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凝……”飘渺不真实的声音将霜凝拉回了现实。霜凝撑起身子,望着轩窗外的天,不禁微恼——自己平日睡得再晚也不可能会到这时才起,这一次,竟劳烦师傅来叫,实在……
想到这里霜凝下意识望了望月神,见月神没什么反应才松了口气。月神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轻纱下的眼眸暗淡了一下,然后缓慢开口说道:“霜凝,可是想起了什么?”
霜凝颔首思考了一会儿,下意识摇了摇头。见此,月神才放下心头大石:“那便随我来吧!该去看看那孩子了!”霜凝连忙起身梳洗,跟着月神前往墨家。
还泛着微绿的枯叶被秋风卷落地,明明还不舍那端枝头,奈何身不由己,终要离开。凉爽的秋风拂过脸庞,不知为何,霜凝感到刺骨的寒冷。身体不禁微微有些瑟缩。月神回头望了一眼,冷声道:“还不快走!”说罢,加快速度离开了。
霜凝以为是月神在为自己晚起的事情生气,又有些许惭愧,快步跟上了月神的脚步。直到她们走至一片偏僻的小树林,月神才停下来,说到:“霜凝,你就留在这里,盗跖会来,切记不可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杀戮,又是杀戮。自己什么时候堕落入这种生活?明明已厌倦,但她不可以违背师命。虽不情愿,她还是点了头。
月神这才转身离开。只是眼中略有复杂——希望,她不会因此而真的记起什么。。。
霜凝独自站在林中等着。抬头望着那些枯叶不情愿的离开枝头,飘飘悠悠地落到地面,仿佛是想与枝头诉说着什么。
身不由己。。。。。。呵,这个乱世。
猛然听到一丝树枝颤动的声音,霜凝知道,是盗跖来了。朝左边一看,一个橙发少年疾步而来,他的衣衫有些凌乱,想来也是一个洒脱的人。这,就是盗跖么。。。
霜凝身形一换,站到了盗跖前方的树枝上,细细打量着盗跖,总觉得,有的地方很熟悉……
盗跖看到霜凝后,惊讶之余又恢复了往常的神色,喊道:“喂!你是在等我吗?”
紫眸波澜不惊地看着盗跖,没有说话。她清清楚楚地记得东皇在她刚进阴阳家时说过,不得摘下面纱,不得让别人听见她的声音。尽管霜凝觉得奇怪,还是照做了。
见霜凝不说话,盗跖似乎有些尴尬地说:“我猜也不太可能,其实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等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千万别来打打杀杀的。应该不是吧?”
霜凝轻轻点头,安静得像画中的人儿。
“你的意思到底是来杀我的,还是不是?”盗跖一边拖延着时间寻找逃离的机会,也许动起手来他们会两败俱伤,但是这并不是盗跖所想的。
霜凝轻轻抬起手,开始施法。
不要杀他。。。。。。
这是师傅的命令,不可以违抗。。。。。。
两种想法在心里对抗着。望着眼前橙发少年,莫名的熟悉感徜徉在心头。
到底,该怎么办?霜凝心中充满了犹豫,以致于动作也有些迟缓了。
盗跖则是瞅准了这个机会跳开了,一边还不忘调侃着说:“虽然我向来最讨厌儒家的那些破道理,但这里可是荒郊野岭,而我们又是孤男寡女,如果传出去,肯定对你的名声十分不利,不如我们改天再约。先告辞了。”
霜凝听言发动了阵法,枯叶瞬间变得鲜活、锋利,认准目标刺去。纤细的手指依旧控制着绿叶,只是深邃的紫眸里,是化不开的担心。
盗跖不停地变换着自己的位置,好在他轻功一流,否则这一次怕是在劫难逃。
虽然盗跖内心难免有慌乱,脸上笑容却丝毫未变,保留着不羁的语调说:“女孩子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
霜凝不为所动,操控着树叶攻击。盗跖轻轻蹬了一下树干,飞得很远,霜凝紧跟其后。
人的体力总有耗尽的时候,他之前就与白凤纠缠耗了许多体力,如今怕是也要支持不住了。盗跖感到不妙,于是大喊:“不玩了!”与此同时霜凝的叶击中了他的右肩。
盗跖却仿似没有受伤一般,依旧嬉皮笑脸地说道:“我早说过,女孩子一旦追我,就不会停下来,偏偏很多人不信。”
霜凝刚想再出手,忽然发觉周围流动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强大气流,加上她其实并不想杀盗跖,所以她选择了离开。这也算是找了一个借口吧。
而盗跖并没有意识到霜凝的离开,调侃的话刚要说出,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以前也不信,今天算是亲眼看到了。”
一向玩世不恭的盗跖立刻严肃变得严肃起来,说到:“巨子!小心,有敌人。”
“已经走了。”
走了吗……盗跖望向霜凝站过的树枝,树枝正轻轻地颤动着,仿佛在告知他人站在树枝上的女子已经离开了。盗跖眼中的复杂转瞬即逝。
霜凝按月神的话去了悬崖边,却碰到了一个人。
“想不到堂堂阴阳家少司命竟然杀不了盗跖,真是出乎意料啊。”一个蓝发少年手执白羽,凌空而立。一袭白衣咧咧作响,右肩长长的白练飘飞。不知从哪里来的白羽,柔和地飘落。一瞬间,宛若神祗。
霜凝抬头望着这个桀骜不驯的少年,那双深蓝色的眸子似是平静的大海。
霜凝不想搭理他,要是按平时的性格,手中的绿叶早就飞出去了。
白凤安静地看着这个独特的紫发少女,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
时间慢慢地流逝着。直到,天边嗖地一声,绚烂的烟花绽放在碧蓝的天空中。
该回去了。。。白凤收回望着紫发少女的视线,抽身离开,没有一点声音,仿佛他从来也没有来过一样。
霜凝下意识地抬头望着那块空缺了白的天,几枚白羽落下,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