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殉国
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阿蓁身上。
阿蓁是个固执的人,她曾经扪心自问过很多次,甚至和苏誉在一起之后,心中都对殉国这件事抱百分的肯定态度。
卫国是迟早会被灭掉的,即使苏誉不去灭他还有其他国会去灭他,不管怎么样,阿蓁的选择都是殉国的话我的心血可不是都白费了么。这可真是个难题,我有些后悔吟唱轮回华胥引之前没有把这个难题丢给苏誉去想。回去是不可能的,我不敢保证回去之后还有力气再逆转一次时空,现在跑去问苏誉更是不可能,第一次现出身形的时候他没有一剑刺穿我的喉咙已经是侥幸。
我坐在草地上,忍不住躺下打了个滚,突然灵机一动,要不我替她跳?只要着地的时候幻化虚无就可以了吧,这样谁都不会死……等等,要是阿蓁发现自己跳城墙没死成,又去寻死可怎么办?那时我必定得一直装死人,以公主之礼送葬,我不在阿蓁身边,我为她织的华胥幻境就会破灭,也就困不住她了。
又打了一个滚,这真是个难题,干脆下猛药,彻底扼杀阿蓁殉国这种危险的想法吧。
我立刻幻化虚无,飘向清言宗。先去了宗主那里将他困入华胥幻境,然后径自跑去找阿蓁。
阿蓁真是刻苦,居然在练习琴艺。哦,也是,她碰见了苏誉,被他所迷惑,努力学琴,想把自己弹给他听,这时候的阿蓁,还不知道自己爱上了苏誉吧。阿蓁说,她是两年以后才知道,原来自己爱上了苏誉。
在我看来,她意识到了和没意识到的样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分别的……
我为阿蓁织了一个华胥幻境,并且庆幸着此时君玮不在这里,不然得再编织一个幻境困住他。同时支撑三个华胥幻境对我来说有点困难,这困难不亚于我和苏誉正面交锋。
幻化成阿蓁师父的模样,我在阿蓁身侧端坐着。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阿蓁,琴艺还是受君玮魔音贯耳腐骨蚀魂的影响,大概是发现我痛不欲生的表情,她终于渐渐止了琴音,唤我师父。
我怔愣一下又佯装淡定的应了她。我对阿蓁向来没有什么免疫力,她这么单纯可爱的看着我,还真是让人受不了啊……
“阿蓁。”我定定神,准备开始忽悠她,心里默念着千万不要被她忽悠了去。
“师父?”
我斟酌着开口:“你是卫国公主,这天下大事我已同你讲了许多,而今你看卫国何如?”我大概想的到阿蓁会说什么,我困在鲛珠呆在她身体里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感知她的思维。
果然,她如我所料的开口:“听闻师父所述的天下局势,如今群雄并起天下大乱,卫国这样一个从骨子里一直腐朽到骨子外的国家居然还能偏安一隅存活至今,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我点头表示赞同,同时默默对苏誉表示怀疑,难道……又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时候的苏誉,好像还没有那么儿女情长。
她看我赞同,又放开来说:“假如我不是卫国人,一定会强烈建议当局前来攻打卫国,它实在太好被攻克。”
我的小祖宗哎,幸好这是在清言宗不是在卫王宫,不然这丫头又要被幽禁了。
清咳一声制止她的言论,本来这问题是打算抛砖引玉的,一会别引不来玉,倒引来隔墙有耳了。我再问她:“若是卫国亡了,你将如何?”
我听到阿蓁稚嫩的声音,淡淡道:“王族与社稷一体,倘若国破,王族没有理由不殉国。”
我:“……”
轻叹,希望能忽悠的住阿蓁吧,此时阿蓁才十二三岁的光景,已经深刻的印下的殉国的思想,真是难为我了。
于是我道:“王族殉国,百姓便可安居?可乐业?可安康?可丰衣足食?”
叶蓁:“……”
我看她有些难以消化的模样,接着道:“凡事有因才有果,你可以不懂因果,但是你要看到后果,做事之前,多想后果。”
阿蓁看上去是陷入了矛盾之中,她犹豫的看着我:“师父教导叶蓁王族大义,不是时常训诫王族是社稷的尊严,王族之尊便是社稷之尊,半点践踏不得吗?”
我有些无言以对,华胥引从来都不善言,不是都说说的比唱的好听么,阿蓁是我这千万年来见识过的,说的最好听的人。不过当然,这些人里不包括苏誉。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总结陈词:“社稷死,叶蓁死!“
我作势起身,用身高给她以一定威慑力:“你一死了之,那些百姓就可以不痛苦?”
“那么师父的意思是,要我活着和百姓一起同甘苦共患难?”
唔,我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点头,表示称赞。
“然后忍辱负重报国仇家恨?”
我:“……”
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不过只要阿蓁打消了殉国这个念想,后续的事情就没有多大的问题了……吧?我扶额,日后即使有问题也是苏誉的问题,我只知道阿蓁会好好的活着,这样也好。
我侧身发现阿蓁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我面前,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心里顿时软了一大片……要是她和苏誉被我这么一说,上演一场虐恋情深爱恨交织可怎么办呦……然后我听到她好听的声音说。
“师父,是时辰开饭了吧?”
到底现在得阿蓁还是个孩子啊,我允首,示意她先去,然后坐下沉思怎么把阿蓁培养成一个舍大家为小家的公主。
……等等、我好象忘记把慧一先生的华胥幻境撤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