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骸云骸|花时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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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骸云骸
尺度:全年龄
BGM:【Caruso】
注意:云雀恭弥第一人称
文:龙


1楼2012-01-20 18:24回复

    记忆中,日子总是湿漉漉的;初夏的黄昏呛人且闷燥。 而时光,却忽然告诉我一个秘密。
    花时往事
    大学那几年租住的屋子很小,街边第三层,窗口正对路灯。传言这不是好风水,不过每天路灯按时明灭,屋裏便能看个通透,厅堂像是暗中披挂一层纱衣。但,正是看似浪漫巧合的路灯,一朝酿成大错。倘若多年后的今天给我重新选择的机会,大抵不会信房东巧舌如簧的游说了。
    这座城不大也不平静,飘著金合欢气味的街道,初夏给人印象尤为深刻。半月之后习惯了每晚小混混们往墙上踢易拉罐。中学时期的我理论上不会允许不和谐音的存在,然而大学伊始便懒得管些闲杂琐事,差不多算是惰性。好在彻夜不眠的夜店距此甚远,关紧门窗勉强能接受偶尔撩起的金属音。只可惜,有一天例外了。
    在屋裏,就著路灯光吃晚饭渐渐沦为习惯,只那一天例外。明晃晃的光线忽然熄灭,我好像听见灯管爆裂的一瞬。手中咬了一半的三明治变成漆黑的浓雾。摸起身来,我开了灯开了窗,低头向下瞧:极少的行人匆匆目视碎裂的路灯,又匆匆走过。 街边独独站定一个男人,黑黔黔的夜看不出所以然;只见他手中上上下下掂量什麼,抛起,再接住。 初夏的风把刘海吹进我的眼裏。他好像忽然发现了窗边一个正揉眼睛的人,便抬起头,冲这裏喊:对——不——起——
    然后他笑起来。 曾以为这种距离和黑暗不足以叫人认清我的面貌,日后的事实证明我错了。 而对不起三个字让人有种被耍弄的意味。面对他的笑颜,我有些无话可说。不再揉眼睛,一滴泪水呼之欲出歇在原处。可能这就是所谓风水极差的根源。一扇窗点亮一盏路灯,一个人再扑灭它。
    印象中总觉著,我们并不是在那天认识的。但随后发现,自己无可避免的频频注意到这个男人。
    从学校回家有两条路,奇妙的是,往往能在其中一条路的红绿灯下,或者另一条路的百货商店门口碰见他。晴天白日裏染了一头醒目蓝发的人,他的衣著乃至相貌,今天已经模糊;我却记得,他脖子上应该是戴了一条金属狗链。从不与任何人在一起,但喜欢同年轻人们搭话,男男女女。有次傍晚,他捉住一名过路女子的脚踏车不放,高声说你很像我妹妹;随即语调急转直下,柔情似水:……那时候也是骑车带著她呢;穿绿色裙子,从身后抓圙住我的腰;我哼一首歌的前一段,她就在后面跟著哼接下去一段——
    随即,他在女子的嚷嚷声中,被满头大汗的警圙察奔过来架走。不过隔了几天仍是在电话亭附近看见他。这一次他和几个学生讨论些什麼,时而手舞足蹈,时而静默恍然。我从路的另一边走过,没注意他讲些什麼。但他好像早就等候在此,忽然绕过街心疾驰的车。他冲向前,边跑边喊:路灯已经修好了吗,我正打算今晚去看看,你现在是要回去吗,你好像每天都从这裏走。
    路人纷纷侧目,有些认出他是谁,旁若无人的继续赶路;更多则不明就裏,眼睁睁看我站在原地,直到他迎著初夏的阳光冲过来,说,我是六道骸,我们又见面了,你信轮回吗。
    当然我并未回应他的任一个问题。似乎连续发问直击主题正是他的习惯。可惜这种主题只有他自以为无与伦比,旁人则多半感到无可理喻。那天晚上,我忘记他是否答应前来看看路灯,直到第二日出门才想起抬头观望,自然是得不出任何一个结果,不论关於灯或是六道骸。这个称呼自己为六道骸的人。我想,上次不期而遇我的确是看了他一眼,接著选择绕路回去;他站在后面喊:我走了。
    显然他认识我,至於理由则显得无关紧要。 反倒某次无意听见这一块的**嘀咕:那家夥的精神分裂太明显,为什麼医院说他一切正常呢——再次体会出某种被耍弄的错觉。就像第一次,他在黑黔黔的路边抬头仰望三楼的窗,念对不起。
    好在这种耍弄远胜於对人对物的曲意迎合,可能骨子裏我并不反感、甚至有些期待六道骸颇显出其不意的发问。之后约整整一年时间,同他偶遇成为了家常便饭。
    时不时的问话,时不时的注视,时不时的笑意深切;我仍不习惯搭理这位仅知名字的陌生人,却渐渐清楚了更多他的事;一些细节,一些印象。他的样子,口若悬河时手臂在空中挥舞的样子,像一只幼蝶习得飞翔的前奏。
    极可能、这一形象早在很多年前已经根植入脑;直到又很多年后,我在追忆中才发现,在这以前,在那当初,一切都没人在意。
    那日清早,六道骸出现在街边。这是他一年之后再次站在路灯之下,上衣口袋插了一朵惹眼的红色的花。墨镜架在额头,笑容俗不可耐;苍白的下颌流动一点金色,然后於嘴角消失。太阳从他脑后飘得很高、很远。
    他该是在等我。开窗之后六道骸朝这边抬起头,随后惊讶的说:你剪头发了;今天的阳光很暖和,你好吗。
    声音不大。 我遏制住自己下意识摸头发的动作,靠著风水位置极差的窗户,感觉晨风凉飕飕的吹拂耳垂。我告诉他,有人说剪短之后更像个上圙位者。 他了如指掌的点头。 我想自己的声线应该并不波动。我不愿意搞清楚自己正在顾虑些什麼,可我的确又补充了一句:但生活没变。
    六道骸歪著头,说,是的,只不过是少了一点点;我想要你的电话号码。
    笑得更加俗不可耐,仍是无厘头的说话方式。我终於没忍住,摸了摸挡不住视线的刘海;可惜一旦挡不住,就是真的挡不住了。
    我说,想找死的时候再打给我。
    他答,说不定我现在就找死。
    然而这句话起了反效果。如今我也搞不明白,当初为何如此恼火,该不会又是感到被耍弄的意味。 实际上不过一句普通的调侃。我忘了他的脸是什麼样子,却对些琐事记忆犹新。当时的自己一定十分动怒,最终并没有互换号码这回事。我忘记还发生了哪些对话,只记得关上窗之前,听见他用不太高的声音说:我走了。
    


    2楼2012-01-20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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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生活大半不值一提;为数不多留下的痕迹中包括了兄弟会。
      与很多青春期的人一样,某晚我也提著半瓶红酒,贴住墙边步行回家。 略盛的酒精在胸肺循环往复,令人怀疑自己当初决定去兄弟会的目的性。 前会长卸任时吐掉口中的棒棒糖,不远不近的距离诉说这个位子很硬;你们看,它镶嵌了禁果的皇冠,流光溢彩;於是它成为一部分人眼中的金子,和另一部分人眼中的钉子。那番话时不时戳中我的手心,并不痛痒,但依稀有感。
      六道骸在我断断续续思考的途中出现。他身著白衣,长袖卷到小臂,左手插在口袋靠墙站。发现我之后,目光便扫视过来,带上几分调侃期许的神彩。我在不远处停步,猜测他是嘲笑我的衣冠不整,於是无名业火便有了来由。
      换做中学时代,我想自己绝不会参与这些意义不大的活动,领导者的姿态象徵性大於功利性。但六道骸有些不识眼色,他走上前招呼:呦,会长。
      这样的招呼点醒某些现状,我努力注意他的手指,企图分散体内业火跃跃欲试的冲动。 我说,消息挺快。六道骸挽了一把头发:人们喜欢浪费时间保守秘密,但其实我们很清楚,世上的墙都是透风的;你拿著酒?
      在记不起六道骸相貌的今天,他的指甲却给人印象极深;修剪十分平整,乾净苍白的手指;我依旧打量他的手指。六道骸於是伸出手,冲我的红酒眨眼。我把瓶子递过去,他晃了晃,问裏面有多少人的血。 这是兄弟会的旧俗,顺著他的话我粗略想了想,回答不记得。他喝一口又递回瓶子,说,如果知道你并不热心於此,那些人恐怕会联名弹劾;我已经很久没瞄准路灯了,你那扇窗让我的破百计画泡汤,不过……嗯,不,没什麼,谢谢你的酒;风很凉;我走了。
      


      3楼2012-01-20 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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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级作息与之前有了大不同,兄弟会卸任以后我开始尝试走向更加普通的道路,并且感觉不坏。偶尔去看画展,试试左手写字,回老家探望一只已经很老的猫。医药箱裏仍旧备著外伤药,长期用不到它们让人觉得心安理得,也生出蠢蠢欲动的怅然。但我当真更愿意买一套茶具,而不是一杆枪。
        平和生活令人差一点忘记六道骸的存在,差一点,但我明白自己根本不会也不可能忘记他。那是个扎眼到了人神共愤的家夥,一点一滴一举一动如锥刺骨;不管轮回还是死亡,在他手中统统沦为悲悯的藉口。打心眼裏我并不赞同他,却不妨碍大脑记得这一切,他的话曾带来醍醐灌顶。至少现在,我依然愿意听他诉说闲言碎语,颠沛流离。
        终於,又和六道骸不期而遇。 他从背后喊我的名字,我回过头;他仍是老样子,除却头发长到了脊梁骨。有次他曾惊讶的感叹你剪头发了。 我想六道骸说的对;生活没变,只是少了一点点,或者多了一点点。
        从最初,到最后,所有经过叫人渐渐相信:除了那扇风水极差的窗子,每一次的碰面大概都只是不期而遇。尽管我曾努力去找到他,终是发现,寻觅和等待有太大的不同。我不是他,我从不知他家在何方,几多年岁;只知一个或真或假的妹妹,一个或真或假的六道骸。
        六道骸照例前言不搭后语的寒暄几句,接著问,你快毕业了,要离开吗。
        我回答当然。 他想了想,说,你是个很有趣的人,我想自己会记得你,直到每一次轮回都会记得;送我点东西作纪念吧。
        你想要什麼。
        嗯……比如,你的心?
        他的唇线仿佛一片悬崖峭壁,张开合起,再张开再合起;过去的时光就这样,被他轻而易举从肩头卸下。
        可这说法终究这令人失笑。我说:我的心并不能跟你一起轮回;要去了,又能做什麼。
        他脸色未变,神态略显局促,仿佛蓦然间想起一些东西:……说的对。没错,我还是什麼也不要了。就算下辈子,遇见一个人,有著和你一样的黑眼睛,有著云雀恭弥的名字,有著相同的一颗心;而这个人,也不会再是我的云雀了…………
        他说,我走了。
        这段往事不过是人生一瓢水,分量不敌任何一次热血飞扬,却时不时将人唤回过去:只言片语,背影眼神,往往令人不知所措,令人投鼠忌器,令人顾此失彼。 个中奥妙有些神奇,本身六道骸就是个怀揣神秘的人物。他的踪影伴随四年开始而开始,结束而结束;但,他本身绝非组成我生命的一份子。哪怕这只是个陷阱,哪怕存有一万种改变结局的可能,现实却仍旧真真切切的存在;正因为太过清晰,我想,自己的生活一直并不复杂。
        我再没见过他。
        待到毕业搬家,屋前屋后来回奔走,偶尔停下思考是否落下东西。乾净的墙皮从地板扬起的灰尘中光鲜起来;早晨,阳光敲开没挂窗帘的屋子。这间屋子,除去满地狼藉的纸屑与头发丝,好像从没谁打搅过它。 只不过是间空荡荡的屋子,有一扇风水很糟糕的窗,独自在注视中等待尘埃落定。
        收好最后一件用得著的上衣,心底仿佛即将想起一些什麼,一些;空而广的视野被思绪坠的发痛。
        一些、飘著金合欢气味的街道。记忆中,日子总是湿漉漉的;初夏的黄昏呛人且闷燥。而时光,却忽然告诉我一个秘密。
        那日清早,有人出现在街边,上衣口袋插了一朵惹眼的红色的花。墨镜架在额头,笑容俗不可耐;苍白的下颌流动一点金色,然后於嘴角消失。太阳从他脑后飘得很高、很远。 他抬起头,说,今天的阳光很暖和,你好吗。
        FIN
        


        6楼2012-01-20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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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合欢的花语是稍纵即逝的快乐,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处伏笔。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4-04-04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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