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余乐评】听听看，王菲声音中的微表情

偶尔有人会问你为什么喜欢王菲呢，楼主每每虎躯一震正要开口，却又被一肚子的字句堵住喉头，欲辨已忘言。
久而久之字句自己找到了出口，亟待爆发。于是我这个非技术派“乐盲”也想试着静下心来，用自己的方式整理出一个头绪，重新在菲的歌声里找回那些最原始的小感动。
而这些，全都是我喜欢王菲的原因。
1、是什么将我们《催眠》
一首有着温柔的名字，却冷到彻骨的歌曲。
王菲在这首歌里扮演着一个极度清冷的旁观者，她站在最恰当的角度操纵着疏离的声音行凶，像一把手术刀，找到最精确的角度切进去，将所有喜怒哀乐连根拔起，然后她悠然地全身而退，患者却找不到退路。
“第一口蛋糕的滋味”本该是甜蜜的，可在王菲的漫不经心的吟唱中，甜蜜和玩具带来的虚幻安慰一样，不过是太阳上山、太阳下山般随性。
等那个最特别的“一”过去，到“二”时我们便已习惯，无谓的风吹着无谓的音符，她只能更加无所谓。
“安慰”的“慰”，还有“药水”的“水”，都被她用轻轻浮上去的音做了柔化处理，共鸣着我们生命中那些真切经历过的感动。那些悲哀欢喜或伤痛，我们那么在乎，却又那么装着不在意的放手。
那个无限拖长的“尾”字，音调随性的转来转去，气息悠长，张力十足。
她看到了什么她不会说，可她要劝诫的已经唱出来了。似乎有些清冷，恰恰也正是这份清冷的距离感，催眠了真正需要的听众。

2、用《红豆》《偿还》世俗
要说情歌，不难写。一个主题，几个意象，东拉西扯些形容词拼凑一番，就是个差不离的作品。
要说唱也不难，一个失恋的姑娘在KTV唱《会呼吸的痛》，相信效果定然不俗。更何况专业歌手，可以耍哭腔，可以玩惘然，可以痛定思痛之后死硬着装坚强。
而当一件事物，入门容易，那出彩必然难度加倍。
情歌本身有自己的一个完整的基调，可隐藏在其中的小情绪却着实需要歌者的细腻表达。比如陈医生的《好久不见》，“走过你来时的路”结束之后，在“想象着”那里有一个非常惊喜的笑音（我不是专业人士，这样形容肯定不恰当，但大家可以听听看，唱“想象”那两个字时，医生的嘴角肯定是翘着的）。
当然，嘴角会扬起并不一定就是喜悦。可能是偷偷的、藏不住的期待，也可能是想象和回忆交叉之后对现下的一种自嘲。这跳脱出来的小喜悦仿似冲破了这首歌的基调，然而扎下去便能看到，这只是无奈至极之后变换的另一种表达方式而已。
后来我翻了不少医生其他现场版本，也听过其他歌手的翻唱，确实没再这样细腻的处理过。但这一个微妙的情绪调动点，使得我每次在MP3或CD里听到这首歌时，总会忍不住也跟着扬起嘴角轻轻叹气。
实在是爱极了这些天才的神来之笔。
说回阿菲。如果世界上最后只能留下一首情歌，于我，那便是《红豆》。
这是一首非常俗的歌。如果放到考卷里，这百分百是一篇中心思想非常明确、一抓就中的送分题。
可是这首歌，并不好唱。很多歌手翻唱过，我总觉得他们把歌拿过去，在编曲上修剪一番后就又放出来了。他们有的唱的暧昧，有的唱的坚定，有的唱的花哨，有的唱的霸气侧漏。
只有王菲，游离在撤退和冲锋的边界，反复衡量着要不要豁出去，敢不敢拼一把。我们陪着她纠结了整整一首歌，满心以为最后会有个结果，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踩在边界上左顾右盼。
然而，尽管没有定论，作为歌者的她已经满足了，作为听众的我们也已足够释怀了。
很多人说98唱游是她嗓子的巅峰，我没听过演唱会，只从CD来听，的确是非常惊艳。天空时期偶尔稍显粘腻的处理方式被她丢掉了，她用浮起来的态度唱着情歌，嗓子放出来自己就带着回响。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之后“不放手”本身就没什么说服力，于是她用飘飘着扬上去的气息，怀疑自己，怀疑着一切。
可是细水长流如果真的存在，会不会还为我保留了一份。
怀疑偏仍要期待，是为情。
其实私心里讲，我更喜欢粤语版《偿还》，很感动，可是我说不清。
在我看来，《偿还》里用的意象比《红豆》要写实得多，但这样一来就把没有同样经历的人给撇开了一些距离，我像是摸不透林老爷心思的旁观者，偶有所感就欢天喜地，再挖却挖不透了。
那便不挖，只要倾听就好。