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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haeEveryday】之文。深海里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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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阿西KIKIBU 


IP属地:江苏1楼2012-01-10 12:39回复
    每日一范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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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楼上正文。


    IP属地:江苏2楼2012-01-10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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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三点,阳光透过略带粉尘的玻璃窗,斜射到他的桌子上。
      头发被阳光染成橙黄色的少年趴在桌子上,几根笔横七八竖地躺在翻开的课本上,白色的耳机线蜿蜒向他的梦境。
      被旁边的女生轻轻地碰了碰,惺忪地睁开双眼,扯下耳机。女孩子小声说:“那个,老师说,这里是重点……”
      嘴角向两边扯了扯,道谢,声音干净而温暖。女孩子一下红了脸。他拿起笔,撅了撅嘴,认真地记起了笔记。
      成绩不算太好,但也总不至于让父母担心。喜欢舞蹈,并不是故意要用来耍帅,但搭配上他的外表,也总是被女生们津津乐道。他的皮肤很白皙,眼睛大而明亮,温柔得像春天的紫罗兰。
      他叫李东海。
      当夕阳的余晖把教室映上一层红晕的时候,李东海开始把书一股脑地往书包里塞。走出教室时,看见从前面办公室里走出一个男生,后面跟着自己的年级主任。在门前,男生礼貌地向老师鞠了个躬,抿起嘴,眼睛弯成了好看的弧度,侧脸圆润,下巴尖的过分。
      真是好看的人啊。李东海在心里这样想着,撅了撅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男生好像意识到旁边有人在看他,侧过了脸,李东海则像被发现偷吃糖果的小孩一样不好意思起来,匆匆转过了身,掏出耳机塞在耳朵里,从身旁的楼梯下了楼。
      


      IP属地:江苏3楼2012-01-10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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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李东海刚匆匆忙忙补完头天的作业,上课铃就响了。班主任满脸笑容地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个从从容容,不慌不忙的男生。
        李东海刚把作业传给了课代表,转过头,就对上了来者的眼睛。“同学们,今天我们迎来了一位新同学,从美国回来的金基范。基范,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
        “大家好。我叫金基范。”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东海注视着的男生嘴里传来,出人意料地简短。李东海认出这就是昨天那个男生,原来他是新的转学生,还是从美国来的。
        “你好,我叫李东海……”李东海在心中默念着这样的句子,想认识这位新来的名叫金基范的纯美男生的渴望驱使他低下头,望着一尘不染的桌面上摊开的书本和散落的笔,心绪凌乱。
        “你坐那里吧。”班主任指了指李东海右边的一个空位子。深棕色的课桌后是浅棕色的冰冷座椅,这座位自李东海上学以来就从未拉出过,很少有同学愿意坐在李东海身旁。那虽俊秀却成绩平平,神秘莫测却不太讨人喜欢的男生周围是大家都不愿涉足的禁区。
        一来,即使他那温柔帅气的外表让班上女生心驰神往,旁人也和他鲜有共同语言,因为都怕陷入无言的尴尬,让双方难堪。
        二来,他也不能像优等生一样,披着层丑陋的外表,用虚伪的话语阿谀同学,奉承老师。与生俱来的孤独使李东海习惯远离人群,踽踽独行,一个人上学,听课,吃饭,自言自语,然后再一个人走完从学校到家的路,陌生和几乎从不摘下的耳机是他唯一忠诚的伴侣。
        于是,金基范向老师乖乖地点了点头,朝那个座位走去。从讲台到李东海所坐的最后一排座位只有十五米的距离,金基范走到那个座位也只用区区九步。而正是这短短的九步,这刹那般的三秒钟,慢慢在李东海心中泛起了的涟漪,仿佛一颗琥珀样的鹅卵垂落于贝加尔那肆意的幽蓝。
        或许他也不能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至少他在多年之后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定义这九步三秒对于他的意义。
        毕竟,没有多少人品尝过无人问津的寂寞,更没有多少人能有幸在无限的寂寞中,须臾就迎来温暖的阳光的拥抱。这悸动是李东海到现在也无法名状的,也是他于他之间,一段段幸福绚烂抑或悲恸欲绝的桥段的开始。
        感谢上苍给了他们这样的开始……
        


        IP属地:江苏4楼2012-01-10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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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东海,可以告诉我卫生间在哪里吗?”这个金基范,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月牙一样。
          “嗯……不如我带你去吧。”李东海觉得其实自己并不是想亲自给他带路的,只不过是怕回环曲折的路自己也给他说不明白。又或者,自己想与他单独走走?
          就这样,金基范与李东海并排走着。
          “东海啊,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呢?”
          “我吗?86年10月15日。”除了国中和高中时暗恋我的小学妹们为了送我生日礼物才打听我的生日,很少有人问过我的生日呢。李东海想。
          “那我要叫你东海哥了!我是87年8月21日。小学的时候跳了一级,所以和你们同级的。”
          李东海抓抓头发,称赞似的地对金基范笑了笑,随后又撅了撅嘴。呀,这小子,个子竟然比自己高。
          中午吃饭时,李东海也不再是一个人了。金基范说,吃饭的时光是用来享受的,两个人吃饭总是比一个人香。于是李东海打破了十几年来一个人吃午饭的习惯,就这样与金基范共度了午饭。
          两个人的餐盒里都有鱼肉,金基范却注意到李东海只扒米饭和蔬菜,几乎没有动鱼肉一下。
          “东海哥,不喜欢吃鱼吗?”
          “呃……不是。其实……”李东海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擦了擦鼻子。
          “是什么?”金基范保持着微笑,已经挑好了一块鱼的刺。
          “就是因为……其实是最爱吃鱼的,但是从小每次吃鱼就会被鱼刺卡到,似乎自己太笨了呢,连鱼刺都挑不好。”李东海苦笑,继续擦了擦鼻子。
          眼前的餐盒中突然多了块挑好刺的鱼,抬眼只碰上了金基范笑眯眯的眼睛。
          “挑鱼刺对我来说倒是不算难,以后就由我来给东海哥挑好鱼刺,哥来吃吧。”
          “这可不行!这可是你……”
          手刚刚离开鼻子,李东海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鼻子中快速流了下来。赶忙拿手去抹,却是一片腥稠。嫣红的血滴答滴答地砸在了桌面上,李东海慌慌张张地把头向后仰,手摸索着从桌上撕了块餐巾纸,搓成纸条赶忙往鼻子里塞。
          


          6楼2012-01-10 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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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金基范放下手中的餐具,牵起李东海的手就往水池走。金基范的手干燥而温暖,手指的力度不大,但是却满满的有力,触碰到就有一种从没有过的安心的感觉,李东海有那么一瞬间想着,如果他别放开就好了。
            李东海缓过神儿来,眼看水池快要到了,自己把手从金基范手中抽了出来。金基范往后看了一眼李东海,眉头微微蹙了起来,眼里满是担忧,快步走到水池边,把水龙头打开。
            “东海,来这里把鼻血冲干净,那么堵着不好。”
            李东海听话地取下纸条,在水池边用冰凉的水擦洗血迹,又让残留的鼻血排干净。突然看见一块手帕被递到了自己眼前。纯棉,白色,用金色的丝线细细地镶着边沿,整齐地折好,角落用花体字绣着k.k两个字母。
            


            7楼2012-01-10 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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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李东海不动,金基范一只手用自己的手帕替李东海擦干净脸上的水,另一手轻轻地压住李东海流血的那边鼻翼。
              “流鼻血的时候,如果头向后仰,会使鼻腔内已经流出的血液因姿势及重力的关系向后流到咽喉部,喉部的血可能会被吞咽进食道及肠胃,刺激胃肠黏膜,产生不适感或呕吐,而且那样并不能真正止血。”
              “所以正确的方法是,头部应该保持直立或稍向前倾的姿势,使已经流出的血液向鼻孔外排出,再局部压迫止血。”
              李东海突然脸一红,用手看似不经意地轻轻拂去金基范压在鼻翼上的手,自己压住。撅了撅嘴,大眼睛看着金基范还略带担心的眉眼处。
              眼睛眨了眨,看向别处,自己这是怎么了。“呃,好像已经不流了。一个大男人,流这点血算什么,不用担心了……”李东海灿烂地笑了笑,嘴巴扯成一字型。
              两个人往回走,金基范突然在背后冒出一声:“东海哥,手很凉啊。”
              李东海的心震了一下。却回想起刚才触碰到的温度。
              “即使是我,也可以被温暖吗?”
              


              8楼2012-01-10 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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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李东海这样问着自己,问着这已在他生命中出现过太多次的问题,问着这早已被无数次名叫徒劳的叹息所回答的问题。他比谁都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太了解自己心底的冰冷,灵魂的孤独,也太明白他——一个戴着镣铐的蹩脚舞者,在今生的舞台上应该在的位置,和应该扮演的角色。
                如果恣肆的汪洋,也会被炽烈的阳光照射得,辉煌而沸腾。
                一如既往地,李东海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万千,朝身后的基范低低地摆了摆手,说道:
                “谢谢你的帮助,还有你的手帕。”
                说着,他低头看了看那块已被打湿了的纯棉手帕,水的重力使它下垂得无精打采,只留着角落里花体的两个k还残留荣光,散发着高贵。
                金基范轻轻点了点头,示意着友好,脸上满是像极了为年幼的弟弟收拾完残局后欣慰,和知足。
                李东海笑着,害羞一下绽满了双颊,像晓天里淡淡的云,一下被夕阳的色彩所渲染,然后晕开,渐变的红被重新调配,融进了几许尴尬的白和逃避的灰。
                他于是转过身去,不想让金基范看到他的情感,直窥内心。他甚至跑开了几步,借助风的冰冷让红晕迅速褪去,然后重又回过头,双腿前后交叉,歪歪地站定,以自己最快的语速,说了一句话,
                “今天放学后一起走吧。”
                看到不远处的金基范笑了笑后,便跑了开去。
                留下的金基范一个人走在悠长走廊里,在脑海里回放了一遍李东海匆忙的邀请,然后继续走着自己的路,毕竟他还是个新来的转学生,这所陌生的学校里还有太多他不曾亲临的角落,和不曾知晓的故事。他想走遍整个校舍,甚至整个韩国,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和心底埋藏着的愿望。
                午后的阳光耀眼而夺目,在这光芒未能照射到的阴影里,是一块滴着水的手帕和一张心事重重的少年面庞。
                金基范走累了,他回到了教室,坐在了熟悉的座位上,像是孩子找到了归家的路。
                下午的课程一向使人昏昏欲睡,就连老师也在叫醒了熟睡中的李东海后不禁打了一个哈欠,慵懒地驱散着睡意。金基范则仍旧保持了上午上课时的精神,专注地听讲,不时小声地自言自语,皱一皱眉,似乎这一切就能解决学习中的问题似的,每一次的低语和蹙眉后,都是释然和自信的微笑浮上面容,然后他总是又抬起头,继续认真地听课,记下老师说出的关键的句子。
                下课的铃声清脆而刺耳,那是李东海的闹钟,他把它设定为由睡转醒然后迅速起身回家这一系列动作的开始,丝毫不拖泥带水,来不得半点磨叽。而这一次的闹钟不但没让他释然掉学校的沉重,反倒让他紧张起来,他不知道中午为什么邀请金基范一起走放学的路,不知道待会儿一起走时会发生什么,毕竟一条漫长的放学路,他一个人一走就是五年。
                金基范收拾好书包,背在肩上,便走出了教室。身后的李东海见状也快速地把书胡噜进背包里,跟着他走出了教室。
                李东海刻意与金基范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是为了不想让同学发现从前形单影只的他今天就和新同学一起放学回家了这个事实,他害怕这种无言而刺眼的惊讶,害怕无从躲避的尴尬。
                “我来了,你们久等了吧,不好意思,咱们走吧。”
                这今天才第一次听到却已然变得亲切熟悉的低沉而独特的声音从李东海耳畔拂过,他不相信这是金基范的声音,他双眸直直地凝望着金基范不远处的背影,然后快步上前轻轻戳了下他的后背
                “我……”
                还没等李东海说出一个完整的词,金基范便已转过身来,朗朗地说道:
                “哦,哥,我忘了和你道别呢,明天见吧,再见。”
                说完,金基范便转过身,和身旁的三个女生一起下了楼。
                十七点的阳光依旧美好,只不过被小镇上的炊烟遮去了往日的光辉,为这镇上的所有房屋,街道,车辆,沟壑,也包括这所学校,笼上了一层冰冷至极的阴霾。
                “可以被温暖么?”
                角落里的少年或许又在这样发问了……
                李东海的双眸须臾间像极了下雾的首尔,锋利而脆弱,七秒钟后他朝着与金基范他们走时相反的方向默默走去……
                


                9楼2012-01-10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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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金基范和三个女生走到了不同的分岔口,并没有像一般男生一样说要送女生们回家,而是礼貌恰当地道了别,向女生们挥了挥手。三个人中有一个娇小清秀的女生,齐耳的短发随着微风轻轻飘浮,女生两腿交叉着,歪歪地站住,不好意思地向金基范做出了拜拜的动作。
                  金基范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为什么。
                  转身往家走,西斜的阳光刺得他眼睛有点胀痛,一阵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呀!真是笨蛋!答应了东海要和他一起回家的啊!”
                  想起了李东海跟在自己身后的沉默与匆忙,还有他手指拽住自己背后衣服的触感,或许还有自己没看见的他失落的眼神……
                  金基范恨不得立马回头往学校的方向跑,可是太阳都快下山了,李东海也应该快到家了吧。就算自己跑回去,也是见不到的了。
                  明天见面的话,一定要好好地向东海道歉。金基范想。
                  第二天金基范早早地就来到了学校,准备好上课要用的书,又从书包里拿出自己昨晚特意亲手做的烤鳗鱼看了看。金基范打算中午的时候给李东海赔礼道歉,鳗鱼刺少,适合东海吃,而且就算有鱼刺,金基范也是愿意给李东海挑出来的。
                  金基范没想到的是,等了一个上午,李东海也没有来上课。
                  中午金基范路过教师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看见班主任和一位中年妇女谈话。
                  女人气质优雅,衣服虽不华丽,但看得出做工精良。岁月并没有在女人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一双迷人的眼睛,深邃得像平静的大海,但看得出来的是这海底似乎并不平静。
                  金基范经过两人时,礼貌地点了点头,本想继续向前走,却被老师叫住了。
                  “基范呐,麻烦你把今天发到东海桌子上的卷子和参考资料拿过来好吗?”
                  “好。”
                  金基范转身回到班里取走为李东海保留的学习资料,他的手紧紧攥着那摞卷子,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感觉这么不好受。
                  东海哥是生病了吗?还是昨天放学的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总之他清楚的就是,自己的心脏被揪得生疼。自责,焦急,后悔,还有难以言状的情绪在心中混合成了一杯苦酒。
                  老师把学习资料交给了身旁的女士,想必那是东海哥的母亲吧。金基范默默地回到了座位上,尽管他努力想认真听讲,但昨天约定一起放学回家时李东海的模样与话语还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三天以后,金基范终于看见了李东海。李东海似乎更苍白了,皮肤透明得可以隐约看见青色的血管,人也更消瘦了。
                  


                  10楼2012-01-10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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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东海哥,这几天怎么没来?”
                    金基范望着李东海有些憔悴的侧脸,咬了下嘴唇。
                    “身体不太舒服。”
                    李东海轻轻地说,刚刚摘下的耳机又被塞回了耳朵里,手指在桌子上划楞着,也不看金基范一眼。
                    “东海,我那天……”
                    金基范的话还没说完,上课铃就打断了他试图和缓的气氛。李东海没有精神地趴在桌子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而金基范虽然对李东海感到很抱歉,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但毕竟李东海现在回来了,自己的心却也是踏实了不少。说来奇怪,两个大男人,难道就为了没有实现一起回家的承诺,就要一个如此自责,一个闷闷不乐?
                    李东海竟然一睡就是一个上午,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饭时间,第一眼看见的是右边金基范微蹙的眉毛和紧闭的薄唇。李东海扯下耳机,眼神有些许迷离。他愣愣地看了金基范一会儿,像是要把落下几天没看的都补回来似的。
                    


                    11楼2012-01-10 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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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随后是一抹浅浅的微笑,接下来便是一次接一次拼命的深呼吸。
                      金基范发现窗户那旁的李东海脸色煞白,血管像光耀下白纸上的细长纤维,板滞而缺乏生机。他被这张脸吓坏了,用力地敲着玻璃,示意李东海让他马上原地休息,然后自己绕过去看他。殷红的血就在这时顺着李东海的鼻腔流了出来,淌过他樱红的双唇,滴到地上,仿佛一场鲜红的雨倾盆在冰凉的石板地上,发出令人窒息和恐怖的清脆声响。
                      瞬间的惊呆后,金基范做出了最冷静的反应,他一边向教室门口跑去一边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向医院报告了他看到的症状和学校教室的准确位置。
                      透明而平静的玻璃窗后,是一张血盆大口,一边贪婪地吞噬着一个少年的生命,一边残忍地拉远着两个少年之间本就日渐疏远的距离。
                      李东海最终躺倒在地上,脸上仍旧挂满了浅浅的笑颜。
                      “我想你。”这三个本应甜蜜、幸福的字眼,在玻璃窗上分秒退去的“对不起”背后,不知怎地,变得只留下一片的凄美和悲悯。
                      金基范这时赶到了李东海身旁,没有摇晃他的身体,只是静静地抱着李东海,他在微微地颤抖,像出生的圣子依偎在玛利亚的怀抱里,宁静地睡着了。
                      灰浊的天空飘下了雪,偌大的城市顷刻便流淌进了惨白的音符,那是大提琴被拉响后,发出的第一声悲鸣。
                      感受着阳光的刺痛和催人的饥饿感,李东海挣扎着睁开了双眼,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圆圆的光晕,被放大的色块充溢在他脆弱的瞳孔里,仿佛稍一倾斜,便要泻到床上。长时间的昏迷是黑暗的隧道,让李东海越走,就离阳光,越远。
                      眼前的图象渐渐清晰起来,光晕和色块安放进了正确的盒子,各归其位,让李东海的世界还原现实也重回冰冷。
                      他看到了母亲,她正僵直地站在硕大的落地窗前,双手掩面,无声无言。李东海知道妈妈是在哭泣,也知道那里有他只在妈妈身上看到过一次的凄婉和绝望。
                      李东海并没有叫醒浸在悲伤中的母亲,而是抬起头,看了看时钟,11:17,2003.1.25。时钟冷酷地告诉他,他已经昏迷了整整7天。
                      没人能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幸福,除非他沐浴过撕心裂肺的痛苦。
                      


                      13楼2012-01-10 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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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
                        第一次的痛苦是在李东海5岁时便爬上他的生命的。一次剪纸课上,幼儿园的李东海划破了手指,随后如柱的鲜血喷薄而出,学校立即将其送往医院,在漫长的处理后,医生告知李东海的母亲,她唯一的儿子患有严重的白血病,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骨髓配型,生命将无法延续。
                        幼小的李东海坐在病床上,脸色雪白而晶莹,他不懂膝下的母亲的眼神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从流血的那一刻起,进入残忍的倒计时。
                        母亲长达两年为寻找合适配型的辛苦奔波在李东海7岁时有了结果,一位成人的骨髓配型竟与李东海匹配得天衣无缝。李东海马上接受了手术,手术很成功,保住了李东海的命。
                        但是,这已然戛然而止的生命倒计时又在一声噩耗中重新开启。李东海在逐渐成长的过程中渐渐对移植的骨髓产生了排斥反应,剧烈的疼痛断断续续地刻印在他随后的成长过程中,一开始还令人感到死亡的恐惧的巨大痛苦,也在一次次的习以为常中渐渐被人麻木。
                        如此的悲怆,在十三载的冗长光阴里,由东海和母亲一同承担,默默承担。
                        “妈。”
                        李东海盖着被子,坐在了病床上,由于昏迷时间过长,僵直的背开始变得酸疼难耐。母亲焦虑地转过身来,放下掩着面的双手,凝望着他的儿子。
                        “你醒啦……”李东海的母亲出人意料镇静地说。
                        “嗯。妈,发生了什么?”
                        “你在教室昏倒以后,是一个叫金基范的孩子把你送上了救护车,然后跟着车一直来到了医院,直到我来后说你只是这些天有些疲劳,流鼻血也是一直的毛病,没什么大碍,劝他回家休息,他才离开,走时还把一块手帕放在了你的枕头边。”母亲有条不紊地讲述着一切,边说边指了指那块手帕。
                        李东海低头看着枕边的手帕,一对高贵的花体k瞬间映入眼帘。
                        


                        14楼2012-01-10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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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顾母亲的反对,李东海醒来的第二天就强打起精神,穿上了越来越显得宽松的校服,他要去学校。原因只有一个,李东海想见到金基范。
                          李东海站在落地镜前,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却坚定,长长的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颤抖,琥珀色的瞳仁泛着水光,自己撅了下嘴,接着又微微笑开了。
                          李东海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金基范感觉那么特殊。
                          见到他的第一面,李东海就已经痴迷于金基范的美丽侧脸,他浑身上下好像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即使没有靠近,也仿佛能够嗅到他白色衬衫上阳光晒过的味道。
                          见到他的第二面,目光已经不能离开他的温暖微笑,好像永远看不够似的,在老师没有安排座位时,李东海就已经在心中默默祈祷,可不可以靠近一点,虔诚得就好像冻僵的小女孩在划开手中的最后一根火柴。
                          虽然两个人都是男生,自己却对他产生了对任何女生都从未有过的感觉,那感觉很熟悉,那感觉让李东海欲罢不能,那感觉让李东海很害怕。李东海问自己,那感觉是不是叫做喜欢?
                          听到左边桌子上有放下书包的声音,金基范从习题里一抬头就看见了眼前的李东海。金基范一下子站了起来,抬起双臂,那轨迹看起来是要绕过李东海的双肩给一个紧紧的拥抱。可这双手臂却在一个谁都没有发觉的停顿后改变了趋势,转而化成了双手在李东海肩头的两下轻轻拍打。
                          “东海哥……这几天我一直很担心你……我……”金基范失去了冷静。
                          “放心吧!我没事的。”李东海掩饰了自己眼中的略微失望,“流鼻血有可能是最近看美女看多了,哈哈。”李东海的嘴角扯了个夸张的微笑。他不知道自己这叫欲盖弥彰。
                          时间一天一天流走消逝不见,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时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他们总嫌时间过得太慢。事实上,直到你遇到了真正使你狂热的事物以后,你才会发现一生是多么的短暂。人们常说,缘定三生。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用三生的时间都看不够,想不懂,猜不透,爱不完,离不开。如果今生无缘,就让我们来世再见。
                          


                          15楼2012-01-10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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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
                            这天中午,轮流到金基范与李东海做值日。白色耳机线依旧缠绕在李东海的耳旁,白色的鞋子一步一步向后退,教室后方,李东海在认真地擦地。而在教室前方,透过斜晖的照射,是金基范一下一下地擦着黑板的身影。空气中微微漂浮着消毒水的味道,李东海擦完地,抹了抹额角的细密的汗水,坐在教室前排的桌子上,抬起眼睛,目光直直地盯着金基范。
                            “基范呐,陪我去操场转转吧。”
                            金基范回头,眼中是李东海清秀的脸庞,他没有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
                            学校此时正在午休时间,但时值严冬,操场上学生并不多。女生三三两两结伴在跑道旁遛弯儿,不时偷偷看看自己暗恋的男生,而男生有的在踢足球,有的在打篮球。李东海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厚厚长长的针织麻花围巾遮住了半张脸,但暴露在寒风中的鼻头和耳朵还是被冻得红彤彤的。金基范的黑色羽绒服让他看起来更加成熟了,头发被风吹开,有着淡淡的清香味道。
                            学校的植物纷纷变得枯黄,墙壁上的爬山虎也丢掉了绿色,但是李东海紧握的掌心却冒出了汗。
                            “基范,其实我也没来过这个操场几次呢。每天只是家与教室两点一线,其实在阳光好的时候,我很想来操场和大家打打篮球。”
                            金基范对李东海眯眯眼笑开,拉过李东海的手,把自己浅灰色的翻绒羊皮手套轻轻套在他手上。
                            “东海喜欢打篮球吗?”
                            “喜欢!但是打得并不好……事实上是完全不太会,哈哈。”李东海张开嘴哈哈笑起来,小小的虎牙很可爱。“身体并不是太好,也有可能就是一直不喜欢参加体育锻炼的缘故?”
                            “我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倒是经常和街道上的邻居一起打打篮球。他们中的很多人现在都快成职业球员了。”
                            “哇!那他们一定很厉害!”李东海眨巴着大眼睛,嘴巴张开,升起一团团白色的哈气。
                            “东海,我教你打篮球好不好?”
                            金基范向旁边的同学借了个篮球,从每个脚步,每个手势教起。李东海也很认真地学习起来,不一会儿竟然能和金基范有模有样的进行起比赛,动作利落漂亮。这幅画面不禁让周围的男生女生都驻足观看。中午白色的阳光打在两人身上,一点阴影都没有,两人干净漂亮的笑容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风景。
                            两个人都打得有些累了,一团又一团的白色气体,由两个少年的嘴中呼出,升腾在球场之上,使阳光的照射显得迷离、梦幻。
                            


                            16楼2012-01-10 1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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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李东海和金基范坐在场边的长椅上休息着,即使是在这寒冷的冬季,细密的汗珠也还是从二人的脸上流了下来,经过脖颈,沿着同样白皙纤细的臂膀,滑了下去,经由瘦长的食指,滴落到地上,映射着夺目的光芒。
                              金基范想到了血滴,也想到了李东海留着血晕倒在教室那恐怖的一幕,鲜血淋漓的真实感,总会使他体验到窒息,一如他只身来到这物欲横流的首尔,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不能扳开那只夺命的手,就永远无法继续幸存。
                              他打了一个寒颤,这时正巧一阵寒风生硬地吹过篮球场,吹散了他肩上的汗珠。
                              “基范,很冷么?要不……”
                              李东海显露出关切地说着,但又不想过于关切,他总是害怕丢失那份因为关心他人而就似乎会丢掉的尊严,也多少害怕万一被婉拒的尴尬。
                              “东海哥,我没事,不冷。倒是哥你……”
                              金基范说话的声音渐渐减弱,随后便从裤兜里拿出上课时李东海归还给他的手帕,往李东海身旁坐了坐,使两个人靠在了一起。
                              轻轻地,金基范用手帕为李东海擦去每一处汗珠,另一只手则为了擦到脸的另一面,而托着李东海的脸慢慢转动。
                              李东海看着身旁金基范静谧而温暖的眼神,脸微微泛红了。或许连李东海自己也不知道,他在这时为什么想到了冰封的大海,想到了冰雪消融后的春暖花开、鸥飞鱼跃,甚至想到了金基范也可能对自己有着他自己那样的感情。
                              他想金基范,也能,爱上他。
                              


                              17楼2012-01-10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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