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快一年前的事了吧。
记不清是因为什么不大不小的事,他和六道骸大吵一架,吵得连最任性的蓝波都不敢在这两人面前提起另一个。而沢田第一次一连七天都没有主动去黑曜乐园找过六道骸,像是彭格列从来都只有五个守护者一样。结果两天后他收到意大利总部的消息,说十代雾守已经到总部暂代十代首领准备继承式,以及处理一切事务。
恰巧Reborn那几天一直在催着泽田快回意大利,或者让个靠得住的守护者回去也行,可惜大家都不想走。消息一到,几天都阴着脸的Reborn推下帽檐,撂下一句“也好,看他们怎么办吧”,让沢田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应大家的目光。
几周后,留在日本的所有十代人员还是被扔进了日本基地,没让他们过什么悠闲的在校生活。犹豫了很久的沢田还是用内线打了个电话给意大利。总部的人都心知肚明,电话就直接接到了六道骸办公室里。听到意料之外的熟悉声音,沢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捏着话筒呆呆地问了一句“这几天还好吧。”
几秒空白,沢田的手心却不住冒汗。
六道骸的声音接着传了过来,轻描淡写的一句“还好”。
有些陌生的语气让沢田越发不安,“那...那个,之前的事我很抱歉,是我过分了点儿,”顿了顿,加上一句“对...对不起。”
又是几秒空白,越发慌乱的沢田愣是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六道骸“嗯”了一声,没再接话。
再不知道接着说什么,沢田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晚上11点了我要睡觉了,骸你也记得早点休息啊。”
空白过后,六道骸抑制不住的笑声传了过来:“Kufufu,我英明的彭格列十代首领,你别忘了我现在可不在日本,我在意大利。所以你叫我下午3点睡觉?”语气里不加掩饰的嘲讽顺着电话线传了上来,刺得沢田胸腔里一阵一阵地发疼。
然后就是沉默。让人窒息的沉默在轻微的电流沙沙声里叫嚣着,像是要把耳膜涨破。
六道骸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不过呢,这个时间你确实该睡了。晚安。”说着便挂了电话。
沢田握着听筒,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东一区,东九区;差八个小时,相距近半个地球。之前六道骸说的每一句话,还有每句话之前那几秒的停顿,在沢田大脑里不停地重复着,疯狂地放大,膨胀,互相推挤着让他的脑袋像是要炸裂开。
房间里静得只剩窗外的雨声,一声一声,清晰地打在窗檐上,让炽热的夏季慢慢冷却下来。
春雨是小奏鸣曲,夏雨是交响乐,秋雨是幻想曲,冬雨是教堂赞歌,那么倾盆的心雨就是最低回婉转的夜曲,一阵一阵,落在心上,一点一点,带起无法平息的钝痛。
之后的一两个月里,沢田再没有给意大利那边打过电话,连纯粹因为公事的电话都没有过。
那一年的夏日祭,沢田和其他几个留在日本的守护者一起去了并盛神社。后来他买了一张明信片,是那次的烟花,耀眼而绚烂地绽放着。图的底部是依稀可见的人群,便是看着无声的画也似乎可以听见当晚的热闹。整幅画里唯一沉默的只有作为背景的夜空,带着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深蓝,一朵烟花盛放的瞬间照亮了天边一缕淡淡的流云。
在明信片的空白处,泽田只写了一句“今年并盛神社的烟花”,就寄给了六道骸。在他们将近两个月没有联系之后。
几周后,六道骸寄了张明信片回来。图是盛夏时的巴勒莫,沐浴在阳光中的地中海美得有些张狂。明信片背面有几句话:
“7月的西西里海岸边,我看见我遗留在日本的阳光。
南意大利,一切安好。
六道骸”
沢田看着明信片,眼泪无意识地掉下来,不多,恰好沾湿图中一片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