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我抬头看着窗外，
突然间发现，
原来春天早就来了，
春天又来了，
又一次大张旗鼓地，
卖弄风骚地，
无可救药地来了。

你怎么可以允许自己这么活着，
就这么毋庸置疑地活在别人的恩典里？
怎么可以？

天地万物不再咳嗽了
恢复了他们平时不苟言内销的表情。
可是我的眩晕还没能完全消失，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
那一天是2008年的5月12日，
星期一，
我也还不知道我的莫名其妙的眩晕也是历史的一部分。

他成功地逗笑了我。
慢慢的绽开笑容的时候
我还在问自己，
不过是个
擅长用真挚的表情耍贫嘴的孩子而已，
可是为什么我会那么由衷的开心呢？

突然之间，
有个念头在我心里雪亮的一闪，
开始只是一道闪电，
到后来，
渐渐的燃烧起来了，
很多画面在我脑子里渐渐地拼贴。

我让自己的脊背靠在阴凉的砖墙上，
我不知道那些砖头和砖头之间的缝隙间
的青苔究竟生长了多少年，
但是我突然间觉得，
有他们不动声色的在旁边注视着我，
我不害怕泄露所有的软弱。

我如梦初醒地跳起来。
觉得脑子里异常的清醒，
清醒到周遭的所有事物都在不动声色地
发出一种微小的震动的声音。

橡皮筋在断裂的那一瞬间活了过来，
似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断裂，
终于可以释放出
他深藏着的暴戾的魂魄。

睡意朦胧间突然就觉得
撞到什么让我不得不清醒的东西，
然后才发现，
是他的眼睛。
他像个孩子那样仔细地、
毫不躲闪地端详着一件
让他惊喜的礼物。

一个原本危险、
原本暧昧不明、
原本情不自禁的时刻就这么过去了，
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秒钟，
我们就决定还是坐在那里感慨人生。
不承认也没有用，
我们就是从这一刻起开始苍老的。

我的整个胸腔都弥漫着
一种碎裂般的柔情，
他们源自心脏跳动的那个区域，
往上蔓延直到喉咙，
往下侵袭直到胃部，
渐渐地变成一个残破的湖，
稀释着我的血液的浓度。

我打开了大车灯，
它把延伸在我眼前的路面
映照得光怪陆离，
就像天文望远镜里面看见的月亮表面。
这一小段被照亮的路有了生命，
自己慢慢的像灵魂一样往前漂移

心里很紧张的时候，
我就喜欢
用力地把五个手指张开在半空中，
看它们无依无靠的在那里微微的颤抖，
像是某种昆虫透明的翅膀。

我知道的，
但是我还是没逃过那个幻象，
我以为只要我摒弃了所有旧日的耻辱，
就可以永远活在那个海棠湾的黎明里。
我很蠢，
太蠢了。
可是人生那么苦，
我只是想要一点儿好风景。

蓝色的微光。
这正是死沉沉的午夜。
寒冷的汗珠挂在我皮肉上发抖。
怎么！
我难道会怕我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