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月光下的丛林小路简直美极了,红黄蓝绿闪闪发光的石子安静地等在路上,指引着小兄弟俩一路通行。
夜间的风又吹起来了,大风穿过灌木丛,从陈翔和李炜的耳边呼啸而过。这风还打着旋儿,不时发出呜呜咽咽的哀鸣。小路上空无一人,只有影影绰绰的树木,黑影耸立着,仿佛神秘的夜行者。一切都是那么神秘而令人恐惧。
突然,不知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长啸,陈翔吓坏了,他拉着李炜的手就飞快地跑了起来。他们总觉得后面有个可怕的东西在追着他们,所以不停地往前奔跑着奔跑着,他们被自己幻想出来的妖怪催使着、鼓舞着,内心充满兴奋。最后他们跑出了丛林,弯下腰呼呼喘气。
不远的前方亮着橘黄色的灯,那就是他们的家了。此时他们又饿又累,迫切地想钻进被窝里吃一个烤面包。
“嘻嘻,小哥哥,我走不动啦。”陈翔站在李炜后面,他的小脸红扑扑的,调皮地看着李炜。
李炜知道陈翔的意图,他也嘻嘻笑了笑,蹲了下来让陈翔伏在他的背上。
陈翔很轻,李炜把他背在身上并没有感到很吃力。男孩李炜一步步地往家走去,不知不觉自己一个人悄悄翘起了嘴角。是的,他内心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温馨,而这种感觉是他曾经以为自己一生都无缘体会的。他把陈翔往背上托了托,稳妥地往前走去。
陈翔安静地趴在李炜背上,突然问:“小哥哥,你长大后想做什么?”
“歌手。”李炜平静地回答。但是说出这话他自己都觉得吃惊,他脑子里以前是没有这个想法的,而陈翔这么一问,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歌手。
“歌手?!”陈翔惊奇地叫了起来,“小哥哥,你喜欢唱歌?!”
“嗯。”
“那唱给我听好吗?”陈翔说,“咱们家里有音响,等爸爸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你可以用那个唱!”
“真的可以用吗?”李炜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陈翔亲昵地搂紧了李炜的脖子,“小哥哥,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是什么?”
“我以前是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的,但是刚才我知道了。”陈翔兴奋地说,“我想做一个裁缝,为小哥哥做很多好看的演出服。”
李炜又把他往背上托了托,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是我太胖了,穿不上你做的衣服。”
“嘻嘻,那小哥哥就少吃一点鬼脸嘟嘟。”
——在此后的岁月里,陈翔和李炜都一直记着这次出行。陈翔是第一次在夜间走这条路,他童年里最恐惧最兴奋的时刻,是和小哥哥在一起的。当李炜背着他走过坑坑洼洼的小路时,小小的陈翔希望时间就停滞在此刻,不往前也不往后,这样他就能永远牢牢地在小哥哥的背上,永远不被丢下。
他们回家的时候爸爸妈妈还在外面找他们。两个小孩这么晚没有回来,陈建平和肖雅娟都急坏了,但是陈翔和李炜浑然不知。他们脱下厚厚的外套,一股脑儿钻进了被窝里,一人啃了一个烤糊的面包。然后他们又喝了一瓶橘子水,热烈地讨论着这美好又刺激的探险。后来他们靠在一起,沉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