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葬礼办得很简单,亲戚邻居加起来超不过五桌人。夏芬的眼睛又红又肿,哭得很是凄惨,相比之下,夏砂依旧没有流下一滴泪。其实她也挺想哭 ,毕竟是自己的外婆,而且平时对她也不错,虽然有时候脾气让人无法琢磨。可她就是哭不出来,勉强不来。夏砂又听见被人在背后说冷血,无情,心肠硬。其实说得还挺对,所以不需要反驳或者争论。于是,夏砂一直站在门口,双眼不知道看着那一点,等待着夏砾的回来。
现在,所谓情绪,似乎也只剩下了对于夏砾的恨。原来恨一个人,也是活下去的动力。人,果然是可怕的生物。
只是等来的不是夏砾,而是一通陌生的电话,顶着夏砾同学的名号,说夏砾急着回来参加外婆的丧礼再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现在在医院,没什么大碍,只是左脚脚踝处的骨头错位,一段时间无法行走。
外婆刚死,夏砾又发生车祸,夏芬哇的一声大哭,就差没有崩溃。邻居们上前安慰,夏砂只是冷冷的站在一边看着,直到夏芬哭声渐渐隐去,她才开口。
“我去城里照顾哥哥吧。”
没有情绪起伏的,之所以提出,只是想离开这个地方,又或者想去报复。没错,其实就是为了报复。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夏芬一听,连忙答应,也不顾现在是上学时期,就让夏砂收拾东西去城里。于是,夏砂带上简单的行李和夏芬给的为数不少说是给夏砾补补身体的钱,坐上了去城里的公车。
五个小时的车程,夏砂断断续续睡了个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车后,去电话亭给那个所谓夏砾同学的男生打了个电话,让对方来接她去医院。
背着大书包,一个人坐在马路边,看看来往稀少的车辆,看看找不到星星的夜空,等待着那个男生的到来。大概半个小时后,一辆脚踏车嘎吱一生停在夏砂面前,一道不确定的问话从头顶传来。
“你是夏沙?”
“嗯。”
简单的回答。夏砂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坐上了脚踏车的后座。黎宸回头看了夏砂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有些莫名,或者说是局促,也许是夏砂的回答太过简单,让气氛太过僵硬。甩了甩头,黎宸也不再说什么,调转车头,超医院方向骑去。
夜风,凉如水。夏砂将秋季的校服外套衣领往上拉了拉,将脖子缩进去。
脚踏车骑得和平稳,路灯下的影子快速的移动着,忽长忽短。有家服饰店内的音响唱着龙宽九段的《很多鱼》,歌声在脚踏车拐入下一个路口的时候再也听不见。
九点多,黎晨带着夏砂来到夏硕的病房。四人间的病房,只有夏砾一个病人,左脚缠着白色绷带,靠在床头背英语单词。见到夏砂,夏砾放下了手里的词汇本。
“小砂,外婆的葬礼,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外婆又不是你害死的。”
夏砂卸下书包放在空的床位上,拉过一旁椅子坐下,“发生车祸是史料未及的,不能参加葬礼也不是你的错。”
“小砂,你……没事吧?”冷静的显得有些无情的夏砂,让夏砾难以适应。
“没事。”大概不想持续那个话题,夏砂回头看向黎晨,“谢谢你接我过来,已经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没想到夏砂会突然提出逐客令,黎晨尴尬的看了看夏硕,“那个,夏砾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嗯,多谢了,路上小心。”
黎晨最后看了一眼夏砂,才走出病房 ,轻轻带上门后离去。
“洗澡了吗?我去打点水给你擦擦吧。”夏砂起身,拿起床下的脸盆和水瓶,不等夏砾回答,就走出了病房。
安静的走廊,暗淡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夏砂觉得有些无聊,报复什么的,到底自己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