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的边缘
我梦到了椎名。
因为她的死,我一度以为自己是背负着深深的罪孽活下来的。可当再念降临到自己头上时,我才深切地感受到,这与他人无关。
仅仅在一瞬间,我的人生沦落了。虽然我什么坏事也没做,虽然我过着和平常一样的生活。
犯错的是我那糊涂的父亲。
据说他在这个暑假,因为喝得烂醉而强/暴了一名女高中生。十一月份的时候被警方逮捕了。
听说那名女高中生苦苦哀求父亲放过他,但无济于事。事发后当天夜里她便以跳楼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悲痛欲绝的父母找到了女儿写的遗书,将父亲告到了**局。
报纸刊登了这件事,父亲被公开了真实姓名。于是罪犯是我父亲的失很快在学校中败露。同时,欺侮开始。
大家开始不再与我来往,每当我走到一个地方,正在说笑的同学立刻噤了声,都用一种鄙夷的目光望着我。抽屉里被塞进用过的生理用品,擦肩而过时有人低声骂我“变态”。要是我露出愤怒的表情,他们就会像看好戏似的爆发出刺耳的哄笑声。
连我昔日的好友,总是和我互相诉说心事的Y,也只是在远处观望着,每当我想要接近她时,她总会像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慌忙离开。虽然她不至于和别人一样欺负我,但也没有庇护我。
但我并不生气。
因为我也曾那么对待过椎名。
和一个比自己年龄小的男孩交往的椎名,被人发现而遭到了众人的排挤和嘲笑。最终因为无法忍受屈辱而自杀了。
她是在自家浴室中割腕而死。记得当时我推开门,她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得吓人,鲜红色的血流了一地。
尽管当时我并未理解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不在了。
后来班主任找我谈过话,问她死前有没有和我说过什么。我说,没有。
假如我当时和椎名一起忍受人们的欺侮,那么事情会不会就不会变成这样子?
会吗?
不,不会的。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椎名总是无动于衷,比起我会不会庇护她,她似乎更担心她的男友。
而且我保证,就算我庇护她,她也不会心存感激。发生了相同的事,也不会去庇护我。她一直都是那么冷漠高傲的人。
我以为她即使受到羞辱,依然会若无其事地过着自己的生活,根本不会去在意别人的看法。
可是我错了。
她曾向我发过九十九条简讯,都被我装作没有看见给删除掉。
最后一次,她将简讯留在手机上,而没有发送。我猜她在绝望之中决定最后赌一把,赌我和她之间的情谊。
而我却背叛了她。
杀椎名的人是我。
杀了自己最亲密的朋友,背叛了她的人是我。
椎名死后,学校也骑过不小的骚动,人们纷纷猜测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女孩为何自杀。
后来,这件事渐渐被人淡忘了,那个名为椎名的高傲女孩,仿佛也未曾出席那过。我为这些人伪善的表皮感到好笑,同时也感到悲哀。
但事情的真相我对谁也没说,包括我的父母。它成为了我不愿触碰的回忆。
今天我的便当盒里又被塞进了一件内衣,我想我受够了。
不管我怎么努力,不管过去多久,就算我高中毕业,上了大学,开始工作,走到哪里都依然戴着“罪犯的孩子”这个头衔,一辈子只能在人们的指责中苟活。
自我欺骗,其实我很幸福,其实我很快乐。
我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开始新的人生。
以前认为自杀式懦弱者逃避事实的表现,就算阴暗地或者,也比死去成为一具尸体强。
现在在想来,那不过是年少时候的幼稚想法。
当你面对真正的悲哀与痛苦,又如何能强颜欢笑?
知道死亡的前一刻是什么感受吗?
解脱?释然?快乐?留念?
呵,没经历过的你,又怎么会明白。
其实,死亡就是——
……
啊,你一定嫌我的话太多了,那就让这成为一个谜吧。
毕竟这是我在成为一具尸体前,唯一的自尊和权力。
明天,一定是一个好天气。
再见。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