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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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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进来的人先失望一下,我还没找到
刚找到目录……不要拿砖头阿



夏天之一
    看到那朵小花的刹那,我似乎听见很清脆很细小的一阵铃声,我猜我有了一个朋友。

夏天之二
    丁扬的眼睛里有桀骜不驯的光一闪而没,阿听一惊,觉得这是丁扬的秘密。

春天之一
    想起奉贤的时候,木耳的心里涌起三分脉脉不得语的情怀。

春天之二
    蒙蒙说着说着停下来,丁扬觉得她的安静也是他聆听的一种声音。
后记 


1楼2005-04-18 19:26回复
    • 61.49.171.*

    找到了
    http://book.pcnow.com.cn/book/2/index.shtml


    2楼2005-04-18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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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4 15:2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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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对的起大家了
      哈哈


      3楼2005-04-18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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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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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之一 

         看到那朵小花的刹那,我似乎听见很清脆很细小的一阵铃声,我想我有了一个朋友。 
         
         
         
         1 
         江小良: 
         我可能一生都没有这么多太阳。我感到。我在我愿意的时候就可以来打篮球。 
         全世界都是太阳。太阳如瀑,太阳滚滚而来千里江陵一日还,太阳缘愁似个长。我在 
        H中的篮球场打篮球。H中趁着暑假动工,覆盖所有楼会的爬山虎被揭掉要换上新的砖片 
        贴上去,许多地方要粉刷重漆,在早就拆掉的游泳池那块地上要造新的食堂。可能是认为 
        我们不用游泳了可饭是要吃好的,至少吃饭的场所要好。我在H中阴暗得无精打采油污遍 
        布的旧食堂吃了三年的饭,即使偶尔出去吃悦来生煎或兰州拉面什么,与在食堂吃大锅饭 
        菜的日子相比也微不足道。而我享受不到新食堂了,我不能坐在窗明几净的食堂里捧着光 
        可鉴人的不锈钢盛盘用餐,未尝不是件遗憾事。所有的砖瓦沙石水泥朽木钢筋那些有用没 
        用的建筑材料以及被生生剥扯下来的爬山虎尽数堆在跑道、排球场和一切可以堆放的地方, 
        摊得轰轰烈烈又狼狈不堪,被晒伤压扁的爬山虎随便地从狼藉的缝隙间伸出半死不活的枝 
        蔓,我真的见到了H中如同废墟般的模样,只有篮球场,奇迹似的干净,没有任何的侵染, 
        干净得几乎神圣。神圣而且温柔,使我乐意脱掉鞋子,赤脚亲近它。全世界的太阳都在H 
        中的篮球场上。我每天想来就可以来。有时我不为了来打篮球,可我总得解释我为何而来, 
        好像总有很多关于解释的要求,我无从解释说,甚至我愿在这块废墟中的篮球场上什么也 
        不为地待着,甚至我愿在此,在晨辉中醒来,在星光下入睡。我不能这么说,跟谁也不能 
        够,我是江小良,酷爱篮球,健康正常。的确太阳毫不惜吝地出现,无微不至,我也像太 
        阳一样地来,它落下去之后我还在残余渐冷的芬芳里留连忘返,太阳香气四溢。太阳照着 
        我喝水用的半透明塑料杯和水,也甜香清怡。 
         我用一个半透明塑料杯,因为流汗必须补充水分,可能我的口不渴但需要水,水是好 
        东西。 
         心是一个容器,现在满满的,一半水一半太阳,水喝完了还有满满的太阳,我的心就 
        是一个半透明塑料杯子。 
         七八分钟是从家走到H中或从H中走到家需要的时间,七八分钟是比较单纯的步行时 
        间,是家与H中两点问路程除以我的平均步速约等于出的答案,如果我高兴跑的话只花二 
        分十一秒,要是救火会再快一点。三年是我在H中进进出出的时间,是可以使呆在H中的 
        人呆若木鸡的时间,但我忽然搞不清这是个什么概念了,如果我高兴,好像三年就只有我 
        从拂晓到黄昏在篮球场上的长短,只有一朝一幕;又好像有几个世纪那么久。 
         
         
         
         
         
         
         2 
         蒙蒙: 
         夏天恐怕会很漫长很漫长,但是夏天还是有两端的,前一头是春天,后一头是秋天, 
        我看过的十五个夏天都是这个样子,第十六个也是一样吧,像一架荡呀荡呀的铁索桥,两 
        端云遮雾罩的。会不会掉下去呢? 
         我从一个下坠的梦里幡然惊醒。汗水浸透了一大片,棉布睡裙和草席和背上的皮肤浑 
        然一体,若不是因为无缘无故地从飞行中坠落就一定不会质壁分离。飞行的感觉多么好呀, 
        在空中游泳的感觉多么好呀,若不是骤然失去了飞的能力,我的梦和想象和现实就一定不 
        能够质壁分离。我全身清凉畅快,躺着好久不动。做下坠的梦是我在长身体,我想是这样, 
        我正在飞、飞、飞,忽然身体的某个部分,一块细小的骨节、一片指甲、一根头发突然生 
        长了,像个小种子破土时那么舒展一丝一毫,我就不飞了。是哪里在生长呢? 
         十六岁的年纪生长了几小时的芽叶。在睡眠当中生长,就像在湿棉花里的黄豆芽。一 
        觉醒来,发觉自己是颗饱满愉悦的豆芽,我忍不住躺着偷偷笑了。大概快四点了吧?很奇 
        怪我的房间里像没有一条光线,什么都朦朦胧胧的,又都看得见。窗帘垂得有些沉,用一 
        


        4楼2005-04-18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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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我看妈妈,她很专心在照片上,照片是爸爸和她的,两个人站在一起,看上去很规矩 
          很认真也很相爱。爸爸很潇洒,比他的同学都出色得多。我说:“你们很般配嘛。”“我太瘦 
          了,不好看。” 
           接下去就有了我,在襁褓里眼睛眯缝着,笑起来没牙, \"你喜欢它什么?”我问妈妈。 
          她说:“对呀,不喜欢的。”我们三个人有好多一起玩很开心的照片,我渐渐长大,爸爸总 
          那么英俊,渐渐更成熟,也更成功。记得我从小羡慕爸爸,想像他一样把自己的生活运作 
          到一个理想的模式。再长大些,我想有个妈妈一样的妻子,她有份轻松简单的工作,爱我, 
          爱家,我还想有一个儿子,这些都是很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以后会怎样。爸爸很早就有 
          外国的照相机,给妈妈拍照,给我拍照。现在我家有更高级的照相机了,照片却没有以前 
          多,爸爸太忙没有空,我大了不爱拍照。可能妈妈还是爱的,所以爸爸在她生日时送她一 
          套绝色摄影店的个人写真,我们陪她去拍了。化妆师灯光师摄影师围着她一个人转了好久, 
          折腾来折腾去,她找到感觉,摆的谱士也很好,换了四套衣服。结果照片拍出来了,妈妈 
          确实很妩媚鲜艳,也年轻了,可我总觉得她可爱的小姑娘的味道没了,有点像认识爸爸之 
          前那样木木的,还不如那时有段生涩的手腕露着。我讲给她听,她一点都不介意,说,她 
          还是很高兴。她像告诉一个秘密似的说给我听,那天我和爸爸两个人一直围着她一个人转, 
          说她摇什么姿势好看怎么样好看,她已经高兴死了,她喜欢我们和她一起,我们是她世界 
          上最好的两个男人,她一想到要和我们在一起过日子就高兴死了。 
           我听了很感动,我就站起来,拿下门背后的篮球,说: \"我去打篮球。”她说:“又要 
          去吗?”我抱歉地笑笑,说:“每天都去啊。照片要不要我帮你收回去?”她说:“不要, 
          我还没看完,你先去吧。”我说:“嗅,”走到门口,她又说:“你还是帮我收掉吧,我要烧 
          晚饭了,欣然可能回来吃,你不吃点儿再去?”欣然是爸爸的名字,妈妈总这么叫他。我 
          说不吃。她忽然又问:“‘有用吗?”“什么?”我没听懂。她说:“打篮球。”我笑了:“有 
          一些用吧。你什么时候去,我教你打。”她也笑着说:“好呀。” 
           就在我无限感动的那个傍晚,花朵再度降临在水杯边。 
           
           
           
           
           
           10 
           蒙蒙: 
           我不知道第二天怎么会带一朵天井里的花去放到他的杯子旁边,那是一只橙色软盖子 
          的磨砂质塑料杯子,我把花轻得像小羽毛飘落一样的放下,他没发觉,他玩球玩得很专注。 
          第一次,我是出门时无意在襟上别了红的花带来H中,心情好,就放下了;第二次是为什 
          么?大概是表扬他的专注吧。做了一个游戏,在我放下花的一秒钟内,他和我一起做了一 
          个游戏,一个找朋友的游戏。——找不到阳? 
           我们不太有可能认识。夏天过去得那么快,我在H中呆的时间相对只有一秒钟那么短, 
          像一颗水珠从伞面滑到伞没那么短,前一头是春天,后一头是高三。高三结束前我不想认 
          识谁。 
           我从教学楼上到二楼的楼梯上看看他,从二楼走廊上看看他,从上三楼的楼梯上看他。 
          天一点点地沉下去,灰色加橙色,相互搂抱着沉下去,我的教室在三楼,我到了。老师进 
          来,同学们到了,同学们好,老师好,上课了,大家跟老师一起念:Qu\' est-cequecent? 
          C\'estune chaise. Qu\'st-cequecent? C\'estun cinema. Jesuis dans laclass我们 
          在教室里。Ce lavie.这就是生活。 
           谁知道游戏还有人要玩下去。第三天水杯还在,旁边有一张纸条:“你是谁?”我是谁? 
          我是篮球场边缘的女孩子,打篮球的人仍然专注地打篮球,为什么他不自己来问我?那样 
          游戏就玩不下去了。很快我就进入高三了,不准掉头,高三前我想和不认识的人认识,我 
          得赶快认识谁。那么我是谁呢?


          9楼2005-04-18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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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蒙蒙: 
             这一天我迟到了,我不是故意的,但,可能是无意中耽搁了。这几天我还是每天见到 
            那个叫江小良的男生在那里不厌其烦地打篮球,不同的是,我们认识了,我就每次都要和 
            他打招呼。我去得那么早,好像我无聊至极多么积极地要来上法语课似的,好像我别有用 
            心对他有什么企图似的。我朝他笑笑,越来越觉得心虚,我明明没什么暗示嘛,所以找出 
            门越来越晚,车越骑越慢,到校就越发准时。昨天我就是扣着时间到的,这样一来,也没 
            意识到的,今天就迟到了。在路上就发现自己迟到定了,想,那就不上课了吧,因为很不 
            喜欢众目睽睽之下走进教室找个位子坐下,那样我总是会报局促不安。再说法语课也不是 
            学校里的课。同学们中有那些常常逃课的大学生和工作脱不开身的上班的人,中学生大概 
            就我一个。眼下中学生补课读英语还忙不过来,只有我会跑来读法语,读过又有什么用呢? 
            暑假一过学到的微乎其微的皮毛都要忘光了。上课第一天就空着好多座位,后来也总有这 
            个那个人不来,很正常的。只有高中生天天上课不迟到不早退,我想。他们都有他们的事 
            情忙,我似乎没有的样子。其实我的事情最大,我要高考了你们知道吗,我要上高三了, 
            一上高三高考就到了眼前,可我还没事一样天天准时上法语课。今天是迟到了,发现迟到 
            反而骑得更慢,决定不去上课,那么干吗呢?我还是只有去H中这件事,每天这件事填占 
            了我的整个晚上,好让我不空坐着无所事事心浮气躁到要发疯。我真怀疑,不去 H中我干 
            什么。路上我竟没想到H中操场上有个打篮球的江小良,我说的是实话,真的忘了。再说 
            一遍,迟到是因为耽搁不是拖延,不上课是有预谋 的,对江小良是没有预谋的。我没这 
            个胆子上去和他聊天随 便走一走,他还那么陌生,才打了几天招呼,他的态度不冷 淡 
            也不热情,不是吗? 
             然而我就是有了胆子。 
             我说:“晦。” 
             他说:“你好。” 
             我说:“你好。” 
             我又说:“我迟到了。” 
             他笑笑。 
             我说:“你笑什么?” 
             他说:“没笑什么。” 
             他又说:“你还不去上课?” 
             我说:“不去了。” 
             我接着说:“不想上了,没意思。” 
             我问:“你觉得什么有意思?” 
             他想一想,说:“有吧。” 
             我想他一定觉得打篮球有意思,他每天都打。我说: 
             \"我看你打球吧。” 
             他运了几下球,五步上篮,投了几下后把球抱住,问: \"你是不是H中的?” 
             我说:“不是,我是K中。” 
             他说:“K中?是不是在K区?” 
             我说:“对的。” 
             他说:“那很远哦,你骑车来?要四十分钟?” 
             我说:“差不多。你是H中的?” 
             他说:“算是吧。” 
             我说:“你借读的?” 
             他笑笑,问:“你几年级?” 
             我说:“高二,升高三。” 
             他在我身边不远不近地坐下来。 
             天正在黑掉。 
             \"时间的推移似乎堵塞了其他所有的通路,一个人就向着以暗礁著称的海岛走去。” 
            我忽然想到高更小传里的这个句子。 
             篮球场的周围堆满了建筑材料,天色暗下去,它们像礁石和浪涛那样从四面八方排涌 
            而来。我在这个篮球场的小岛上,我,和另一个男孩,坐在回落后的海中孤岛上,有没有 
            出路? 
             
             
             
             
             
             17 
             江小良: 
             想起焰焰和我一起打篮球的时候说,小良,我们非拼命游泳不可。当时我一点儿没明 
            白她什么意思。 
             
             
             
             
             
             18 
             蒙蒙: 
             我们聊天一直到下课时间,那以后我们再一起聊天就变得理所当然的了,我不用迟到 
            也可以不去上课而是在操场上坐下来,和江小良一起看太阳落到城市轮廓的那边去,看寥 
            落的星斗升起在并不清洁的夜空。我们有很多话可以说,他的话比我还多,想到什么说什 
            么。他是那种很开朗的男生。有时他和我一起进教室听法语课,坐教室后面边听边讲话, 
            从三楼的窗口看外面的灯火和汽车;有时我们坐在井字结构的教学楼任何一层的楼梯上, 
            


            13楼2005-04-18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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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又 不敢问他,万一考得不好呢,万一不想提呢,万一有什么特 别的呢。我知道他 
              是H中正式生,中等有起伏,H中的升 学率有96%以上,可不是还有起伏嘛,不是还有 
              万一嘛, 我也不喜欢了解别人不愿说的事儿。好在他说了,我似乎也 一直堵得慌,这 
              下才舒了口气,跟我是高考的一样。这个话题把那些有趣的给冲淡了,好像早蛰伏在那儿, 
              迟早要出动,像条大鲨鱼,任小鱼游啊游啊,游过一会儿它一现身嘴一张,就是吞吞吐吐 
              肃杀了一片海。尽管江小良的口气听着挺轻松,但我不轻松,就跟是我高考一样。好像, 
              我有些在等这个话题的到来,它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想和人说说。我在等高考,这才是真 
              的。 
               我羡慕江小良,他高考过了,还站在我跟前微笑着,还要什么呢?我想我就不行。 
               
               
               
               
               
               21 
               江小良: 
               高考都挺过来了,经过这个过程,谁都可以为自己骄傲。我想每一个人都是全力以赴 
              的,包括我,我可以逃开写字桌,可我逃不开炎夏的到来——十年磨一剑的硬仗的期限, 
              逃不开,也不能逃,所以我还是用全部的力气去迎战。去与如火如荼的夏天抗衡。不知为 
              什么,我觉得焰焰她懂,每个参战到底的人都是英雄。 
               我这样想。 
               可是有一次,我在那里打篮球,忽然觉得心里很空很空,我想,是太累了吧,可心空 
              空的,像那个篮筐,四面漏风,什么也盛不住,只有风,风来了又走了。那一刻我动弹不 
              得。 
               记得高考前有一天接到一个不相关的同学打来的电话,莫名其妙,她很焦虑,因为她 
              说她怀疑她的志愿卡填漏了,对,肯定是填漏了,她想着最后才写上第一志愿,她说她当 
              成一种仪式,可她最后漏掉了。我安慰她说不可能的,班主任会帮忙检查每张志愿卡的, 
              你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复习功课吧。可她说,肯定漏掉了,这下她完了,说着她都快哭了。 
              我想起一件事,我问她干吗和我说,她说别人都在复习。我突然很生气,就说你肯定漏填 
              志愿了你死定了,于是她失声痛哭起来。我烦得不行,想挂电话,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我 
              问,你谁啊?她哭哭啼啼的不说话。我想我大凶了,就好好问她,她还是一个劲儿的哭, 
              过了一会儿她挂掉了电话。 
               过了很久我还记得她哭得悲悲切切的,好像真的完了。可是,漏填志愿是不可能的, 
              家长也被喊到学校看着填,交一张班主任查一张,查完还让干部查,哪能漏呢,连想自己 
              偷填上未经许可的志愿都不行。陈军想搏一记,班主任说他别存心侥幸了,要上不了,栽 
              下来,当心什么都考不上,他爸爸也说,保险一点罢。她是哪个同学?她的哭声挥之不去, 
              好像真的一切都完了一样。我也忍不住有了一点儿觉得是这样了。 
               我的志愿爸爸妈妈都没有多干涉,只是问我有信心吗?想好了吗?我想好了,我不是 
              对自己不负责任的人,他们也相信我不是。 
               可是什么才算志愿?大学吗?那我小时候想参军算不算?我想去曼联队踢球算不算? 
              你说不算,没机会啦,不实际呀。那么,我还想当一个管道工人,这很实际吧?这个工作 
              没法再实际了,我真正有一技傍身,哪些人家的水管子坏了,他们就得给公司打电话,公 
              司派我去,在我到达之前,那个人家没有办法可想,这样我就成了他们等待的希望,只有 
              我能够解决他们的问题。这个世界上总不时有管道坏掉,于是我总有用处,总有人等待我 
              去解决他的问题,这不叫人向往吗?其实我早先没想到要当个管道工人,是焰焰讲的,还 
              有雪糕车司机,坐在八音盒的丁冬乐声里,我都投向往。这,算不算志愿呢?我知道很多 
              事要掌握更多的知识去做,也有很多知识并不一定在大学里。可当发到我们手里一张空白 
              的表格,让我们往上写我们的志愿时,志愿却变得只有大学,高等院校。我们从录取分数 
              线高的学校填起,按分数线的高低而不是我们想上程度的次序挨着往下写,我们可以选, 
              加试文科,还是理科,我们在上海,比参加全国卷的考生好些,选理科还可以选物理、化 
              学和生物,或者文科的政治、历史、地理,考物理的还有这个那个学校专业可以选,所以 
              说,对我们的志愿我们有大量选择的权利,我们的义务仅是对此满足不存非分之想,应该 
              说这要求还是合情合理的了。 
               我执行了我的权利与义务。


              15楼2005-04-18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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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第二


                22楼2005-04-18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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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4 15: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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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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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之二 

                   八月,下大雨了,起风,打雷闪电,雨大如注。台风从海上来了。丁扬的眼睛里有桀 
                  骜不驯的光一闪而没,阿听一惊,觉得这是丁扬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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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阿听坐在窗口看台风降临本城。 
                   阿听戴着她的贝壳项链一桩一桩事情往回想,想到头,觉得还是人团好,人团才认识 
                  的了扬,又想一想,确定无疑,阿听心满意足。这个夏天,阿听早就直升了本校高中,不 
                  担心中考,没有暑假作业,还和丁扬去了一趟普陀山,阿听想不出有比这个夏天更高兴的 
                  夏天了。 
                   阿听很想跑到冯佳那里跟她说,她怎么和丁扬在普陀山玩的,怎么坐的车,怎么吃的 
                  饭,怎么爬的山——其实她都在电话里说过了,可还想去找冯佳。外面的天黑得像晚上, 
                  其实才中午,常常就头晕了,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了,有没有吃过饭,吃什么饭。雨大 
                  得惊人,才一会儿楼底下的菜场就积水了,对面屋檐上的雨水像瀑布一样冲下来,雷轻了 
                  一点。下大雨,所以去不了冯佳家,阿听不怕雨,怕冯佳发现她太疯了。我是个很傻的小 
                  孩,阿听在心里嘀咕。冯佳并不是和阿听很要好的,她是那种有点尖酸刻薄的女孩子,但 
                  不让人讨厌,至少阿听不讨厌她,不讨厌也不很喜欢。阿听对谁都是这样,别人怎样是别 
                  人的事,轮不上其他人讨厌喜欢,除了丁扬。阿听就是喜欢丁扬,正好冯佳知道这件事。 
                  冯佳这人不爱搅和闲事,阿听觉得她这点挺好的。她讲话是凶了一点儿,可大多数情况她 
                  还懒得开口,别人不知道,可阿听知道,这样阿听对冯佳有一点好感,冯佳可能也是无所 
                  谓的。阿听冒雨去找冯佳,好像是太疯了,因为不是什么亲密的朋友。可阿听很想去给冯 
                  佳看看她的贝壳项链。 
                   阿听想,我是个很傻的小孩。 
                   
                   
                   
                   
                   
                   2 
                   阿听初二刚一退队就入了团,跟着王老师忙乎,后来了扬进了学生会,团委学生会在 
                  一块儿办事,她和丁扬就认识了。 
                   实际上阿听此前就知道高二(2)班的丁扬,就是做早操排他们班倒数第二排头发很顺 
                  的那一个。他每天上学放学,常常和他们班两个女生一起。班里李建平消息很多的,他说 
                  高高瘦瘦的那个女生外号叫兔子,初中是在外面玩的那种,他说两个人都是丁扬的女朋友, 
                  说这有什么希奇的。阿听当然不敢问他,这些话是他随口说的,她听了心里很吃惊。李建 
                  平还说,余听你说丁扬是不是很帅,阿听说还可以。李建平又说,余听虽然你没冯佳好看, 
                  不过你可以作我女朋友的。阿听吓了一跳走开了。李建平追冯佳追了好久了,冯佳就是不 
                  喜欢他。李建平不在外面玩,可认识许多朋友,又有钱,就是书读得不太好。阿听以为丁 
                  扬是很优雅的,想不到也和外面玩的女生待在一起。阿听不知道“在外面玩”玩什么,她 
                  只是觉得那一定是不好的,不知道不好的女生怎么考得进K中,怎么和丁扬一起上学放学。 
                  阿听还没敢嫉妒,只是奇怪,心里有点闷闷的。可了扬和不好的女孩子一起玩也被她当成 
                  了新的优点,她看他还是很优雅有礼的。阿听不敢怎么想,他们是高中生了,她还是初中 
                  生,怎么能一样呢?高中生都是很骄傲的,你看他们多骄傲啊,他们看我们是小孩子,就 
                  算态度比较好,心里是不当回事的。何况李建平也说阿听不好看,阿听想自己是没法跟那 
                  些大女孩比的,她们多好看啊,丁扬根本就不会把她跟她们比较。在他看来,阿听不过是 
                  个小毛孩子罢了,而且,丁扬还根本不知道有她这么个人。阿听只要能看到他就行了。阿 
                  听的个子在班上也只排在第二排,阿听有时想,怎么不长得高一点呢。做操的时候他们班 
                  就在高二(2)后面,阿听看离丁扬这么近,就觉得长不高就算了。所以阿听不喜欢下雨, 
                  下雨不作操,看不到丁扬,阿听坐在教室里就怅然若失,等着打第一节课的上课铃。 
                  


                  23楼2005-04-18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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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在阿听预料之中,丁扬胜出。这里头还有蒙蒙的功劳吧,阿听想到有首歌唱“有 
                    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觉得自己真的和丁扬离得很远。丁扬在学校广播里就职演说时, 
                    阿听正往学生处走。所有人都坐在教室里听广播,阿听在走廊上,和教室里隔着一层玻璃, 
                    就她单独的一个人在走廊上,他的声音回响着。阿听走到学生处,丁扬从广播室出来,阿 
                    听一下子局促得什么都干不了了,不敢当着他的面走过房间到那一边的柜子拿表格,她本 
                    来是来帮忙分表格的,她就站在门口。丁扬看到她,笑了笑问:“你有事吗/’阿听说我来 
                    分表格,发到每个班调查的表格。丁扬边往外走边说:“我下面一节是实验课,不然我帮你 
                    分。——我实验手册还没做好。”说着又笑了笑。阿听也跟着笑了笑,丁扬走过她身边又说: 
                    ‘我叫丁扬。”阿听说:“广播里听到了。”丁扬走过去后,阿听全身都有一种预感:好的日 
                    子要来了。 
                     阿听的日子像一条有周期的起伏的波动曲线,先是好的日子,过了一段之后就是不好 
                    的日子,阿听认识到她生命中的第二个周期,心态变得很平和,在那些顺利如意的日子里, 
                    她为它中止的一天而面有忧色,在频频无来由地受挫的日子里,她也并没有焦躁沮丧,而 
                    是恬淡隐忍地安心等待她的倚祸的福气的到来,阿听如此年少却持有这样难能可贵的人生 
                    观,然而她自己没有了解到这一点。果然阿听期末的编班考试考得很好,寒假一过就进了 
                    理科班,新编成(4)班的理科班直升本校高中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冯佳还在(2)班,仍 
                    旧带着尖消的神情。她除了英语好一点,其他功课都一塌糊涂。她说,余听,你能读理科 
                    吗?分进新的班级,阿听没什么不适应的,阿听是那种不会很融入一个环境的孩子,所以 
                    可以谈人淡出的,不受什么摩擦力。阿听想,冯佳说得对,我读不了理科。可阿听的成绩 
                    还是很稳定。 
                     理科班连阿听在内只有七个女生,除了以前(3)班的陈锦岚忙学校工作,其他五个都 
                    埋头读书,对什么都不闻不问的。阿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女孩子读书不行。有几个读书不 
                    费力的男生发现班上阿听这个女生不声不响的但是还挺有意思的,就喜欢和她说话。她说 
                    话不多,声音也不响,开口是蛮有趣的。有一天放学阿听碰到李建平推着荧光色的跑车, 
                    他打趣她说,你现在好噢,像宝贝一样的。阿听听明白了脸就红了,李建平突然惊叫了一 
                    声,啊呀。阿听一抬头,正好看到丁扬和兔子放学回家,才真的吓一跳,不晓得丁扬有没 
                    有看到自己和李建平那么近讲话,连忙往路旁边闪。丁扬和兔子走过去了,她才喘过气来, 
                    说,你干吗?李建平说,你干吗?我还以为我叫一声吓着你了,不至于吧?才发现你这么 
                    会不好意思啊,像熊猫一样的,我以为现在女孩子都不会不好意思了,特别是冯佳。你没 
                    骑车?我带你吧。阿听刚一犹豫,李建平就喊:“冯佳!”冯佳骑着一辆银灰色的跑车背着 
                    大运动包在前面,李建平匆匆忙忙对阿听说:“这次不好意思,下次赔礼。”边说边跨上明 
                    亮鲜艳的车赶了上去。 
                     阿听想李建平说她是物以稀为贵,也就是说原本她很普通的。她在家里照镜子,镜子 
                    里的自己脸色不好,头发又细又少,身材那么单薄,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丁扬入学生会,阿听看到他的机会多了,也渐渐说得上话。可阿听说不了几句就会紧 
                    张得要命,接下去就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本来就没什么说的,年龄倒是其次,重要的是 
                    年级拉开了,视点就不一样了。阿听能有这几句已经很好。丁扬对人都很谦和,和老师同 
                    学的关系都很好,也关照阿听这样的小孩。阿听默默地领受的时候,心里就会脉脉地,可 
                    是永远也不会讲出来。阿听有几次看到,丁扬的眼睛里有桀骛不驯的光一闪而没,阿听一 
                    惊,觉得这是丁扬的秘密。 
                     春天,市里发动了一场大型的“爱我上海”的活动,K中参与的方法就是各个班级的 
                    代表到操场上画一幅二百米长卷。丁扬是他们班宣传委员,当然要参加。那一天下午别的 
                    


                    25楼2005-04-18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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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要上课,画长卷的人在操场上,阿听木会画,可是算工作人员。广播里给每个班分配 
                      一段,丁扬就那样身长玉立地在操场上,身边是他们班的两个宣传干事,周围是熙攘的人, 
                      可他仿佛是一个人站在操场上,那样站着,不显山不露水地嚣张着。阿听很远就发觉了。 
                      阿听走过去,听到了扬对旁边人说,你们等一会儿,我去跟她说,要蒙蒙下来。说完就往 
                      教室走去。阿听清蒙蒙不是宣传干事,老师不放她出来。丁扬画画一定要有蒙蒙在一边吗? 
                      阿听站在人群里愣愣的。过了一会儿,丁扬和蒙蒙来了,他没看到阿听,对他们说,开始 
                      吧,然后布置工作。又过了一会儿阿听注意到丁扬其实是事必躬亲的,除了任蒙蒙在一边 
                      自己去画,他不放心交给别人的部分。他们洗颜料的水有宣传干事去换,阿听帮不上忙, 
                      就帮别的班换水洗笔,在人群里忙来忙去。一下午各班级都差不多画好了,操场上人少了, 
                      另两个工作人员也散了,丁扬还没画完。阿听大起胆子站到边上去看,忽然丁扬看到画上 
                      的一个女孩脸的颜色不对,问是谁弄的,一个人说,是弄脏了,用修正液涂掉后再上的色。 
                      丁扬没做声,继续低头搞他的美术字。过了一会儿,丁扬站起来看画的效果,突然,把手 
                      里的画板摔到了地上。他的举动令旁边的人都一惊,弄坏了画的人立刻意识到是自己犯错 
                      误了,蹲着不知所措。还有一个人就说,还可以,看不出来的。阿听是吓坏了。丁扬低着 
                      头,看不清脸,但似乎并没有生气的表情。蒙蒙一直跪在另一边地上画画,弄得衣服裤子 
                      都花了,这时站起来,看着了扬。接着蒙蒙过去收拾地上散着的颜料和画笔,丁扬说:“我 
                      来吧。”他收拾了拿去洗,洗完了回来大家继续干活。可是阿听忘不了蒙蒙看丁扬的眼神, 
                      镇静、同情、尊敬和责备,她才能那样地看他。阿听知道丁扬有他内敛的嚣张。 
                       有时放学后,兔子到学生处来找丁扬一起回家,她一出现好像气氛就喧闹了,阿听很 
                      羡慕这样不怯场的活泼女生。但李建平说,兔子和丁扬一定不来电,因为他们看上去太熟 
                      络了,像兄弟一样的,没可能。李建平自己还在很有劲地追冯佳,冯佳的表现一直很爽气。 
                       阿听的日子大多是清清淡淡地过着,像她这样的小女孩,日子委实是单薄的、生涩的, 
                      像料峭的初春,它其实是可爱的。 
                       初三的岁月越加清贫,哦,她要用清贫这样的字了,她的清贫的青春,真的,她只有 
                      菜场前那一幢石库门房子里十四岁的安分的幻想。 
                       阿听的喜悦从初三末直升考通过后绽放。理科班的三分之二直升,直升了的人接着学 
                      高一的课本,但再怎么学心里也轻松了。读书这件事如果没有那些附加的东西会是一个很 
                      愉快的过程。阿听听说冯佳的功课两个月里突飞猛进得厉害,进了班上前五名了。阿听问 
                      冯佳最近忙什么,冯佳回答得干脆老实:读书呗。 
                       王美新老师把注意力放到带陈锦岚、阿听和沈挥这几个初三直升的干部上来。带上高 
                      中各方面就会比较熟了,高一一上就能够预备成为学生活动的主力,比再带新学生快且方 
                      便。陈锦岚是那种工作报主动周到、读书运气又特别好,关键考试都能刚好挤进优秀一档 
                      的学生,人际交往也可以。每个学校好像都特别巧,都有一两个这样的最合适当干部的学 
                      生。初三还有个男生很能干,可没进理科班,也没直升。沈珲的能力比起他来差了一截。 
                      公平说沈珲虽然眼镜片厚可书没念傻,数学、物理竞赛屡屡得奖不说,还能下围棋,电脑 
                      游戏也会,大人说他这样的孩子有点“闷皮”,赞扬的意思溢于言表。阿听呢,其实她不知 
                      道自己做得到。王美新总找些事给他们,阿听喜欢安排给她的事情,是什么事倒关系不大。 
                      阿听喜欢在学生处有事干,有时会遇到丁扬,即使丁扬不来,她也喜欢一个人坐在学生处 
                      做事情。丁扬可能来,丁扬可能来过,是吧。丁扬和王老师的交情看上去很不错,像同辈 
                      的朋友。阿听就不同,对老师多少是有点敬畏的,王老师再和蔼亲切,也是阿姨类的吧。 
                       阿听万万没有料到,王老师会带来学生会团委暑假出游普陀山的消息,说暂时不许声 
                      张,会影响到期末升学考的情绪。阿听的快乐只有自己知道,晚上躺在床上,巨大的快乐 
                      简直要把她的胸口撑开了。阿听会不上眼,可以看丁扬整整三天呢。她只有惟一的一点儿 
                      小忧虑:这样下去,老睡不着可怎么是好呀? 
                       家里亲戚听到阿听直升K中,要奖励她,问她要什么。阿听假装想了一会儿说:“一 
                      件游泳衣。”说出来之后又有些心虚,问行吗?大人说行啊,喜欢什么样的星期天带你自己 
                      去挑。其实阿听早就想过了,要一件浅蓝色带小白花的,原来那件太花了,而且,去年穿 
                      还合身的,今年阿听在浴室试,怎么都嫌紧了。那次阿听一个人换了游泳衣,端了个小凳 
                      子站上去照洗脸池上方的镜子,看全身的样子,心里就想着要有一件新的游泳衣。


                      26楼2005-04-18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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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陀——” 
                         \"普陀山位于浙江省杭州湾外的东海大洋中,约处舟山群岛中部,距著名渔港沈家门航 
                        程七哩。全岛面积十二点五平方公里,呈狭长形,南北八点六公里,东西最宽处约三点五 
                        公里,海岸曲折。地势西北高峻,背挡寒风,风景点多分布在平缓的东南一侧。东南有一 
                        小岛名洛边山,一向与普陀齐名,亦统称普陀洛迦……” 
                         阿听是那种能差不多过目不忘的小孩,加上她之前天天都要拿一本普陀山的旅游小册 
                        子看,不知不觉记熟了“概况”里的句子。船行海上,她坐在他们旁边看他们打牌,心里 
                        就不知不觉地把那些句子念了一遍又一遍。丁扬也没有打牌,在看海。海里有一条明显的 
                        线把海分成两个截然不同的颜色。阿听看着丁扬,有点痴,心里一边还在念诵:“普陀山林 
                        幽石奇,梵宇隐现,浪击悬崖,潮涌金沙,风景独特,气候宜人……”忽而想起冯佳,冯 
                        佳会说她像个尼姑。 
                         稍微仔细地观察一下,阿听就发现形势蛮好玩的:程老师想和王老师单独交谈,可王 
                        老师不想,王老师就装傻,拖着文娱部长坐在文娱部长旁边帮她看牌还要和她讲话,因此 
                        坐文娱部长对面的搭档沈珲出牌就老是感到为难,又不好责怪;体育部长很高兴,因为他 
                        们一直打了上去,他高兴陈锦岚也高兴,还不停地朝他笑、眨眼睛,把升级归功于他们心 
                        有灵犀,可体育部长赢得正欢,对陈锦岚木知木觉;组织部长在吃薯片,学习部长没来, 
                        他没劲。阿听微微地笑了笑,一转眼看到丁扬正好从窗外转回脸来,看到阿听,温和地笑 
                        笑。阿听有点痴了,也去看海,海那边看不见的岛屿是一幅天开图画。 
                         船到码头,即到了一处石埠,码头牌坊上有许多题额和祖联,阿听见到其中一副是: 
                         \"一日两度潮,可听其自来自去; 
                         千山万重石,莫笑他无知天觉。” 
                         阿听顿时心觉来普陀是有机缘的。 
                         岛上游人如织。 
                         接下来上朝山香道前段妙庄严路,从短姑道失,经白华山,过正趣亭、石坊,到前寺, 
                        一路绵延。阿听时即时离地保持着与丁扬的一小段距离,丁扬陪沈珲说话,程老师要帮王 
                        老师背包王老师叫他背文娱部长的包,文娱部长手里轻松了就可以跟上体育部长说话,体 
                        育部长仍在高兴又木知木觉,他和文娱部长一有说有笑陈锦岚就插不上话了,插不上话就 
                        有些不高兴,身上又背着包,手里还有包,衣服带得多,一旁组织部长两手空空却无意帮 
                        她提件东西她就更不高兴。王老师把手喊阿听陪她,阿听就过去了,她不如文娱部长她们 
                        会和老师说话,就乖乖地走着。程老师则不住地讲些笑话和典故,王老师也会笑的。一路 
                        都是铺砌石板,隔一段按五莲花一朵,花姿各异。到普济寺办了住宿,放行李,向西沿着 
                        磐陀庵围墙上山,顺着梅岑山脉行去。阿听见着石岩中有种镶嵌了紫褐色、形如小竹叶或 
                        柏树叶花纹的石块,揣了一块放进背的小袋子里。走了几步忍不住,去给丁扬看,丁扬着 
                        了也要,也捡了一块。中午在紫竹林歇脚、吃东西,稍稍休息之后又有了变化。阿听发觉 
                        王老师和程老师说话说得很开心了,组织部长和丁扬讲到一个话题,沈储来陪阿听。阿听 
                        看着丁扬的后脑勺脚下一级一级地迈台阶。丁扬的头发好,和学校里做广播操时看到的一 
                        样。山道上游人络绎不绝,其中不乏善男信女,阿听也很虔诚,用她单纯的念头登着朝拜 
                        的山,看的都是山笑云扶石、海腾浪拍天。 
                         傍晚大家在百步沙湿湿脚,没有带游泳衣换,就卷起裤腿结着裙子踏浪嬉水,大家都 
                        玩得很高兴。阿听还有那么一点点放不开,她一直有一点点放不开,和这些比她大或者比 
                        她活跃的人一起,她总会有些拘束和怯意,所以她和沈储在一起,一边玩,一边看丁扬在 
                        哪里。她总会和沈珲在丁扬的附近玩,玩水玩妙手,一边笑出声,笑出声是为了显得自己 
                        玩得很专心很开心,也是为了让丁扬看看这边。可是她就是没有胆子过去和丁扬一起玩, 
                        她一直在想,那算得了什么呢,不就是一起玩嘛,有什么好紧张的!她一直下决心过去, 
                        


                        27楼2005-04-18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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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一个自然的机会就这么轻松地随便地过去,可是她越想越紧张,她知道其实除了她自己, 
                          没有人会留意到她走过去一起玩有什么特别的,就是觉得不行,自己太紧张了,会暴露的, 
                          这样过去太傻了。阿听憋了很久终于对沈挥说:\"我们去和他们一起玩。”沈储说:“去玩什 
                          么?”阿听急了,说:“去吧,人多好玩。”就换了沈储过去了。这样她终于和丁扬在一起 
                          了。文娱部长见他们两个来了,说:“你们在玩什么呢?两个人这么有劲。”阿听说:“没劲 
                          呀,没玩什么。”沈珲说:“我们在跳浪头,不要让浪打湿衣服。”阿听担心了扬会觉得她和 
                          沈储很要好,看着丁扬。丁扬说:‘我们也来玩,手拉起来玩。”他们就手拉着手横站成一 
                          排,迎面一排浪滚过来,就一齐从浪尖上跳过去,结果衣服全跳湿了。阿听的手在丁扬手 
                          里抓得紧紧的,他说:\"准备——跳!”他们就一齐跳起来,笑,很开心。金澄澄的夕阳遍 
                          撒海面,卷着一道道流光溢彩到他们脚边。阿听兴起,就叫了扬:“丁扬丁扬,你来看这么 
                          好的贝壳!”丁扬说:“我找一个比这个还好的!”丁扬说:“这边人太多了,好看的贝壳都 
                          捡掉了,那边可能比这边多。”阿听就跟着丁扬往那边的海滩跑,跑着跑着就撒开了腿,跑 
                          得在海与沙滩移动的界线上水花飞溅。丁扬停下来,她收不住又跑出几步,一屁股坐到水 
                          里。丁扬看着她有些吃惊,眼睛里都是笑意,她欢快而有一丝羞涩地笑了。丁扬说:“好, 
                          我来找!”阿听喘着气欢欢喜喜地坐在齐腰深的水里,浪打过来她就晃一晃身子,丁扬找到 
                          一枚暗红色的海螺,放到她手上。 
                           晚上回招待所打牌,第二天要看日出,打了会儿牌就睡觉了。大家都累了,可睡不着, 
                          怨蚊子吵。程老师是最累的,又要帮王老师照应学生,又要拍照,又要买门票,还要说话。 
                          话也是他说得最多,他心甘情愿,一天下来有了几句恨不得对每个人说的话,是说王老师 
                          的,不过大家太累了,带着这些话很快熟睡。阿听和陈锦岚一个房间,也睡不着,床头柜 
                          上放着那枚红海螺,看一看,伸手拿过来,被陈锦岚看到,只好把其他几个自己捡的贝壳 
                          海螺也拿了假装一块儿玩,又觉得显得蛮无聊的,就放回床头,拉了盖在身上的被单准备 
                          睡觉。对面床上的陈锦岚突然翻过身来问她:“你觉得体育部长是不是喜欢文娱部长?”阿 
                          听说:“啊?不知道啊。”陈锦岚说:“那你看呢?你看不出来吗?”阿听说:\"我看不出啊, 
                          怎么样算他喜欢她呢?”陈锦岚说:“比如他陪她玩很幼稚的事哪,就像你捡贝壳这种事, 
                          他肯定没兴趣的,反正文娱部长肯定是喜欢他的,就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她。”阿听听了心里 
                          猛的一阵快活,嘴上说:“大概喜欢吧。”陈锦岚说:“你不知道的,不和你说了。”又翻身 
                          仰躺着闭上眼睛。阿听想,大海真好,明天看日出、爬山,后天又去海边。阿听的旅行袋 
                          里有一件新的游泳衣,不是浅蓝色带小白花的。那次大人带她去买游泳衣,她一看到这件 
                          就相信她穿这件比穿别的都合适,比穿蓝底白花的还好,不用去找那件蓝色的了。她站在 
                          它前面,就像在浴室里站在小凳子上照镜子一样,仿佛看得到自己穿着它的样子,太合适 
                          了,简单的式样,鲜嫩娇艳的黄色,衬着细细的身材,像小的迎春花那样娇柔可爱。阿听 
                          想后天就可以穿上它,去海边玩,还有丁扬,她在暗中甜甜地笑了。阿听把被单拉到胸口, 
                          蚊子吵闹着,阿听听着它们在空中兜圈子,怪好玩的,她把被单拉过头盖住耳朵,怕蚊子 
                          不小心飞进耳朵里。在被单里她想起小时候坐在被子里顶着被子玩帐篷的游戏,小时候, 
                          现在就是以后的小时候,人永远都在小时候。人什么时候不再有小时候的呢? 
                           第二天王老师来叫阿听她们起床,阿听一听到王老师在门外的声音就醒了,立即睁开 
                          眼一骨碌爬起来。开门,门一开突然看到丁扬,穿着一双招待所的拖鞋,刚起床头发有点 
                          乱,眼睛亮亮的。天还很黑,还有几颗星星挂着,丁扬走到阳台上晃晃,看到阿听穿着睡 
                          


                          28楼2005-04-18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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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裙迷迷瞪瞪地从房间里撞出来,很好玩的样子,丁扬笑笑。王老师说:“赶快,要去看上, 
                            她活像一个小小的搁浅的海妖,眼睛里有一分大海赐予的美丽。当时阿听如梦似幻。那一 
                            刻海骤然放出光芒,瞬息间光芒万丈,波光际金、云霞生辉,一抹金色勾勒出所有人的轮 
                            廓。依稀身边的人发出一阵欢呼,太好了太好了,阿听还是说不出话,几乎屏住了呼吸。 
                            这时候,他们都沐浴在天与海的无边无际的慈悲里头恋恋不舍。 
                             这之后再没有一丁点儿不平常的事情发生,沿路北游至法雨寺,上佛顶山慧济寺,阿 
                            听期待些什么,可什么也没有,什么不平常的都没有,阿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点儿失 
                            望又放下心似的。在第一个熙熙攘攘的佛堂里她只是转来转去,并不觉得什么。在第二个 
                            佛堂里她发现菩萨当真很高,柱子也很高,经幡也从很高的地方垂下,大殿的顶更高,在 
                            这底下她不禁生出几分敬畏与信仰来。在第三处她仔细端详了菩萨,她认为他是美的,由 
                            此她认为或许信仰是对的。第四处她想许愿了,但是羞于一本正经地跪上蒲团合什膜拜, 
                            想在一角默默说一个愿望,可是,那样菩萨是听不见的吧?他是不会听的,那样不够诚心。 
                            第五处,她要走过去拜一拜她相信的佛了,可他们要走了,她没敢喊他们等一等,赶紧跟 
                            着走。到第二个寺院她就跪拜了,她说:“保信我爸爸妈妈身体健康。”然后她在心里念了 
                            一遍丁扬的名字:丁扬,我是诚心诚意的。阿听不敢走在丁扬的前面,有一次不小心走在 
                            他前面,好像背上有一条神经绷得紧紧的,从脑袋、脖子、腰到脚后跟都被牵着,路都不 
                            会走了。她想那样子一定很怪,都落在他眼里,真难为情。 
                             午后东去梵音洞,回经杨校庵、大乘庵、文物馆,就这么着回到招待所吃晚饭。程老 
                            师叫大家吃饱一点儿,因为明,天大半天都要在千步沙游泳,玩到下午乘末班客轮回上海。 
                            阿听想可能明天海边会有机会,还有晚上,要抓紧时间,她这么想又觉得自己胆子太大了, 
                            原来是看着丁扬就很好,现在竟有了——所谓“非分之想”就是说的这样吧?阿听你会把 
                            自己吓坏的。阿听其实也有种不自觉的甜,在某些时候。她又想起那件黄色的游泳衣,啊, 
                            是呀,像黄蝴蝶的翅膀的黄色,像小鸭子似的黄色,像柳条抽芽的一星半点黄色,春天的 
                            深浅。她决定吃完饭再去试一试,看看自己穿上它的样子。她快记不清了,不,她还记得 
                            呢,只是想再看一看,就是想再看一看——想想丁扬看到的样子。 
                             他们照例问:“阿听,打不打牌?”阿听说:“你们打吧。”他们知道阿听不打牌,说吃 
                            完饭休息片刻马上开始牌局,可以先回房间去,或者散散步。大多数人打牌,不打牌的待 
                            在房间里也没意思,因此不管打不打牌到时都挤到打牌的房间去,不打牌的人看牌看电视 
                            都可以。 
                             到了时间体育部长和陈锦岚没来。组织部长问阿听:\"陈锦岚呢?”阿听说不知道。陈 
                            锦岚吃完晚饭和她一起回的房间,可她进厕所去了一直没出来,不知道陈锦岚去了哪里。 
                            阿听当然不能对他说她干什么去了,只好说:“我不知道。”何况阿听又有了件大麻烦事, 
                            她是顾不上好好回答他的。 
                             程老师来了,说体育部长跟他说过了和陈锦岚去散步,丁杨似乎知情地笑笑。组织部 
                            长说好哇他小子动作蛮快的嘛。沈储问阿听:是不是体育部长喜欢陈锦岚?阿听想起陈锦 
                            岚昨天晚上问她的话就直接反应去看文娱部长。文娱部长脸上看不出动静,倒是王老师反 
                            应最大,叫了起来:“什么?你同意了?”程老师说:“对呀。”王老师说:“你怎么可 
                            以同意让他们两个单独出去呢?多危险哪,出了事怎么办?”——老师多是说这几句话。 
                            程老师说:“你是怕他们两个人出事吗?你为什么说他们两个人很危险呢?”王老师说: 
                            “当然危险啦,年纪小小的。”程老师说:“噢——你是不相信他们。”王老师说:‘ 
                            “我相信,我是担心万———我是说怕他们两个人遇到危险——你说,他们万一遇到什么 
                            


                            29楼2005-04-18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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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4 15: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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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生气了,就走了。阿听真的是无地自容,无比委屈,委屈极了。 
                               后来人都回来了,都说睡觉吧睡觉吧,催着大伙儿睡觉。阿听对王老师说:“明天我不 
                              游泳了。”王老师说:\"嗅,那就不去吧。”说着匆匆走了。 
                               阿听觉得自己真的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孩子,自己去不去海边,只有自己当做是一件 
                              十分重要的事,别人根本不在意。 
                               陈锦岚洗完澡,说:“余听你想睡觉吧?”阿听说:\"我不想睡。”陈锦岚说:“我也 
                              不想睡。我们讲话吧。”阿听说:“好吧。”陈锦岚长得比一般的初中女生成熟,因为都是 
                              学生会的,平时和阿听关系表面上还不错,实际上普通而已,起码没有怎么认真地谈过话。 
                              初中女生要不要好的标准,最主要的一条就是她们每天在一起说话的时间、说话的内容、说 
                              不说秘密——比如喜欢哪一个男生。陈锦岚说:“昨天我问你体育部长喜不喜欢文娱部长— 
                              —”说到这里,王老师敲门:“阿听,开开门,我是王老师。” 
                               阿听跳下床去开门,王老师进来,对阿听说:“‘你说你明天不去游泳了?我刚才 
                              正想件什么事儿呢,对不起,怎么啦?”阿听说:‘哦——”王老师说:“是来倒假吧? 
                              ”阿听点点头。王老师笑了:“不下水,那就在海边玩玩吧。”说着拍拍阿听的肩,“ 
                              好啦,早点睡觉吧。”阿听忽然很感动,差点儿哭出来。王老师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又转 
                              回头.对陈锦岚说:“你——”陈锦岚调皮地说:“我也早点地睡觉。”王老师只好样凶 
                              说:“你给我乖一点。”陈锦岚说。\"王老师你也早点儿睡。”王老师说:俄就去睡了, 
                              我累死了。再见,晚安。” 
                               王老师一走,陈锦岚接着说:“‘昨天我问你体育部长喜不喜欢文娱部长,那时我是 
                              不知道,现在我知道啦。” 
                               阿听想,体育部长哪能木知木觉呢,他是清楚的。 
                               听了陈锦岚讲完,她也把文娱部长向她借游泳衣她没能借给她的事跟陈锦岚说了,说 
                              了好一些,不那么委屈了。 
                               说完话很晚了,阿听还没说到丁扬,陈锦岚困了,意犹未尽地说:“明天再和你说。” 
                              阿听顺从地点头说好,心里又是忧愁又是安慰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赚蚊子吵,飞来飞去 
                              飞来飞去,大概想在她脸上叮一个包。 
                               出来的第三天一早大家伙儿往千步沙去。快到海滩时阿听突然“哎呀”一声,别人问 
                              她怎么了,她只说没什么,但是自己在口袋里到处找,抓出来一捧贝壳。数陈锦岚眼尖, 
                              说:“哎呀,那个红颜色的海螺怎么没啦?”阿听要掩饰心慌,故意不很在乎地说:“对 
                              呀,掉了。”’但是已经被丁扬看见了。她又怕他真的相信她满不在乎。但是,真的不过 
                              是掉了一个哪儿都可以再拉到的再小不过的东西罢了。 
                               到了海边大家都忙着换衣服,换下的衣服全堆在椅子上叫阿听帮忙看着,他们就跑去 
                              海那边。阿听独自坐在一项太阳伞下,喝喝矿泉水,东张西望。向哪儿张望都能看到很远, 
                              都是天和海,那么大,还有那么多的人,穿着花花绿绿的游泳衣,从各个地方跑来这里, 
                              从沙滩上一直到海里,很远的海上,充满她的视野,又好像充满了她的夏天。从各处来的 
                              人们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纷纷繁繁充满了她的夏天,照耀整个沙滩海洋的太阳充满了她的夏 
                              天,她在这中间,她还是她,夏天那么大,那么辽阔,她依然是小小的,在夏天里顺从的, 
                              无所适从的,无关紧要的,独自安静地坐着,还搞丢了和她一样在沙滩上大海里的一枚小 
                              小的安静的红海螺。阿听看见远远的,丁扬和他们在玩,很多时候太远了,被挡住了,看 
                              不见了。看了会儿还是看天、看海、安静地自己对自己说话,自己回答,说的什么自己也 
                              不知道,因为话说出来之前就忘记了。沙子上有许多小螃蟹挖的洞,布满了,水落下去, 
                              它们露出来。 
                               阿听认识到,这就是她的夏天。 
                               不知怎么,她想起了台风,每年夏天都有台风,从海上来,要是此时此刻台风来了, 
                              那所有的船都不能开了,所有的人都走不了,都在这小岛上,除了等待别无它法。事实上, 
                              很多事里都有从各地来的人,他们在一起,为的是等待能够分开的那一天。阿听的头有点 
                              儿晕,因为太阳太好了,晒的。天瓦蓝,没有一丝台风要来的迹象。阿听又想起了她的童 
                              年,那是在菜场前的老房子里的单纯的日子,房子的楼梯很窄很陡,光线不好,楼梯上特 
                              别暗,上下楼要开灯。有一天——听妈妈说有一天,奶奶就是在楼梯上摔了一跤,就那样 
                              死了,在她出生以前,或者,已经有了她?她不记得了,在家里听得到四邻的各式各样的 
                              音响,从早上的收音机直到半夜电视节目统统结束后的雪花声,在这样杂乱的热闹里,她 
                              仍觉得日子是安静的,为什么会觉得像矿泉水一样的安静呢?哦,童年,她已经记不清了, 
                              太阳白花花的,什么都模模糊糊的,安静呀。 
                               丁扬来的时候发现阿听睡着了。他不吵醒她,坐在旁边看她,听见她好像在说梦话, 
                              说些他很熟悉的东西,老房子,弄堂,小孩子。他于是有点儿喜欢她了。阿听以为自己没 
                              睡着,只是在回忆,回忆不多的十四个年头,那是她活过的日子。她以为她在对自己说话, 
                              说小孩子,到了夏天啊,喝水,乖。他觉得她是可爱的,看着她,看看蓝天白云,蔚蓝大 
                              海,等她从梦里出’来,好送她一串贝壳项链。他知道她丢了红海螺,买一串项链补偿她, 
                              现在他有一点儿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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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大家回上海了,后来台风来了,下大雨。 
                               这就是阿听在一个夏天中的几天里的事。


                              31楼2005-04-18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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