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寇。”杰特朝他笑了一笑。那笑容和平时的不大一样,但是祖寇现在没有闲情雅致去关心,他朝他皱眉,没好气说:“我告诉过你不要来找我。”“最后一次。”杰特耸耸肩,态度很轻松,仿佛一点儿也不介意祖寇的语气,“不会占用你很长时间,你可以跟我来一趟吗?你有一条领带丢在我家了。”祖寇摸圌摸自己的脖子,最近风纪检查不大严格,很多人不戴领带了,他也没有。而后他想起他去杰特家那天是星期天,他没有穿校服,但是他的确系了领带。他把领带丢下了吗?那天他走得非常匆忙,现在他也想不起来他究竟有没有少了一条领带。
“反正你也不想立刻回家对吗?我觉得你父亲应该很麻烦——今天来的是你父亲吗?”“走吧。”祖寇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这样说。去杰特家对祖寇来说只是绕了一点儿路,他们在太阳把半个自个儿塞进地平线的时候到了那个陈旧斑驳的公寓楼。
祖寇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心思观察四周,这次他打量打量周围的环境,看见楼外大面积的涂鸦和楼里锈迹斑斑的栏杆,非常直观地感觉到他和杰特是完全不同的人。杰特领他踩着脏兮兮的楼梯上楼,把他让进屋,在阴沉下来的霞光中把门关上了。
下一刻祖寇猝不及防地被压制在硬圌邦圌邦的地板上,他的背部好像要散架,于是他骂了一声。祖寇有段日子没有剪头发了,现在杰特揪住了他的刘海,凑近他,几乎把鼻梁抵住他的,缓慢清晰地问他:“今天去学校的是你父亲是吗?”“是又怎么样?!”祖寇咬牙忍受头皮上传来的疼痛,伸手试图推开杰特,“松开我!你发什么神经?!”“父债子偿,你没听说过吗?”杰特掰过他的手压到他头顶上,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愤怒或者别的什么阴暗的情绪,“我为什么没有在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认出你呢?”“什么意思?”“也对,大少爷,你衣食无忧,除了家长的教育什么烦恼也没有,你当然不知道九年之前发生过什么。或许对你父亲来说,那只是一句轻飘飘的、完全不需要他花费脑筋记住哪怕一会会儿的吩咐……然后我的父母就做了他不择手段扩大资产的牺牲品!”杰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已经控制不住语调,同样也控制不住力道,祖寇确定自己被他揪下了一撮额发,手腕的骨骼摩擦在一起相当疼。
他确定这家伙疯了,他试图挣扎反抗。从一开始他就受制于人,这十分糟糕。他尝试着动腿,但是杰特在他两腿中间,他很难用腿脚对杰特进行攻击。杰特感觉到他的意图,恶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你最好别轻举妄动,乖乖地等着我,等我想想我该怎么报答你父亲,报答他让我在这九年里学会了很多……你大概永远没法想象的事情。”
祖寇被他揍得眼冒金星,好一会儿他缓过神来,发觉自己嘴巴里发腥。他听见了杰特的话,于是他动动麻掉半边的嘴巴,反问:“……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杰特立刻掐住了他的脖子,祖寇看见这家伙眼睛和眼角都是红的,这家伙的呼吸非常粗圌鲁地扑打在自己的鼻尖上,光是感受这呼吸你都能想象此刻他有多么气急败坏:“你他圌妈说这些没关系?!你觉得一个孩子被毁掉家庭被丢在福利院被糟蹋掉整个人生没关系!你就和你父亲一样是个混帐!是个恶魔!”
“……咳……你圌妈圌的……”杰特说话的时候手指不自主地用力,祖寇被掐得眼前发黑,他花了所有力气才挤出自己要说的话,“……你圌妈圌的神经病!……我和我父亲不一样!……九年之前我才六岁!……你那些仇恨和我有什么关系!”杰特的力道有一瞬放松,祖寇奋力挣开双手,回报杰特的是他的拳头。
他第一拳把几乎把杰特打翻,但是杰特迅速地回神,避开了他第二拳并且开始反击。这两个家伙完全没有进步,就和他们上次打架的时候一样,在地板上厮扭起来。
厮扭过程中杰特的腰撞上了鞋柜,而祖寇的脑袋撞上了墙壁。杰特开始骂人,祖寇非常沉默,他们进行带着血味又几乎要起火的肢体交流,完全没空注意时间的流逝。
当夕阳终于成功地把自己整个儿埋进地平线的时候,神箭和刺蜂回来了。依旧没人听见插钥匙的声音,神箭和刺蜂几乎不能推开门,最后他们勉强挤进了门里,刺蜂险些被扭在一起打滚的两个家伙撞倒。她叫他们住手,但是他们大概谁也没注意到多了两个人。
刺蜂生气了,她试图把这两个家伙分开,神箭帮了她一把,他们一人一个把杰特和祖寇拉开。祖寇挣开神箭,看看外面的天色,擦擦鼻血和汗水,从门后面捡起自己的书包,转身打算离开。“……我错了。”杰特在他身后低沉地说。祖寇便回头看他,杰特看也没看他,继续说,“去你圌妈圌的,你滚蛋吧,我他圌妈就不应该绝交之后还想和你做朋友。我总有些犯贱的时候,但是以后不会了。你身上流的血足以让我认清你的本质,拜拜,杀人犯的儿子。”祖寇没有动怒,他只是转身走开,丢下一句话:“今天是我最后一次信任你。”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