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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点滴回忆】(现代改编文)《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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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楼2012-01-13 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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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 爱与畏
      宋枫城今儿个为什么来,要不是展琪早先就对他跟苏盈那点儿事儿知根知底,还真想不太能想得到。俩人的事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就是因为这个苏盈,宋枫城欠过江梓遥一个人情,所以才有丽晴饭店那茬儿。
      明面上看着,是宋枫城从萧卓然那儿得到了信儿,因为宋家与江家交恶的缘故,设了个连环套,摆了江家、展家和萧卓然三方一道。可事实上,是江梓遥当初知道了江梓笙安排相亲宴之后,主动找上宋枫城,让他借用跟萧卓然的那点儿关系,把这事儿给搅黄了。
      大家伙儿都知道宋家和江家不太和睦,故而谁知道了这事儿,也只当是宋枫城趁火打劫,成心要给江梓笙难堪。无论谁都想不到,始作俑者竟然是江家的自家人,现今江氏的财务总监,江梓笙的亲堂兄,江梓遥。
      而今天会主动登门,奉茶赔罪,一方面,是宋枫城确实不想因为丽晴饭店那件事儿,坏了跟展琪十多年的兄弟情谊。距离上次的事儿,也过了两个来月,宋枫城最了解展琪的脾气,知道这人真急了,是软硬不吃的主儿。必须得先冷上一冷,然后再主动服个软儿,再加上展宋两家的关系还在摆在那儿,展琪心里再不痛快,总还要卖他一个面子的。
      另一方面,也有江梓遥的托付,想让他过来看看俩人相处的如何。宋枫城这次倒跟上次又有不同,不单是为了苏盈,想还他人情债。而是这俩人经过几次接触,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意,久而久之,竟也成了能够交付真心的好友。本来这五大家之间,除了江、赵两家,因为江雪燕血统的事儿,是结了真仇。剩下几家,也真没啥深仇大恨,基本都是为了利益纷争、局势平衡,各有各的立场,各有各的考量。此一时,彼一时,山水轮流,所谓的敌人和朋友,原本也只是一线之隔。
      而要说道歉这事儿,在宋枫城看来,可是一举三得。既帮了江梓遥,又给展琪顺顺毛,最重要的是,在他看来,江雪燕跟展琪本来就不合适,展家现在风头正劲,是不太可能,能容下这么个生父不详的私生女做儿媳妇儿的。江梓遥既然私底下偏帮这个表妹,那让他过来望望风向,差不多的时候,把人给弄回江家那边去,也是一件美事。
      所以说宋枫城这人奸呢,但凡一件事,没有几方面的好处,人大少爷向来不屑沾手的。
      可他这点儿小心思,又怎么瞒得过认识他十几年的展琪。所以才有了那么句话,说宋枫城,要真把他当哥们儿,今儿个压根就不该来!
      宋枫城给气得个半死,末了还是展琪怕吵到江雪燕,把人给领到别墅外头,一人一根烟,谈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才把这尊佛爷给哄走。
      其实宋枫城心里才叫不得劲儿呢!展琪把他看透也就算了,怎么连江雪燕这女人,也能猜到他跟江梓遥有私交呢?可这事儿,又不能直接问展琪,好容易哥儿俩把上件事给捋顺了,抹平了,又因为这么点儿事,再生出嫌隙来,宋枫城真觉得他没那个命回去——迟早被展琪拿话儿给活活噎死!
      这事儿江雪燕怎么能想得到,不单宋枫城,展琪也觉得挺神奇。可其实这俩人是心思太深,反而把事情想复杂了。
      江雪燕当时说的就是“江梓笙、江梓遥,还是宋家”,这俩人想当然的以为,江雪燕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拿这话试探宋枫城。可其实原因非常简单,那天在丽晴饭店,萧卓然就跟她说了,这事,他当时还没想到要找谁帮忙,宋枫城就主动找上他,说要给他出主意。
      江家给她安排相亲的事儿,宋枫城怎么会知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她又不像过去那样,处处行事都被无数人追逐看着,所以答案不言而明,肯定是江家自己家人泄了底!
      至于这个人到底是江梓笙,还是江梓遥,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人,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江雪燕并没有想得太深。因为她把这件事拿出来说,目的就是想让宋枫城,和江家这个泄底的人明白一点,她跟过去不一样了。
      她不再是过去那个沉默寡言,任人搓扁揉圆的软弱女人,即便她现在身无分文,即便江家人可能已经不认她了。
      从她下定决心要想江家宣战,从她死心塌地想要跟展琪好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变了。
      江家人最好不要心存侥幸,最好还有一点良心在,不要去碰她妈妈留给她的那份巨额保险,否则,这一次,她一定会让所有头顶顶着江姓的人,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知道耻辱的滋味,有多难以下咽。
      ……
      展琪在隔壁的卫生间,用薄荷水漱了三遍口,又脱了那件外套,闻着确实没烟味儿了,才进了主卧。
      屋里,那个丫头果然裹着雪白的被子,跟个蚕宝宝似的,只露出半张如玉似雪的小脸儿在外面。
      展琪脱掉鞋子,爬上床,连人带被子抱了过来,又拽啊扯的,终于把被子扯开一条缝,然后脚一蹬,长腿一伸,直接将人两条腿隔开,手臂一揽,就将只套了件衬衫的丫头抱了个满怀。
      


    90楼2012-01-13 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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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雪燕这会儿心里乱糟糟的,正烦心呢。被他这么一闹,两腿之间的地方,又感到丝丝拉拉的涩痛,不禁皱了皱眉,撇过脸,也不搭理人。
        展琪一见她这表情,也跟着皱了皱眉,被被子重新裹严实了,把她两条光-裸的腿夹在自己两腿之间,大手在她背心抚了抚,想了想,还是把原本想问的话咽了回去。
        她有事儿瞒着他,有计划想要筹谋,有纠结,有煎熬,有不甘,更多的是亲人施加给她的难过和寂寥,他都知道。
        可她既然现在不愿意说,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问。
        所以他只是沉默片刻,便在人下巴颏上吻了一吻,说:“下周三大哥生日,跟我回家里一趟,好不好?”
        江雪燕心里一惊,猛地抬头,正好头顶一下子撞在展琪的下颚。这一下撞得挺重,连她都觉得有点疼,更可况展琪那不是头骨,而是下颌骨。
        江雪燕连忙往后退了退,伸出素白小手,扒着他的脸要瞅个仔细:“让我看看,是不是青了……”
        展琪“嘶”了一声,自己搓了两搓,才松开手,让江雪燕看:“没事儿。”
        江雪燕一看,果然红了一块,用手指一摸,还挺烫,没准待会儿真能见青。
        不言不语给他揉了好一会儿,江雪燕抿着唇,刚要说话,就被展琪握住手,低下脖颈,以吻封缄。
        这个吻来的格外缠绵,又带着那么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急躁和不安,开始的急促,结束的绵长。末了,展琪在人嘴角轻轻吻着,又用舌尖舔过被自己吮的微肿的唇瓣,说:“说好。”
        江雪燕敛眸,纤长细巧的睫毛,如果被雨水打湿的蝶翼,轻轻颤着。展琪捏着她尖巧的小下巴,又在人眼皮儿亲了一下,说:“答应我,好不好?”
        江雪燕抬起眼帘,就见展琪一双黢黑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那里面的笃定和审视,让她突然心头一紧,没来由的就觉得心虚。展琪脸色的却一派平静,仿佛完全没有觉察她的畏缩和退却,就听他说:“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你都答应我,不会提分手。”
        江雪燕心头猛地一缩,一喘气的功夫,好像整颗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连吞咽一口唾沫,都觉得无比艰难。可被他那么盯着,仿佛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所有那些萎顿在阴暗角落、掩藏在内心深处的不堪和心虚,都因他这一眼,而在明媚却安然的太阳光下,现出原形。
        她原本最爱的就是他这一双眼,沉静,悠远,从十多年起,就如同一道明亮平和的光,又仿佛一泓暖融静谧的湖,默默追随着她,陪伴着她,让她发自内心的感到平静、温暖,却也踏实、快乐。有这样一双眼的人,她那时就想,或许能透过她看似光鲜亮丽的外表,看到她内心深处的无措和孤独。她所有的不能言说的苦闷寂寞,父母亲人的疏于关怀,外人故意为之的献媚讨好以及背地里的议论纷纷,甚至她自己对未来的恐惧和茫然,他都能看在眼里,却也不说穿,只是陪她一起,顺着她的意,与她聊着那些看似猎奇、实则枯燥的话题。
        可现在,同样被这双眼看着,她却无端觉得畏惧且混乱。
        越是爱一个人,才越是怕一个人。
        怕他生气,怕他不喜,怕他对自己的感情只是一时冲动,更怕他因为自己背着他做的那些事,而对自己感到不屑和厌恶。
        无论多自信的人,在感情里,总是卑微,不确信,患得患失。
        她害怕被展琪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更害怕他向她索要的那句承诺,而真正让她打从心底里感到恐惧的,是展琪这种眼神、这句问话背后所隐藏的,隐隐将来的风暴。
        她心中是如此的恐惧和不安,可在那一双仿佛充满魔力的眼眸之下,她竟然糊涂的点了头,答应下他这句话。
        展琪将她所有的情绪尽收眼底,嘴角绽出一缕笑,再次吻上她的唇:“我们待会儿出去一趟,给大哥选份生日贺礼,由你来挑,好不好?”


      91楼2012-01-13 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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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翻回来说跟展陆的那通dian hua。
          还好展琪周一得照常上班,所以上午江雪燕挑了个合适的时间,给展陆拨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展陆非常坚持,要跟她当面讲。
          在dian hua里,展陆只囫囵说了个大概,后面俩人一起聊得,竟然是跟正事八竿子打不着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展陆先是说要她还请那一次拖欠许久的晚餐,后来又聊到周三晚上,展琪的生日宴会。
          展琪是打定了注意不掺合这事儿,江雪燕又没有别的人可问,问乔小桥倒是省事儿,只是显得太没诚意了。上次展锋透露内部消息给她,她都没来得及有机会当面道谢。这次正好赶上人家过生日,这礼物又是展琪和她俩人合送的,可不得多费点儿心思么!
          所以江雪燕犹豫又犹豫,还是小心翼翼问了展陆一句:“去年大哥生日,你们大家都送的什么?”
          展陆在那头把文件阖上,到饮水机那里,往茶里添了些热水。罕见的柔和神色,还有嘴角边挂的那抹浅笑,把外屋助手和两个正在洽谈事务的律师,看得一脸惊愕,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太恐怖了!原来展副院也是会笑的!还笑得一脸……那是什么表情,女助理的眼镜差点儿滑下鼻梁,不会是,传,传说中的,含笑宠溺什么的吧……
          其中一个年轻点儿的律师,毕竟还不比前辈淡定,也张大了嘴巴,压低嗓门问:“咱们陆院,这是……交桃花运了?”
          旁边年纪大的律师咳了一声,面无表情反问:“你觉得陆院会缺桃花?”
          年轻律师张大的嘴巴渐渐合拢,最后完全闭严,然后一脸深深的敬仰之情:“陆院这样的,有什么样儿的桃花,我都不会觉得奇怪。那可是咱们的高法之花啊!”
          话音刚落,就被一旁的老律师狠狠一个脖溜儿,脸上依旧一派淡定的说:“小心任助理打小报告。”
          年轻律师一脸惊恐,可怜巴巴的看女助理:“小任,你不会吧……”
          任助理一托鼻梁上的眼镜,正色看向手里的资料:“有关第二十三页第四条……”
          ……
          展陆回到屋里,把门关上,才说:“展琪没跟你说?”
          江雪燕咬着唇,微窘。她总不能把展琪每次拿来堵她逗她的那些话直接说给展陆听啊!那也太不像样子了。所以只能轻轻“嗯”了一声:“他说,让我看着挑。”
          展陆轻啜一口沏得正好的雀舌,语含笑意说:“也是,去年这帮子人,都没个正形儿,展琪也没法儿说。”
          江雪燕在dian hua那头静静听着,就听展陆又说:“展琪送的那个还凑合着,是个从西藏那边儿淘换来的物件儿,听说是过去一块当兵的,来B城一趟,给他捎了几件儿。两把藏刀,一把给了展锋,一把给了我。还有两块软玉,听说是有年头的,一块给了乔小桥,还有一块,给了伯母。”
          江雪燕默默记下了,展陆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儿,笑了两声,才说:“我送了一瓶贵腐,一瓶干红。展锋好这口,我也没什么新意,反正每年都记着给他淘换两瓶洋酒送过去,就完事儿了。”
          “剩下那帮子人,呵,甭说了,没什么参考价值。”
          “哦,对了,去年展瑶挺有意思的,和展茜俩人合伙,送了展锋和乔小桥,一屋子的香槟玫瑰。从卧室到浴室,床上桌上还有浴缸里,全都是。花了不少钱,不过女人都爱这个,乔小桥好像挺喜欢的,展锋也看得乐呵。”
          这个倒是给了江雪燕以启迪,想要投展锋所好,固然难如登天,可要想让乔小桥高兴,就不是什么太大的难事儿了。毕竟女人最了解女人,而能让女人心花放的东西,虽然不能说比比皆是,但也不是那么稀罕难找。展锋生日宴,乔小桥又怀着身孕,要是能送一件讨彩头的好物件儿,让他们两口子都高兴,不就更好了么?


        93楼2012-01-13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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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 难安
            “您的身体,好些了么?”华灯初上,秋夜里,道边落叶飘黄,一片薄雾朦胧。两人吃过晚饭,又在饭馆聊了许久,最后赵晏临把车开到展琪家的小区门外。摇下半个车窗,和江雪燕两人,谁都没有提展家或者江家的任何人、任何事。
            赵晏临笑着从手边拿起保温杯,倒出一杯茶,递给江雪燕:“这个杯子是新的,刚让饭馆的人沏了点乌龙。喝一点儿,暖胃的。”
            江雪燕双手接过杯子,微垂的眼,掩盖过眼底那片湿潮。就听赵晏临说:“从去年秋天,就没大碍了。”
            “不过我还是拖了一年,才回来。”
            江雪燕将小巧的杯子捧在两手之间,温润清香的热气,扑洒在下巴和脸颊。两眼之中的那股潮意,伴随着这句没有半分隐瞒之意的话语,渐渐聚拢成泪滴的形状。只是因为紧咬着牙,那两滴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最终融成一片暖潮,湮湿了眼角和眼睫,却好在没有丢脸的直接落下来。
            即便赵晏临此时不去看,也知道身边的这个孩子,会是怎么样的神情和反应。可是他还是微微笑着,把话接了下去:“这些年,身体好些的时候,我也会到一些城市走走。NY,我几乎每年都要去一趟。”
            江雪燕猛地转脸,瞠大的双眼里,是猝不及防的一片水雾。赵晏临也转过脸,一手拿着保温杯,另一手,探过来,为她拭去眼旁的点点泪渍:“都过了这么多年,我再看不开,大概当年,就随着你母亲一起……”
            “您不要这样说!”江雪燕猛地把杯子放在车前的台子上,浅褐色的热茶,顺着这个动作,倾洒出杯身,又溅落在她的裙子和风衣上。仿佛感觉不到衣料上传来的湿热触感,两只手紧紧攥着厚实的裙子布料,才忍住了想要扑进这个男人怀里的冲动。
            “是我……是我妈妈对不起您,”终于把这句话吐了出来,心里一阵紧揪,更多的却是巨大的痛楚之下所带来的释然和解脱,“是我妈妈太任性,辜负了您,是我,让您和整个赵家蒙羞,在B市抬不起头,您的身体,都是因为我……”
            “我也希望,我是您的孩子……”最后这句话,几乎湮没在她捂着脸的一双手里,即便是这样激动的时刻,她也不敢大声的把这句话说出来。多少次午夜梦回,这句话,几乎成了一句咒语,提醒着她要认清事实,要明白,自己的存在,对于江、赵两家,是一个多么难以容忍的罪孽。
            赵晏临眼眶通红,轻轻把手,放在江雪燕的头上。有些话,现在说出口,尚且太早。他既然做下决定,回来B市,那就一定要等到他把整件事都安排妥当,那个时候再亲口告诉她,才不会让那份承诺轻飘飘的没有重量,才能让这个已经承受太多的孩子,对他这个出走失职十年的“父亲”重拾信心,也对她自己日后的人生,重拾起曾经的自信满满,和那份让人眩目的骄傲坦荡。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全当没有听清楚最后那句话,继续笑着说:“我每次去NY,都会去我第一次见到你妈妈的那个广场,走一走,还有她最喜欢的那家法式餐厅,门外的喷水池,后面爬满紫藤的小花园。”
            “那里一点儿都没有变,等你明年考完试,有空儿了,要是还愿意陪我这个老头子,一起去那里看一看……”
            江雪燕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现在这样满脸鼻涕眼泪的模样,所以只能用两只手挡着脸,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和你妈妈的事,也不能全怪在你妈妈一个人身上。你现在也谈了男朋友,应该能够了解,感情这种事,从来都是双方的。”
            “我现在每次想起你妈妈,都是我们两个一起,最快乐的那段时光。你妈妈聪明,漂亮,谈吐优雅又犀利,性子又鬼灵精怪,每次只要和她在一起,即便什么都不做,我都觉得非常满足,快乐。”
            “无论她做过什么好或不好的事,至少当初,她选择跟我一起的时候,我能够确定,她是百分之一百认真的。”
            赵晏临轻轻拉下她的手,拿过一旁的纸巾盒,抽-出纸巾,为她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唇边,始终带着温暖笑意,连眼中都折射出异样的光彩。任何人都能轻易看明白,他这个时候的眼神,是那么的快乐满足,好像一个仍旧沉浸在热恋中的年轻人。
          


          100楼2012-01-13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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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线朦胧间,江雪燕注意到他脸上的神情,一时间就怔住了。
              赵晏临一边为她擦着脸上的泪,一边笑着,眼神却是经年沉淀的认真和坦然:“雪燕,无论你是谁的孩子,在我心里,你都是你妈妈和我最重要的宝贝。”
              ……
              拉开门,客厅里一片黑暗,只有电视机忽暗忽亮的光,刻意被调低音量的小声嘈杂。江雪燕看不太清他此时是睁眼还是闭眼的,只依稀看到,他此时是侧卧在沙发上,面朝着自己的方向。所以她尽量放轻动作,把风衣和包包挂好,换上拖鞋,又用微凉的手指,冰了冰有些红肿发烫的眼皮儿和脸颊。
              之前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她从镜子里瞄了一眼,眼皮儿只是微微有些红肿。最主要的,是她每次哭的时候,眼白都会充血发红,大概是从小掉眼泪都不出声的缘故,只要别人不看她的眼,甚至都不会发现她刚刚才哭过。
              心里有点儿不安,更不敢让展琪开灯,所以在玄关处站了半分钟左右,深吸气几次,就快步朝客厅的沙发走去。
              走到跟前,才发现,他真是闭着眼的。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搭在自己一条腿上。英俊的脸上,一派平静若水,薄唇轻轻抿着,眉宇之间显露出几分疲惫。
              蹑手蹑脚的去最近的房间,取了张毯子过来,轻轻盖在这人的身上,刚为他掩了掩被角,江雪燕就觉得手背一热,紧接着腰上环过一条手臂,身体一轻,整个人直接被他抱进怀里。展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又或者之前就没怎么睡着,这会儿已经靠着沙发扶手,坐了起来,一条手臂揽在她的腰背,另一只手,则伴随着他微微皱眉的表情,朝她的眼睛周遭抚了过来。
              江雪燕心里乱糟糟的,脑子里压根也没想好待会儿他要是问起,自己该怎么答对。又见他明明疲惫,却还要做出一副半开玩笑的样子,抱着自己玩闹,干脆一撇脸,躲过他探过来的手指,又在他微露不快的下一秒,凑上前,主动亲上了他的唇。
              展琪还停在半空的手,先是一顿,很快就进入状况,转而摁在她的脑后,有些急切的加深了这个吻。
              他此时是靠着椅背,坐着的姿势,而江雪燕被他突然抱进怀里,两条腿没处搁,只能被迫分开在他腰两侧,相当于是面对着他,半跪在沙发上,半坐在他身上。
              脱掉那件风衣,江雪燕今天是衬衫配窄裙的打扮,没过几分钟,展琪就解开了衬衫上全部的扣子,隔着薄薄的鹅黄色蕾丝内衣,似怜似宠的,轻轻咬了一口顶端。
              鹅黄的颜色本就挑人,没有特别好的肤质,穿出来只会显得皮肤暗黄粗糙。可对于怀里这个丫头来说,鹅黄色的内衣,只会把她的肤质衬得更加剔透莹润,让人看着,就想去亲吻触碰,甚至用力的留下一些什么痕迹。
              她从来穿内衣,都会把颜色配成一套。展琪不用想知道,窄裙里面会是何种风光。可是有时候,这种事儿么,想还是不想,不是大脑能控制的。而稍一遐想的后果,自然是让他冲动的更快而已。
              


            101楼2012-01-13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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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就停不下来,楼主继续搬呀~


              103楼2012-01-13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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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有事出去了,今天就贴完


                104楼2012-01-13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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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5楼2012-01-13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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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6楼2012-01-13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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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 玉碎
                        展琪走到近前的时候,宋枫城刚好端起一杯半满的红酒,朝他投以悠长的一瞥,右手两指露在西装的口袋外面,飞快的打了个手势,转身又扬长而去。
                        展琪却倏地眼色一暗,目光在宋枫城做手势的位置,多停留了几秒,收回视线,捺着性子看向径自站在桌台边发呆的丫头。
                        暗自叹了口气,展琪抽了抽腮帮子,眉宇微暗,打从心眼儿里觉得自己活了小三十年,从来没觉得这么憋屈过。在外人看来,他始终是克制,冷静,从不失分寸的。但只有极亲近的人才知道,他的人生,每走一步,都来源于他个人的规划,每迈上一个台阶,都是出自他自己的意愿。没人能勉强他做不乐意做的事儿,更没能人能强摁着他的头,让他去过他自己不喜欢的生活。换言之,他的冷静克制,是因为周遭的所有人事,都在按照他的设定和意愿发展和进行,他的不失分寸,是因为生活中种种的小意外、小岔口,已经不足以撼动他的意志,影响他的情绪。
                        在外人看来一板一眼过日子的展家老二,其实是比展家那位有“铁血奸商”之称的展家大哥,还要强势不羁的一个人。
                        正因为他足够强势,才能够在年仅十八岁的时候,就做出弃文从军的决定,毅然决然放弃了优越的家庭条件,独自一人在外头历练十年有余。也正因为他生性不羁,才会在已经在部队熬出头的大好年华,又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军衔和荣耀,在所有人都不能够理解的情况下,以一种在别人看来,无谓到有些不识好歹的低调姿态,退出部队,放弃军人的崇高身份,转而到B市警局,当起了一名小小的**小队长。甚至在最初那两个月,他还当过最普通的**队员。
                        对他知根知底的人都不能够理解他这样做的原因,唯独家里的两个男人,父亲和大哥,在不同的时间地点,却对他说了大意相同的一段话。
                        “如果你认为自己已经把一件事做到最好,那么就放下手头的这个,再扛另一个。这世上需要人来抗的重担很多,只有最有本事的男人,才能在一辈子有限的时间里,多做几件自己想做,又能切实做好的实事大事。”
                        他的父亲,心甘情愿一辈子为人民、为国家,在部队里发光发热,甚至说一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不为过。他的大哥,却继承了祖父的天赋和才能,在生意场游刃有余,折腾得风生水起,不亦乐乎。可到了他这里,十八岁的时候,他想当一位最优秀的军人,二十八岁的时候,他却想挑战和尝试一些,过去在部队所没有机会去经历的事情。
                        他在**部门已经做了将近一年,现在他可以非常笃定的对自己说,接下来的十几二十年,他想做的工作,想接手的事情,全都在他现在身处的这个部门。警队比军队的灵活性强,任务的难度和挑战性却一点不弱,尤其是**部门,面对的罪犯、处理的事情,许多都跟他过去的经验直接挂钩。他既能经常接触到新鲜事物,处理起来,却又能够全盘操纵,信手拈来。对于他这样性格强势的人来说,是一份上佳的工作之选。他甚至想过,等再过几年,年龄和体力都不适合待在**部队了,那他就转去**大队,继续跟那些犯罪分子打交道,总而言之,要让他去做文职,那还不如干脆让他辞职得了!
                        话又说回来,或许当时选择回到B市,除了职业上的二度抉择和转变,冥冥之中,也注定了他与江雪燕的那段过往,不会如同一页发黄变脆的纸,轻飘飘的揭过去;而是重拾笔墨,格外珍重的续写着一页又一页的崭新篇章。
                        与她重逢,委实是个惊喜,而与她相知相恋,虽然完全出自他个人的意愿,可要是这丫头心里没有一丁点他的位置,恐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水到渠成,平顺自然。从她平常看他的眼神,与他亲密时的反应,最初与他约会时的小心慎重,甚至后来几乎没怎么反对的,就跟他搬到一处,又没怎么推却的,接受与他发生关系,让两人间的亲密,不大不小的更近一步,点点滴滴,浅水浓墨,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他知道,尽管她从来不说,可心里确实是有他的,而且对他的喜欢和爱,不是一星半点儿,更不是一时半会儿。
                        可当他想再进一步,走进她的内心,或者拉着她的手,让她完全彻底的放松,走进他的世界,却发现,两人之间,依旧隔着那么深的一道沟壑。不断将这道沟壑挖的更深更宽的,有她的长辈兄弟,也有他的亲朋好友,但最初将这道沟壑亲手划开的,却是她这个狠心的丫头自己。
                        不就是江家那群不懂安分的狼子野心么,不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宋枫城么,展陆甚至不足为虑,他母亲那里,也早晚不是问题,唯一让他放不下心,让他安不下心的,就是这个看似柔弱无依,骨子里却倔强到底的死丫头!
                        展琪越看越气,越想越气,站在她旁边得有五分钟了,可她依旧没发现他的存在,洁白的眉心蹙的紧紧的,樱花瓣淡粉色的唇,也被她咬的发白发青,还有紧紧绞在一起的一双小手,真有那么为难么?跟那些人干脆利落的说“不”,跟江家人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甚至当着众人的面对宋枫城破口大骂,哪怕张口让他滚,他都不会埋怨她一句,甚至会帮着她挤兑那个没眼力见儿、缺心少肺的死狼羔子!
                        


                      113楼2012-01-13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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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指抚上她因为用力而微微绷紧的下颌,轻快的滑过洁白光润的脸颊,又扣住她的脑后,刚想将她拥在怀里,她却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蛰痛了一般,身子猛地一抖——
                          而他的指,不偏不巧的,正好勾在她脑后发簪的一头,伴随着一道温润白光闪过眼角,展琪凭借着本能,扬手一抓,江雪燕一头微卷的褐发,飘然垂落肩头。而被他捏在指间的白玉簪子,却随着“噌”一声幽幽脆响,当空折成两截。
                          展琪还好,心里没有太多想法,就是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江雪燕却不一样了,顾不得去整理自己的头发,伸手就来抢他指间的簪子。
                          刚要将其中半截簪子拿过来,展琪已经将东西收入风衣内侧的口袋,另一手顺势握住她的手,微微笑着说:“别气……明儿个我就找人去补。”
                          江雪燕急的眼角微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又气又怨的瞪着他,另一手捶在他的胸膛:“你……你干嘛啊!说都不说一声,吓死我了!”
                          展琪干脆将她两只手都握在一处,另一只手放好簪子,已经去抚她脑后的发,眼底宁静温柔,如同一条脉脉流淌的山间清溪:“是我不好。这东西原本就是老物件儿,我刚才有点儿走神。”
                          江雪燕语塞,咬着唇垂下眼,不说话。刚刚走神的,哪里是他……
                          展琪摸了摸她的后脑,又在她额头轻落下一吻:“家里认识专门修补这个的,我妈过去有个青玉镯子断了,也是找人修补的。没事儿的,二十天,我准保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白玉簪子。”
                          江雪燕微皱着眉,他刚亲完,就迫不及待的侧过脸,朝着人少的一侧,小声埋怨:“你别……好多客人,这样不好。”
                          展琪眉尖一压,实在不乐意听她这个理由:“你也说了,都是客人。”
                          “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不过一个吻,有那么见不得人么?”
                          江雪燕轻易就听出他语气里的淡淡不悦。
                          他平常无论对别人如何说话,跟她一起的时候,口吻总会刻意放柔几分,嗓音也会轻上一些,他说话的嗓音是那种低沉又带有磁性的,本来就非常让女人心动,用这种明显宠溺的语气说话的时候,更是让人整颗心都软了。此时突然变了语气,江雪燕听在耳中,心里就是一跳,脑子里不由得回想起宋枫城说的那件事儿。
                          展琪上次去T市出任务,又挂了彩,原本局里就是想借着他这次立二等功的机会,提拔他当副局。可如果让五叔知道他现在跟自己交往……且不说五叔是否会为赵清抱不平,单就赵家对她和她母亲的仇视态度,他又怎么会痛痛快快的把副局的位置交给展琪来做?
                          略一踟蹰间,展琪已经松开了怀抱,江雪燕心思恍惚,也知道是自己迟迟不答,让他误会了,下意识的就去拽他的衣角。谁知不远处大门突然传来一声重响。
                          众人一齐看去,就见两个蓝色工作服打扮的中年男人,搬着一方约有办公桌大小的盆景,吃力的往里面快步挪动。而后面跟着的那个男人,一身挺括的银灰色唐装,气色暗沉,嘴唇微紫,一双眼却极是明亮,嘴角挂着温温的笑。男人视线先是落在展锋等人站在的位置,伸手朝两个搬盆景的一指,示意把盆景往那边搬,接着,目光飞快的在整个大厅扫视一圈,很快就找见了自己最初寻找的目标。
                          朝江雪燕温浅一笑,举步就朝她走了过来。
                          在场凡是认出他来的人,无不惊讶,尤其是赵家来的赵五以及赵清,江梓遥和宋枫城也都愣了,展锋皱了皱眉,在看到自己母亲的惊诧神色,以及来人所瞧的方向,也在瞬间确定的自己的猜测。
                          江雪燕更是干脆愣在当场,粉唇微张,一双大眼水光满盈,神色既惊讶又震动。而站在一旁的展琪,在看清江雪燕的神色后,脸色则是彻底的阴沉下来。亲自来这里送盆景……这丫头不仅瞒着他那么多事情,昨天竟然还为了他跟自己扯谎!折腾到那么晚才回家,又主动献吻与自己亲热,为的就是这个当年一怒为红颜、把她扔在国内十多年不闻不问的赵晏临么!


                        114楼2012-01-13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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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 作见证
                            众目睽睽之下,赵晏临笑的如坐春风,信步走到两人跟前。一路走过来时,一双眼温柔淡然,始终逡巡在江雪燕脸畔,将她眼中的惊诧、喜悦、迟疑,种种瞬息万变的情绪,全部尽收眼底。嘴边的笑容微凝,眼中不易觉察的滑过一抹心疼,更多的,却是一种抛却一切过往的笃定。
                            走到两人面前,赵晏临才将目光投向展琪,见他沉着一张脸,似乎神色不善,也不生气。而是微微一笑,先朝展琪伸过手去:“是展琪吗?”
                            长辈先伸手了,展琪再对他如何不满,也不好对这种礼仪性的问候置之不理。所以只是非常短促有力的一握,又很快松了开来。喉咙里几番翻滚,终究是看不过一边儿那丫头期期艾艾的可怜模样,干涩的叫了声“赵叔”。
                            又清了清喉咙,展琪眼中含了几分故作轻视的挑衅,看着赵晏临问:“赵叔也是来给我大哥捧场的?您家那两位早到了,怎么没一起?”
                            说话间,赵清以及赵局长,也就是赵晏临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还有展锋、展母、乔小桥等人也一并围了过来。大家伙一时摸不清赵晏临的意思,一听展琪已经把话挑明了,各自都不吱声,权且等着赵晏临说清楚来意,再做反应也不迟。
                            赵局毕竟比其他人都要了解这位兄长的脾气。再加上头天晚上,也就是赵晏临与雪燕见面那晚,才接到哥哥的dian hua,让他帮忙打听一下这十来年,江家到底是怎么对待雪燕这孩子的,尤其最近这半年。又看自己哥哥打从进了这偌大厅堂,那双眼就从没离了江雪燕的身上,唯一调转方向那一眼,瞅的还是展琪,其中用意……赵局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人不至于糊涂至此吧!
                            赵局心里直打鼓,赵清就更站不住脚了。
                            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这情形有些波谲云诡,尤其是自己四叔瞅着江雪燕和展琪那眼神儿,她又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怎么看不出来,赵晏临那眼神儿,跟瞅自家闺女和未来女婿似的!这么个想法一蹦出来,立刻就觉得眼前一花,头顶那水晶灯洒下来的光格外刺目,心脏扑通扑通都快跳出嗓子眼儿。可转念一想,又实在不靠谱儿,他这四叔虽然痴情,可人却不傻,当年江芍蓉让他有多恨,他们赵家上下谁不知道?他怎么也不能刚回来,就在这种场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吧?还有刚才那盆景,应该是送给展锋的生日礼物吧?虽然说尚且没琢磨过来赵晏临一个做长辈的,为什么要给展锋做足这份面子,可这样想总比刚才那个猜测让人好受点儿,要不……
                            屋里开着中央空调,四角摆着加湿器,空气湿润温暖如春,可赵清愣是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双臂交叉在胸前,交互摩挲着裸-露在外的手臂,赵清咬紧牙,与其自己在这儿胡思乱想,还是老实听着四叔到底会怎么说吧!
                            不过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周遭围过来的一群人,心思各异,却一样的百转千折,连展母和展锋都不约而同的皱起眉毛,摸不准赵晏临今天的来意,以及,他看向展琪时那种有些过分和蔼的目光……
                            赵晏临却好像有点儿故意似的,沉默的时间很长,足够让这大厅里的客人都屏息以待,提起注意;足够让围拢过来这一圈人,都把心思转上一转,好好掂量掂量他看雪燕和展琪的眼神;也足够让面前这个已经吃了太多苦的孩子,做好心理准备。
                            嘴角提起一抹和暖的笑,赵晏临一伸手,就把江雪燕拉到自己身旁,不等展琪做出反应,就转头朝展母和展锋说:“前两天,这孩子就跟我说,要给展家老大相一份儿特别点的礼物。我这也刚回来没些日子,认识的人,还都是过去那些个。要按你们年轻人的话,还真没多少创意。”
                            赵晏临顿了顿,佯作没看到展母已经有些呆滞的表情,还有展锋深深拢起的眉心,手朝不远处一指,又慢悠悠的说:“不过这东西,好歹还算拿得出手。都说安老三出手,绝不让人败兴而归。这盆‘枫桥人家’,据他自己说,可算是他五年之内,最好的一件宝贝。”
                            “来来——”赵晏临抬着手招了招,那个方向围拢的人,便不自觉的为他让出一条道来。不远处的两个工人,这会儿也歇了一阵,一句抱怨话没有,又“吭哧吭哧”把盆景搬到近前。
                            赵晏临也不管其他人,拉着江雪燕的手,另一手朝展母和展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两人跟他过来。这么一来,不仅刚才围过来的人,都跟着这核心的几人往那盆景走去,就连之前还在原处观望的,也都渐渐围拢过来。
                            衣香鬓影,人影憧憧,竟将这盆不过普通书桌大小的盆景,围的水泄不通。众人各自的香槟红酒果汁,散发出的味道糅合在一起,香甜微涩,弥漫在这座山水盆景周遭,好像笼上了一层沾染人间香火的朦胧气息。再顺着赵晏临虽然平淡,却也难掩自得的介绍一一看去,小桥流水,枫叶飘红,亭台楼阁,小小一涧瀑布之下,竟然还游着几尾虾米大小的活鱼!而那精巧的八角亭之下,葡萄大小的石桌旁,居然还置着一方木制的婴儿床,不远处的枫树上,悬着一枚火柴大小的秋千架……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细细看去,已经不单单是一盆山水草木盆景,而是一处袖珍玲珑的恬静住所。其中枫叶小桥,暗含了展锋和乔小桥的名字,而那座小小的婴儿床,又预示了他们即将迎来的新生命,一方恬静天地,饱含了送礼之人的甜蜜祝福。
                            众人听得痴心,看得迷眼,乔小桥兴奋的脸颊微红,正端着的果汁往展锋手里一送,上前拉住江雪燕的手,笑容娇艳的仿佛一朵怒放的玫瑰,连同为女人的江雪燕都被她这般笑靥看得一愣:“雪燕,谢谢你!这是我这么多年,收到的最好的一份礼物!”
                            展锋在一边儿听着,也不生气娇妻喧宾夺主,笑着朝赵晏临一举杯,又看了眼江雪燕,语意含糊的说:“二位……有心了。这礼物确实够份量。”
                            这种时候,展母要什么都不说,实在说不过去。可面对眼前这“父女俩”,展母又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所以只能顺着大儿子的话,连连点头:“是啊,赵先生大手笔,连安先生这样卧虎藏龙的人物都能请得出山,展锋啊,还不赶紧跟小桥一块谢谢你们赵伯伯!”
                            展锋笑声浑厚:“是是,我带我母亲,还有我妻子,谢谢赵伯伯如此厚礼。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赵伯伯不要介意!”
                            其实这盆景完整的模样,不要说别人,江雪燕也是此时此刻头一回见到。昨晚在孤鹜堂的时候,这盆景里只是山水俱全,什么石桌秋千婴儿床,影儿都没有。只是跟那位安先生提了提送礼的对象是怎么样儿的人,却一千一万个没想到,这看着一身出尘气度,心思却七窍玲珑,不愧是之前展陆介绍时说的,绝对的大师啊!
                            


                          115楼2012-01-13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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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清敢说这话,其实是有点小瞧她这五叔了。她以为赵晏祁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年纪也大了,就能任由她拿捏忽悠,却没好好琢磨过,如果一个男人只有匹夫之勇,又怎么可能坐得上B市**局长这第一把交椅呢!
                              赵晏祁原本心思就没在这儿,只是敷衍那么一句,结果没想到自己这个侄女儿还真是竹筒倒豆子,嘎嘣稀脆把所有话都掏出来了。听到“野-种”那句那儿,突然腮帮子就是一抽,等赵清全说完了,又看她瞅自己那眼神儿,赵晏祁几乎不用想就明白过来了。心中冷笑一声,却也不想跟这丫头细掰扯,只是平淡的道了句:“刚你四叔怎么说的,你都忘了?”
                              赵清一愣,仔细一打量自己五叔脸上的表情,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猜不透这个叔叔的心思。又听他说话那语气,心里就是一沉,美甲上的碎钻突然沾着旗袍的细丝,一不小心,就扯出寸长一根。手上的动作也因为这细微的拉扯,而有了停顿,下意识的低头去瞧,就听赵晏祁又说了句:“乖乖听你四叔说的话,没你的亏吃。”
                              她四叔刚说什么来的?
                              赵清脑子乱糟糟的,回想了好半天,才记起来,心里不禁又是一颤,紧接着就是一阵愤恨和不甘。这些人都怎么了?一个两个的,一沾到姓江的女人就不正常了。又想起刚才四叔沉着脸命令自己的模样,自己最委屈最无助的时候,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却始终在一旁冷眼看着,甚至即便是冷眼,也都没有正眼瞧过来。
                              他所有掩藏在平静面具下的情绪,高兴的,愤怒的,温柔如水的,火热肆意的,从来都吝啬在自己面前展现。或者说,根本就吝啬在那个女人以外,其他所有人面前展现。赵清心里一阵凉一阵热,冰窟油锅两重天,美甲上黏的水钻,这会儿已经扯出了旗袍料子上好几根细丝,那里已经乱糟糟的一团细软的淡金色丝线。越扯越乱,越纠缠越纠结,就好像她自己现在的心境,最后索性用另一根指甲把那颗作乱的水钻使劲儿一抠——终于不那么一团乱了,可指甲上花了一块,那颗水钻也顺势溜出自己的指尖,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
                              低头望着自己一身明艳亮丽的打扮,其实她自己最讨厌穿这种束手束脚的衣裳,也压根不喜欢手上花里胡哨的假指甲,可她听说展琪的妈妈最喜欢在正式场合穿旗袍,喜欢珍珠和玉器,喜欢女孩子打扮得斯斯文文又优雅大方的。她做了这么多,甚至把自己变得不像自己,穿裹得紧紧的衣服,说言不由衷的话,刚刚五叔最后投过来的那个眼神……不用别人说,她自己都有些厌恶这个样子的自己。
                              ……
                              整个大厅的人,三两成群,都在窃窃私语。大家吃着喝着,笑着聊着,可目光总是会状似不经意的,往某个角落瞥去。赵晏临说完那一番话,又跟展家的几个晚辈聊了一会儿,趁着其他人不留意,特意朝始终在微笑着的展陆点了个头,用口型说了“谢谢”二字。展陆则微微摇头,嘴唇轻蠕,道了句:“应该的。”
                              而后,赵晏临又跟展锋凑在一起,商量起那座盆景最适合摆在什么地方。乔小桥跟展母已经回到楼上,准备待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就跟展锋展琪一起回去老宅,家里人一起吃碗长寿面。
                              而始终都胶着在众人关注焦点,又各自都无暇顾及众人眼光的两人,便是站在靠近后门位置的展琪和江雪燕了。
                              展琪当时走的急,江雪燕又穿着高跟鞋,心里也慌,好几次差点崴脚滑倒。展琪怎么可能听不到身后的动静,脚步没有缓,到底还是在通往后院的门边停了下来。这里光线暗,又有两盆高大的盆栽挡着,即便大厅里的人有心刺探,也看不真切这边的情形。
                              江雪燕终于追上了人,见他也不转身,自始至终都背对着自己,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也等不到他说话。顾不得脑子里已经混乱成一团浆糊,心尖颤颤的,怯怯伸手去拉展琪的手。
                              谁知展琪这回是动真气了,手指一握拳,就躲了开去。
                              江雪燕开始没反应过来,以为只是凑巧,继续去够他的拳头,谁知大少爷这次毫不犹豫的一甩手,拳头的力气大,江雪燕也没防备,整个人直接被他的力道带出去好几步。扶着一边的盆栽才勉强站稳了,左脚的脚踝,却微微扭到一下。
                              江雪燕从来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见他背对着自己的脊背,紧绷的仿佛一道峭壁,周身都散发着迫人的冷峻。刚刚被他用拳头甩开的手腕,隐隐痛着,一并疼痛的,还有扭到的脚踝,以及,从刚刚赵晏临出现那一刻起,就始终在忐忑着的心。


                            118楼2012-01-13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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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琪是又气又恨又心疼,原本还要硬着心肠将人推开的手,转眼就改成轻轻抚着那单薄的背心,一下一下轻轻摩挲着。可心头那阵堵心劲儿,又还真没完全过去。所以尽管手上的动作变了,脸上却依旧冷冰冰绷着,薄唇紧抿,一双好看的眉眼也一片冷凝,微垂着眼皮儿,让人摸不准他此时到底是什么想法儿。
                                显然江雪燕就是最摸不准的那个。一阵从天而降的咳嗽终于熬过去了,却还没发觉对方搁在自己后背的手,十根冰冷的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服,脸颊鼻子却因为咳嗽和掉泪都通红通红的,哽着嗓子飞快的解释说:“爸爸……赵先生,我们没有经常见面……咳咳,昨天,昨天下午,我跟展陆一起去孤鹜堂……我见到外公了,还有爸,赵先生,后来展陆走了……我跟赵先生,一起、吃的晚饭。”
                                又急又慌吸了两口气,大气儿都不敢喘,又一连串的说了下去:“赵先生、他昨晚,只是跟我聊天……就,就在咱们家小区外面,在车里,他事先也没有跟我说,今天……我不知道,只有昨天,我真的没想骗你……”
                                头顶展琪的声音依旧很冷:“可你还是骗了。”
                                江雪燕一听他的语调,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吓得整个人缩在他怀里,眼泪掉的更凶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觉得很对不起他,我和妈妈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可我也知道你不喜欢他……”
                                “我怕你说我傻……你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然后就不让我见他了……”江雪燕越说哭得越凶:“他刚才说我们经常见面,是骗外人的,是想给我做面子……呜呜,我……你别不理我……”
                                展琪无声的挑动一下眉毛,说这丫头傻,现在看来,倒也不算太傻。好歹还看出来他一直不待见那个赵晏临。
                                紧紧窝在人的怀里,哭了好一阵,才渐渐忍住了泪水。一直没听到展琪再说什么,心里实在没底儿,江雪燕怯怯的抬起脸,就见展琪也正瞅着她,那双锐利冷凝的黑眸,只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儿的和缓之色。
                                见她只是不停的捯气儿,眼泪是不掉了,展琪眼都不眨,张口就问:“是我不理你么?”
                                江雪燕一愣。
                                “不是你跟人家商量好了,说今晚就搬过去。”
                                这件事儿她之前还真不知道。可刚才赵晏临当着大家的面,把话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了,她也不能转脸就反悔说不去了啊!
                                两道淡眉轻轻陇起,一时间,江雪燕还真想不到两全的办法。谁知展琪又问了:“跟展陆走那么近是要干嘛?就因为他不会反对你见赵晏临?”
                                江雪燕整个人噎住。睁大一双还含着泪水的眼,惊讶又为难的看着他。她求展陆帮忙的事儿,都已经瞒这么久了,她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为了撇清展陆和赵晏临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而把她拜托展陆的事儿挑出来?
                                展琪好像早知道她没办法回答这些问题,紧接着又抛出一个:“你要搬出去,是真的搬去赵家,还是搬去江梓遥给你准备的那套房子?”
                                江雪燕眼睛睁得滚圆,极端惊讶之下,一滴小小的泪滴,顺着下眼睫滑落红彤彤的脸颊。让她看起来跟只傻兮兮的小奶猫儿似的,可怜又可爱。
                                展琪的嘴角,微微,微微的挑了那么一丝儿,强忍住到嘴边的笑意,特别冷淡的瞥了她一眼,最后抛出一枚重磅炸弹:“你真想告江梓笙?准备好怎么对付你们家那糊涂老头儿了么?”
                                江雪燕被他一句接一句的,问的整个人都傻住了。来不及细想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就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展琪看到她整个冷下来的表情,心中突然滑过一丝不祥的预感,顺着她的视线转过身。就见江梓遥和宋枫城两个,各自一脸阴沉,大步跟着两个男人疾步走来。
                                大厅里其他人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都纷纷朝这个方向张望过来。江雪燕顾不得去观察江梓遥和宋枫城两个人各自的表情,只清晰的看到,走在他们前面的那两个人,分明穿着一身警服。
                                两个男人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警员,其中一个看起来稳重一些的,向前迈了一步,从警服口袋里,掏出警官证,朝江雪燕站的方向举起。一张国字脸上,写满了肃穆庄严,字正腔圆的说道:“请问是江雪燕小姐吗?我们收到举证,你目前涉嫌一起保险诈骗案和一起商业诈骗案,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120楼2012-01-13 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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