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无水吧吧 关注:3,502贴子:7,310
  • 2回复贴,共1

【搬文】【慕君朱颜】古风BY风声籁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一楼敬百度


IP属地:河北1楼2012-01-14 11:18回复
    “好好好,不找大夫,你让我看看,怎么说我也是久病成良医。”穆禾之拉着他坐下,左手扶着腰,右手隔着衣服轻按荀子裕微微鼓胀的小腹。“什么感觉?疼么?”
    “呃……轻点……胀得厉害……嘶……受不得按压……”就这么轻轻一按,就让荀子裕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多久了?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学我啊?我那是风格,子裕你还真不适合这个调调。”心里再心疼多年好友,穆禾之嘴上也是不肯饶人的,要是朱荣在这里估计会欣慰,禾之那张利嘴并不只针对他,而是无差别攻击。
    “其实我肠胃一直不好……呃……小时候家乡闹饥荒,用观音土果腹。你也知道,嗯……那东西……后来侥幸没死,却是把肠胃搞坏了。这些年一直小心着,也没有发作,今天看来……”荀子裕不比穆禾之,那是疼惯了的,腹中满满的胀痛感让他坐立不安,小腹沉沉的坠痛着,像塞了块大石头,连着胸口也闷痛起来。“你可得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不是说了么,我先死,你要给我收尸的。”穆禾之幽幽地盯着荀子裕,一副你欺骗我的样子。
    “胡说什么呢!你非得气我是不是?唔……禾之……好痛……”荀子裕着实恼了这人,却又抵不过腹中阵阵坠痛,低低呻吟起来。他额头靠在穆禾之肩膀上,平日里总是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有些散乱,晶亮的汗水挂在发梢,又顺着玉色的锁骨流下去。修长的手指紧紧抓着身旁人的衣服布料,指尖和关节因为用力过猛莹白得有些透明,趁在青色的衣料上面显得触目惊心。
    “难受成这样还不肯看大夫,真是的,面子又不能当酒喝!”穆禾之翻了个白眼,扶好友平躺在卧榻上,免得他窝得更难受。
    两个人现在是在皇宫外不远处朱荣赐下的宅院里,准确的说,这院子是赐给荀子裕的,穆禾之另有自己的地方。不过穆先生每天找各种理由赖在荀先生家里骗吃骗喝也不是第一天了,哪天他要是回自己那住了,人们反而会吃惊呢。也正因为如此,荀家的下人一向是把“主人的好友”当做半个主人看待的。
    “诶,你,再拿两个火盆来,烧得旺一点!” 叫来下人在屋子里多烧了几个火盆,已经是冬天了,别腹胀没好又着凉了。
    “忍着点儿,忍不住了可以咬被子,不许咬我。”穆禾之话儿放得挺狠,受手上动作却是温柔,两手交叠,由轻到重划着圈儿的按摩。梗阻的肠子已经僵硬到不会自行蠕动,必须借助外力帮助运动,否则一直梗在那里,会很危险。这个道理两个人都明白,穆禾之纵然心疼,也不得不狠下心来无视好友虚弱的痛呼,用力揉开他肠子的硬结。
    “禾之,轻点……绞死了!呜……”荀子裕瘦削的身子难受的左右扭动,疼得实在受不住,竟真的咬住了被子生生把呻吟声咽了下去。
    “我知道很痛,忍忍,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交手?在书院里的战术推演,我赢了,先生却更欣赏你,他当时说的什么来着?”
    “先生说……禾之你剑走偏锋,固然能够出奇制胜,但赢得了一次战役却赢不了整场战争……嗯……我好用阳谋,堂堂正正,可能一时遇挫,失却几子,但能赢一盘棋……”荀子裕顺着穆禾之的意思,把心思集中到别的事情上,尽量忽略腹中绞痛坠胀的感觉。
    “我当时不同意他的话,现在也一样。不过有句话他说对了,我们两个若能联手,一奇一正,一个谋国一个治国,世间无人能挡。”穆禾之眯起眼睛回忆起七年前那个午后,不服先生判断的他拉着荀子裕在书院的凉亭里下了一盘棋,他输了,虽然仅输了一目,但毕竟是输了。大他三岁的少年未及弱冠却已有了今日宁静和煦、不温不火的气质,绵绵密密落子无痕,堂堂正正的棋路,任他诡计百出我自岿然不动,终是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IP属地:河北4楼2012-01-14 11:20
    回复

      马车走得不快,但穆禾之的骑术也不怎么样,他用了整整十天才追上了荀子裕。这时,离书院只有两天的路程了。一路上,穆禾之想过很多,见到荀子裕之后是先骂上两句还是给他两巴掌,可当他看见那个昏昏沉沉歪在马车里,瘦得脱了形的荀子裕,所有的言语都失去了。他抱住荀子裕,把头深深地深深地埋在他的肩窝里,就像荀子裕不久之前才对他做过的那样。
      “还有两天就到了,我们回书院。”冰凉的眼泪一滴滴落在荀子裕鬓发间,苍白的脸色愈发衬得青丝如墨。
      “不要见夫子……别然他看见我这个样子……”荀子裕蠕动嘴唇吐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好,你说不见就不见,不想见谁都可以。”穆禾之把手伸进棉被里握住荀子裕青白冰凉的指尖,似乎这样就能把他拉得近一点,紧一点。
      “咳……咳咳……”穆禾之不知道不久前子裕抱着奄奄一息的自己的时候是什么心情,现在他只觉得恐惧,怀中人的生命似乎都在这一声声呕心沥血的咳嗽中流逝,荀子裕艰难地抬手拼命掩住唇齿,仍然有丝丝缕缕触目惊心的红色从指缝间渗出,穆禾之的整个视野里都充斥了这瘆人的红,发抖的,不知道是子裕还是他自己。或许,就是这样的恐惧才驱使着子裕最终做出了以命换命的选择吧?一人死必有一人伤,荀子裕宁愿身死也不愿伤心。
      你真残忍,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坚强……
      马车在前往书院的路上摇晃着,穆禾之抱着荀子裕坐在马车里发呆。他脑子空空的,子裕走了,人生路上剩下那四十来年他想都不敢想,看都不敢看。荀子裕昏迷中一直叫疼,穆禾之轻轻给他揉着肚子,不敢太用力,子裕腹中的蛊虫轻易便会被惊动,在他体内疯狂的肆虐。穆禾之只能搓热手掌试图温暖他冰冷的小腹,效果却不怎么明显。荀子裕的身子似乎不管他怎么抱怎么捂都不会暖起来,就这样冷下去,冷下去……
      “子裕,子裕!”穆禾之从迷茫状态中惊醒,慌张的呼唤荀子裕的名字,他得到一声模糊的呻吟。还在……穆禾之松了口气,伸出手抚平荀子裕紧紧皱着的眉毛,刚刚抚平,那两道形状完美的眉毛又立刻拧到一起,穆禾之锲而不舍的跟它做着斗争,却猛然觉得这行为如同帮人闭眼睛一样不吉利。接着他苦笑,还有什么吉不吉利的呢,结局,不是已经看得到了么?
      这两天,朱荣派来随行的医生已经不再试图让荀子裕喝药,只因荀子裕的内腑已经被蛊虫给破坏了个彻底,不管喝下的是水还是药,必然伴随着大块的鲜血呕出来。舌下压着的参片能起到的作用越来越小,此时的荀子裕不过是在熬日子而已,那根细细的命脉随时可能断掉,或许今天,或许明天。现在,只不过期望他能坚持到书院,达成愿望。
      又是一阵痉挛般的撕咬和疼痛,穆禾之恨极了这救了他命的蛊虫,无奈已经没有任何人帮得了荀子裕,能撑多久,全靠他自己。穆禾之只能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说话,回忆两人在书院旧事,每扯出一缕回忆都像在心脏上缠一圈铁索,生生勒得胸腔发疼。
      “快到书院了,这个季节书院里应该开满了桃花,漫山遍野的粉红。你还记不记得那年我上树摘桃子从树上掉下来,是你接住我。我到现在都奇怪你一个文弱书生,最多比我强一点,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还有那年初雪,我点着红泥小火炉想和你喝酒,却差点烧着了屋子,还是你灭了火,连夜帮我把烧着了的书卷重新抄写……
      还有那次……”
      “荀子裕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见了没有啊!”穆禾之话里带着哭腔,“怎么回忆起来都是你在给我收拾烂摊子呢?难道你荀子裕生来老成持重就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那你就继续老成吧,我还会惹很多麻烦的,你不许不管我啊,我最讨厌善后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给他收拾烂摊子的那个人只是无声的昏迷着,安静得像是死了。
      马车行至书院门口,穆禾之抱着荀子裕下了车。怎么会这么轻?轻得像一缕幽魂。
      荀子裕在这个时候奇迹般的醒了过来,挣扎着下了地,瘦的深深陷下去的脸颊上浮出一抹殷红,似乎有了些精神。
      书院果真是桃花盛开,时不时有花瓣翩然飘落,一如当年。似乎这些年书院外经历的腥风血雨都不存在,他们,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荀子裕跌跌撞撞的抚上树干,站在桃树下对穆禾之一笑:“禾之,我们下盘棋可好?”
      “好。”
      依照荀子裕的性子,下棋前要衣衫整齐,束发正冠
      书院的凉亭七年依旧,两人坐在和七年前一样的位置上,荀子裕似乎是回光返照,竟然坐得很直,穆禾之也是。黑白子叮当作响午后的阳光角度渐渐倾斜,把两个人的影子拉长,拉得像岁月那样远。
      “我输了。”荀子裕投子。穆禾之这么多年终于赢了他一次,唯一的一次。
      那个瘦的伶仃的身影缓缓委顿下来,穆禾之抢上前抱住荀子裕没了气息的身体,轻轻阖上他的眼睛。
      “最后赢你这么一次,又有什么用呢?”
      一滴血泪摔碎在棋盘上,开出一朵鲜红的海棠花。
      【完】


      IP属地:河北16楼2012-02-01 23:44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