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

房间里有些昏暗，但绮礼确实看见了他留下来的痕迹。虽然他能感觉到切嗣依然很生气，但在他看来，那印痕似乎像个宠物用的项圈，让人莫名有些兴奋。

他将身体挪得离切嗣更近，想好好看看那个自己留下来的痕迹。
切嗣警惕地小声喝止：“做什么？不要再靠过来了。”
“你说话声太小了嘛。我听不清。”绮礼耸耸肩。
切嗣察觉了绮礼那不甚正经的态度，马上火气又上来了：“难道你都没在反省吗？！！”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绮礼故意地转移话题，“那你准备躲在房间里直到痕迹消下去吗？”


感觉可行性似乎很低。
切嗣的手紧紧攥着被子角，深深呼吸之后，终于恢复了比较冷静的声音：“所以想让你把我挂在玄关的围巾拿给我……现在只好勉强遮挡一下。”
绮礼点点头，觉得这也是个办法。

很快他出去又返回，在门口又好说歹说地把士郎劝回起居厅去和小吉尔玩。绮礼才一进了房间，切嗣马上就气急败坏地道：“你刚刚在和士郎说些什么啊！”
“就说了‘我和切嗣有些事情要处理，小孩子先去一边玩吧’这个而已，你在激动什么？”绮礼拿出围巾，作势要帮切嗣围上。
“你……刚才那个暧昧的说话方式，听起来完全是别的意思啊！”切嗣偏头躲开。
绮礼伸手拉住他，并在他身边半跪下：“哦？在你听来是什么意思？”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磁性醇厚如美酒一般的嗓音缓慢地在切嗣耳边响起，让后者忍不住缩了缩身体——
“言峰绮礼！你不要太过分！”
接着下一刻，绮礼扬起围巾围住了男人的颈子，扬声笑了起来：“哈哈……抱歉，看到切嗣这样就忍不住想捉弄。”


切嗣对这个脸皮超厚的男人实在是毫无办法，他抬手按住额头小声地嘟囔：“什么哈哈啊，你怎么还好意思笑？之前的事情你就彻底不打算解释了吗。”

（待续）
100楼那句话一直被审核，等吐了出来之后还要删除\("▔□▔)/

Chapter 9
新年风风火火地来临，气势满满地席卷了卫宫家。
别看卫宫切嗣是个专职的居家老爹，看起来平时也是没朋友但正月里前来拜访的客人可是出乎意料地多。除了藤村组的人们，周围几个街区的主妇也都不约而同地过来打了个招呼。
“您家的家庭成员越来越多了啊？”
“哈哈、哪里哪里……”
听着门口切嗣和不知道哪里来的太太的寒暄，绮礼在起居间里一边喷着气一边吐槽：“这个时候不该用哪里、哪里来回答吧。这是该客气的地方吗。”
吉尔君的一双小手托着腮，斜了对方一眼：“真是不像样子啊，言峰君。酸味都飘到我这边来了。”
“你说什么酸味……”绮礼若无其事地反问，好像完全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这时独自在厨房忙碌的小士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嗯？有酸味吗？难道是我放了太多白醋在米里……”
“是吉尔君的鼻子出问题了吧。”绮礼说着，故意作出一副无聊的样子然后转开头去。然后很快，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倾听玄关那边传来的对话声了。
小吉尔有点无语，红宝石般的眼睛左转右转。
现在看起来，卫宫切嗣已经被完全攻略下来了，但是攻略的这个人自己却没什么自觉。
因为言峰绮礼是个笨蛋嘛。既无法正确体会他人对他的感情，也不懂得去爱别人。虽然他装的倒是挺像的，但是行动和心理却产生了断层。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就根本不能理解普通人的情感好恶呢。
他是否也像某个无痛症的患者一样，因为从不曾亲身体会，也就无法察觉、更不能理解。
吉尔这样想着，抬起头正好看到送走了太太们的卫宫切嗣，抓着头发走进起居间：“哈哈，今天客人还挺多呢。”
绮礼马上抬起头来：“切嗣人缘还真好。”
“好几位都是士郎同学的家长，在学校认识的。大家都很亲切啊。”切嗣有些感慨地回答，看样子是完全没接收到绮礼那个微妙的醋劲。
啧啧，这边这个也是笨蛋。有这样的蠢家长×2，可真让人为小士郎的将来担心啦。吉尔君心不在焉地想。
切嗣拉着绮礼起身要去厨房帮帮正在准备午饭的士郎，绮礼还在半真半假地抱怨那些太太的事情。两个人看起来黏嗒嗒的，稍微有点不能直视。
等一下哦……
吉尔忽然愣住了。言峰不会爱人却会吃醋？这是在哪里习得的高级技能？
年幼的吉尔伽美什抬手扶住额头。
就算是单纯的独占欲，会发展到这个份上也有点奇怪吧。
仔细想想刚才那个话题的话。
无痛症是可能性之一。
但是，就算又感觉，如果第一次跌倒时，没有人替那种难以忍受的感觉命名，他也就不会知道那就是所谓的“疼痛”。
所以说、也许言峰绮礼的情况并不是无痛症？
换句话说会不会是……明明因为摔倒都疼得哭了出来，自己却不知道那就是痛？
午饭后，趁着大卫宫和小卫宫一起睡午觉的时间，小吉尔拉着绮礼躲到一边的走廊上想要问个清楚。
“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在这么耗下去，你是准备要入籍吗？”
绮礼莫名其妙地看了小少年一眼：“还童药的副作用终于体现出来了吗？”
“言峰绮礼，我可是很认真地在提醒你哦。”
是一贯的小孩子语气。但是吉尔君背起手、皱着眉的样子，就不那么像小孩子了。
不过，也不太像平时的吉尔伽美什。这个一本正经的样子，一定是在漫长的岁月中被那个有点不靠谱的王扔在哪个小角落，彻底遗忘了。
高个子的神父默默打量了一会面前这个金发的少年王。
“我不需要你的提醒。现在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也自有打算。”
“你以为我愿意提醒你吗。要不是看在咱们两个怎么也算是命运共同体的份上……虽然我是不怎么情愿的。”吉尔碎碎念着，“总之，你还是趁早把卫宫家的事情了结比较好。”
“怎么了结？”
“你不就是在等待卫宫知道一切之后的结局吗？不就是想要那份痛苦和绝望吗？那现在就去告诉他呀，还等什么呢！”
“……不行。时机还不成熟。”
要一点一点地积累，直到一切感情一切矛盾都到达最高峰的那一刻。然后看着一切自动分崩离析。现在告诉他一切，不就等于是半途而废吗。
绮礼计划的很好，吉尔也能大概猜想得到。但是，他还是有点生气了。
“你这个人、到底是有多贪心啊？？你就没想过，万一你真的……”
吉尔有些不甘心地停了下来。
“真的什么？”
绮礼低下头问道。
吉尔垂下眼睛盯着地板：“……爱啦……我是想说爱。”
“爱？”
这是个有点奇妙的字眼。绮礼琢磨了片刻：“你是说我爱上卫宫切嗣吗？”
吉尔没回答。在这里就是同意的意思。
绮礼哼笑了一声：“那怎么可能？吉尔伽美什。你知道的，我不可能爱上什么人。”
……那只是你那么认为罢了。
吉尔泄气地想。
一开始人们都以为自己只是玩个游戏，但是却不知不觉之中认真了起来。如果最后还要因为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而开始后悔，那样就显得更加愚蠢。
但是绮礼并不那么认为。
他多少也能感觉到，切嗣一天天地更加重视他。自己介入了那个男人的生活，获得了他的信任，他的爱情，虽然这种家家酒一样的生活偶尔也会让他有些许动摇，但全部依旧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他期待着击碎一切的那一刻。


“咦？你们两个在这里傻站着做什么？”声音从走廊的另一端传过来，闷闷不乐的吉尔回过神，抬头看到切嗣和蹦蹦跳跳的士郎正往这边走过来。
绮礼也转过身：“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他心想着还好，没被他们听到之前自己和吉尔伽美什的谈话。
“我可不是特别贪睡的！”士郎扬着小下巴很神气地回答，“老爸说下午要陪我去道场练习！”
绮礼挑了挑眉，看向切嗣：“你这身体……可以吗？”
切嗣看起来心情很好地握拳扬了扬手：“哦！感觉最近很有力气呢，腿也没问题了。也是时候应该运动一下。”
绮礼的面部微微抽动，觉得切嗣这样有点傻乎乎的，他有点想笑，但最终还是没什么表示。
切嗣想了想，又问道：“绮礼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一块来啊？”
“我吗？”
“看你身体素质那么好，肯定练过些什么吧。”切嗣说话时转开头，但眼光又忍不住转回去从绮礼的胸口和手臂上扫过去。


绮礼来了兴致：“哦？那好。”
士郎也跑过去拉吉尔的手：“吉尔也来啊？”
小吉尔没说什么，就顺着士郎的意思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于是四个人一起进了道场。
一大两小都换上了道服，只有绮礼还穿着他的僧衣，说是这样比较习惯。
简单的热身之后，切嗣和士郎适当地比划了两下。之后士郎大概是嫌切嗣会让着他，就不愿意和切嗣做对手了。眼珠一个劲往小闪闪身上瞟。
个性活泼的吉尔君跃跃欲试，握起小拳头摆了个姿势：“来啊，士郎。”
于是切嗣就来到道场一边坐下，专注地观看两个小少年的比试。士郎用的是从切嗣这里学来的格斗技巧，动作比较朴素但是很实用，小吉尔出手一招一式看起来也像模像样。
第一回合以士郎一个成功的过肩摔作为结束。不过切嗣倒是留意到吉尔君出色的受身，然后果然就见吉尔没事人一般拍拍手站起来：“哈哈哈，士郎好厉害啊，我可不是对手呢。”
士郎心情大好：“吉尔会剑道吗？要不要也试试？”
绮礼靠着道场的墙壁，看向正坐着一脸认真的切嗣，心思也有些活动。男人的脊背挺得很直，直视着前方的视线让他一扫往日的懒散，显得有几分锐利。
说起来，自己也是有些怀念那个杀手卫宫切嗣的。凌厉、果决，顽固得像块石头。是让人控制不了破坏欲的存在。


当年决战时的切嗣，在近身战上对上自己已经是毫无胜算，如今就更不值得一提。但是不妨碍绮礼想要在对决中玩弄一下对手的恶趣味。
“切嗣，既然叫我来了，就让我傻站着吗？”绮礼打破了平静。
切嗣仰起头看向他：“想比试一下吗？”
绮礼背着双手向切嗣弯下腰来，露出假笑：“我可是很强的。”
“那就让我见识一下把。”说着，切嗣起身，整了整道服。
不用绮礼说，切嗣也知道他很强。那总是一丝不苟地藏在衣服之下的躯体，只要摸上去就知道是久经锻炼、又充满了力量。如果脱下上衣，手臂上那些含义不明的刺青（虽然本人说是圣痕，但切嗣并不太相信）搭配那身肌肉会让他显得更像一个凶徒而不是神父。
但是切嗣并不惧怕。只是切磋而已，而且自己如果可以灵活应对，也未必不能一战。
见到切嗣和绮礼来到道场中央，小吉尔拖着士郎退到一旁。
“这样不大公平吧？卫宫家的叔叔有点危险啊……”
士郎马上皱起小脸来：“你在说什么啊，老爹可是很强的！”
小吉尔耸了耸肩，并不反驳，示意士郎安静地看就好了。


两个人站好位置，行礼什么的也就省略，都是瞬间就进入了状态。
彼此观察了片刻，切嗣先攻。绮礼从容面对，侧身推开切嗣的掌，两人的身体在短暂接触后再次错开，重新拉开距离。
绮礼对于切嗣的身体状况相当了解，与其说是切磋，还不如说他只是想观赏一下切嗣在比试中认真起来的样子，以练习为名行调戏之实。
想到做到，之后绮礼果然游刃有余地一一化解了切嗣的进攻，偶尔的反击中不是扯住切嗣的衣襟，就是环住对方细瘦的腰。
“这么容易就被捉住就没意思了，不好好逃可不行啊。”他一手搂着切嗣的腰将对方带向自己，同时倾身向前低声煽动道。
果然，切嗣马上眯起眼。
“你说谁要逃？”
他猛地伸出手臂勒上绮礼的脖子，同时拧身从对方手臂的桎梏中脱出，滑向侧面绕到绮礼身后，锁住对方的喉咙向后用力卡住。
“唔哦——”绮礼略有些吃惊，随即弯下身体，拱起的后背顶住切嗣身体，他反过来抓住切嗣的手臂将人从头顶摔了出去。
切嗣侧身落地轻轻一滚，随即马上干脆利落地起身。
“啧。”他拉了拉衣襟，战意愈浓。


绮礼也稍微认真了一些。
切嗣的动作娴熟，反应灵敏。看样子，大脑的记忆被深埋着，但身体上的记忆却依旧很鲜明。战斗中的对应都是本能，平时软软的没什么脾气的样子，一旦转换了气氛，马上气势就跟着回来了。而且这不是你死我活一切以杀死对方为前提的决斗，切嗣当然不会逃走确保对其有利的距离。
绮礼暗自心想，不错嘛，卫宫切嗣。
“你越是这样，才越让人欲罢不能啊。”话音未落绮礼向前踏出一步主动出击。
距离瞬时的缩短让切嗣有些惊愕，堪堪抬双手挡住绮礼从头顶劈下来腿，但是手臂马上感到一阵麻痹。
绮礼的脸上仍旧带着一丝笑意，不过意义不明看起来有些可怕。
两个人在道场中来来往往的交手了几个回合，脚步声踩在地板上好像紧凑的鼓点，光亮的地面反射出人影摇晃不停。就连坐在一旁的士郎和小吉尔都有点紧张了起来。
之后切嗣趁绮礼进攻时闪过他的拳头同时上步，抬腿扫向对方下盘同时肩膀狠狠一撞，将对方直接放倒在地。这还是切嗣第一次实打实获得战果，绮礼本来还是很无所谓地站起来，结果他抬起头，无意间对上切嗣锐利的眼神，顿时感到一阵兴奋的战栗从沿着脊椎升起。
连小腹下都感到了些许蠢蠢欲动的暖意。


咣——！
切嗣来不及护身，重重摔在了道场的地板上。
绮礼也是一惊，收起架势连忙赶过去。
刚才有些太得意，不由模仿了决战。不过，他好歹在最后关头才清醒过来，出手时只用了实际的三分之一的力道。
但就算这样还是将切嗣击飞了出去。
绮礼有些懊恼，原本计划的只是随便比划比划的，如果再伤了切嗣，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士郎也向切嗣身边跑去：“老爹！！”
切嗣抱着头坐起身来。
绮礼也在他身边蹲下：“切嗣？没事吧？抱歉稍微没控制住力道……”
切嗣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后，他慢慢放下手，抬头仔细看向绮礼。
那略带焦急却连本人都没有察觉到的神色有些陌生，但是……就是这张脸、就是这个人。
就是这张脸、就是这个人。
言峰绮礼——
切嗣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