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白统领,接兵符。”看着白凤冷蓝色的眼睛又是寒光一闪,大臣连忙惶恐地补充道,“请接兵符。”
那是韩国禁军统领的兵符。如今朝中无人可用,只有名谋士卫庄,文臣武将,无一贪生怕死。韩安命白凤为禁军统领,就是把二十万禁军的性命连同韩安自己的性命都交到他手里了。但是,他不在意,不在意这么多条性命,更不在乎韩国的存亡。这个地方对他而言,从来都是陌生的。于是他接了兵符。
一阵劲风吹过,白凤侧身闪避,一把利剑直指他的咽喉,手中兵符已然脱手。
“白统领以轻功绝顶著称,看来也不过如此。”剑客嘲笑一声,收剑,将兵符扔还给他。
白凤被激怒了,架起羽刃,直朝剑客刺去。
“卫大人,白统领,兵符啊,小心兵符!”老大臣慌慌张张地企图阻拦,却没有一个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仍是一阵劲风,白凤依然被那把怪异的剑指着喉咙。
“你再试一百次也是一样。”说罢,剑客转身离开,临走时和他耳语一句。
从此,朝中除了卫庄,再也无人可以与白凤匹敌。但是白凤没有再见到他。韩安已经下令,让他率领二十万禁军抗击魏国。
他不喜欢骑马,不喜欢远征,不喜欢的太多了,但是他还是去了。因为卫庄那天与他擦肩而过时的一句话。
“你即便是一个恶人,也必须负责,必须承受。”
他选择了搏击长空,俯瞰魏国。
看着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前将军拖着他的副将的尸体从前阵跑回来,流着泪问他:“白凤,你真的就不在意这么多人命吗?你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你知道死的是什么人吗?是韩国的人!是我们的兄弟!”白凤一身白衣一尘不染,眼神中满是决绝:“我就是无情。”前将军的眼泪蓦地停止,抽出腰间的长剑,向他刺去。周围的护卫兵也满脸是泪,无人上来阻止。
顷刻间,帐内是那么安静,没有前将军的嘶吼,没有护卫兵的哭声,只有少年的一声无情的“自不量力”,和白翎穿破盔甲贯穿人体的声音。
白凤不允许失败。他可以杀敌,更可以杀死任何一个己方士兵。他的本性毕竟毫不嗜血,他在思考,为什么曾经的自己和曾经的他们,都是那么的相异。现在的那些士兵,都是韩国当先,互相也是兄弟情深。这和他之前认识的那些残酷而无情的士兵,截然相反。而他自己呢?或许在全体将士的心目中,也从一个天赋异禀的少年变成了冷酷冷血的禁军统领。
都变了。
忽然有一天,细作回报,魏军的伤兵竟然都奇迹般地痊愈了。据说,是从燕国新来了一位医者。白凤挑眉,说,还需要我吩咐么?当时他没有想过,韩国和魏国都是被利用的,被秦国和燕国那两个王所玩弄了,被他们远交近攻的策略设计了。但是这个计策对他白凤并没有太大影响,至少,没有接下来的事情的影响更大。
静坐帐内时,他无可避免地想到了端木蓉。然后他安慰自己,怎么会那么巧呢。怎么会呢。
他面前的沙漏正发出惹人心烦的声音。一粒一粒,一粒一粒地滑动……
不知漏了多久,他猛地起身,用他最快的速度,赶往敌营。
他看见,细作站在一个女子的身后,举起短剑,剑刃映射出了她焦急的面容。
白凤想毫不犹豫地要了细作的命。但是他和端木蓉离得太近了,太近了,他竟然第一次担心起自己会失手,他竟然有一种想去替她挨了这下的冲动……
他射出白翎,不料穿透了剑柄,依然射入她的胸膛。
她轰然倒地。
有士兵大喊:“那是白凤的羽箭!是他害的端木姑娘!”
一阵阵喧哗之中,他无形地来到敌方伤兵身后。但是,他对上了端木蓉的眼睛,是见到故人的惊喜,他正想也表示出自己的喜悦,但是她还给了他的眼神又变成了绝望。
“我是医者,我要保证我的病人活下来。”
他敛起羽箭,企图突破重围将她拉过来,随着一声“保护好端木姑娘”的声音,她渐渐远离了他的视线。
他还从未失手过,他将失手视为耻辱。但他这次宁可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