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空有鸟儿飞过的时候，十岁的翔总会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天空。
“师兄，瞧你，又在发呆了。”这时，雅通常会笑着，小手在翔的眼前不停地摇动。
“雅，你说，我们能不能像鸟一样，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飞？”翔总会很认真地问雅同一个问题。
“别傻了，这种事连师父也办不到。除非，你是蜀山上的剑仙。”雅笑着。
“蜀山上的剑仙？”
“是呀，听师父说，蜀山上有剑仙，他们可以御剑飞行呢！”雅看着翔呆呆的样子，轻轻地笑着，“不过，师父说蜀山没有路，凡人是不能上去的。”
“雅，你信不信，总有一天，我会学会御剑飞行。然后，我可以带着你，我们一起站在剑上，到处飞，好不好？”
“才不信你！”雅娇笑着跑开了：“回去吧！再不回去你又会被师父骂了！”
“我才无所谓！反正师父从来不肯教我武功。喂，雅，等等我呀！”
“你有本事就追上来啊！”雅的声音从前面远远的飘过来。
十二岁生日那天，翔一个人偷偷离开了唐家堡。
“这个小杂种。走了也好！谁也不准去找他！从今天开始，唐门没有这个人，明白吗！”师父冷笑着，坐在大厅中央。
“翔！你在哪啊！快回去吧！别躲了！”是雅的清脆的声音，在旷野中回荡着，由远及近，又由近到远。
“雅，对不起，总有一天，我会学会御剑飞行，那时候我就会回来的，带着你，一起走，飞遍天下……”翔躲在草从中，看着雅的身影，咬着嘴唇，不说话。他的脸上，挂满了泪花。
当翔咬紧牙，爬到蜀山脚下，抬起希望的笑容时，他的眼前一阵发黑……
一
“翔，你上山，有八年了吧？”唐若虚捻着白胡子，微笑着。
“是的，师父。”翔收起了飞剑，恭敬地回答。
“你的资质不错，该学的，你都学得差不多了。唐傲那个混小子，眼光差，见识也浅，不姓唐又怎么样了？”唐若虚看着翔，“不过，你觉得，唐门还有什么值得你怀念的吗？”
翔没有回答，他低下头，透过山间的云雾，看着山下变得很小的唐家堡。对他来说，那里，唯一值得怀念的，就是小雅……
“小雅，她也该长大了吧，不知道现在的她，是什么样子……”翔默默地想着，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微笑。
“翔，今天，你就可以下山了。回去看看吧，看看你想看的人……”唐若虚看着翔，意味深长的说。
一道白色的剑光划过天空，飞向山下那已经安静地存在了几百年的唐家堡……
“啊！你是？”站在门口的唐门弟子被从天而降的翔吓了一跳。
“你的师姐唐雅在不在？”翔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变快了。
“唐雅？唐门有这个人吗？”门口的两个唐门弟子相互看了一眼。
“怎么可能没有？”翔急了。
“大师兄，你来得正好。有人来找一个叫唐雅的，唐门有这个人吗？”唐门弟子对着一个从里面出来的人说道。
“唐林？”翔微笑了，“小雅师妹呢？”
“翔！你，你没死吗？”唐林惊讶了。
“我命大，死不了。小雅师妹呢？”翔笑着。
“小雅师妹？”唐林的脸色变了，叹了口气，“她，八年前就死了……”
“八年前？怎么可能！为什么！”翔的脑海里轰的一声。
“八年前，你离开唐门出走，小雅师妹她去找你的时候，不小心掉下了悬崖……”
“不！怎么……怎么会这样！”翔跪倒在门口，泣不成声。
唐林呆呆地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告诉我，小雅师妹，是在哪儿掉下去的，我要去找她……”翔慢慢地站了起来。
“今天你们什么也没看见，特别是在师父面前，明白吗！”望着翔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唐林回过头，对着两个看门的弟子。
翔站在悬崖边，望着下面看不到底的云雾，脑海里一片混乱。
雅的影子仿佛又出现在他的面前：“才不信你！回去吧！再不回去你又会被师父骂了！”
“翔！你在哪啊！快回去吧！别躲了！”雅的身影在旷野中慢慢走近，又慢慢走远……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哈哈！”翔狂笑起来，白色的剑光脱手飞出，在山谷间划出一道道剑痕。
“小雅，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现在，就算我学会了御剑飞行，又有什么用！”翔突然狂笑起来，纵身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我叫唐雅，算是你们的师姐。”雅微笑着。
“唐…雅？”守门弟子惊呆了，“大师兄不是说你掉下悬崖死了吗？”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我不是说过，师父不准任何人提起这件事的吗！”唐林从唐家堡走出来。
“林师兄！”雅微笑着，“是我，小雅啊。”
“小雅！你不是……”唐林呆住了。
“有高人救了我，他说他即可以算是我师叔，又可以算是我太师叔。”雅笑了。
“可惜，你早一年来就好了……”唐林叹了口气，“你知道吗？一年前，翔师兄回来过。”
“翔！他，他现在在哪！”雅惊喜地叫着，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一年前，他回来过。但他以为你在八年前死了，所以他就在八前的你掉下悬崖的地方，跳崖自杀了！”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雅呆住了，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许久，她才回过神来，擦去了眼角的泪珠，“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告诉我翔的消息……”
唐林望着雅的身影，再一次叹了口气，对着两个弟子：“还是那句话，这件事，以后对谁也不许说！”
雅站在崖边，泪珠一滴滴地落下来。
“翔，你为什么会这么傻？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会活得好好的，等你呢？现在，你走了，让我怎么办？”
雅低着头，沉默了很久，很久：“翔，等我完成了师父的使命，我就来陪你。和你一起走……等我！”
雅转过身，朝着蜀山走去。
一个身影从雅的身边擦过：“是你？”
雅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是上次遇到的那个剑客。
“对不起，我心里很乱，不要和我说话了，好吗？”雅低下了头。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故事。我能理解。”剑客抬起头，望着天空。他的眼中，也闪动着泪花。
“谢谢你……”雅低下头，继续朝前走。
身后传来了低低的哭声。是那个剑客。他有什么伤心的故事呢？为什么会在这里哭泣？但雅已经注意不到这些了，她的心，已经乱成一团……
五
青色的剑光摇摇晃晃，终于落在了蜀山上。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枫的弟子吧？哈哈，师弟怎么样了？我女儿呢？”唐若虚捻着白色的胡子，笑着，“怎么了？小丫头，谁欺负你了？”
“师伯……我……”看着慈祥的师伯，雅再也忍不住了，哭着把事情说了出来。
唐若虚叹了口气，眉头皱了起来：“你说的翔，就是我那个傻徒弟。没想到，你们的关系这么复杂……这个傻小子，真是傻得可以……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我已经完成师父给我的任务了，我这就去陪他……”雅呆呆地说道。
“傻丫头，你和傻小子怎么就在这一点上一样？傻小子的武功不低，万一他没死呢？”唐若虚叹了口气。
“可是，他当时已经是……”
“万念俱灰？”唐若虚苦笑了一声，“你倒是很了解他。把他忘了吧，小丫头，你还有你的生活。将来，还会有爱你的人，也许，还有你爱的人。”
“不，我不会的，永远不会……”
“傻丫头，如果他还活着，你却又重复八年前的故事，他会怎么样？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不要放弃。我相信，翔不是那种短命的人……”
“我等他十年。如果十年后他不出现，我再……”雅抬起头，呆呆地说道。
六
最近，江湖上又多了一个武功奇高的剑客。不同的是，这个剑客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而且，她是正宗的蜀山弟子，因为，她始终伴着一道青色的剑光来去。所有见过她的人，都说她经常呆呆地看着天空中飞翔的小鸟，满脸的泪光……
那一天，雅再一次来到了她初入江湖的地方。
一个男孩拿着剑，练的正是蜀山派的入门剑法。
雅想起一年前碰到的神秘剑客，心中一动。
“最近，你碰到过你师父吗？”雅看着男孩，问道。
“师父？他刚刚才来过啊。”男孩苦着脸。
“又被师父骂了？”看着男孩可爱的样子，雅的脸上露出了少见的笑容。
“不是呀。师父夸我进步很快。”男孩天真地抬起了头，“不过，师父今天心情很不好，我猜他有什么伤心的事情。但我不敢问。”
“好孩子。”雅轻轻地笑了。
“不过，我知道，师父是在想一个人。我曾经偷偷听师父一个人说，他心爱的一个女孩就是在十年前的今天死的。”男孩学着大人的样子，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