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
天空之神早早便将他的圣诞礼物洒向人间——纷纷扬扬的大雪，没有什么比这更适合圣诞节了。
街道上已是空无一人。
大雪淹没了整条街。没有脚印的污染，那无瑕的纯白散发着梦幻的气息。
远处传来了微弱的脚步声。
冰蓝的长发在纯白的街道上煞是显眼，轻盈的步子在雪地上只留下了一行极浅的脚印。忽是止步，久久伫立，望着天空。
大雪在依旧纷纷扬扬地洒落着。
女子的头与肩已落满了雪，却丝毫不知，仍近乎痴迷地望着天空。因为这场大雪，空中没有一颗星星。
“在看什么？”
一个男子忽然闪现在女子身后。女子没有回头，只是把围巾拉得更上了一些。“一个人在赛尔号里呆着很冷，所以出来走走。”
“冷？”
“对啊。”女子回头，望向来者，“大雪之中……比那里温暖多了。”
“是么。”
“雪就像是巨大的羽翼一般啊……”女子伸出手，望着雪花飘落在掌心。
“每一个在这大雪中的人，都被这羽翼温暖着……不是么，傲天阁主？”
傲天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望向那空中的雪花。“冰灵，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依靠冰冷的雪来取暖……不是很可笑么？”
千暮垂目。“因为曾经的一些事。”
“入阁之前的事的确没有听你提起过。”
淡淡的陈述句，却在等待着对方的答语。
“我原本是个什么武功都不会的女孩。在十四岁之前。”
“家里很穷却生了一群孩子。我是老大，就必须要担当起老大的责任。”
“原本的家虽然穷但却温暖。”
“在那场变故发生之前。”
将摊开的手握紧，手心的雪花在刹那间化为了冰凉的水。
“那年粮食欠收，家里实在没钱交官府的税，官府那边便派人来强收。有个官差想抢我去抵，被我父亲用锄头敲碎了头。剩下的官差把我父亲的锄头抢了，杀了我父母，然后又把我的弟妹拉走了。”
她的神色极为平静。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我逃走了。在跑得精疲力尽的时候遇见了我师父。”
“师父练的是暗杀。当年江湖上是抵触这一流的，所以师父一直没找到继承人。于是我就成了师父唯一的弟子。”
“我疯了一般地练武，希望自己可以快点报仇，却忽视了最重要的东西。”
闭眼。眼前似乎再次浮现曾经的那一幕。
“在我觉得自己练成的那一天，我跑去衙门，把那些人全杀了——一个一个地，都倒在我的短刀与暗器之下。”
“我回到师父那里之时才发现他已经西去了。”
“他到最后还是没能有个人守在床边——他当时明明知道的却没有去拦我。”
“我到最后，握着染血的刀，站在师父的床前时，才发现，我再次失去了温暖。”
目光迷离。
“其实我们聚在一起，不过是害怕寒冷罢了吧。”
“不是因为什么神谕。只是害怕寒冷。”
“想要寻找温暖，寻找，‘家’。”
傲天忽然开口。“遣回记忆其实是恨残忍的。”
“忆着曾经的怨风，曾经的温暖，可现在能让我们取暖的，只有这冰冷的雪花。”
转身离去，不再回头。“早点回去吧。明天估计那些小家伙会闹一阵子，你要管管他们。”
“知道了。”
低头，头上的雪花飘落在纤细的睫毛上。
“还有，注意保暖。”
千暮猛然回头，那个身影在一瞬间消失。
“走了……么……”
转身。叹息。
忽然间想起了什么。
已经快要十二点了啊。
对着天空，默默清唱。
“空が零した
优しさだから”
因为那是天空 洒下的温柔
“雪は寄せ合った
ツバサのように”
就像雪花凝结的翅膀一样
“君の肩を包むよ。”
环绕着你的肩膀。
钟声，响起。
“送给你的礼物。”
自顾自地说着，虽然明知对方已走远。
“圣诞快乐。”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谢谢。”
“还有，圣诞快乐。”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