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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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春，你刚开始是不是有些讨厌我啊？” 
 “咦，被你看出来了么？” 
 “那当然，我是谁啊。为什么呢，似乎大家都是一见面就很喜欢我呀。” 
 “因为看见一个明明很奸猾的人，大家却都认为傻傻酷酷很可爱，有些看不下去罢了。” 
 “哦？我也被你看出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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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日完，窗外已经是晚霞满天了。我下楼去操场上找等我一起回家的文瑶。学校在城市的东边，我和文瑶的家却住在西边，每天都要穿越大半个城市来上学。 
 站在楼梯上我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满场飞奔的文瑶。我有些讶异，文瑶的羽毛球打的一向是出了名的好，是谁能让她这样吃力，甚至有些狼狈？我眯起眼向对面看去。嘿，又是那个黑眼镜。自从周笔畅来了之后，似乎所有人都很喜欢她。 
 “hi，”我向她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转头对文瑶说：“不早了，回家吧。” 
 “好啊，不过我们等周笔畅一起吧？”文瑶喘着气回答。 
 “嗯？我记得我们家好像是两个方向。”我转过头问周笔畅。周笔畅看着我，没有表情也没有回话。 
 “可是我们在一个车站坐车，可以一起走到车站么。”文瑶的语气里带了点央求。 
 “这样啊，”我又是一贯的微笑：“与你同行，很荣幸。” 


 “文瑶，又是什么事？”宝贵的午休被人吵醒，难免有些怨气。因为家远，我和文瑶中午留在学校用餐，才有时间小憩一下。 
 “你的茶叶呢，上次笔畅说很香，我今天再给她泡点，等她来上学时给她喝。” 
 我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兴冲冲的文瑶，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你天天念叨周笔畅，嗯，现在还改称笔畅，对她那么好，我要嫉妒你冷落我了哦。” 
 可是别人永远听不出我玩笑话里的认真与试探，文瑶也是一样：“你身边的莺莺燕燕还少了啊，你才不会被冷落哪。别打岔，快拿来。” 


 趴在桌上，有些好笑地看那边悄无声息的两个人，一个人喝，一个人看。每天周笔畅来得都很早，这时教室里人很少，我们才可以静静地 
相处一会。课间，我和她的周围都会围满了人，而这两个圈子不会有任何交集。是什么时候开始，她也成为我们班的一个中心了呢？ 
 “谢谢你的茶。”文瑶出去了，她也许觉得我们两这样安静相对有些奇怪，找了个话题。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主动对我说话，以前总是我问 
一句，她回一句，使我没了和她搭话的兴头。 
 “不客气，你欠的是文瑶的人情。”我用着同样礼貌的语气。 
 “就是说你的本意并不是很想招待我，对不对？”她和我有着一样的习惯，说话时喜欢直视人的眼睛。 
 很敏锐，我果然没有看错。不过这个有些咄咄逼人的周笔畅和一贯的她很不一样。 
 “没有啊，我是想说文瑶对你真好。”我打算轻描淡写的带过这个话题，故意忽略了她遣词用句中的锋芒。 
 “那明天文瑶不在，可以麻烦你泡茶么？”她的语气和表情就好像对挡路的人说“麻烦，借过一下”一样，礼貌得仿佛这个要求天经地义。 
 “琴棋书画，本才子会；端茶递水，我不是丫鬟，我不会。”我开着玩笑，婉然谢绝。 
 “那麻烦你帮我留杯白开水，可以么？午休期间热水总是会被抢光。”她的要求似乎总是理由来得特别合情合理。 
 “我明天中午也有事出去，你让别人帮你吧。不好意思。”我百年罕见的怒气竟然在这时冒了出来，断然拒绝。 
 咦，为什么我感觉到她在说“没关系”时，嘴角带了得逞后的笑意？ 

(抱歉，前文林爽应该为林丽，笔误，现在改过来。再次道歉，鞠躬。 )

chapter 4 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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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春，为什么你我周围的人总是把你我看成对手，从不认为我们会是朋友？” 
 “因为我们好像是磁石的两面。” 
 “听着有些道理。” 
 “你看，我们俩总是会将身边人吸附在自己周围。但是我们俩所吸引的永远是不同类的人。她们彼此互异，各成一群，就理所当然地认定我们也是这样。” 
 “你好像很会说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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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如天籁的音乐中，我的思绪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嗯？好像有人叫我？ 
 林丽拔下了我的耳机，“宇春，上课了，数学老师已经进来了。” 
 “不要，”我仍然有些留恋，“这首曲子真的很好听，你要不要听听？”我改为怂恿她。林丽一向是个乖小孩，我总以拿形形色色的东西引诱她为乐。 
 “现在在上课，不好吧？”林丽有些迟疑。 
 “没关系，你把左耳耳机戴上，再用左手托腮遮住耳机就可以了。我再帮你挡一些。”我开始支招。 
 “好吧。”纯洁的天使终于被我这个恶魔引下水。 

 一边专心致志的记笔记，一边帮林丽警惕着数学老师的目光。突然，背后传来了低喝，“林丽，你在干什么？”最后几排的人都被惊动了，一起回头看。 
 后门口站着班主任老柯，愤怒地盯着林丽。糟糕，我竟然忘了柯班经常从那儿偷窥我们。 
 “CD我先没收，明天在全班做检讨。”柯班从已经呆滞了的林丽手中抓走了CD机。 
 “柯老师，CD机是我的，林丽只听了几分钟。”我真的很想揽下这一切，但被现场抓住的毕竟不是我。 
 “李宇春，我已经对你说过了，文娱再好也没有用，会唱会跳不能让你考上大学。林丽上课听音乐是你唆使的吧？林丽入学时是班上的第一名，和你坐了同桌后，现在是多少名？你自己想想，下课后你们一起到我办公室来。”柯班怒气冲冲地走了。 
 被惊动了的同学向我们行注目礼，我无暇顾及，开始安慰已经开始哽咽地林丽。马上就要开家长会了，家教极严的林丽一定在担心柯班会怎样向她家人告恶状吧。我只怕更是难逃此劫，想到这里，不由得苦笑。 

 
 靠着后门框，我真想就这么转身从后门冲出去。林丽红着眼在上面作检讨，几次都差点哭了出来。让那样腼腆害羞的小女孩做这样羞辱的事，真不愧是老柯才能干出来的事。我把头埋在手臂里，不忍心去看她。都是因为我，我才应该是那个做检讨的人。 
 终于林丽念完了检讨，班会结束，我抓起书包冲出了门外，正要冲下楼，却听见文瑶在喊我等她。我收住脚步，平静了一下情绪。转过身笑着向正在埋怨我跑得太快的文瑶解释：“有些饿了，想冲下去买零食，边吃边等你。” 
 跟在文瑶身后的周笔畅看着我，仍然是那副冷冷的，静静的样子。 
 同行了一段路之后，她突然没前没后的说了句：“不关你的事，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文瑶没听清楚她和我耳语了什么，连声地问我。而我只能讶异地看着周笔畅，说不出话。 
 

 终于听见妈妈上楼的脚步声，我打开门，一边赔笑脸，一边观察妈妈的脸色。好像情况很不妙哎，老柯铁定告了很多状。 
 妈妈脸沉如水，不理睬我讨好的笑容，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春春，你跪下。” 
 我的脑袋“轰”得一下懵了，这是从小到大妈妈第一次要我罚跪，该死的老柯到底说了什么。 
 我立刻乖乖得靠着墙跪下。 
 妈妈沉默了很长时间，似乎在平静情绪，又似乎在想如何开口。最终，她用温和的语气开了头，“春春，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现在的学校，你一直很希望继续留在你初中伙伴都在的四中。可是最终你勉强自己顺从了我们的意愿，报了新都一中。我也知道你在这儿一直都不开心。尽管文瑶说你在学校和大家处得很好，我却从没见你带现在的同学来家里做客。你仍然不愿意承认她们是你的朋友，对吧？” 
 说到这里，妈妈顿了顿，突然提高了声调：“可是当初选择的时候你自己也是同意的，如果很勉强，当初就不要答应。既然答应了，就要为自己选择负责。你这一年来悠悠荡荡玩世不恭的，又是做给谁看？大考小考，你最好的排名是42名，你这是颓废给谁看？我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说你还想回四中，我明天就去给你办转学手续！” 


chpter 5 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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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畅，你怎么这么容易就被骗了？” 
 “阿？” 
 “你一直是这样么？” 
 “对啊。” 
 “靓影，你别理她，她装傻呢。我说，笔畅，你怎么算计我的时候就那么奸诈？” 
 “因为只有你值得我去费心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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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学试卷上鲜红的分数有些刺眼，挫败感和失望化成一阵烦躁，我伸手揉掉了试卷，向后一扔，转身出了后门。身后的文瑶还在奇怪：“瞌睡大王，你今天不午休了啊?” 
 站在校园的紫藤架下，让斑驳的光影撒满全身。我闭上眼，深深地吸口气，想借助深秋让人凛然的冷风平息心头的烦躁。怎么会这样的患得患失，暴躁易怒？大概是离开音乐太久了吧。自从给了妈妈承诺之后，我就收起了我所有的CD和卡带，过了三个多月与音乐彻底绝缘的日子。 
 玩音乐总是会被周围的人视为不务正业，即使很喜欢我的歌声与舞步的人也是如此。他们总是自作好心地提醒我什么才是生活重点。我一个人坚持得太久，久到孤单到连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弄错了生活重点？ 
 所以我那时要发誓争这个第一名？所以把自己的心情弄得这么糟糕？我自嘲笑了一下，想转身离开。却突然听见前面有女生在哼着王菲的《催眠》，低低的嗓音，流畅的旋律，好像乐感很不错。我来了兴趣，绕到树林前面去。 
 “靓影，想不到你的歌声和你人一样美啊。”看清楚唱歌的人，我很有些讶异。和张靓影处久了，也开始喜欢开她的玩笑。才发现被她“冰山美女”的形象骗了，我的一个并不怎么好笑的冷笑话，她却能夸张地笑到趴倒。似乎她比初到我们班时开朗了许多。 
 “你来了正好，”张靓影看见是我，脸上全是笑容。这如花的笑脸，若是被班上那些暗恋她的男生看见，只怕要痴狂。“这里有几个细节总是处理不好，你帮我看看该怎么唱？” 
 “找我看？”我走到她身边坐下。 
 “嗯，我对你可是久仰大名哦，你那场《最后的战斗》告别演唱会我也在现场。很喜欢你唱歌时的感觉。”她笑得更深。 
 “多谢夸奖，”我接过她手中的词谱：“我也认为自己确实很不错。” 
 “呵呵，”张靓影笑得左右乱晃：“宇春，你知道么？我最喜欢你这种淡淡的却又无比自信的样子，仿佛天下什么事都不可能打击到你。我很想学，却学不来。”说到最后，神情有些黯然。 
 “你的个性已经很完美了，没事学我做什么。”知道张靓影是单亲家庭的孩子，骄傲的外表下总会有些自卑。我不想就此再说下去，低下头看词谱。“随便唱唱就好了，为什么这么认真？” 
 “因为要唱给很多人听......”张靓影正要说什么，却停下了，侧头笑着向我背后打招呼：“笔畅，你什么时候来的？” 
 周笔畅静静地站在我刚才站的地方，不知站了多久。她是另一个能让张靓影这么热情招呼笑脸相迎的人。 
 “笔畅你来得真巧，你也一起帮我看看吧。”张靓影转过头来向一脸不解的我解释：“笔畅的歌唱得很好，还是音乐世家出来的呢。” 
 哼哼，这两人什么时候混的这么熟的？ 


 坐在一边看她们探讨那几个滑音该怎么表达，突然觉得有些幸福得不太真实：上天的这个安排也太刻意了吧，刚才还在哀叹孤单的我，立刻碰上两个如此理解音乐并且很执着的人？孤单得太久，很怕，很怕这次又是虚幻。 

 
 “你还有什么事吗？”张靓影走了之后，周笔畅仍然坐在我的身边，没有要离开的迹象。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只好下起了逐客令。 
 “这次期中考的名次出来了，你是第七。你好像没能兑现三个月前考第一的誓言。”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当时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你还当真？”我嬉皮笑脸的想混过去。 
 “我当真，因为你说这话时是认真的。”她以一脸无比认真的表情强调“认真”两个字的分量。 
 我实在猜不透她到底要说什么，只能默认，然后不发一言地看着她。 


 她低下头，慢慢地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那是刚才被我揉了扔掉的数学试卷，现在每一个褶皱都已经被仔细地展平，干净整洁。 
 “若不是你的数学考得太差，你的六科总分真的有可能是第一名。”她抬起头，盯着我的眼睛：“你的立体几何和函数学得实在不怎么样，”顿了顿，她终于直奔主题，“我一直在一个特级教师那里辅导数学，要不要一起去？” 
 如果是平常，我早就拒绝了她。可是那张干净整洁的数学试卷实在是感动了我：“好啊，我也去，谢谢你！” 
 
 后来，我时常想，如果没有晚上辅导课的相处，以我的天性，一定不会与她有更深的关系。人与人之间，错过是那么容易；但是相识相知却需要那么多的机缘巧合，欠缺了一个，都会失之交臂。而我与她之间的许多机缘巧合却是她一手制造的。 

 笔笔，在你走了很久以后，自以为自己没有任何错的我才发现，从一开始我就欠了你一份坚持。 
 chapter 6 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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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春，你是否想过也许只不过是你在庸人自扰？” 
 “靓影，我也希望是我想得太多了。” 
 “你和笔畅只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罢了，未必有你所怀疑的爱情。”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除了她，世界上决不会有第二个和我如此默契的灵魂。靓影，你告诉我，这算知己还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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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春！”放学刚出校门，就被叫住了。 
 “家妹，你怎么来了？”我喜出望外。冯家妹是我初中同学，曾经非常铁杆。 
 “还说呢，你这几个月一次也不来找我们玩。打电话你妈妈也总是说你不在家。大家都说你一定已经忘了我们，听说你在新都一中也是 

很受欢迎，一定交到了很多好朋友吧，所以不记得我们了....” 
 不敢打断因怨气很深而滔滔不绝的家妹，只好转过头朝文瑶和周笔畅苦笑。 
 “我说的对不对？”家妹提高了个八度，喝问。 
 “对，对，家妹说话一向是字字珠玑，无比正确。”我讨好之中不忘暗损。 
 “嗯，这还差不多。”家妹的怨气稍平。 
 可是有个唯恐我太好过的家伙提醒她：“别被骗了，李宇春说你是字字‘猪鸡’，猪狗的猪，鸡鸭的鸡。” 
 我惊讶地看着周笔畅，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这句话无异自认罪行，家妹的脸立马绿了。 
 “好啦，开个玩笑而已。”我丢了个你再敢拆我台试试瞧的眼神给周笔畅。最近才发现，这个看起来话少以至于有时话都说不连贯的家伙，和熟人在一起时极会耍宝，有时甚至还是个话痨。“我最近晚上在补习数学，经常不在家。又比较忙，所以没空去找你们玩。还有，你来这堵门，不是为了和我吵架的吧？” 
 家妹这才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宇春你一定要帮我出气！” 
 
 看着篮架下有些狼狈的对手，我不紧不慢的拍着球，有些恶意的笑了。这么多人面前，打三对三，竟然输给女生，这些男生事后一定会颜面扫地。哼，谁让你们侮辱家妹，女生就不能玩篮球么？我和家妹她们一起用挡拆技术对抗身高体重占优势的男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你们这点球技也要在这里炫耀？不过让我惊讶的是临时被拉过来的周笔畅。她篮球打的好还在其次，挡拆是属于要求伙伴配合极为默契的技战术，她怎么能和我配合得天衣无缝，一点也不逊于和我一起打了三年球的家妹？ 
 我渐渐地慢了下拍球的节奏，家妹会意地跑到我的身边，用自己的肩膀贴住我的肩膀，护住球，让对手无法“挤过”，无从防守。我开始寻找机会，突然我发现了一个空档，而一直注意着我眼神的周笔畅立刻领会了我的意图，向弱三分线那里跑去。我做了个投篮的假动作，骗过了防守我的人，再把球传给周笔畅。球到了她的手上后，对方才发现了自己的错误。但这时再退回已经迟了，周笔畅看着转身来防守自己的对手，微微一笑，后跳射篮。篮球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没有任何意外的，落入篮筐，得分。我们已经30分了!我们定的规则就是谁先得到30分谁胜，我们赢了! 
 众人的欢呼声中，三个男生垂头丧气地拾起篮球走出场外。因为我们赌的东道就是，谁输了谁再也不准在这个场地上打球。家妹春风得意地向给我们大声喝彩的旁观者们点头致意。我则是笑着走向周笔畅，和她击了一下掌。夕阳下汗流浃背璀璨微笑的她，竟然让我一时无法移开视线。 

 “你介绍周围的人时，似乎都是说我的同学某某，而不是说我的朋友。”去辅导课的路上，周笔畅问我。 
 “你真是细心，你说的没错。”我明白她想问什么：“我一直认为，朋友是人类给对方最崇高的称呼，不应该滥用。” 
 “那你的朋友岂不是很少，有好朋友么?”她有些震动于我的答。 
 “我只有两三个朋友。好朋友当然是没有的。”我淡淡的回答。 
 她也没有再追问，刚才介绍她给家妹认识时，我用的是“我的同学周笔畅”就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

chapter 6 相知(下) 

 快到圣诞节了，天气变得很冷。从补课的老师家里出来，已经晚上9点多了。我和周笔畅都有些疲倦，没有说话，静静地下楼。 
 刚到楼梯口，就发现整个世界变样了。 
 “下雪了！”周笔畅瞪大眼睛，高兴地欢呼。“广州从来不下雪，好希罕啊。”她兴奋地冲出去，在小区里东跑跑，西跑跑，或者在干净的雪地上印上自己的脚印；或者忽而立住不动，仰头看雪花从天空纷纷扬扬的飘落，哈哈大笑的用嘴去接雪花。 
 她的兴奋也大大的感染了我：“笔畅，”我第一次省去了她的姓氏，改为周围人都用的亲昵的称呼。“我知道附近有个公园，雪景很漂亮。就是有点远，走过去大概要二十分钟。” 
 “没关系，”她笑着跑到我身边，“我们一路唱歌过去。嗯，这样，我唱一首，你唱一首，必须都是和雪有关的。” 
 还没等我同意，她已经向前跑去，《雪人》的曲调也在寂静的小区里荡漾开来。 
 到了公园，正是我绞尽脑汁想曲目的时候，我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你看，很漂亮吧。” 
 她也忘了唱歌的事，被大雪中的小湖、凉亭和树林夺走了注意力。连兴奋都忘了，只是静静的向前走。我跟在她身后，却觉得全身安静 

不下来，兴奋的血液在身体内越流越快，似乎很想宣泄一下。突然，我眼前一亮，体内的血液流得更快了。 
 公园里有一大群同样兴奋的人，在公园的中央广场上堆雪人，打雪仗。甚至有几个男孩在跳街舞。我慢慢向他们走过去，周笔畅也发现 

了我的举动：“他们跳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技巧不好，对节奏的把握也不好，一看就知道是新手。”我嗤之以鼻。 
 “那你跳一段breaking给他们看？”周笔畅开始怂恿，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ROUTINES？”我问她。 
 “不，”她摇头，“我不会跳舞。你一个人跳吧。” 
 “切，”我抓紧机会打击她：“天天穿T恤垮裤，一幅hip-hop的打扮，却不会跳舞。” 
 “我可以给你音乐伴奏，”她看着喊着‘一二三四’跳得很辛苦的几个男孩说道。 
 挑战我么，尽管放马过来就是。于是，我右手抚胸，向她深深鞠个躬，以标准的骑士礼说：“那么，有劳DJ了。” 
 “好说，”她还了个同样标准的骑士礼。不知情的人也许还以为我们俩要跳华尔兹呢，“那么，就请B-BOY不负众望，来段劲舞吧。” 
 “you're the one for me ...”她起了调，是backstreetboys 的《get down》。 
 哼，难度这么低，看不起我么？这首歌基本上只需要toprock,也就是上半身的摇摆和手臂动作，无须脚步配合，所以对我来说实在太简单。 
 她用击掌代替了原曲中深沉而富有节奏感的鼓点，我踩着鼓点，尽情发挥。跳街舞最重要的就是自我创作，重复别人动作是真正热爱街舞的人所不屑的。不过这首曲太容易，除了中间rap那一段做了几个侧行并步和比较复杂的动作，直至一曲终结都是简单动作。没有挑战性，不好玩。 
 可是那几个跳舞的男孩已经停住了动作，满脸惊讶的看着我们俩。周围的人也开始向我们聚集。 
 我提意见了：“我学的是L.A style，音乐能不能换个风格。”L.A style就是Los Angeles style，不同于New York style，它讲究的是大范围的移动和复杂的脚步配合，更具有劲暴性。 
 周笔畅点了点头，开口唱时，是Hashim 的"We're Rockin The Planet"。 
 我笑了，跳breaking的人，很少有不喜欢这首歌的，这是breaking的经典曲目。我用几个大滑步踏上节奏，就直奔主题，一串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下来，就到了乐曲的高潮部分。周围较叫好的人群安静下来，看我怎么处理。 
 我冲着周笔畅笑了笑，一个倒立，先用左手，再换右手，做了个手转动作。以手支地，全身旋转。周围的喝彩声不绝于耳。 
 接下来的几首歌都是周笔畅拿手的R&B，我也跳得很尽兴。我发现我真的很喜欢周笔畅的歌声，她对乐曲节奏旋律和感情的理解和我是那样的相同。因为音乐是舞蹈的灵魂，只有它才能唤起舞者体内蕴藏的力，赋予这力以音乐的内涵，并引领着肢体动作将这种内涵表达出来。 
 我从来没有跳过这么流畅的舞步，以前总是会有些失误的高难度动作，在今天都衔接得无比自然。 
 可是，这还不是最好的，还没有到我的极限。 
 我眯着眼从额前散落下的浏海的缝隙中盯着周笔畅的眼睛，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她深深地笑了，再换曲时，竟然是Missy Elliott的"The Rain"。 
 你够狠，这是Hip Hop经典，融合不规则的繁复节奏和冷调旋律, 营造出律动性十足且充满立体感的未来气息。但是这么一首悠缓而深邃的曲子，你让我怎么跳一向以劲暴著称的breaking？不过你也别得意,Missy低沉冷酷的声线和魅惑的声音我倒要看你怎么模仿出来。我不想输给你，你也不要输给我哦。 
 我以一个分式左转接行进旁步开始了这场对决。 
 那天之后的我，完全忘了自己当时究竟做了哪些动作，只记得那种再也不曾有过的酣畅淋漓，兴奋到极致的感觉。 
 曲中过门，周笔畅竟然用自己的声音模仿了那段著名的中板的重击节奏编排。这家伙还会口技？我真是好奇她到底会多少东西。 
 在最后的休止符来临时，我以一个华丽的跪滑，冲到周笔畅的身前，用最帅的freeze结束了所有动作。 
 “怎么样？”我好笑地看着呆呆的注视着我的周笔畅，问道。 
 “Perfections!”她低低地说了一句，脸上表情复杂。 
 直到我们这对话结束，周围沉默的人群仿佛刚被惊醒，轰天而起的喝彩声在寂静的雪夜里引起阵阵回声。纷纷扬扬的雪下的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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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PHOP专有名词大放送>> 
B-BOY 
 Breaking boy,只要是跳break的都叫b-boy。 
ROUTINES 
　　由几个舞者一起连结或执行舞蹈动作 
PERFECTIONS 
　　指的是一个b-boy最好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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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似乎被我这句话呛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李宇春，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 
 我知道，但我故意装作不知道。中午我没有握住她伸过来的手后，她就一直在生气。 
 她猜到我在想什么，更愤怒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她说那么多的话。“李宇春，你太冷血！你知道吗，你就像冬天岸边准备过河的狐狸。不知道河上的冰是否足够坚硬，所以走几步，就跳回去。再走几步，再跳回去。直到发现没有任何危险，才一溜烟地冲上对岸。你对谁都很亲近，其实你对谁都是冷淡而疏离的。让你敞开心怀去接受一个人，就这么难么？你试探了我多少回？信任一个人总是要冒些险。你试探的结果怎么样？我安全么？够资格做你的朋友么？” 
 周笔畅布满怒气的眼逼视着我，愤怒的她比平时傻傻的她更可爱。 
 我笑了，有人这样的了解自己，我还犹豫什么呢？“笔畅，你说的没错。我总是疑心很重，很难信任别人。但是，只要我认定了这个人，我就会毫不犹豫地走过去，真诚地毫不设防地信任她，把自己的一切和她共享。所以这样的人不能太多。”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对戒指：“这是朋友之间专用的戒指，我下午翘课去买的，给你的圣诞礼物。”抬起头，对她展开自己最灿烂的笑容：“愿意作我最好的朋友吗？独一无二的，一辈子一起走的那种？” 


 直到重逢后，我问你为什么改为信奉佛教，还戴起了佛珠。你说你觉得上帝是个冷酷的神，从不曾宠爱你。 
 我才明白，这个圣诞夜，你在进家门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原来一直都被你我铭记在心： 
 “宇春，今天是圣诞节诶，是大家都在唱赞美诗的时候。那么你我的承诺和祈愿，上帝应该也一并听见了，他会庇佑我们的对不对？” 
chapter 8 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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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春，你说皇昴流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地就这样依赖星史郎？” 
 “你在看《东京巴比伦》？快要期末考试了，你还在看漫画？” 
 “你不也是？你说，皇昴流为什么会在自己姐姐被星史郎杀了之后，还是无法恨他？” 
 “大概是因为无论如何坚强如何有能力的人，都希望自己的背后能有可以依靠的的温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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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的人盯着期末考试的总分排名表，已经傻笑了好一阵了。 
 “你就那么高兴？”我很郁闷，期末考试周笔畅仍然是第一，而我第二，而且还差了她二十多分。 
 “是啊，”她指着排名表，“你看，我们的名字挨得那么近写在黑板上呢，还被用小红花圈起来。” 
 “那是前三名都被圈起来了，好不好？”我的心底也有了一些小小得感动。 
 她终于从教室后面得黑板上收回了目光，看着我：“你还在介意输给我？要知道虽然你很聪明，但毕竟还是稍微差我那么一点点。” 
 我立刻摆扑克脸给她看。 
 她笑了：“不开玩笑了。宇春，别气馁。不要忘了，你毕竟曾荒废了一年。” 
 是啊，整整的一年，高一的一年都被我的任性浪费了。也是因为这一年，整个高中，我的总分都没能超过周笔畅。 
 “宇春，你打算报考什么学校？”她换了个话题。 
 “现在想太早了吧，才高二啊。反正无论考到哪里，我都能过得很好。”我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 
 “在我面前你还装，”周笔畅用带着杀气的眼神警告我：“你有藏在心中的理想，虽然隐忍但很坚定。” 
 “我不想这么早就和我家人起冲突。”我乖乖地坦白。 
 “也就是说高三填志愿时，无论你家人如何反对，你都会坚持自己意见？”她明白了。 
 “嗯。笔畅，你看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我无法像你那样毫无顾忌地直奔目标而去，我会采取比较迂回的方法，不使自己在意的人受伤害。 
”第一次向别人剖析自己，感觉真怪。 
 “可是我讨厌你为自己添加这么多束缚。我希望天性自由自在的你，能像你的表面这样，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无所谓。” 
 “所以我很崇拜你的勇气啊。”我宠昵地看着她。 
 “那你是下决心要走音乐的道路喽，”她很开心：“不怕身边所有人都反对？” 


 “不用了。我心里有数。嗯，我朋友是个很可爱，很有灵气的女孩，叫何洁。改天介绍你们认识。”靓影为我的关心而笑了。 
 “笔畅，怎么了？”我看着刚出去接了电话向我和靓影走来的笔畅，她的脸上有些阴沉。 
 “没事。”笔畅关了手机，抽出里面的SIM卡，扔进垃圾筒。 
 “是你爸妈打过来的么？”我问。笔畅的父母还在广州，都很疼爱她，经常和她煲电话粥，为中国移动贡献银子。 
 “不是。”笔畅坐下喝茶，明显抗拒这个话题。 
 笔畅，我从未问过你为什么千里迢迢的到成都来投靠你爷爷奶奶，转到这儿上学。你有幸福的家，爱着你的父母，是什么逼着你背井离乡，走这么远？我一直像尊重靓影的沉默那样尊重你的沉默，可是以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有你总是所有事都闷在心里的性格，我是不是太消极了呢？ 
chapter 10 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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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笔，呆呆地想什么呢？” 
 “我还在想你挡在我面前，用手握住刀的那一刻。” 
 “我那时很帅吧？还在想？” 
 “嗯，那一刻可以想尽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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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被称为半仙李铁口，是因为我喜欢大胆想象小心假设，所以我总是能把蛛丝马迹连串成与事实差不多的情节，就好像我亲眼所见。当然有时会失手，胡编乱造到被大家引为笑柄。 
 不过，这一次，我猜对了。 
 在晚风中等车，我的公交车先来了。“我等下一班再走吧，看你上车后我再走。”我说。 
 每天，我和笔畅都会这样谦让几次，为谁看谁上车争执几次。 
 “嗯。”她今晚意外的没有催促我。 
 是时候问她了吧？不过对不开心的事总是自己闷着的她，问话是需要迂回作战的。 
 “笔畅，成都美吗？”我离题万里。 
 “美。”她点头。 
 “比起广州呢？”小心接近主题。 
 “广州也很好。”中庸的答案。 
 “想广州吗？想家吗？想回去吗？”离主题又近了一些。 
 “想。”又是一个字的答案。 
 就这样没有了？多说一句你会死啊。 
 我只好改变策略：“是不是有一个人？” 
 “嗯？”她已经彻底被我绕糊涂了。 
 “有个人让你不得不离开广州，有个人今天中午打了电话给你之后，你就换了手机卡，你就拉长着脸到现在。”终于直奔主题。 
 笔畅低着头，汽车不时在我们身边掠过，交错而过的汽车灯光使她沉默的脸忽明忽暗，正如她此时的心情。 
 看着似乎沉浸于往事的她，我长舒一口气，终于要开口说出来了吧。 
 但是，差点让我仰天长啸的是，她只说了一句话：“不过是躲避一个有偏执狂的疯子罢了。” 
 然后，无视我期待的眼神，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我认命了。还是发挥我无所不能的想象力，陪你玩“我问你答”的游戏吧。 
 “他一直纠缠你？是个帅哥？”我抓住她话中唯一的信息。 
 “不，是个女孩。非要和我作朋友。”她终于赏面子多说了一句话。 
 “那就答应她作朋友呗。”我想不通这有什么好纠缠的。 
 “我不喜欢她，讨厌和她有牵扯。”笔畅从来是讲究原则并为此坚持的人。喜欢和讨厌分得很清楚，决不苟且。圆滑和虚与委蛇之类与她绝对无缘。 
 “然后她就夹缠不清，还闹得满城风雨？”事情肯定是闹大了，不然笔畅也不用转学。 
 “是。她作了一些过激举动。因为她是高干子弟，学校的压力很大。”天大的事到她嘴里也能淡的像白开水。我只能自己用想象补充细 
节。 
 一个从小被宠惯了的小女孩，没有什么得不到的。女孩自己应该也很优秀，各方面都很出色。身边总是挤满了宠爱她的人。然而无往而不胜的她遭到了自己无法接受的挫败。同样惹眼的周笔畅却连个普通朋友也不屑与她做。于是，她动用自己的一切力量来给笔畅施加压力。至于女孩子能有的过激行为，无非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罢了。只怕真的以自杀相要挟了，所以为了隔绝她的纠缠，笔畅才会躲得这么远。 
 “而爷爷又生病了，希望我来陪他。”还是淡淡的语调。 


 “那今天的中午的电话。。。？”我有些担心。 
 “她不知从何处得知我的号码，又打来罗嗦。不过我已经换了SIM卡。”笔畅行动一向果决。 
 可是我心中还是有隐隐的担忧：知道了号码，应该也就知道地址了吧。不知道笔畅口中的这个疯子，会不会疯到千里迢迢跑到成都来继续纠缠呢？ 
 以前每当有人称我为半仙李铁口时，我总会夸张地作出一副悲痛状，朗诵鲁迅先生《祝福》里的经典语录：“我总是会预料到一些以为未必如我所料也但愿未必如我所料的事，每每如我所料起来。”这时，文瑶和林丽就会笑成一团。 
 而这次真的是如此时，我却觉得一点也不好笑。 
 chapter 10 牵绊（下） 
 初次见到赵静宜时，我就惊叹于她的美丽。所以当她开口问我：“同学，请问一下...”，我立刻展开自己灿烂的笑脸向她表示自己的亲 
切。“...高三（3）班怎么走？” 
 “我也要去，和我一走吧。”和美女同行的机会多难得，不可以放弃。 
 但是，慢着，陌生的美女？到我们班去？不会这么巧吧，我的心头闪过一个念头。问她的姓名确定？笔畅就这件事只有那天的几句话，我压根就不知道那个女孩的姓名以及任何资料。 
 不过什么事都难不到我的。“你的气质很像南方的女孩。”和人搭讪是我的长处。 
 “你真厉害，我是广州的。”美女巧笑倩兮。 
 我的心猛地下沉，开始寻思对策。让笔畅离开？笔畅总是要回来上课的。告诉她没有笔畅这个人？她是有备而来，她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而且，我不希望笔畅再回避这件事，我不要再看到她皱着眉头的脸。 
 而解决这件事的唯一办法就是直面。“你是来找周笔畅的吗？”我开门见山的问她。 
 “这你也知道？”她讶异于我的敏锐。“她在吗？她还好吗？” 
 “她现在不在。”班上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地方，所以不能让她直接到班里去。“她现在很好，如果你不出现的话，她会一直很好”还是我先来挫挫美女的锐气吧。 
 她这才认真的打量我，似乎在重新评估。“你知道我是谁？你和笔畅是好朋友？” 
 我点点头，嚣张地宣示我对笔畅的保护：“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了。笔畅不会想见你的。我也不会让你见到她。” 
 “你不会真的认为我柔弱到你用一句话就可以吓唬走吧？”一向以楚楚可怜博人同情的小猫终于露出了凌厉的爪牙。 
 “你不会真的认为我会认为你柔弱或善良吧？”想在言词交锋上占我的上风，门缝都没有。 
 她美丽善良、纤弱可怜的外表只能骗取别人的好感，对我和笔畅一点用也没用。这样一个虚伪且自以为是的人，再加上偏执蛮横，也难怪 
笔畅深深地厌恶她。 
 她听出了我话中的讽刺，怒视着我。我却一脸你本来就是不怎么样的轻蔑，笑嘻嘻的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大概是因为我脸上的对她的轻蔑和曾经的笔畅太过相似，她愣神了。我也不说话，就这样和她默默地对峙着。 
 “宇春，你看我买到周杰伦的新专辑《范特西》了，我们一起听吧。”笔畅大笑着向我跑来，手里拿着她自《Jay》出了之后，就一直朝 
思暮想的周杰伦的第二张专辑。 
 来不及警告她了。我只能看着她突然发现了赵静宜，看着她的笑脸瞬间凝固，看着她皱起眉头，看着她脸沉如水。 
 我给她一个微笑，握住她的手，拉她站到自己身边。放心，笔畅，只要我们俩在一起，就没有什么是不可战胜的。 

 美女还有三个保镖陪着，据说是放心不下她而一起来的好朋友。看见笔畅后就一直虎视耽耽，好像笔畅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总 

有这些自以为正义的人，为保护自己眼中的弱者，多管闲事到盲目而武断。 
 我主动提供了一个即使我们群殴也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校园后的小树林。 

 赵静宜和笔畅说话时，笔畅还是一贯的冷然，没有表情，没有言语。不过这次，她与众不同的冷然第一次可以被人忽略，因为--赵静宜一 
个人就可以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了。 
 不过十几分钟，她至少变换了十几种表情，其中还有喜极而泣、追悔莫及、信誓旦旦等高难度表演，看得我目瞪口呆到没听见她都说了 


 赵静宜也愣住了。对上笔畅冷酷的眼神，她咬牙坚持：“你们竟然连这种事也会怀疑，你们竟然这样认为我...” 
 她猛地从包里掏出了一把七八公分长的水果刀，锋利的刀刃已经压上了左手的动脉：“既然你们都不相信我，我现在就在你们眼前死了也干净。” 
 想象力还真的是有限，学的和滥俗的电视剧里的语气和举动一模一样。得，这最后一招--三上吊还真的来了 

 chapter 11 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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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畅，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即使手上没有伤疤也要被你盯出个口子。” 
 “啊？哦！宇春，我只是在想你对自己不在乎的人真的是很血。” 
 “被我吓到了吧。赵静宜和她的三个朋友肯定以为我是怪物。” 
 “不，我很开心。因为对所有人都冷漠的你，只会为我如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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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赵静宜手腕的刀刃上，唯有我的视线停在笔畅的脸上。 
 她镇定地看着赵静宜，显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目光定格在赵静宜手中的刀上，表情中有紧张有无奈有厌恶，还有一些-- 恨意。恨意？一向温和善良笔畅的脸上怎么会有恨意？赵静宜，你要把笔畅逼到什么程度才愿意放手？就为了你一时受挫的虚荣心，为了你不满自己也有得不到的玩具，你已经彻底地毁了笔畅原来的生活。现在，你还是要来破坏！ 
 想到笔畅初转学来时总是阴沉的脸，想到那时和我在一起开怀大笑的笔畅，常常笑容还未完全消失就皱起的眉头。我真的愤怒了。 
 对于任性蛮横的人应该给予反击和重重的教训，好让他们下次不敢再这样肆无忌惮。这一向是我的信条。 

 “静宜，别做傻事！”保镖之一终于从惊愕中反应过来，说了句非常符合剧情发展的台词。 
 另两个保镖也找到了自己的角色，你一句我一句地劝慰。对刚才赵静宜装病欺骗她们的事集体失忆，又开始指责在此时还保持沉默的笔畅。 
 人会任性，那是因为她知道身边的人总是会宠昵她，会无原则地原谅她的错误。 
 “把刀放下来吧。”一直沉默的笔畅淡淡的叹息，知道自己又要无奈的屈服。 
 笔畅，我不喜欢放弃坚持自己意志的你，你始终应该是坚贞不可夺志的。 
 我冷冷地发话了：“大家别劝她，让她去死。” 
 用那些做人要懂分寸，要替别人着想，别人不愿意就不要强迫别人之类的话开导她是没有用的。因为她的心中只有她自己。 
 我走到她和笔畅身边，盯着离我极近的美丽的脸庞：“你没有胆子自杀的，血管暴开时会很疼，血液喷溅而出之后，你会很丑。”恐吓她一下，让她知道自杀不是像电视剧演的那样，手起刀落就一切了结。 
 哼，如此自私的人怎么会轻易自杀。她的服饰发型，全身上下无不修饰的很完美。如此自恋的爱护自己的羽毛，会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最重要的是，你自杀又关我什么事？ 
 “赵静宜，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连刀都拿不稳，还在这里扮自杀。”大概因为我刚才的话，她的手有些颤抖。“明明人家连看你一眼都不屑，非要死乞白赖的留在这里，很有意思吗？”我继续逼怒她。 
 她果然暴怒：“李宇春，这不关你的事，没有你插话的地方。” 
 我点头：“确实，你死不死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和笔畅也没有关系。装绝症不成就玩自杀，不觉得自己惹人嫌？” 
 我的这些冷嘲热讽绝对可以把人逼疯，何况对方本来就是疯子。 
 “你们都不在乎吗？你们就这么冷血？”赵静宜发现碰到了她无论怎样耍奈都对她无动于衷的人，而且一下子就碰到了两个。 
 就在保镖们要大声呵斥我在这种时候还敢胡言乱语时，赵静宜哭着爆发了。 
 “你们太过分了！”哭声中，她的刀划向笔畅。 
 我就知道，这样自私的人永远只知道伤害别人，绝对不会伤着自己。 
 一直盯着她的手的我，一个错步挡在笔畅的身前，伸手抓住了刺向还在发呆的笔畅的刀。 
 嘶，刀刃真的很锋利，好疼。偏偏还是右手，希望不要伤得太重，让我还能赶上期中考试。看来耍帅真的要付出点代价。 


 我举起血液汹涌而出的右手，瞬间白衬衫的袖子已被染红。对一众已经石化了的人微笑：“你们都看见喽，赵静宜持刀故意伤人，我们得报警了。巧的是，我爸爸就是警察。” 

 派出所里，仍处于愣神状的几个人，任由我一脸委屈状的夸张地向片警描述了赵静宜持刀伤人的情况。闻讯而来的爸爸和他的同事们，也被我虽裹了纱布仍在殷血的手和身上的血迹激怒了。他们立即给赵静宜作了精神鉴定，并把案情和鉴定结果通知了赵静宜和笔畅原来所在的学校。 
 
 赵静宜的父母赶来后，动用了许多关系，并反复保证再也不会让赵静宜出现在笔畅的面前，甚至不会让她单独一个人，才免去了赵静宜被强制送到精神病医院的处罚。 
 于是，反复要求希望当面向我和笔畅道歉却最终未被答应的赵静宜，就这样被她的父母强制带离了笔畅的生活。 
 
 看着眼前认认真真地帮我抄笔记，订正错题的笔畅，我微笑着趴在她身边，感觉着她身上清爽干净的气息。我的手逢了三针，还有一个星期才能拆线。所以笔畅心甘情愿的任由我压迫，什么事都抢着为我做，好像我不能动的不是一个右手，而是全身。 
 “宇春？”她轻声地叫了我一声。 
 “嗯？”我睁开有些睡意的眼睛，看着她。 
 “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你那天真的很冷酷。别人也许以为你不过是在用激将法，但我知道你是真的愤怒了，而且真的无所谓她是否真的会割腕。”她小心翼翼地陈述。 
 “是无所谓。不过我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其实她真的一刀割下去，也不会真的死掉。用布带紧紧地扎住伤口，立即送到医院，决不会有生命危险。”不喜欢笔畅也说我冷酷，开始替自己那天的举动作解释：“至于那些冷酷的话，不过是为了让她愤怒。这样我可以趁她分神时，夺下她手中的刀。所以我站得离她那么近。” 
 “你站得那么近，是为了保护我吧。还在嘴硬。”笔畅明亮的眼睛盯着我的手，微微有些失神。大概又在脑海里复习那天我最后的举动。 
 “宇春，你身上我最喜欢的品质就是你的理智和冷静。可是我很奇怪是什么养成了你现在的性格？”她探询地看着我。 
 不是每个人都会有你这样精彩的故事，好不好。我的生长历程很平淡，没有风波。 
 “我的聪明睿智是天生的，你们平凡人无法理解的。”我不过是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敏感，容易觉察人性阴暗的一面。 
 “你看，我的家境虽然没你家那么有钱，但也还算殷实。”还记得小时候家里很穷，总是有人取笑自己旧旧的衣服。并曾因此被班主任赶出合唱团，当时倔强的自己拒绝离开，认为自己唱得最好。一个人用歌声对峙着一群人。后来家里渐渐好转，那些人才又开始夸奖我的歌声和舞蹈。 
 “我的父母也对我很疼爱。”爸爸因为工作总是在外，妈妈虽然很辛苦，但却一直宠着我。记得为了我能去学声乐，妈妈清早出去借钱，晚上回来时还是呵呵的笑：“哎，先问了七个人，就碰了七个包，头上都是包了。不过钱还是借到了。”隐忍、坚强和乐观的妈妈一直是我引以为傲的榜样。 
 “我也没有失恋过。”我很难信任别人，更不用说轻易地把自己的感情交给别人。 
 “也不会像你那样容易招惹麻烦。”我对身边的人总是很和善很亲切，不会拒绝与别人作朋友，虽然心里认同的朋友只有区区几个。 
 “所以，我虽然很想扮可怜都没有条件，不然我也假装自己得绝症？这样就可以感受到你难得一见的温柔了。”我取笑她。 

 笔畅，我们都有沉淀在自己心底的过往。你曾经因为自己的过往过于骇人耳目，而不愿说出口；我却是因为自己的过往太过琐碎和平凡，而无从说起。 
 
 chapter 12 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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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春，你是不是每天都要睡20个小时？又在打瞌睡！” 
 “是啊。我决定了，到35岁我就退出歌坛，找个有钱人嫁了，天天睡到自然醒。” 
 “35岁就是你的上限了吗？” 
 “再往后就真的人老珠黄没人要了。” 
 “那我们在一起打拚奋斗和独处的时间岂不是只剩下17年了？真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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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何洁在一起的时间总是非常开心。她是一个活泼爱笑的女孩，灵气中带着一些狡黠。 
 她的父母只有周末时会从贵州赶来陪她，其余的大多时间她都是一个人住。但是，她总是把自己的生活打点的井井有条，从不会让人担心她。所以，当我走进她的家门时，毫无意外地发现她正在打扫房间。 
 一看见我过来，她就笑了，眼睛弯的像月牙儿。“春春，你来了。今天又带了什么好吃的？” 
 “是我妈妈才做好的回锅肉，我还没吃，就要让我先送份过来。哼，有你这个干女儿，就不疼我这个亲女儿了。”爱笑而又美丽的何洁是妈妈梦想中女儿形象，所以一见面两人就很投缘，认了何洁作干女儿。我却从此添了麻烦，因为我妈妈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要我留长发，穿裙子，希望我像何洁一样美丽可爱，而不是会在大街上被小孩子叫“大哥哥”。 
 “谁让你没有我人见人爱，你看，连你自己妈妈都嫌弃你了吧？以后少扮点酷，多做乖乖女。”何洁从我手中接过饭盒，又是一串笑声：“我最喜欢干妈的手艺了，好有口福！” 
 何洁不会煮菜，连个炒鸡蛋都做不好，所以我经常送菜来给她。这个勤快而整洁的女生，在家里应该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宝贝。 
 为了报考川音，被父母宠惯了的花季女孩，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学习生活。奇怪，我的身边现在怎么都是些为坚持自己音乐梦想而默默努力的人？ 
 “累吗，何洁？”又是文化课，又是补习音乐专业课，还要自己打理生活，真的难为这个开朗的小女孩了。 
 “不累。对了，春春，你不是也想报考音乐类的学校吗？还不快补习音乐专业课？”何洁突然想起。 
 “我还没有和我家人就填报志愿的事谈过。”我有些心烦意乱。 
 “春春，你也有想逃避的问题啊，不过这不是解决的办法哦。”何洁也是冰雪聪明的女孩。 
 “我知道。”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开口对家人说。 
 
 “宇春，我下午要去机场了。”春节到了，笔畅要回广州和父母一起过年。一走就是一个月。 
 “哦。”昨晚和家人的谈话并不开心，父母都激烈的反对我的打算。偏偏笔畅这时又要离开这么长时间。 
 “你不开心？”笔畅还不知道我这次失败的谈话。 
 “没事，你要走了，舍不得。”虽然是开玩笑，但也是事实。 
 “那就多打电话给我。寒假学校上课时不要天天因为睡懒觉而迟到。要注意保暖。下午就不要去机场送我了，那里风大。”她碎碎念的本领也很强。 
 “啊？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去送你。”即使要走了也不忘打击一下她。 

 笔畅走后第一个星期。 
 春节期间总是要走亲访友，父母也趁此机会拜托亲友们说服我。亲友们一听说有个成绩很好，考川大不成问题，却离经叛道要去作歌星的小女生，纷纷上阵劝降。 
 “春春，你要分清幻想和理想，爱好和职业的不同。一个人兴趣所在未必是她能力所在。”有人晓之以义。 
 “作歌星竞争很残酷，能熬到成功的少之又少，但是被市场淘汰的十之八九。但是上个好大学，选个好专业，最不济也能找份稳当的好工作。春春，做人要脚踏实地，不要追求那些所谓的万众瞩目的虚荣。”有人动之以情。 
 “你又不是学习差到考不上大学，又不是家穷到要你养家，学人家做什么歌星。在旧社会，那就是让人瞧不起的戏子。”八十多岁的老人家也来凑热闹。 
 笔畅，大家都在否定我，现在的我多需要你的肯定。 
 但是，在电话里我和她说，我天天大餐，都已经吃胖了。 

 笔畅走后第二个星期。 
 爸爸在又一次苦口婆心的劝说宣布无效后，怒气冲冲地摔了手中的茶杯。 
 
 
 我看着兀自在墙角滴溜溜打转的茶杯盖，听见妈妈长长的叹息，心里也很黯然。 
 笔畅，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晚上的电话，我笑着说，你不在多好，我终于拿了次我们班的第一。 
 
 笔畅走后第三个星期。 
 上门劝说父母的何洁被客气的请回后，父母恼火于我的油盐不进、刀枪不入，开始和我冷战。 


chapter 13 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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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洁，你总是玩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是什么？塔罗牌？” 
 “是啊。春春，你抽一张，我帮你算算。” 
 “咦，这是什么？愚者？我这么睿智怎么会是愚者？” 
 “不懂了吧。塔罗牌里，正位的愚者的牌语是：为守护众人而独自辨别方向并坚持前行，不计较是否为它人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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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沉默到消瘦却仍然坚持的我，父母终于让步了。 
 “春春，你以后会后悔的，会知道我和你爸爸是为了不要你过得太辛苦，是为了你好，才这么固执的。但是我们更宁愿你永远 

没有机会知道这点，你永远不会后悔。”妈妈的眼里全是无奈和怜惜。 
 他们不能理解我，但是他们爱着我。所以他们为我作好了最坏的打算之后，开始默默支持我。但是我终究还是让他们担心和难过了。 
 如果友情像太阳般温暖明亮，那么亲情则如春风一样给人以持久照拂。无论哪边有阴影，都会让我也不开心。 
 爸爸妈妈，不驯的女儿真希望再也不会让你们为我失望忧心。 
 你们细心呵护我，严格要求我，想要我的外表和品质全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我又怎么能给自己添加一个所有人包括你们都无法容忍的缺陷？ 

 我侧着头盯着和我同在第一排的笔畅，她正在认真地抄数学老师写在黑板上的例题。我在心里默念笔畅的名字，果然，才念到第五声，笔畅就转过头向我看来。 
 我们之间的心灵感应还真是很强啊。我曾经这样向文瑶解释我和笔畅之间的心有灵犀：“我和她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所以总能感到对方在注意自己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杀气。” 
 笔畅给了我一个“就知道发呆，还不好好听课”的凶恶眼神，又转过头去认真抄题。 
 笔畅，隔着这么多人，我独独能感知你的心情，你的想法。这种过于亲昵的默契让我在对你会心微笑时，心中却有了一些惶恐。 

 “你不开心？”笔畅总是能觉察我心中的感情波动。 
 “没有，高三压力太大，有些烦躁。”我企图掩盖。 
 “你是会被这种事影响到情绪的人？”她立即揭穿我的谎言：“或者我该问，你是不是和我在一起就不开心？” 
 “不是不是。”我太快的否定反而招来了怀疑。 
 “但你和何洁在一起就笑得满脸桃花开。”笔畅指责中不忘损我。 
 “那是因为何洁很爱笑。笔畅，何洁真是个不错的女孩，我也介绍你们认识吧。”我想让孤单的何洁多几个朋友。 
 “不要，我不要认识她。”笔畅愤愤地说，满脸都是被宠坏的小孩在发泄怒气的样子。 
 笔畅，你自己没有发现吗？我们都不再有最初独自一人时的机警和棱角。开始收敛起自有的锋芒，习惯于附和对方的判断，过于在意彼此对自己的关注与否。笔畅，再这样腻在一起，我们都会变得平凡而依赖。 
 当然，这也可能不过是，我为自己离开你而找的借口。 

 爱玩爱热闹爱新奇的何洁突然迷上了打电玩。没有父母看管的她，经常在游戏机室疯玩到深更半夜。于是，天天到游戏机室逮她就成了我最头疼的事。她会耍奈不理我，或者哀求再打一盘就走，结果不知道打了多少盘还不放手。如果不管她，她可以不吃不睡不上课。只有把她强塞到教室或拖回家，我才能放心离开。 
 所以，我和她耗上了，而且一耗就是两个星期。 
 吃完午饭，我就开始一家家电玩室找她。哎，我挚爱的午休已经为她而天天泡汤。 
 “何洁，快迟到了，和我一起上学去。”我怒喝。这次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找到她，我下午第一节课八成又要翘掉了。 
 “为什么我躲到哪里，你都能找到？再玩两盘，这次真的是最后。”她哀求的语气总是让人无法拒绝。 
 算了，就给个机会，大不了待会她再耍无赖，我就直接把她揪走。 
 她在玩跳舞机。我只好站在墙角，一边盯着她的舞步，一边看表。只希望她最好全部跳错，马上GAME OVER。 
 有人在身后拍了拍我的肩，回头，是笔畅。 
 电玩室太吵，她皱起眉，做了个出去的手势。我看看正在大笑着冲关的何洁，摇了摇头。 


 
 
 
 “这就是你这些天到处找不到人的原因？”笔畅冷冷地发火了。 
 “嗯，算是吧。”我想起自己忘了告诉她这件事，有些心虚。 
 “现在立刻和我一起回去上课！”她强忍怒意命令我。 
 “我要等何洁一起走，你先去吧。”我拒绝，因为我的任务还没完成。 
 “我数一、二、三，你走不走？”笔畅第一次对我怒吼。 
 “一！” 
 怎么办？笔畅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我也很害怕她的怒火。 
 “二！” 
 可是，总不能就这样丢下何洁不管吧？ 
 就在我头疼怎样抓何洁现在就和我们一起走时，何洁说话了。 
 “春春，我打完了，我先去我学校了。”何洁下了跳舞机，背起书包：“真的打完了，出了这个门，我就再也不会进来。” 
 她从我和笔畅中间穿过，向门口走去，忽然转身，歪着头说：“春春，谢谢你这两个星期的照顾。你对我真好，就想你这位同学对你一样。呵呵。” 
 笑声中，何洁冲出了门。何洁总是这样聪慧、明快、洒脱。自那天之后，她就真的再也没有进过电玩室。以至于后来我开始有些怀念，在电玩室里一片青灰色T恤衫的男生中，总是明丽照人、裙脚飞扬的她了。 

 一直到教室，笔畅都没和我说话。真的生气了吗？ 
 我讨好的笑：“笔畅，我真的是忘了告诉你了。” 
 “你不要用这种笑容对着我，我讨厌！”笔畅发作了：“你笑得越客气，你心里就越冷淡。你现在竟然也用这样的笑脸来应付我。你以前不是这样，对我也要那么虚伪吗？” 
 “笔畅，你是在无理取闹。”我低低的叹气。有个人如此了解自己真的很麻烦。无法敷衍，只好逃避。 
 “李宇春，是你太过分！”笔畅没想到我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气的调头就走。 
 被笔畅最后一句大喝惊动，全班都静了下来。看见从来都是淡淡的笔畅会怒到满脸通红，立刻有很多目光化作利刃向我刺来。 
 我苦笑，竟然敢惹恼全班都很疼爱的可爱宝宝，我的罪过实在不小。 

 笔畅，只会被我扰乱情绪的你，在意我更甚于自己的你，让我怎么去放手。 

 事情一旦开了头，就会有更多。有了第一次争吵，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宇春，你和家人说了填中央音乐学院的事了吗？” 
 “我家人想让我报四川音乐学院。” 
 父母作出让步时的唯一条件就是希望我能报川音，因为他们在这里有熟人有关系。 
 他们还是作好了我失败的打算，想为我安排好后路。 
 “可是，你不是说你要再和你父母争取的吗？”笔畅困惑，几个月过去我怎么还是这个答案。 
 “我会找个机会试试，放心吧，”可是我语气中的犹豫傻子都能听出来。我真的不想和父母再起冲突了，上次和父母的冷战让我心有余悸。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准备妥协了？”笔畅终于明白，原来问题在我身上。 
 是的，笔畅，我已经在犹豫我们之间的现在，怎么还敢向你轻许未来？ 
 “李宇春，每次都是这样。你的父母就是一切，我的肯望总是被选择牺牲。你父母最小的情绪也比我的一切更重要。我不是要求你看我比你父母更重，我只是希望你也能稍稍注意一下我的理想，那也是你的理想，不是吗？”笔畅无法容忍我们之间的约定也会被我选择牺牲掉。 
 而我仍然只是沉默。 
 “李宇春，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周笔畅竟然会骂人？笔畅最后一句话高了八度，再次让全班处于静默中。 

 放学后，靓影约了我在顶楼聊天。旁观的她很担心这样的我和笔畅。 
 “宇春，你和笔畅是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吗？”靓影先开了口。 
 “没有什么，朋友之间有些争执很正常。”我不想说。 
 “可是你们俩不一样。你们都是很大量宽容的人，绝对不会为小事计较。你们也很聪明，不会有无聊的小误会。所以，一旦你们吵架了，那就一定是出了问题了。而且，我认为问题应该出在你身上。”为什么我身边的朋友都是这么聪明呢？聪明到让人无所遁形。下次交朋友要记得交个傻点的。 
 “宇春既然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靓影也无奈于我的沉默。“笔畅和你是我见过的最让人羡慕的好朋友，希望你要珍惜。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等你解释给我听。” 


 
 
 还有一个人也在等我的解释。 

 笔畅叫住一下课就准备溜的我。“已经开始补习音乐专业课了吗？” 
 “是啊，所以上个月停了晚上的数学辅导。”我笑答。 
 两人之间客气礼貌地像普通同学。 
 “是吗？我还以为你在躲我哪。不过我也在辅导音乐，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却要和何洁一起去上？”笔畅追问。 
 我笑。反正找什么借口都会被你识破，只有傻笑混过去了。 
 笔畅看着我，叹了口气：“宇春，我是来和你告别的。你以后不用再躲我了。” 
 “是要回广州考试吗？这么早？还有一个月啊。”我的心沉了下来。 
 笔畅的学籍仍在广州，所以要回广州参加高考。 
 “我父母想让我早点回去适应环境。我也想回去了。”笔畅神色有些黯然：“你一直不开心，我走了也许你会好点？” 
 我怎么开心呢？你会指望一个在钢丝绳上左右摇摆、进退唯艰的小丑开心吗？ 
 “宇春，就在几个月看见我回来，你还是那样的高兴。怎么突然之间，你连对我笑，都带着哀伤了？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原因吗？”笔畅作最后一次努力。 
 我该怎么向你说原因？说我怀疑我爱上了你？说每一次靠近你都不想和你再分开？说我很想放纵自己的感情但又不能够？ 
 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情和感觉能拿来和你说吗？ 
 “笔畅，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好吗？”到那时我应该就可以知道怎么做了吧。 
 “你是说高考结束后？”笔畅高兴了。 
 “是，到时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相信我，因为我是无往不胜的李宇春。”向她展开真诚的不带半点犹豫的笑容。 
 笔畅，我想让你安心的参加高考，我相信一个长长的暑假足够我们想清楚。 
 “来，给你一个临别拥抱吧。”我抱住她，手臂有些颤抖，真的不希望松开。 
 “宇春，”拥抱之后，笔畅有了耀眼的笑容：“刚才的拥抱里的眷恋让我明白了你的心情。你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我相信你一定会给我一个好答案的。” 
 笔畅，难道你没想到，将要永远离开之前的拥抱也会带着浓浓的眷恋？ 
 即使有所怀疑，人们还是愿意相信事情会向好的一面发展吧？ 


 被闹钟闹醒的时候，唇角和脸颊仿佛还残留着刚才的温暖和幸福。当梦境将自己的渴望这样直接地展现在我眼前时，我所能回应的，只有喧嚣白昼里的，一整日的沉默。 
 抚摸着自己的嘴唇，好像还在回味清晨梦中的温柔触抚，过于真实的梦让我终于弄清了自己的感情。 
 可是，笔畅，在我终于清楚自己对你的感情的确是爱情之时，也就是我决定离开你之时。 
 因为我怕，此时的我再不放手，我就永远也放不开手了。 

 高考第一天的晚上。 
 我万分疲惫的回到家里。还有明天一天，高考就要结束了。我也无从回避地要告诉笔畅我的决定。 
 该怎么说才能把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 
 寂静的房间里，电话铃声突然大作。 
 “喂？”我接起电话。 
 “是我。”笔畅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然后就是沉默。 
 我从那天之后再也不敢嘲笑电视剧里男女主角抱着电话不出声贡献电话费的情节滥俗，因为我确实感受到，那句“是我”之后长久的沉默中所蕴集的巨大压力。如同平静无波的湖面下，有水怪在互相撕咬。 
 我张开了口，却被这压力迫得一个字也说不出。 
 “听易慧说你上交的志愿表上填得是川音。这是真的吗？”笔畅淡淡的语气，虽是在问我，却已经笃定答案。 
 都怪老柯，看到我交上去的志愿表，就开始歇斯底里地骂我傻。还有易慧这个笨蛋，你没脑壳么，蠢到在这种时候对笔畅说这 
件事，你让她明天剩下的科目怎么安心去考？ 
 我还在一片混乱中，笔畅已经冷冷地开口了：“不说话？那就是默认喽。这就是你想了一个月后的选择吗？” 
 抑制于笔畅强烈而迫人的气势，我第一次胆怯到不敢说话。寂静的话筒里只剩下我慌乱的气息声。 
 “很好！”笔畅咬着牙说完这两个字，就毫无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我抱着只剩下嘟嘟声的话筒，傻傻地站着。从头至尾，除了第一句“喂”，我没能说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