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卫可嘉摆足了要拉我离开他所谓的畸恋的架势,每日三餐都殷勤地送到我宿舍,不时地还要玩几个小惊喜,全是照搬的韩剧里用烂了的小把戏。我对着四级成绩单惊喜不已的时候他张大了嘴巴,你怎么会过了,我还故意留了一个大题没做呢! 我拉过他的成绩单,综合题得分,0分。我撑着脑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卫可嘉,我觉得你很眼熟呢。卫可嘉也不隐瞒,我坐在你旁边考了6次四级,你终于发现我有点眼熟了。兴许是前夜玩了通宵的连连看,我的眼睛被五颜六色的球体晃得花了,那一刻我竟然看到卫可嘉的脸上有一道弯弯的彩虹,从他的眼里一直蔓延开来,在我心底开了花。齐未远婚宴那天,家里很多人都来了。妈妈拉着我的运动装数落我,你看看你表嫂,多漂亮,你这么大个姑娘了,还跟个假小子一样!我嘿嘿笑着,把瓜子皮吐得满地都是。齐未远端着酒杯走过来时,我豪迈地举起一瓶啤酒,我说,表哥!祝你们白头偕老!齐未远的手轻轻地一颤,几滴酒洒在了我的手背,我仰起头,一饮而尽,仰起的头,让眼泪回流进心底。如果还有什么耿耿于怀,便是生日那日,微醺的齐未远按住胸口沉默地与我对视,许久他才开口,我应该为我们下一个定义了。然后电话响起,他有片刻的迟疑最终匆匆离开。他一定不知道醉得东倒西歪的我跟去了医院。我躲在病房门口看到猴腮女手腕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她拉着齐未远的手哭,她说,求你,不要放弃我,宋宜能做到的我都可以,而她提醒你存在的那些过去,我不会给你。我多希望他能坚决地抽出手,可是他却那样郑重地点头了。是那一刻,我陡然明白了关于自己的定义,我,宋宜,不只是自己,我还代表一段过去,我拼了命要带给他的快乐,还是难免沦为一段不愿被提及的过去。我回忆起数年前的那些片段,每一个我为他出头的场景里,他的眼光不是快乐的,我嚣张存在的姿态是否总是让他自卑?而他又怎么会知道,在他拥住我肩膀的那个夜晚,他曾是我的天。那个定义终成定局,它是否被什么逆转了,还是原本我们之间便注定只是平行线,即使靠得再近,走得再远,也不会有交集。我坐在住院部的阶梯上大哭,表情悲痛张大了嘴却哭不出一点声音,只有眼泪不断地流下,原来真正的伤痛,是发不出声响的。一直跟着我的卫可嘉背起我,一步一步,缓慢而安稳地带我离开。就像此刻一样,当我中途从喜宴逃离时,他便等在酒店外面,他跨在单车上大声叫我的名字,似乎一直在那里,不曾也不会离开。我埋着头走过去,不想让他看出端倪,我催促他快点开车,他轻轻笑着,把单车踏得飞快。我看着前面铺展开来的阳光,眼角湿湿的笑了。不能回头,回头便看见那些湿答答的从前,爱未曾远离,而我们,已经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