈，却是天山上孤傲的雪莲，高不可攀。
我们相遇，我们相知，我们相恋，我们相濡以沫。我们曾经一起夜以继日地修行，曾经约定要做一对羡煞世人的神仙侠侣。只可惜再美也只是曾经。
我始终不能原谅，你在那个肆雨的季节，抛下我一人，独自离去。
处暑。修行千年的我初化成人形。轻着淡粉丝衫，细腰以云带束约，轻描黛眉，略施唇红。你形容说，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美若天仙。沙华，果不愧为我心爱的女子。
曼珠沙华，是彼岸花的别名，亦是我的名讳，我没有只属于自己的独特名字。一株再寻常不过的彼岸花，哪有资格。不像你，驰希澈，修行三千年的天山雪莲，不可亵渎的贵族。
我展颜一笑，缄默不语。希澈，你曾说过，女子的外表不过是浮云，转眼即逝。可我就是愿意煞费苦心地为你梳妆打扮。我仅痴心满足于你的惊鸿一瞥。
你牵着我的手，以十指相扣的姿势。我忽然仰头朝你粲然一笑。你眼中含笑，倾一池温柔。我们彼此心照不宣——
执手相伴，此生不换，死亦何憾。是的，我们曾是那么坚信，那么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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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涌动压低天际线，薄雾蔓延模糊伊人颜。云势趋向落雨，你拉着我的手，飞步于深林。穿过这片树林，便可到达市集。雨势迫在眉睫，你愈行愈快，我却因施法生疏竭尽了力气，只得驻足，止住你前进的匆匆脚步。你终究还是不忍让我劳形，觅到一处残檐，便决定在此歇息，等雨势过去。
天空洋洋洒洒地飘起雨丝来，点连成线，密织珠帘。希澈，只要有你在身旁，便了无缺憾。我望向你俊美无俦的侧脸，你回首，忘不了那一瞬的眼神，平静如千年的山雪瞬时融化成柔情蜜意的春水，晕染深长的爱意。那时，我暗许，这张清俊的面容，我要用一生铭记，这个痴情的男子，我要用一生厮守。
雨势愈加汹涌，我却因有你的守候，而愈发觉得雨丝似蜜似酒般醉人。我似乎是醉在你的眼神里，微醺。我扶额，不知为何，倏忽间，仿佛抽丝般失了力气，只得无力地瘫软在你怀里。 “沙华，你的脸色好苍白。我们还是歇息到明早再出行吧。”你蹙眉，眼里的我容貌憔悴。
“我，我可以的。等雨停后，就接着赶路。”驰希澈，这个我深爱的男子，他三千年的修行本可以先行成仙，却为了我，甘愿陪我在人间日夜乏味地修炼。天神千年降临一次人间，传言说这回恰逢是在洛城，穿过修行的树林便是。我们这次即是要去接受那天神的考验，完满我们成为神仙侠侣的夙愿。 可是机不在失失不再来，谁又能信誓旦旦说天神会留到明日？
我竭尽全力想把你推开，想证明我并没有那么累赘，可就在你将信将疑松手的时候，再一次跌落在你怀里。 “希澈，我想我是法力用尽了，没法再去惜镇了。希澈，我不想成为你前进的包袱，你先走吧，你为我做得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拖累你了。”心中酸楚难当，却还在牵强。
你小心翼翼扶着我，靠在残檐下的断墙，惶恐我孱弱的身子又一次不堪重负，然后转身离开。我是真的以为你就这样弃我而不顾独自成仙去了，可就在我惶惶然差点落泪的时候，你却回眸给了我最坚实安稳的笑容，你说：“沙华，我修行成仙，本来就只是为了你。倘若你都要放弃，那我坚持还有什么意义。不当神仙，就算只是花妖，只要两个人在一起，足矣。”心里泛开阵阵暖意，我虚声道：“希澈，你去哪里？”“我去取点泉水。”
你挥手转身离开的瞬间。倏忽，袭来一道灼眼的光柱，眼前瞬时一片恍惚，只觉得气力被一点点被抽身而出。须臾间，似乎是看到了灵魂抽离了肉体。法力渐尽，我又变成了株毫无生气的彼岸花。“沙华——”呼唤的声音渐渐清晰，是希澈。希澈，我就知道，你不会走远的。我满心欢喜，展颜一笑，想要应答，却发现自己早已竭尽法力，只得被打回原型，无法发声。“沙华——”声音渐行渐远，而我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最终，你给予我一个凉薄的愧疚眼神，便消逝在烟雨朦胧之中。
寒夜有霜，火舌袭卷而上。血河火海中，那是一种灵魂抽离肉体的切肤之痛，不是因为千年的修行幻灭成尘，而是至死不渝的痴情土崩瓦解。希澈，你永远也不会懂。烈焰舞动，我在欲火煎熬间冷眼看你愈行愈远。
眼皮渐沉，尚未戚戚道别，我们便消失在彼此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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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大作，雨势滂沱。方才尚还旖旎的江南好景，怎转眼即天地肃穆？“沙华……”他声嘶力竭地唤着，却始终没人应答，那喊声似隔着天涯般在雨中消亡地浅若无痕。转而忽见一衣衫褴褛的挑柴老人，佝偻着背脊，才一眨眼，便行了三里远。虽着破烂衣衫，却难掩其道骨仙风之浩气，驰希澈一眼便识出他是那下凡的天神。
“你当真愿舍弃三千年的修行交换那妖女世世为人？”老人捋白胡的动作倏地顿住，不可置信地看着无比释然的驰希澈，他竟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他尚还记得当初，她依偎在他怀中说来世她要转世为人，和他做凡间再普通不过的一对夫妻，白头偕老，被邻人羡慕都老夫老妻了却还恩爱如昔。他笑了，眼里是不可磨灭的笃定，他说：“如果可以，我，驰希澈，愿用三千年的修行和我天上雪莲花魁之子的身份，换得我于沙华生生世世为人。”
“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我知道。”
此刻，他暗许，就算会被全世界唾弃他也毫不在意，因为她之于他便是全世界。
“那妖女这一世必会在凡尘走一遭，如若又爱上了他人，忘却了成人前与你的点点滴滴，这样你还愿意？”
“我愿意等她这一世。”
“倘若世世错过呢？”
“我会等她世世。”
……
从此，凡间洛城多了位倾城女子，冥界奈何桥前，却多了一抹苦等的孤影。
【正传】：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