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白衣男子牵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走进开,说不上漂亮却英气十足的双眼扫过室内,冲着他的方向颔首一笑,温和却让人不寒而栗,大概是父王所说的那位故友。
他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男孩,相似的年纪,却绝美到让人移不开眼。眉目如丝,薄唇红艳,锦衣之下的光景流露在烛光里勾勒出好看的弧线,带着三分女子的妖娆,一幅玩世不恭的模样,纵使是曾经朝夕相处的面容,细细端详来着实看得人脸上绯红一片。
“孩儿休得无礼,快见过王爷。”父王稍许责备的旁敲侧击,渊梓慕才慌乱的叫一声“王爷好。”
“无大碍,慕儿还记得稀儿吗?是儿时伴读的那个小男孩,记得你们还睡过一张床呢。”清冷的室内响起几声谈侃,他的侧脸直红到耳根处。
“孩子脸皮薄,陈年旧事就不要提了吧。慕儿,你带着稀儿出去逛逛吧,他想要什么,你给他便是了,如今近况已是大不如前,望王爷还不要嫌弃。”
“孩儿遵旨。”他摆出一副无暇的模样,看向他后,放下心头最后一点犹豫拉过他的手。
一路无话。雨夜里已没有人能够提灯走在前面,渊梓慕直到现在开口还不是时候,没准会换得人家一番冷落,记得儿时他是最怕冷的,尤其是下雨天脾气更是诡异的不得了,而自己生性好阴,在这方面两人也没少起过争执。纤尘不染的童稚时期笼盖了一层厚重的朱砂,突然变得千疮百孔,他类似自嘲的笑笑,原来自己处处小心只是为了博得玩伴的欢心,故作姿态的装出一幅心切的模样,只是为了楚楚可怜地达到自己的目的而逢迎讨好罢了。
自己未尝没有幻想过久后重别的场景,譬如两人东家长西家短的扯来扯去,自己做桃苏给他吃,甚至是细细的数他眼睑上的睫毛,到头换来今世一句发自内心的幼稚而已。
如同旧日的思念被当成一文不值用来践踏,换做谁,纵使百口莫辩,遗忘过后,甚至不留半点痕迹。
相望谁先忘,倾国是故国。
小径通花木,夜半听雨时。
“小稀,这里的东西,你想要什么。”他斜倚在门后,扶正摇曳的烛光,狭长的双影投射在明月之下,晃得人眼茫茫。
苏瑾稀从身后拥住眼前浑身冰冷的人,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一颤,随即恢复到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梓慕你想不想我,我真的好想你啊。”
毫无疑问。“想,当然想。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我当然想。”顺势对上微红的双眼。
他果然,一点也没变,同样的魅世惑国,同样的琢磨不透。还是一身灼灼其华,比常人略高的体温,不变的还有喜欢缠着抱住自己的习惯。
而他再也不是那个争强好胜死爱面子的皇子,再也不是那个嚣张自傲的孩童,再也不是那个可以发自内心的笑出声来的无暇之人。持续三年的战争,掳去了他全部的灵魂和记忆,就连怎样笑,怎样回忆也被一并抹去。
周围的人说你不可以哭,不可以求饶,只有这样才能装出一幅人畜无害的假像,才能在他人猝不及防时反咬人一口。
“那么,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他收敛了以往的玩弄,少有的一本正经起来。“你说我要什么都可以。”
“当然。”
“那么,我,要你。”
“……好。好。”
正如多年前,明明,你也是一时兴起,而我仅是为了生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