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沣吧 关注：162贴子：17,403
四楼小爷上文！！！！！！
茶尽
1.
我叫欧阳山川，当初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一位老同志在旁边摸着胡子笑着说山川二字起的好啊，川者水之秀，山者地之灵。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我说是啊是啊，这体现了我党的博大胸襟和开阔的情怀。
其实我只是单纯觉得这两个字好写。
所以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曹烈云。三年前我被同志们转移到沽宁的时候就被告知不能再用这个名字了。那时我还很年轻，很愤青，热血的一往无前，那时我还很四道风。
所以三年前我是抱着以一己之力让红旗插遍全世界的梦想来到沽宁的，就像三年后老四掏出两把小机枪告诉我他要把鬼子赶出沽宁一样。但事实上是我三年内除了这张被被人叫做香蕉的脸变成了下巴上长了毛的香蕉之外一切都没有变化。我开始变得烦躁，即使是思枫的安慰也打消不了我心中的焦虑。我开始嫉妒一切美好的东西。
我嫉妒一切美好的东西，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李六野的想法。那时我教完课回家路过街角，看见他一身黑衣杀气凌云的把一群欺负一个大约五六岁小乞丐的孩子赶开，然后低下头去问那个孩子什么。
我站在街角看着，感叹造物的不公——虽然这并不是我一个唯物主义者该感叹的。他很年轻，和我一样将近三十的年纪，却比我看起来要英姿勃发得多。这种英姿勃发不仅仅是指神态，还有相貌。比如同样是胡子，偏偏他留起来就能让人感觉出一个退去了青涩的男人的魅力，而我留起来只能让人更加相信达尔文的观点——从猿到人的进化论。
他脸上表情不多，却显得十分耐心。循循善诱的说了半天，我只见那小孩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惊恐的后退，拼命摇着头。他无奈的直起身，抓出一把大洋塞到那孩子手里。于是我看见了他的眼睛，眼珠晶亮，闪着宝石一样的光，温和的像是午夜黎明日升月落交错时的一缕晨曦，又习惯性的带着清晨一丝凛冽的风。
那么美好，那么的......美好。美好的让我都有些嫉妒。我想是不是上苍也嫉妒这样的美好，让他今生只能以一只眼睛是人。这种想法在我听到老四告诉我他是故意遮住一只眼睛的时候变成了加倍的嫉妒。
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也不知道那孩子为什么摇头。这件事在我和老四叙述的时候得到了答案，那位笑得打跌和我说他以为谁都和我叔似的啊，大街上遛遛拽一孩子就能当徒弟。就他那样的一张万年不化冰山脸动不动就一身杀气横扫十米以内没有活物的主，拿个小孩敢跟他走啊。我想想也是，就当时那气氛，估计是个小孩都得寻思下一步就是把自己带去做人肉包子。
我问他什么叫拽一孩子就能当徒弟，他告诉我说他师兄就是这么被他叔领回来的，八成是触景生了当年的情了。其实当年他叔就是觉得一群男孩子欺负一女孩不好，等到人家道谢时发现也是男孩，再一看孩子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好料子就捡回来了。
接下来的话我也没听，只是顺着他的话想那个粉妆玉砌的会被人误认为是女孩子的人会是什么样。我想象着那样一双孩童的眼睛，在暗夜里闪着宝石的光，好像看到了繁华似锦。可那样一双眼睛终究随着成长变得冰冷，这让我悲伤不已。
我不知道他应该感到庆幸还是感到悲哀，我真的不知道。
茶尽
1.
我叫欧阳山川，当初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一位老同志在旁边摸着胡子笑着说山川二字起的好啊，川者水之秀，山者地之灵。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我说是啊是啊，这体现了我党的博大胸襟和开阔的情怀。
其实我只是单纯觉得这两个字好写。
所以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曹烈云。三年前我被同志们转移到沽宁的时候就被告知不能再用这个名字了。那时我还很年轻，很愤青，热血的一往无前，那时我还很四道风。
所以三年前我是抱着以一己之力让红旗插遍全世界的梦想来到沽宁的，就像三年后老四掏出两把小机枪告诉我他要把鬼子赶出沽宁一样。但事实上是我三年内除了这张被被人叫做香蕉的脸变成了下巴上长了毛的香蕉之外一切都没有变化。我开始变得烦躁，即使是思枫的安慰也打消不了我心中的焦虑。我开始嫉妒一切美好的东西。
我嫉妒一切美好的东西，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李六野的想法。那时我教完课回家路过街角，看见他一身黑衣杀气凌云的把一群欺负一个大约五六岁小乞丐的孩子赶开，然后低下头去问那个孩子什么。
我站在街角看着，感叹造物的不公——虽然这并不是我一个唯物主义者该感叹的。他很年轻，和我一样将近三十的年纪，却比我看起来要英姿勃发得多。这种英姿勃发不仅仅是指神态，还有相貌。比如同样是胡子，偏偏他留起来就能让人感觉出一个退去了青涩的男人的魅力，而我留起来只能让人更加相信达尔文的观点——从猿到人的进化论。
他脸上表情不多，却显得十分耐心。循循善诱的说了半天，我只见那小孩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惊恐的后退，拼命摇着头。他无奈的直起身，抓出一把大洋塞到那孩子手里。于是我看见了他的眼睛，眼珠晶亮，闪着宝石一样的光，温和的像是午夜黎明日升月落交错时的一缕晨曦，又习惯性的带着清晨一丝凛冽的风。
那么美好，那么的......美好。美好的让我都有些嫉妒。我想是不是上苍也嫉妒这样的美好，让他今生只能以一只眼睛是人。这种想法在我听到老四告诉我他是故意遮住一只眼睛的时候变成了加倍的嫉妒。
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也不知道那孩子为什么摇头。这件事在我和老四叙述的时候得到了答案，那位笑得打跌和我说他以为谁都和我叔似的啊，大街上遛遛拽一孩子就能当徒弟。就他那样的一张万年不化冰山脸动不动就一身杀气横扫十米以内没有活物的主，拿个小孩敢跟他走啊。我想想也是，就当时那气氛，估计是个小孩都得寻思下一步就是把自己带去做人肉包子。
我问他什么叫拽一孩子就能当徒弟，他告诉我说他师兄就是这么被他叔领回来的，八成是触景生了当年的情了。其实当年他叔就是觉得一群男孩子欺负一女孩不好，等到人家道谢时发现也是男孩，再一看孩子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好料子就捡回来了。
接下来的话我也没听，只是顺着他的话想那个粉妆玉砌的会被人误认为是女孩子的人会是什么样。我想象着那样一双孩童的眼睛，在暗夜里闪着宝石的光，好像看到了繁华似锦。可那样一双眼睛终究随着成长变得冰冷，这让我悲伤不已。
我不知道他应该感到庆幸还是感到悲哀，我真的不知道。
2.
我第二次见到李六野是在沙门正厅。那时日军已经占了沽宁城，我和老四带着守备军余孽突围未遂后反被逼到了思枫早就建好的地下室里。在哪里我见到了我名义上的妻子，我和她互诉着离别之情，但这并不能减轻我的焦虑。我延续了三年的焦虑还将在这一刻继续延续下去，以前是因为我想做点事，现在是发现我做的并不好。我想救他们，可是我发现我现在什么都想不出来，直到老四吵着要回沙门借路。
回沙门借路，这是个好主意，而且是目前唯一可行的主意。但从这说风就是雨的家伙嘴里提出来我怎么都感觉不稳当，于是我要求同行。一路上我帮这个二货用非暴力手段打发了两个日本兵之后为我这个决定感到庆幸，但到了目的地之后我才发现这种庆幸原来是一种假象。
老天，你是不是在玩我。
我所说的二货现在正拿着两把刀挡在我面前，而他的师兄则在一分钟前告诉我，沙门的门，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我转身，直直对上他眼中的寒气。其实我很想告诉他，当生灵涂炭，山河破碎，当战火已经蔓延到了这个边港城市的时候，真的没有人还会在乎，沙门的门，是应该怎么进怎么出。
当窦村二百七十条人命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当爆炸声把守备团碾为齑粉，当龙文章在为杀不了长谷川而哭泣，当蒋司令杀了他当年最信任的同袍，当日军的刺刀在城内横行杀戮......
李六野，你还在和我计较这些规矩，这让我觉得可笑。
我说老四，你让开。
我看着他，坦坦荡荡。他问我是不是有事求他，我说是。
我不怕死了，在这个时候尤其的不怕死。曾经我挣扎着活，现在我只想求他给我条活路，哪怕对我来说是死路。时逢乱世，我们都不过是一群想要活下去的可怜人。
我对他抱有自信，哪怕我感觉事情正在向最坏的地方滑去，但我还是对他抱有信心，在他把刀飞向我的时候我仍然对他抱有信心。我还记得那样的眼睛，温和，晶亮，闪着最璀璨的光。我都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这样盲目的自信。
沙观止把枪对准我的腿，他拦在我面前。我以为他会为我求情，可是我失望了。
沙观止对我说，你用一条残腿换了一条活路，以后在路上走的时候，记得我沙观止是讲道理的。这对师徒有着同样的调调。我还是不失礼节的笑，说谢谢老爷子。但我现在只想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对他说，你他娘的去去看看，看看这个硝烟弥漫的城市，去看看那些无辜死去的人。都在活都想活，可你为什么不出去看看。
最后沙观止送出了一条路，活路。
四道风也送出了一条路，在沙门行走的路。
出来的时候我捂着伤口，那是李六野那把差点就把我钉死了的刀划得。我对老四说，这样不好，用你该有的东西去换一条路。他笑着反问我那用什么呀？用你的腿吗？他笑得很快乐，像是刚才丢掉的不过是一件玩腻了的玩具一样。这小子，还不懂得什么叫失望。我看见他，就仿佛看见了十年前的自己。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一心一意想走的，究竟是一条什么路。
我叹息，同时试探着问鬼子会不会和我们走的是一条路。老四愣了一下说我想多了。尽管和他叔叔吵翻了，但他仍不愿意听见外人说沙门一句不好。我点头称是，心里却觉得不妥。这种不妥在我看见罗非烟和高三宝之后愈加强烈。
老四，如果沙门真的什么都没有的话，你觉得你的师兄还会平平安安的站在我们面前听你讲你的道义吗？
我第二次见到李六野是在沙门正厅。那时日军已经占了沽宁城，我和老四带着守备军余孽突围未遂后反被逼到了思枫早就建好的地下室里。在哪里我见到了我名义上的妻子，我和她互诉着离别之情，但这并不能减轻我的焦虑。我延续了三年的焦虑还将在这一刻继续延续下去，以前是因为我想做点事，现在是发现我做的并不好。我想救他们，可是我发现我现在什么都想不出来，直到老四吵着要回沙门借路。
回沙门借路，这是个好主意，而且是目前唯一可行的主意。但从这说风就是雨的家伙嘴里提出来我怎么都感觉不稳当，于是我要求同行。一路上我帮这个二货用非暴力手段打发了两个日本兵之后为我这个决定感到庆幸，但到了目的地之后我才发现这种庆幸原来是一种假象。
老天，你是不是在玩我。
我所说的二货现在正拿着两把刀挡在我面前，而他的师兄则在一分钟前告诉我，沙门的门，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我转身，直直对上他眼中的寒气。其实我很想告诉他，当生灵涂炭，山河破碎，当战火已经蔓延到了这个边港城市的时候，真的没有人还会在乎，沙门的门，是应该怎么进怎么出。
当窦村二百七十条人命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当爆炸声把守备团碾为齑粉，当龙文章在为杀不了长谷川而哭泣，当蒋司令杀了他当年最信任的同袍，当日军的刺刀在城内横行杀戮......
李六野，你还在和我计较这些规矩，这让我觉得可笑。
我说老四，你让开。
我看着他，坦坦荡荡。他问我是不是有事求他，我说是。
我不怕死了，在这个时候尤其的不怕死。曾经我挣扎着活，现在我只想求他给我条活路，哪怕对我来说是死路。时逢乱世，我们都不过是一群想要活下去的可怜人。
我对他抱有自信，哪怕我感觉事情正在向最坏的地方滑去，但我还是对他抱有信心，在他把刀飞向我的时候我仍然对他抱有信心。我还记得那样的眼睛，温和，晶亮，闪着最璀璨的光。我都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这样盲目的自信。
沙观止把枪对准我的腿，他拦在我面前。我以为他会为我求情，可是我失望了。
沙观止对我说，你用一条残腿换了一条活路，以后在路上走的时候，记得我沙观止是讲道理的。这对师徒有着同样的调调。我还是不失礼节的笑，说谢谢老爷子。但我现在只想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对他说，你他娘的去去看看，看看这个硝烟弥漫的城市，去看看那些无辜死去的人。都在活都想活，可你为什么不出去看看。
最后沙观止送出了一条路，活路。
四道风也送出了一条路，在沙门行走的路。
出来的时候我捂着伤口，那是李六野那把差点就把我钉死了的刀划得。我对老四说，这样不好，用你该有的东西去换一条路。他笑着反问我那用什么呀？用你的腿吗？他笑得很快乐，像是刚才丢掉的不过是一件玩腻了的玩具一样。这小子，还不懂得什么叫失望。我看见他，就仿佛看见了十年前的自己。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一心一意想走的，究竟是一条什么路。
我叹息，同时试探着问鬼子会不会和我们走的是一条路。老四愣了一下说我想多了。尽管和他叔叔吵翻了，但他仍不愿意听见外人说沙门一句不好。我点头称是，心里却觉得不妥。这种不妥在我看见罗非烟和高三宝之后愈加强烈。
老四，如果沙门真的什么都没有的话，你觉得你的师兄还会平平安安的站在我们面前听你讲你的道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