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路尼，开玩笑的时候这么严肃是会冷场的。你知道有无数人抱怨你在酒会上面无表情。”米诺斯微微阖上眼，往枕头里陷了一些。“这样想想还真有趣，为什么当时选择你的是他不是我呢。”
“您……”
在下一刻，米诺斯的左手已经滑开，落在对方的衬衫领子上，抵着他的喉头，解开了那枚纽扣。
“从相貌和身材角度来说，你确实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部下的反应是巨大的，座椅在地板上发出了尖锐的拖拉声，他粗暴地退缩开了。
“我……”他要说些什么。
“你过激了，我已经说了无数遍，我在开玩笑。”
“可是——”
病床上的人轻微地哼了一声。
“你的绝对忠诚会让伪教徒们汗颜。你哟，一个宗教的苦行者——在忠诚上属于我，身体上属于他……这种糟糕的旁白解说说得叫人脸红。”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助手的双颊有些发红。重新搬好椅子坐好，却又保持了适当的距离。“我。”他再次强调了象征自我的单词，但是找不到连接的词汇，结果米诺斯轻而易举地抢白了。
“路尼，把自己撕成两半活着会不会太累了。”
他愣了一愣。捏紧的拳头搁在腿上。由于用了太大力有些打抖。
“……不知道。”他又红着脸想了想，诚实地回答说。“我不明白。完全不……如果说工作上有什么难题我…可是这个——”他又描了眼满是药【●﹏●】品的桌子，发现救星一般，搂过了遗落在上面的一只文件夹。
“那么算了，回到前面那个问题，想来更加好答一点，也不会难为你……为什么我当时没有选择你。”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这个话题并不好回答，也许直白地说出来会把已经有了裂痕的关系扯得更大。路尼继续凝神看着那堆药瓶，把文件夹攥得紧紧的，而米诺斯则闭上眼睛缓解劳累感。谁都不知道这个话题是怎么扯到这儿来的，偏题太久了，而且越来越离谱。这最开头应该是个审问……对背叛者的审问和判刑处决。但是审问环节结束得太快，法官过于迅速地相信了犯案人，笃信了他的犯案动机宣判了他的无罪……接着是漫无目的般的闲扯，扯到了让两人都尴尬不已的话题上——
然后床头的定点铃声响了，是护士要来例行检查，也是通知访客离开的意味。抓住了这一线生机，一直守候在旁的部下匆匆起身准备告辞——更确切的说，是落荒而逃。
所以米诺斯严厉地叫住了他，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突然开始认真了。这明明是正事结束后余兴小点心，倒是现在闹得比之前天大的事还麻烦了。
“你想要逃走吗。就算你今天不回答，下一次我还会问。除非你立马滚出我的公司。”他又说。
他的助手又愣一下，抱紧了文件夹，往里看了一眼，敌对公司发来的收购案，用特大的标题宣告了他们的不怀好意。
“我想我需要先处理这份麻烦的文件——这关心到公司的生死存亡……”
“不，先告诉我答案，这不会浪费你多少时间。”
“可是。”助手把句子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拜托，这应该不难。一句玩笑话你给我一个玩笑的回答就够了。”米诺斯再次眯起眼打量他，他已经看得一清二楚，路尼这次比他想得还要认真。他早该意识到的，对方是那种认死理的个性，他会把每件事情认真考虑记在心底——
“您真的要知道？不，其实您自己知道答案，只是想听我亲口说一遍是吗。”助手的语气突然生硬了很多。他的情绪想来也到了喷发的底线，再也忍受不住了。
“对，也不对。换言之，我也在‘对答案’吧。”
这一回，轮到一直没有发怒的助手发了火。也许这不该叫发怒，但是不可否认，这个议题已经如鲠在喉了，让他有些呼吸困难。不……不可以和他生气，毕竟这一切最开始都是自己做错了事——所以，这大概是一种惩罚。
于是最后，缓慢的叹息里，助手回过头对他说道：
“您不会选择我，纵然我爱您也不会，纵然再重来一遍也不会。现在这样刚刚好……一切都是，一切都刚刚好。您会……爱上更适合您的人。”
没等米诺斯再次开口，他已经礼貌地让进推车进来的护士，轻轻带上了门。
“您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啊，稍稍心口有些发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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